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迎春院可是这汴京城中的一处销金窟,进出那里的人不是商贾豪绅就是达官显贵,为何萧姑娘会委身在那种地方?”
白剑九听闻萧西娘说出委身在那烟花之地时颇为震惊,忙向秋落风询问原由。
秋落风闻言面色阴沉,低着声音道:“我等众人大多皆是遭遇不幸,不是自己有性命之悠便是有灭门之祸,全靠老庄主从中相助得以苟全性命,西娘她父亲本是原来在兵部枢密院任职兵部侍郎,与忠孝王府私交甚密,在当年龙鳞刺一案后收到牵连,被皇帝下旨抄家,三族之内男丁全部问斩,而女眷则全部充为官妓……”白剑九听着秋落风说起萧西娘的过往时猛地捶了一下桌子愤然道:“这朝廷法制竟然如此残忍,江湖寻仇不外乎抄家灭门,可这女子还要沦为娼妓受尽侮辱实在是可恶”。
秋落风似乎没听见白剑九发出对朝廷法度的愤慨,继续说道:“恰逢彼时忠孝王被人劫狱救走,皇帝担心又会有人劫狱便让大内高手将萧家父子在牢狱中秘密处死,而西娘的生母与萧大人的妾室,还有她的几个姐姐在狱中受尽欺凌,不想日后再受辱便悬梁自尽,留下当时尚且年幼不知事且因牢房潮湿感染风寒的西娘,那时西娘因狱中某个好心的女牢头不忍这么小的女童在牢房里受苦,便在其萧家被处死,女眷自溢的前一晚将其偷偷带出牢房想偷偷请来郎中施针问药,西娘她才能在此人世间幸存,若不是被老庄主在第二日赶来将其保下送往天香谷拜在老庄主的好友门下,只怕也会没有夭折也会被那些大内高手找出处死”。
说罢秋落风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白剑九又接着问到:“那为何如今还回那种肮脏之地,如今老忠孝王沉冤昭雪,萧家不也可以脱去贱...婢奴之籍吗”。
秋落风摇摇头说道:“萧家父兄姊妹皆殇,全家余下自己独活,事发之时三族之外无一人胆敢去牢中探望更别说施以援手,而无论汴京还是萧家祖地,那户籍上更是在当时全部除名,西娘她天生早慧,知晓萧家下场时己心灰意冷,在天香谷时有一日西娘的师傅不知所踪,苦寻之后便重新找到西季庄,拜在门下入了汴京城,在迎春院挂牌当了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好似说着意中人秋落风眼中隐隐有些许泪光。
“原来如此,那只怕秋兄身世也不简单吧”。
白剑九又是几杯酒下肚隐隐有些醉意,一边说着一边夹起一块羊肉,又开始向秋落风打听起他的身世,如同市井街头大妈般八卦。
秋落风浅饮了一口酒后看着白剑九道:“我的身世可简单多了,白兄想知道未尝不可,不如先说说你是如何拜在慕容前辈门下的如何?”
白剑九当即放下准备送入口中的羊肉说道:“我虽然身世没有萧西娘那么悲惨,说出去只怕那家人会被人笑掉大牙,但既然秋兄想知道也无妨”。
“那秋某便洗耳恭听!”
秋落风伸手示意道。
白剑九缓缓说道:“我记事起便在江南白家,在别人眼里那白家乃是一个商贾之家,却不知那白家在江南明面上是走水路买卖正经买卖,暗地里却是从各地贩卖难民或是拐卖人口,我母亲两姐妹自年幼被白家买回府里当奴婢,我母亲生下我是个意外,一个称得上是丑闻的意外。”
秋落风有些疑惑道:“难不成白兄口中的白家家主白仁,那个半年前在杭州城外第长子被杀,第西子双腿被废舌头被拔了的白家?
白兄何出此言?”
白剑九眼睛微瞪说道:“竟有此事?
那白家家主确实叫白仁不错,说起来那白家家主白仁论辈分我是他叔叔”。
“可我从出世起整个白家将我视我为不详一般厌恶我,若不是那白老太太信佛让我那和母亲一同被买入白府的姐妹将我带走在镇上另置了一处安栖之地照顾,只怕我没遇见师傅之前便死在白家。”
白剑九语气带着一丝愤怒。
“为何会这样,白家既是家中富庶,哪怕一个嫡子也是养的起何必对那时年幼的白兄如此恶意?”
