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长舌妇背地里乱嚼舌根的,给老娘站出来,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村里人谁还不知道陈婆子撒泼的本事,此时迎上陈婆子的目光,一个都不敢吭声,生怕惹上一身麻烦。
许家其他人见陈婆子说的这么肯定,心里也不由打起鼓来,毕竟他们只是听村里人这么讲了一嘴,小妹也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们犹豫的这几秒了,周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见没人吭声,心里这才稍微舒坦了一点,刚要开口好好算一算这门钱,就听许文心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陡然响起:“阿奶,我明明听到你让姨婆,将我和阿姐都带走,但是姨婆嫌弃我脏,不要我,你就让姨婆随便给点钱意思一下,省的我在家里面吃白饭。”
见此情景,许文心在心底不由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一大家子人还是像自己记忆当中的那样懦弱。
但许文心对此并不太意外,毕竟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有几分棱角,也早被陈婆子的各种手段给磨平了,习惯了逆来顺受,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改变了。
看来这个家,她必须尽快分了才行。
“闭嘴,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懂什么,给老娘滚一边去。”
许文心被这么一吼,‘害怕’的往许大坤怀里缩了缩,不敢再开口了。
许大坤轻轻拍了拍小妹的后背,开口道:“奶,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姨婆?”
“我娘家那边的亲戚,怎么还担心我骗你不成。”
陈婆子这次还真没说谎,这陈姨婆还真是她娘家那里的亲戚,只不过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罢了。
见火候还在不够,许文心又继续往里加料。
“我还看到姨婆给了奶好多好多钱,被阿奶用一个袋子给装起来了,放在了……”许文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婆子给尖声打断了:“死丫头片子,你居然敢偷看我放钱的地方,我说我的钱怎么少了,原来是你偷的,看我不打死你这不要脸的小贱蹄子。”
说着,陈婆子那粗糙的巴掌就要往许文心的身上招呼。
许大坤来不及反应,眼瞅着巴掌就要落到许文心的身上了,许文心惊呼一声,闭上了眼睛,紧接着洪亮的巴掌声在耳边响起。
可是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落在身上,当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就看到许大柱挡在她的身前,黝黑粗糙的脸颊上赫然是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可见陈婆子这是下了狠劲。
许文心的小身子不由瑟缩,往许大坤的怀里又靠了几分,她都不敢想象这巴掌要是落在自己身上……“够了。”
许大柱扶着火辣辣的脸颊,第一次挺首腰板站在陈婆子面前,开口忤逆陈婆子。
以前不管陈婆子做再过分的事,他都顺着她,因为他知道,娘一个人拉扯他们兄弟两人长大不容易。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退让,换来的却是陈婆子的变本加厉,这次更是将他的大女儿卖了,还要动手打自己的小女儿。
这是将许大柱最后的一丝底线扯下来,丢在地上使劲摩擦。
“你这个不孝子啊,我一个老婆子将你们兄弟俩,拉扯这么大我容易吗,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陈婆子被一向逆来顺受的大儿子这么一吼,怔愣了一瞬,随即哭嚎了起来,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也就在这时人群外一阵骚动,紧接着传来一声惊呼声:“娘。”
“王氏晕倒了。”
许文心在许大坤的怀里,一眼就望见了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的王三娘,挣脱开大哥的束缚,挥舞着小短腿朝着人群里就冲去。
王三娘刚摘了野菜从山上回来,就见自己院子外围了一圈圈看热闹的村民,听着好事的村民七嘴八舌的讲着发生了什么,又看见一向强势的婆婆又开始撒泼打滚,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那可怜的大女儿被婆婆给卖了!!
当即眼前一花,脚一软,就晕了过去。
“全都给我走开,不要聚在一起,我娘会喘不上气来的。”
村民们一听这话,也配合的空出一些位置来,但头还是伸长了往里探。
许文心蹲下身,开始掐起王三娘的人中,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娘,娘,你可不能有事啊。”
“娘,娘,你怎么了,快醒过来,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娘,娘……”许大哥,二哥……呼啦啦一大群人立马围了上来,但碍于许文心刚刚说的话,只能站在不远处一个劲的哭喊。
许文心听着这一声声的哭喊声,心里烦躁不己,出声怒喝道:“都给我闭嘴。”
顷刻间,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时不时传来的抽噎声。
许文心抬眸扫了站在最前面的许家人一眼,见刚刚嚎的最大声的许老六没在,也没多在意,低头认真投入到救治王三娘的过程中。
就当许文心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的时候,王三娘这才轻咳一声,悠悠转醒过来。
一把抓住许文心的手臂,一个劲的呢喃着:“我要去找小七,找小七,找小七。”
许文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开始查看起王三娘的状况,她知道如果这次不让娘见到许秋心,这会变成王三娘的一个心病,把她给拖垮。
确认王三娘没什么大碍后,许文心叫许大坤将家里的板车推来,铺上一层厚厚的被褥,将王三娘抬上去,安置后。
“小八,你这是要干嘛?”
“带娘去找阿姐。”
说着自己也费力的爬上了板车,抬眼示意许大坤拉车。
一听这话,许大坤当即就急了,“胡闹,你现在就跟着娘一起回房里待着,我带着你几个哥哥去找。”
许文心瞥了一眼,气愤不己的许大坤,没有吭声,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
许大坤见此,觉得自己小妹这是在添乱,抬手就想把许文心从板车上扒拉下来,却被许大嫂拦住了:“就让小妹带着娘去吧,不然娘在家里也不安心。”
许大坤垂眸对上王三娘的满是祈求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说出拒绝的话来。
也就在这时,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自动让出一条道来,紧接着便见许老六领着村里唯一的老大夫走了过来。
“李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