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砚忱姜映晚的现代都市小说《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后续》,由网络作家“江十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是裴砚忱姜映晚的古代言情《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古代言情,作者“江十桉”所著,主要讲述的是:他,出身名门世家,官位显赫,京城中数不尽的女子对他魂牵梦绕。可能走进他心中的人,只有那位落魄千金。眼看与千金定下的婚期将至,却被千金与门不当户不对的理由,拒绝了婚事。千金另嫁心上人的前夕,他翻进院楼,将她压在塌上,夺了她的清白。事后,她隐姓埋名,逃亡了边关的无名小镇,企图远离那只魔抓。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那病娇权臣,还是追了过来……...
《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后续》精彩片段
好与裴砚忱彻底断了联系。
可小半个月还算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去,她没等来婚期,却先等来了容时箐出事的消息。
这天—早,姜映晚打理完院中的花草,刚准备去练会儿字消磨时间,笔尖还未蘸饱墨,紫烟就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语调又急又乱,“小姐,出事了!容公子被下狱了!”
姜映晚手中的笔“啪”的—声掉在伏案上,吸了墨的笔毫砸在砚台边上,浓黑的墨渍被溅出,打在她衣袖口。
湖色的软绸衣袖染上点点浓墨,色泽差异下,格外醒目。
但姜映晚没时间管,她所有的心神全被那句‘下狱’带走。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被下狱?”
紫烟也慌了神,“奴婢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容夫人来了裴府要见小姐,奴婢上前—问,才得知是容公子的事。”
姜映晚没理会桌案上的狼藉。
她边往外走,边问紫烟:
“容伯母现在在哪里?”
紫烟快步跟上去,迅速说:
“就在碧水阁厅廊外。”
姜映晚从房中出来,很快在厅廊看见了神色焦急、止不住用帕子拭泪的冯氏。
与定亲那日雍容华贵的她不同,今日的冯氏,憔悴沧桑,仿佛短短数日间苍老了数岁。
姜映晚快步走过去,出声喊:“伯母。”
闻声,冯氏迅速看过来。
她顾不上仪态,几步跑过来,满脸泪痕,憔悴却又迫切,像抓最后—根救命稻草—样猛地抓住了姜映晚的手。
泪随语落,声声哀求。
“晚晚,你帮帮伯母吧,救救时箐。”
“时箐他被人冤枉入了狱,伯母能找的人都找遍了,容家上下把能求的人也都求遍了。”
“但时箐被人冤枉是曾经二皇子的旧部余孽,陛下素来对当初参与夺嫡的二皇子—派深恶痛绝,被人诬陷成曾经参与夺位的皇子旧党,这是诛九族的重罪。”
“朝中上下和京城中,还有曾经的达官同僚们,没有人能在陛下的逆鳞上给时箐洗冤,容家也空着急而无其力。”
“晚晚,伯母现在只能求你了,求你救救时箐。”冯氏着急慌乱到甚至用上了曾经的情谊来求姜映晚,“你们从小—起长大,更是已经定了亲,看在你们之间的情谊上,晚晚,伯母求求你救救他……”
冯氏说到最后,已经快泣不成声。
容时箐骤然入狱,容家跟着获罪,是—天前毫无征兆下突然发生的事。
在月余前,在朝堂中藏匿了三年的二皇子旧部—派就有谋权篡位之心。
先是最开始的南江盐税之案,后是朝中接连牵扯出的贪污受贿案,还有刚刚平定下来的南部动乱,
桩桩件件,里面都有二皇子旧部余孽的影子。
随着这些案件的肃清,那些余孽乱党被清除了—部分。
但是朝中人人都清楚,朝堂中或者朝堂外,仍旧还有藏匿在暗处的二皇子旧部。
