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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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林音退避小七,故作淡定问道。
“世子妃说笑了,那日在御音坊您分明是见过小女子的,奴家名为苏柔柔,这些年在御音坊只服侍世子一人。”
苏柔柔眼睛微微红肿,妩媚的眸子里透着伶人中少见的水润和纯粹。
林音平静看着她,容貌清秀不施粉黛,满脸的胶原蛋白,又年轻又好看。
年轻真好啊,像极了曾经的自己,也对极了北辰炎的胃口。
见林音迟迟不说话,苏柔柔咬了咬唇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世子妃,奴家怀孕了,世子爷说会给奴家和孩子一个名分……”
林音的心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块肉,疼得她站都站不稳。
北辰炎曾说过不想有孩子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她便听他的从没让意外降临过,次次都喝避子汤。
可眼下,他却让他外面的女人怀了孕。
还是个青楼女子。
林音知道,这不是意外,北辰炎不是个粗心的男人。
她抬手紧紧攥住座椅扶手,嘴角扯出一丝苍白的笑意望向苏柔柔:“所以呢?”
苏柔柔似是没料到林音如此平静,她警惕狐疑地仰头看着坐在主座上的女人,然后用手小心翼翼护着平坦的小腹,像是随时防备林音会一脚伤害她腹中胎儿一般。
“世子妃,奴家刚进御音坊还没接待客人就被世子看上了眼,要是没了他奴家和孩子都会活不下去的……求您成全我们,让世子的嫡长子认祖归宗吧!”苏柔柔突然开始低声抽泣,眼泪像开闸的水倾泻而落。
林音愣愣看着她,顿时觉得荒谬无比。
她生的孩子是嫡长子,那她这个世子妃算什么?
“让你腹中孩子认祖归宗这事你得跟北辰炎去说,他的事他做主。”林音淡声道。
当初死皮赖脸追林音的人是北辰炎,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娶她的人也是北辰炎,到后来野花从中流连忘返的人还是北辰炎。
这段长达八年的感情,林音一直都只是个顺从者。
不管是纳妾还是娶侧妃这事,林音做不了主,也不想为了一个第三者去做这个主。
“要是世子放得下跟你的旧情,奴家至于来找你吗?”苏柔柔被林音噎得沉不住气,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抚平了裙上的皱褶,“他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新鲜劲儿早过了,剩下的无非是责任和不忍,姐姐成亲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何不与他和离,将世子妃一位让给奴家呢?”
林音浑身彻凉,错愕看着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你一个伶人想做世子妃?”她反问道。
苏柔柔脸色变了变,但还是高傲不止。
“那又怎样,世子哥哥说过不在乎奴家的身份……”
苏柔柔清楚自己这次过来只是为了给世子妃一个下马威,见林音脸色苍白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直接拂袖离去。
林音神情恍惚浑噩地坐在主厅中,凉风阵阵拂来,她的心满目疮痍。
她感觉身体的温度都被抽离走了,好似整个人被囚禁在冰天雪地的极地,冷冽的寒风杂夹着冰渣刮来,被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嘀嗒、嘀嗒”鼻血滴落到地上的声音。
她连忙捏住鼻子微微仰头,顺手拿起袖口里的帕子擦拭鼻血。
淡蓝色的帕角绣了个金色的‘炎’字,林音当下就恍了神。
这帕子是成亲时林音闲来无事特意给北辰炎绣的,当时她将京城上好的料子各种颜色都采集了一份回府,然后亲自给他赶制了上百条手帕,每条帕子上都用金线绣了字。
那个时候,他们两人还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只不过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林音不敢多看,只需一眼心就像被尖刀绞碎一样,匆匆闭上了眼。
那个发誓要一生一世对她好一生只取她一妻的男人,正活生生一点一点用绝望将她吞噬。
北辰炎,我都活不久了,为什么还要让别的女人来膈应我……
足足过去七日,北辰炎都没有回世子府。
这是近三年来他离府最长的日子,更是对林音捎个信报平安都没有。
林音问过金宝,金宝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究竟。
她便没有再追问了,只是眼下她彻底明白,她和这个家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医馆。
林音孤身一人让老大夫给她把脉,然后想再抓点药回家煎熬吃,离出医馆门的时候和一个身穿太医官服的男人迎面而撞,手中的药包洒落一地。
“音儿?”年轻的太医弯腰捡起药包,看到林音明显有些意外。
林音微微一愣,将有些散涣的眼神盯着男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是谁。
温禾……
年少时在林家大院一起玩乐的青梅竹马,在林音为了跟北辰炎成亲而跟家里断绝关系后,他也进京求学失去了联络。
没想到,自己跟他的重逢,会是在这种场合。
他身穿太医官服,温文尔雅。
她成了落魄世子妃,身形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