过了一会儿,顾轻染终于停下了拳脚,揉着酸疼的手腕走回墨萧璟面前。
身后,渊政王与墨成贤,皆扶着墙壁呕吐不止。顾惜月和玉柔音连忙上前。
“夫君,你怎么样了?”
“王爷,你还好吧?”
这下,不仅鼠药吐了出来,连胆汁都险些吐出来。
吐过之后,倚着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顾轻染这顿胖揍,下手可真是不轻。当下的渊政王和墨成贤,已都是鼻青脸肿,看不出本来模样,活脱脱两个猪头。
看到他们这幅模样,向来冷肃的墨萧璟竟是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亏得他及时抬袖掩嘴,轻咳了声,才硬将笑意憋了回去,恢复他惯有的冰冷。
这笑容虽然短暂,顾轻染却看了个一清二楚。
笑意清浅,喃喃道了句:“原来你会笑啊!”
声音轻的,刚一开口,便被微风吹得了无踪迹。
墨萧璟没有听到她这句话,只是低眸看她。不知为何,现在看着这张布满麻疹的脸,竟也觉得好看多了。
“顾轻染,你真是太过分了!”
忽听得身后传来顾惜月的怒骂,顾轻染转身看她。
“你怎能对王爷下如此狠手?”顾惜月捧着渊政王的脸,心疼的快要哭出来。
顾轻染淡淡开口,声音里不掺杂一丝情绪:“若不狠些下手,他们吐得出来吗?”
顾惜月道:“还不是你给他们下的毒!现在又把他们打成这样,待会儿皇上知道,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顾轻染眸子微眯:“妹妹这么说就不对了。药是他们抢去吃的,我为了救他们可是累的手脚酸疼,现在他们没事了,你反倒来怪罪我?”
“你!”
顾惜月还要说什么,却被渊政王抬手制止。
渊政王冷冷抬眸,看着顾轻染咬牙切齿:“那可真是多谢弟妹了!”
顾轻染大方一笑:“不必客气!”
非是渊政王咽得下这口气,可顾轻染说的没错,此事是他们抢夺墨萧璟丹药在先。皇帝和太后一向对墨萧璟疼爱有加,若是得知此事,还不知是谁被问罪。
这时,前方来人通报,是个年轻的小太监。
低头跑到近前,躬身对几人道:“王爷,王妃,皇上宣你们去大殿觐见!”
……
皇宫大殿,庄重肃穆,气势磅礴。
高处台阶之上,皇帝端坐鎏金龙椅,龙目不怒自威,周身带着浑然天成的霸气和尊贵。
皇后气质雍容,与满头华发的太后各自坐在皇帝左右两侧。
台阶下方,墨萧璟等人齐步走上,伏地跪拜。
听得皇帝一声“平身”,几人道了声谢恩先后站起身来。
皇后留意到渊政王和御贤王布满青紫的脸,凤目微瞠:“幽儿,贤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二人有苦难言,只气的咬紧牙关,愤愤的瞪了顾轻染一眼。
随即,胡乱编了个故事搪塞过去。
皇后等人虽不相信,但看他们不愿说,便也没再问。
皇帝将视线从下方扫过,落在墨萧璟身侧的顾轻染身上:“顾轻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他从昨日就开始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墨萧璟动了娶妻的心思?
顾轻染大大方方的把头抬了起来。
一旁的顾惜月暗中窃笑,只等着看笑话。
果然,待皇帝看清顾轻染这张布满红疹的脸,登时面色一变。愣了片刻,神色惊讶的对墨萧璟问道:“璟儿,你要娶的便是此女?”
墨萧璟抱了抱拳:“回父皇,正是。”
皇帝显得十分难以接受。
墨萧璟生得绝世颜容、才华横溢,虽说身子羸弱,但也毕竟是个皇子。便是不娶那国色天香的镇国公之女,总也不该便宜了这么个丑女。本来还欣慰他终于开窍想要娶妻,怎么会……
几度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慎重的用较为婉转的口吻问道:“璟儿啊,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你可想清楚了?”
墨萧璟道:“儿臣想清楚了。”
皇帝:“不后悔?”
墨萧璟:“不悔。”
皇帝仍然觉得心有不甘,面色显得十分纠结。尽量用含蓄的语气说道:“其实就算是成了亲,也是可以再考虑的。若你有什么苦衷,不妨跟父皇说出来,不用这么委屈自己。这桩婚事,不如……算了吧!”
皇帝是想让墨萧璟休妻!
一旁的几人都是来了精神。
方才顾轻染的一番作弄暴打,可是把这几人憋屈坏了,恨不能当场弄死顾轻染。如果墨萧璟当真肯休了顾轻染,那他们可都大大出了口恶气啊!
况且顾轻染样貌丑陋不堪,他们可不相信,一身傲骨的墨萧璟,当真能忍受留这么个丑女在身边。加之皇上都开了口,休妻一事,似乎毫无悬念。
这么想着,便是都一脸期待的看向墨萧璟,等着他开口应下来。
他们没看到的是,顾轻染亦是一副期待的神情,等着墨萧璟应下来。
然而墨萧璟却是伸出手臂,一把将顾轻染拉进怀中,揽住顾轻染的腰身紧了又紧,似是在证明所有权。
“父皇,儿臣真心喜欢顾轻染,这辈子,只会娶顾轻染一人为妻。”墨萧璟语声坚定,目光毅然:“染儿虽样貌丑陋,但心地善良。儿臣心疾在身,自知活不长久,只愿有生之年,能与染儿相携相守。这休妻一事,还请父皇莫要再提!”
这番话掷地有声,听得殿内之人皆一愣一愣的。
“你们这是在说些什么?”这时,一直未曾言语的太后眯缝着眼睛说了话:“这姑娘不是好好的吗,哪儿丑了?”
“依哀家看,旁边那两个什么什么,还不如她漂亮呢!”
这话一出口,下方好几个人都是面色一变,如吃了苦瓜一般难看。
太后年岁已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视线模模糊糊的,就只看到顾轻染端正的五官。
皇帝知她老眼昏花,加之清楚了墨萧璟的决心,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唉!
对这个儿子,他实在是毫无办法。
娶个丑女,也总好过终身不娶!
皇帝有公事要忙。皇后嫌大殿里头庄重压抑,于是招呼着大家同去御花园走走。
“这几日菊花开得正好。太后最喜欢菊花了,咱们一起去瞧瞧?”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搀着太后走在前头。
御花园的菊花开的确实漂亮。
菊花园里的人,更漂亮。
那女子立于菊花丛中,一身粉红纱裙轻盈飘逸。指尖捏着一朵雏菊,放在鼻下轻嗅。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一举一动,皆如瑶池之仙,美的如梦似幻。
这样的一幅画面,连顾轻染一个女子都忍不住惊艳。一行人皆是停住了脚步,醉心于欣赏这幅美景。
那女子看到这边有人来,似乎感到意外,随即,远远的迎了上来,与众人一一请安。
只是请安时,目光一直黏在墨萧璟身上,没有移开过。
顾轻染听她跟皇后唤了声:“姑母!”
恍然大悟。
原来她就是那传闻中对墨萧璟日思夜想非君不嫁的镇国公之女,凝玉郡主!
果真国色天香,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