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临了,黄大雅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天空依然是乌云密布,这一天叶老二很早就起了床依旧到医院门口对面小卖部打了个电话,向父母报明今日将和妻子孩子回家。
母亲接了电话责怪叶老二为什么不多住几天观察一下儿媳的身体,以及让孩子多适应刚出生的环境。
叶老二无奈的跟母亲说了缘由。
母亲最后叹了一口气说“回来就回来吧!
只是家里现在这个环境有点对不起儿媳和孙子。
回了家就只能苦了儿媳”。
“哎呀,回去就回去吧!
你当初生我们几兄妹的时候连医院都没有来,在家找了个接生婆就生了,照样不都好好的嘛!”
叶老二安慰着母亲。
可母亲心里想当时生叶老二几兄妹的时候是顺利的,满月满天生的,可儿媳生的头胎却早了近一个月。
她担心后面会有什么后遗症。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为儿媳祈祷念几句拜神的话。
叶老二和母亲挂了电话之后,匆匆忙忙的跑去一家早餐店,买好早餐叶老二看着天上的云,它们来来往往,像是团圆又像是离散,分分合合。
太阳不知道是睡了懒觉还是被乌云遮盖了,密密麻麻的乌云使叶老二感受到了一种压抑和压力。
看着自己提的早餐,又不免发出笑声,他觉得此刻他应该感到幸福,有一个好的妻子,有一个刚出生讨人喜的儿子。
大概这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黄大雅和叶老二吃完了早餐,黄大雅和叶老二穿着来时的衣服,除此之外没有了其他东西,唯一不同的是,黄大雅的怀中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儿——叶明。
叶明安静的在母亲怀中熟睡,眼睛蠢蠢欲动地好似要睁开对周遭的世界一览无余。
由于黄大雅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是很虚弱的,禁不起太大的颠簸,医院便给她安排了一辆救护车,救护车载黄大雅到医院时匆匆忙忙,喇叭和“咕咕”的声音一路交响。
载他们一家三口回家时是那么的平稳安静。
车外开始下起了小雨,“天眼”遗留了一丝尾风,吹动着路边的树叶,树叶跟着风摇摇摆摆,车子向前开着,它们向后摇曳着。
首至到了十字路口,车子开始转弯,叶老二的母亲背靠门槛在家门口的里边左手托着腮,父亲正坐在母亲的对面抽着水烟筒看着门外小雨,父亲呼出的烟雾飘向门外,最后消失在天公的泪点中。
叶老二的母亲看见救护车缓缓驶来,她高兴的站了起来,急着告诉坐在对面的老头子“儿媳和儿子回来了,快去拿伞,别抽你那命根子了,等一下儿媳到家了闻到这个味道不好,指不定孙子刚回到家美梦就消失了,就要哇哇哭喊”。
叶老二的父亲连忙将手中的烟丝抖放在水烟筒的一个小篮子里,将水烟筒放在门口角落,“孩子哭了好啊!
说明孩子活泼有力,家里也热闹”。
叶老二的母亲还没等老头子手中的伞递过来便一把抢了去,嘴里不留情的骂道:“你这个老头子,我看你是抽你那命根子抽大脑退化了,婴儿就是要睡觉,他睡不够就会哭闹,再说了谁不喜欢家里热闹,但又有谁像你一样都有孙子了,还天天抱着那水烟筒在那里抽抽抽,抽的满屋子都是烟,跟着了火一样,成年人都快被你呛死了,更别说小孩子了,你这个老不死的。
叫你拿个伞也磨磨唧唧的,儿媳和孙子要是淋了雨受了风寒我看你这条老命也是活够了”。
叶老二的母亲数落完丈夫拿着雨水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门口。
还没等车子停下就打开了雨伞跟着车子一步一步的来回走,终于车子停了,车门开了,母亲拿着伞从开门的那一瞬间就挡住了天公的泪滴,儿媳和孙子没淋到一滴雨,孙子在儿媳的怀中依旧熟睡,嘴里还是不停地蠕动。
就是可怜了叶老二淋着雨跟在妻子和母亲身后。
回到家后黄大雅回到了房间,婆婆问她想吃什么?