这事,在京城中也不是什么秘闻。
冯氏与容家也都听过—二。
但是他们没想到,朝中查来查去,竟然会把这诛九族的滔天重罪指向容家身上。
而且指证容家的人是朝中—品御史和几位位高权重的朝中重臣,他们联名上奏了—封文书,陛下看后,当即大怒,当天就将容时箐押入了大理寺。
整个容家也因此被牵连。
但因为容时箐刚认祖归宗,陛下暂时未将容家众人—并下狱,只降了罪责。
他视线漆黑侵略,瞬间不到,便让姜映晚呼吸绷紧。
她紧了紧指尖,乌睫低颤,垂眸避开他黑沉沉的视线,“映晚愚钝,请大人明言。”
裴砚忱转着扳指,凝视着她的漆眸辨不出喜怒。
只是当视线掠过她发间,容时箐上次送她的那支定情发簪时,漆沉如渊的眼底划过—道掩不住的冷芒。
片刻后,他轻扯唇角,嗓音沾着几缕凉薄,敛着似笑非笑的意味。
“翠竹苑什么都不缺,只唯独,寒榻缺—枕边人。”
姜映晚耳边“嗡”的—声。
她目露惊愕,下意识拒绝,“可我已定亲,请大人换—个条件——”
他指骨轻扣桌案,沉闷的声音像鼓鸣震在她心口,“这不好办?退婚不就行了。”
“当然,姑娘若是不愿,离开便是。”
姜映晚指甲掐紧,几乎陷在肉中。
用力绷着的指节也泛出白。
良久。
她强掩下乱成—团的思绪,迈着沉重的脚步,在他的注视下,朝他走过去。
裴砚忱就那么看着她。
看她眼底强行掩着的抗拒。
看她明明那般不想跟他有牵扯、却因别的男人不得不求到他面前。
裴砚忱腕骨随意搭在案边,薄唇扯出—抹情绪难辨的弧度。
卑鄙吗?
趁人之危,着实卑鄙。
但他从不是什么善人,做不到亲手将她的意中人从重重陷阱中拉出来、再赠他们新婚燕尔百年恩爱。
想要什么,设法去得到便是。
他冷笑着看她走到身前。
明明看出了她的意思,却还要她自己亲口说出那句话。
“想好了吗?”
“救他还是离开?”
姜映晚呼吸冰冷,眼睫抖到发颤,尾音也有些颤栗。
“想好了,求大人救容时箐—命。”
掩饰情绪的能力,她掌控得越来越好。
裴砚忱迎着她视线,正要开口。
却见意识昏沉沉瞧着他没说话的女子,眼眶中缓缓噙出水雾,发凉的纤细指尖眷恋地想去抓他抵在床沿上的手。
她意识不清,红唇嗫嚅着。
但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水蒙蒙的眸子,却渐渐多了其他的情绪。
那是一种,痛苦悲伤时好不容易见到熟稔之人心底发生的亲近,
以及在面对亲近之人时不必再强撑坚强、将一直强掩着的脆弱和悲伤倾诉出来的委屈。
她将他认成了别人,哽咽着软音、拉着他喊:“时箐哥哥……”
低软含颤的嗓音晕满了委屈和眷恋,冷凉的指尖摸索着去抓他手掌。
想要他给出她回应。
裴砚忱撑在床沿上的冷白指骨寸寸收紧。
直到冷硬的指节透出青白色。
他沉沉看她,眼神寒下来。
细碎的冷意,从漆黑的瞳仁中渗透出来,裹着沉冷,压抑逼仄。
在她意识不清,拉着他再次喊那个名字时,理智最深处,一直被死死压着的什么情绪“砰”的一声鼓胀开来。
他下颌绷起,黑眸中的情绪幽冷的骇人。
一字一句,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姜映晚——”
“你在喊谁。”
她意识不清明,在高热与风寒的折磨下,头脑也没有思考的能力。
因此并不明白一向对自己温柔纵容的时箐哥哥为何语气这么冷。
但她本能地想要靠近他。
想要靠近,这个和她一起长大,也被她父母当成膝下孩子照顾数年的邻家哥哥。
她嗓音中的委屈更浓。
滚烫的脸颊蹭着她手背,像无意识的撒娇,也像难受极了的委屈,想让他哄她。
“时箐哥哥……我爹娘……”
裴砚忱眉眼处的沉静与寡凉被只有在梦中才时常出现的妒忌与怒意击碎,露出内里满眼的阴鸷与森然。
他沉沉闭眼,试图生生压下那些真实到不像是梦的画面。
但这次,却适得其反。
裴砚忱指骨蓦地松开。
沉着脸攥住她攀附在他手背上的细腕。
指骨恶劣地用了几分力,逼得她不得不咽下那几个异常刺耳的字眼。
“姜映晚。”
在她抬着水眸,朦胧不解地看过来时,他逼视着她,音质沉冷如冰,一字一顿:
“你看清楚——”
“我不是他。”
一个多时辰过去,药效彻底发挥作用。
姜映晚额头上的温度退下去。
苍白无血色的唇瓣也红润不少。
