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便有宫人抬着两个沉重的红木箱子进来。
沈幼莺快速扫了一眼呈上来的单子,暗暗咋舌。
礼单中光是御.用之物就有七八件,平日里皇帝赐下一件都已经是莫大的殊荣,如今为了安抚秦王,竟然一次性拿了七八件出来,更不谈其他名画奇珍了。
难怪秦王先前嘱咐她照单全收。
沈幼莺没有推拒,道:“妾身替王爷谢过陛下,娘娘。”
周继后没忍住撇了下唇,叫她办事推三阻四瞻前顾后,收礼倒是干脆利落,半点不含糊。
耐心着性子同她周旋了半晌,周继后想到晚间还要应对皇帝的怒火,便没有心思再和她歪缠,强撑着和颜悦色将人打发走了。
沈幼莺带着两箱赏赐离开慈元殿时,薛慎还没回来。他被承安帝叫走,沈幼莺估摸着要出来的迟些。
二人是一块儿入宫,自然也得一块儿回去,沈幼莺便在马车上等着,约莫又过了两刻钟,薛慎才出来。
被侍卫推上马车时,他脸上还残留着阴沉怒意,可瞧见沈幼莺后,他却挑了下眉,转瞬换了副脸色,似笑非笑的样子:“皇后都送了些什么?”
沈幼莺从袖中拿出单子递给他。
薛慎扫了眼。将单子放回她手里,道:“日后这些就都交给王妃打理了。”
沈幼莺一时没反应过来,懵道:“这些不都要登记造册存入库房里?”还要怎么打理?
薛慎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先前王府里没有女主人,王德顺又要跟着我跑前跑后,才暂时由肖侧妃执掌中馈。如今既然有了王妃,自然该由王妃打理。”
“怎么,王妃不愿意?”
沈幼莺缓慢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薛慎这是要将王府中馈交给她的意思。
她有些不解他为何忽然提起管家之事,而且其实也并不太想管秦王府这一档子的事,光是薛慎后院那一堆妾室就够叫人头疼了,若是她执掌中馈,接触就不可避免地会变多,她对秦王并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感情和期待,只盼着能安安稳稳地在王府里活下去就够了,实在不想上演什么妻妾争风吃醋的戏码。
“肖侧妃执掌中馈多年,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初来乍到,贸然接手怕管不好。”
沈幼莺微微垂下头,长而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有些胆怯的样子。
薛慎却仿佛没有听出她的婉拒之意,道:“王妃不必担心,肖侧妃会帮你。后院里若有谁敢生事,扔出去就是。”
沈幼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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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莺到底没能推掉这份差事,回府之后薛慎就叫来了肖侧妃说明了此事:“王妃年纪轻,若有不周到之处,你多从旁协助。”
肖侧妃略有些愕然地望过去,眼底的光渐渐暗下去,温驯垂首道:“是,妾必不负王爷所托。”
薛慎颔首,挥了挥手便将人打发了出去。
肖侧妃顺从地行礼告退,临走之前,她轻轻咬了下唇,没忍住回首看了薛慎一眼,可对方正侧着脸同王妃说话,眉眼间带着他自己或许都未察觉的轻松之意。
她不由有几分怔然。
她在殿下身边伺候的日子最久,这样全然放松的神色,从先皇后和先帝接连崩逝之后,她便再没有在殿下脸上见过了。
肖侧妃眼中划过几分黯然,静悄悄地转身离开。
沈幼莺余光注意到她神色变化,不由抬眸看了薛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