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然地点头，搞不懂离婚这么多年，她争这口气到底是为什么。
7
我爸这次寿宴请的人很多，远亲近邻请了个遍。
我和顾清语这两个前妻和现任妻子生的女儿，少不了被人拿来比较。
“还是前妻生的女儿好看。”
“好看有啥用，现在这个生的琴棋书画啥都会，成绩也好，你看那气质，不比前面生的那个好得多？”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哈……”
我坐在我爸那一桌默默吃着菜，李秀莲听见那些话，笑得嘴都合不拢，她夹了一块肉到我碗里。
“瞧月月瘦成啥样了，你妈妈是不是平时没给你吃好啊，不过也是，她一个服务员，工资就那样，月月你要多体谅一下。”
要是在以前，我还会替我妈说几句好话，让她在我爸面前留个好印象，但现在，我一个字都不想替她辩解了。
我爸听见这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舒月，你妈现在还在做服务员呢？她这样，照顾得好你吗？你现在高三，营养得跟上，要不要搬回来？”
李秀莲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刚想拒绝，饭桌下，顾清语踢了踢我的脚。
“答应。”她做了做口型道。
我捏紧了筷子，良久，点了点头。
饭后，我问顾清语，为什么。
她撩了撩头发。
“没什么，想让你气死我妈。”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她给予我的救赎。
我妈得知我要搬到我爸那里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怎么？跟着我委屈你了是吧？你去，你去，我看王秀莲那贱人整不死你！”
8
搬去我爸家里的前几天，一切还算得上风平浪静。
李秀莲偶尔刺我几句都还能接受，我甚至觉得比和我妈生活在一起更让人放松。
半个月后，我发现了不对劲。
我爸好像在外面又有小三了。
某天夜里，我爸和李秀莲从一开始压着声音争吵到后面大打出手，两人都进了医院。
自始至终，顾清语都在房间里待着没有出来，像是已经对这情况习以为常。
原来，他们和我妈一样，都将生活过成了一摊烂泥。
我敲了敲门问顾清语。
“不去医院看看他们吗？”
顾清语打开门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用不着，他们经常这样，你后面回去告诉你妈，她要是知道我妈过得这么惨，肯定高兴，觉得她赢了，就不会那么逼着你，你就轻松点了。”
那一瞬间，我想问她，那你呢？
你过着这样的生活，你妈靠你拴住爸，你又该怎么逃脱呢？
我爸那一晚没回来，李秀莲刚到家就开始发疯。
她跑到顾清语房间就开始哭。
哭自己命苦，哭到最后，李秀莲又开始骂，骂顾清语不争气，他爸去找小三她都留不住。
我也不知道她骂到了几点，只记得天快亮了，那边才没了声音。
我想去安慰顾清语，但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嘴笨，而且顾清语那么要强的性子，应该也不希望我撞破她难堪的一面吧。
站在她房间门口犹豫了很久，我选择了离开。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顾清语死了。
她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死得悄无声息。
当我在她门外踌躇时，她在里面吞了大量安眠药。
那些药是她每次去医院检查室时，一粒一粒存下来的，存了满满一瓶，她妈都没发现她得了抑郁症。
9
我中午推开门的时候，她的身体都已经冰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