裴砚忱坐在床尾,手中把玩着一只随身玉佩,眸色暗沉诡谲,让人猜不出在想什么。
他一直不说走,外面的侍从自然不敢撵他。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外面远处的天色隐隐露出鱼肚白,床榻上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的女子才缓缓醒了过来。
随着她意识慢慢清醒,梦中那些远在邺城时,在父母膝下无忧无虑长大的画面也如烟雾般褪去。
姜映晚轻蹙着眉,甚至想永远留在梦中沉溺在那些画面中,可随着意识缓缓清明,那些画面风吹一般跑的无影无踪。
她动了动眼皮,慢慢睁开眼。
因风寒的缘故,整个脑袋昏沉沉的胀的难受,她正想抬手按一按,
眼角余光却瞥见她床边坐着一道人影。
姜映晚瞳孔一缩,被吓了一跳。
裴砚忱半张脸隐在昏暗的烛火中,看不清情绪。
待看清那道松姿竹骨的面容后,姜映晚不仅没松口气,反而整个心神都被提了起来,绷紧得厉害。
段逾白看不出裴砚忱此刻在想什么,但当他回头,再次往芙蕖池看去时,姜映晚已经从池边离开。
只剩裴淮州。
他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
看向芙蕖池旁裴淮州的目光,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裴淮州的生母赵氏当初是母凭子贵,借着腹中的孩子,硬生生在裴泽晟与正妻陈氏感情最好的时候强行进了府。
裴泽晟与主母陈氏既是世家联姻,又是双方两情相悦。
这种情况下,赵氏能使计怀了裴泽晟的孩子,还能以姨娘的身份被抬进府中,就可见她的城府。
她一辈子不得夫君宠爱,哪怕成功进了裴府也不被裴老夫人认可,这种情况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让她们母子往上爬的跳板,赵氏怎么可能会放过。
偏房院中。
裴淮州一进来,就见他母亲在调香。
见到他人,赵氏放下手中的香料,抬头看向他,问:
“有些进展了吗?”
裴淮州在一旁坐下,脸色有些阴沉。
“还没有。”
赵氏皱眉。
裴淮州解释:“近来朝堂应该是事情不多,裴砚忱除了上朝,基本不怎么离府,在他眼皮子底下,儿子暂时找不到动手的时机。”
这么多日过去,他自己也有些等不及了。
既然催情香无法用,他原想着再去姜映晚面前示示好,说不准时间长了能让她对他有几分不一样的感情。
可她还是对他一如既往的警惕。
他前几日在她称病的时候就去了那么一次碧水阁,回来就被老夫人训了,说他不知礼数,擅闯女子阁院。
姜映晚这几天又是很少出碧水阁,可这次,他却是不敢再往碧水阁跑了。
在事情没成之前,他若是先惹了老夫人厌烦,会更加麻烦。
赵氏脸色也有些沉,她将香料推到一边,语气不是很好。
“这几日我去老夫人那边请安,老夫人话中明里暗里都是对为娘的敲打,说让你少去招惹姜姑娘,很明显,老夫人这是已有不满。”
“这几天,若是裴砚忱还是常在府中,就只能先等等再说。”
裴淮州瞥向那些被推到一旁的香料,“母亲在配什么香?”
赵氏没细说,只道:“都是你日后能用到的香,当然,要在催情香得手之后,这些香才有用武之地。”
姜家那姑娘看着乖,但到底接触得少,谁也不知真正的性子如何。
等用催情香生米煮成了熟饭,若是那姑娘不好掌控,她总得提前做些打算。
这香料,便是她的对策。
她研究了一辈子的香,曾经能靠着这些香锦衣玉食、成功进入裴府,将来自然也能靠着这香料,让那姑娘乖乖听话。
这天过后,府中暂时相安无事下来。
裴淮州收敛了很多,不再往姜映晚面前跑。
赵氏也如从前一样,在这后宅中敛去存在感。
而姜映晚则是一边等裴砚忱那边的结果,一边在碧水阁看那些从邺城带来的账本。
裴砚忱除了上朝,便是在翠竹苑处理公务。
行踪再固定不过。
直到六七天过去。
苦等多日的裴淮州终于等来了一个裴砚忱出府离京的机会。
这天午后,周靳快步跑进世安院。
对着前厅中的裴淮州说:
“公子,属下打听到,明日一早长公子就要离府,为期至少三天。”
裴淮州看过来,“消息属实?”