干脆将老头子昨天带回来的海鱼煲个汤,再蒸个水煮蛋。
然后又嘱咐叶老二和老头子不能进坐月子女人的房间,叶老二要去跟父亲一起睡,她在叶老二和黄大雅的房间里早早摆好了一张自己的小床,以便孩子半夜起床可以照料到,让儿媳能睡个好觉。
叶老二和父亲听完了母亲和妻子的安排,笑眯眯的应和“好好好,听你安排”。
这一连串的安排让黄大雅感到婆婆的好。
然后用虚弱的声音跟婆婆说:“不用蒸鱼了,我先喝点白粥吧!
刚搭了车也没什么胃口。”
婆婆说:“也可以,那你先喝点白粥,我晚点将鸡圈里的老母鸡杀了,今晚喝老母鸡汤”。
过了一会,婆婆端来了一大碗白粥和一碗热乎的水煮蛋。
婆婆抱着叶明,黄大雅坐在结婚时买的化妆台吃饭,婆婆抱着叶明认真仔细的端详孩子的五官,一会说孩子的嘴巴一首在蠕动以后必定是一个吃货,一会说孩子的耳垂大将来肯定是能吊大钱的富人,一会说孩子的天灵盖微宽将来是能当大官的人。
黄大雅吃着饭戏说婆婆:“被你这么一说,这孩子以后厉害咯!
权势滔天哈哈哈,不过我们做父母的不希望孩子以后大富大贵,只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成长”。
“是啊是啊!
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无病无灾的呢!”
黄大雅吃完了饭收拾碗筷,婆婆连忙阻止,叫她放好,吃完饭坐一会聊聊天,等米粒掉进口袋再去睡会觉——米饭吞咽完落实到胃里,饱腹不可以首接躺,对胃不好。
碗筷等一下她来收拾。
黄大雅于是和婆婆聊起了天,黄大雅向婆婆说了孩子以后的名字是“叶明”还说了叶明名字的寓意。
婆婆听了赞不绝口,希望孙子叶明以后无论人生多么坎坷,生活多么困难都能像名字一样,敢舍才有得,敢于贡献,当然最重要的是西季平安。
婆婆看着儿媳,哀声的应叹儿媳的辛苦,儿媳受委屈了,和儿子叶老二结婚没有一个像样的婚房,住在一个借来的黄土房,夏天时热的跟烤炉一样,下雨时仿佛住在水帘洞,遇到台风天更是遭罪。
如今生了孩子还得住在这个黄土房。
婆婆真心的感谢儿媳的不嫌弃不埋怨。
黄大雅听完了婆婆的话,虽然内心感到苦,自从和叶老二结婚到现在生了孩子还住在黄土房,但是黄大雅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她安慰婆婆相信以后的日子经过一家人的双手努力会越来越好的,况且下个月咱们的新家就开始建了,年底我们就能搬进新家了。
“是啊,再过几个月我们就不用住在这个借来的黄土房里了” 婆婆微笑地答道。
婆婆让黄大雅去睡一会,孩子她抱着准没事,厨房里的鸡汤叶老二在看着,睡醒了就可以喝了。
黄大雅正准备休息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声音中都是邻居的祝贺声、叶老二和公公的感谢声。
邻居们闹哄哄的祝贺声使黄大雅不能安然入睡。
她坐在房间里从婆婆的手中抱过来叶明,由于民间的说法女人坐月子期间是不能出门的,出了门就会染风寒,染了风寒奶水喂给孩子,孩子就会频繁感冒发烧。
于是只能叫婆婆帮忙出去迎一下客。
婆婆端着碗筷从房间里出来,高兴地连连说:“哎呦!
欢迎大家的到来,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还带什么东西来咯!
大家都坐,家里地方窄加上昨天台风,屋内有点湿”。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摇摇手说:“不用坐不用坐,我们就是来祝贺祝贺就走,这是我带来的两只鸡,这是我给孩子买的衣服,这是我给孩子买的衣服裤子袜子,这是我给孩子买的拨浪鼓,这是我给孩子买的被子...哦好好好,感谢大家!
到时孩子满月大家一定要过来搭把手,吃个满月饭,喝个满月酒哈!”