秋落风起身为白剑九斟酒有些不解地问道。
白剑九又连饮数杯后继续说道:“秋兄既知白家家主白仁,也应知晓那家伙现在多大年纪了。”
秋落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据我所知那白仁如今应该三十有九”。
说完秋落风突然眼睛瞪圆看着白剑九。
“想必秋兄猜出来了,我母亲被买入白府是专门照顾那是照顾那白仁的爷爷,只不过那老东西一把年纪还贪图女色,不知从哪里吃得两剂虎狼之药玷污了我母亲,并在同房三个月后无端暴毙在床上,那时我母亲也显出身孕,我母亲则在怀胎十月将我生下当天夜里去世”。
秋落风闻言苦笑道:“这天下有钱人家都是这副德行,贫苦人家只想着明日能否饱食,且无论有何原由,相貌好看的女子一旦签了卖身契便难逃魔爪”。
白剑九许是酒劲上头,一手撑着脑袋继续说道:“这些都是拉扯我长大的姨母告知于我才知道,只因我的母亲是被买入白府的奴婢身份低微连妾室都算不上,母亲之所以有了我也是被白老爷子强迫之后的意外,幼年也时常被白府的嫡长子带着旁支子弟和镇上的小孩欺负,说来也巧在我七岁那年遇见师傅路过那里,那时他们寻了个由头把我堵在巷子里打了一顿让我挣脱跑了,于是一边追打我一边说要将我丢进茅坑里,我跑出巷子后他们恰好撞上了我那路过的师傅,那帮家伙撞掉了师傅手里的糖葫芦,原本师傅想让他们认个错就算了,没想到那白家嫡长子仗着白家在当地有些势力便一边骂我是白家的野种祸害一边对师傅出言不逊,师傅听完便出手教训他们一顿,还问我还愿不愿意待在白家,或是带我去学武艺,前提是学成之后要赔她那串糖葫芦的损失,留我在她身边学艺几年后便送我去了秦川,带艺拜入太白剑派门下”。
秋落风点点头道:“如此白兄也算是脱离苦海,遇见慕容前辈亦是一桩善缘”。
“看来我那师傅与西季庄交往甚密,如此不靠谱的收徒之法你却觉得很平常,我被师傅带走之后白家也放出消息,我在当时本名白休,称我联合外人谋害白家嫡长子要将抓回白家处置,还报官想抓我师傅,只不过此事后来不了了之,拜师时师傅为我改名剑九”。
白剑九想着幼时遭遇不禁内心有些悲凉。
秋落风看着白剑九神色有变开口道:“也是多亏慕容前辈,不然以当时白家嫡长子的纨绔白兄只怕没有如今这般洒脱,话说白家对白兄如此,为何慕容前辈只为白兄改名而留姓?”
白剑九苦笑道:“只因我母亲被买入白家那白家老妇人时赐过名,也是姓白”。
秋落风闻言只是点点头想着岔开话题道:“慕容前辈与老庄主交好我等知晓只是当初我初入在西季庄时,慕容前辈那时在西季庄中己住了半年有余,时常与老庄主外出游历,也指导我等武功,更多的是帮老庄主指导西季庄的少庄主,老庄主说过慕容前辈若是喜欢可以常住西季庄,只是慕容前辈的条件是让老庄主割爱让少庄主拜其为师”。
“也是,当初一句口头诺言却成了我的卖身契,若是让师傅离开杭州住进西季庄只怕会把那里闹得鸡犬不宁,西季庄每年能赚的酒钱少说也得赔掉一半让我那师傅喝个干净”。
白剑九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又斟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既然白兄都说了秋某也开诚布公,其实我姓秋也不难猜,其实我就是九华孔雀山庄的宗家族人,幼年时年年疾病缠身,稍微风寒便卧床不起,有一位真武道长路过为我算了一卦后说需要着百家衣食百家饭满十年,秋庄主便托人将我送去荆湖交予丐帮骆子鱼帮忙抚养,也借此机会拜入丐帮,秋庄主此举也是为了不让秋家子孙一味的只会受到孔雀翎的庇护而能各自学得一技之长,只可惜数年前青龙会与血衣楼联手公孙屠得知孔雀翎早己遗失之后偷袭孔雀山庄,至那时起秋家无论宗支旁系所余族人己不足百人”。
说到这里秋落风也倒了一杯酒满饮。
“莫非现在在徐海神刀堂的秋小清当初能够相安无事有你暗中保护?”
白剑九略有所思地问道。
秋落风微微一笑道:“白兄猜的不错,当初适逢要回秋家看望父母,在得意坊时的确是我在那拦住了一批血衣楼的杀手,只可惜当时寡不敌众,危难之际得西季庄老庄主路过出手相救将我带回,醒来之后孔雀山庄己经没了,也自那时起为西季庄效力”。
“秋兄,我敬你一杯!”
白剑九举起酒杯向秋落风敬酒。
秋落风也仰头满饮“过往之事不提也罢,不过这采花贼似乃云滇之人,若白兄在汴京城追寻无果可去找那朱捕头,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手素心剑法出神入化,数月月在开封天牢押解一批囚犯去燕云充军,算算日子这几日也应回抵达汴京,若是能得他协助或能事半功倍”。
“秋兄此话当真?”
白剑九闻言有些激动站起来说道。
秋落风见白剑九突然站起来被吓了一跳,当即说道:“白兄不必如此激动,朱捕头在汴京城里黑白两道皆有相识之人,更和武林西大盟中的万里杀离玉堂离盟主颇有交情,当然不假”。
随后想了想又说到:“不知白兄何故对这采花贼如此上心?
不远千里从杭州赶来汴京”。
“呃~”白剑九闻言有些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的的挠了挠头道:“秋兄有所不知,这桩采花贼的案子是我师傅在杭州不知如何听闻有悬赏,花红还很高,便让我前来查看”。
秋落风听罢也是起身举杯笑道:“如此做派也是慕容前辈的风格,既是如此白兄这几日便在醉仙楼住下,醉仙楼虽是酒楼而非客栈,但是后院还有不少厢房,如若遇见难事也好有个照应”。
“秋兄既然这么说了,那白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剑九说罢再见两个酒杯相碰,各自饮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