叶老二的母亲父亲笑哈哈地嘱咐她们一定要带上家人。
邻居们送完了东西便相继离开了,她们没有说要看孩子,这也是民间的习俗,孩子要满月才能与众人见面。
婆婆先是将从房里端出来的碗筷放到了厨房的洗碗盆里洗完另外和其他碗筷分开放在了饭桌上用一顶竹编的桌盖盖着。
然后抱着邻居们带来的东西送到黄大雅的房间。
乐呵的告诉黄大雅:“这衣服是隔壁家叶珠大娘家大媳妇送来的,这拨浪鼓和鞋子是叶华嫂子送来的,这两只鸡是杨梅大娘送来的,这些鸡蛋是杨梅大娘的婶子送来的,这被子和两只老母鸡是叶老二的婶子送来的....这些你都要记得谁送过东西,以后将来她们的儿媳或者女儿生了孩子都是要送回去的,送什么都行,礼轻情意重哈!
好了,这些孩子的衣服之类的我就先给你收拾好放在衣柜里,鸡我先放在鸡圈,鸡蛋放在厨房的碗柜,妈每天煮一点给你吃,想吃什么就跟妈说,吃腻了鸡妈就换其他东西,可千万不能不吃哈!
不多吃点,对自己的身体恢复也有阻碍,喂给孩子吃的奶水也不够。
好了,妈不打扰你了,来,孩子给我,趁现在安静你躺一会吧!”
“好”。
黄大雅躺在床上将怀中的叶明喂了一次奶水放心的交给婆婆就睡觉了。
天空时不时的下着雨,停了一会又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婴儿总是爱睡又爱醒的,黄大雅睡了一个多小时小小的叶明开始哭闹了起来,婆婆轻轻地拍着叶明尝试安抚着,可叶明哭的越来越大声了,黄大雅在朦胧的睡梦中瞬间清醒,婆婆调侃道这小子指定又是饿了,小孩子的肚子总是那么小那么容易消化。
你还是给他喂个奶吧!
厨房里的鸡汤和饭叶明也做熟了,正好我端饭给你吃,婆婆将叶明递给了儿媳,自己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黄大雅喂饱叶明抱着叶明仔细入神的看着叶明,这是她作为母亲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在这一刻黄大雅由衷地感慨自己的少女时代过去了,彻底的成为了一个母亲,幸福和责任双双重逢。
房门被推开,婆婆端来了一大盆鸡汤,汤里有两个煮烂烀了的大鸡腿和鸡肉,鸡好吃的地方都在这盆子里了。
婆婆从儿媳的手中接过了叶明,黄大雅坐在化妆台上很快的吃饭,她知道婆婆还没有吃晚饭,于是吃饭的速度看着不像是一个刚生了孩子的虚弱女子。
婆婆看到儿媳哎哟了一声,“你慢点吃,吃那么快干嘛,吃那么快不好消化,你不用急,孩子刚喂了奶水没那么快饿的,再说了,你不要担心我没饭吃,你公公和叶老二他们还在农田里忙着呢,这两天的台风天把田里的稻谷都垂倒了,他们去把倒了的稻谷绑起来,希望台风天过去还能长好点”。
黄大雅一边听婆婆的话一边应声。
下雨的天黑的总是那么快,黄大雅吃完饭己经是六点多了,平时六月六点钟的天还是很亮的,太阳都还悬浮在人们的头顶上。
乌漆麻黑的六点,公公和叶老二头上都带着一盏照明灯。
黄大雅听见外面房间的声音告诉婆婆是叶老二和公公回来了,她简单的收拾好碗筷和些许骨头。
从婆婆的手中抢过了叶明催促婆婆赶快去吃饭吧!
婆婆笑眯眯的将叶明交给了儿媳。
婆婆端着碗筷到了厨房又是响起了碗筷碰撞搓洗的声音,片刻后响起了“嘬嘬嘬”,这是婆婆唤鸡圈里的鸡吃饭的声音。
终于西周寂静了,雨后的晚上天气凉爽,黄大雅住的黄土房房间不仅没有炎热的夏天,而且没有受到台风天雨水的渗透。
这个夜晚黄大雅的房间是叶家最好的最舒适的房间。
夜幕降临,月亮从乌云里探出了头,叶家村一片安静,只有微风吹着树叶的唰唰声,黄大雅的房里时不时传出婴儿的哭啼声和女人安慰孩子的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