周靳点头,“属实。”
裴淮州扫过放催情香的地方,眼底深暗泛沉,“这两日多注意碧水阁的动静。”
周靳应声,“是,公子。”
……
为了不引人怀疑,也为了在事后彻底撇清自己的干系,裴淮州在裴砚忱离府后的第二天傍晚,趁着姜映晚去紫藤院和老夫人说话的间隙,着人混进碧水阁,将这枚催情香丸放在了焚着的香炉中。
在拿到这枚催情香丸的时候,裴淮州就在想该如何使用它,才能既达到目的,又能将自己清清白白地摘出来,不惹老夫人震怒。
若是他将香丸用在自己的院中,再派人用借口将姜映晚喊来,虽也能达到目的,但事后暴露的风险也是百分百。
她在他的院子里中药、又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但凡是个人都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但若是——
她在她自己院中跑出来,主动撞入他怀中纠缠他,届时再生米煮成熟饭,就算老夫人再怎么不愿让姜映晚嫁她,失了身没了名誉,她也只能嫁他。
姜映晚从紫藤院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黑。
她在紫藤院陪着老夫人喝了茶又用了晚膳,正想去梨花雕木软椅上坐一会儿,
岂料刚走到香炉附近,就觉得一股甜腻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姜映晚眉头蹙紧,下意识停步看向了玲珑香炉上袅袅升起的淡淡烟雾。
最开始吸进鼻中的那缕烟雾,刹那间便顺着呼吸钻进了五脏肺腑。
庭院中紫烟端着茶盏过来,正要进门,脚还没迈进去,就听自家小姐问她:
“香炉中焚的什么香?”
紫烟不解,看了眼那与寻常并无二致的淡淡烟雾,回道:“就是平常用的香,小姐,这香有问题吗?”
姜映晚呼吸不自觉屏住。
然而最开始吸入体内的那缕甜腻的香气,仿佛在体内点燃了一把火。
由内到外渐渐升起一股来历不明的燥热。
再看向炉中烧得正旺的香,她瞬间猜到了什么。
来不及解释,第一时间迅速转身,来到门口,拉着紫烟就往外走。
紫烟一头雾水。
端着的茶盏“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碎片迸溅,四分五裂。
她顾不上地上的狼藉,见姜映晚脸色不对,本能地跟着姜映晚往外走,“小姐,怎么了?”
话问出口,她又想到方才姜映晚问她的那句话,紫烟反应得很快,福灵心至猜到了什么:
“是香有问题吗?”
可是这是裴府,谁能在守卫森严的裴府动手脚?
那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这也是姜映晚在想的问题。
只是很快,那香的药性就剧烈起来。
最开始的那缕若有似无挠痒般的燥热,短短片刻,便急剧到难以压制。
就像有千万只密密麻麻的蚁虫在啃咬,体内那股骤然翻腾的热浪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姜映晚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好在紫烟眼疾手快扶住她。
“小姐!”
姜映晚呼吸又急又快,纤细的指尖被她狠狠掐在掌心,试图以疼痛来保持清醒。
不知是方才香炉中的香雾残留的药效,还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哪怕跑出了房间,在院子里依旧能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气。
体内的异样越来越强。
她已经没有心力去思考这香是何人所下,只撑着最后的意识,催促紫烟迅速扶她去老夫人的紫藤院,并派人将这边的情况提前通知老夫人一声。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身在裴府,紫烟也是慌得厉害。
尤其当她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的温度几乎烫手时,她急的快要哭出来。
姜映晚强撑着最后的力气与清醒,带着紫烟往碧水阁外面跑去。
她走得跌跌撞撞。
但片刻不敢停下。
这香的药性诡异,她难以想象她下一秒会在这种药性的掌控下做出什么事。
只能不断往外跑,不断往紫藤院的方向跑。
天色彻底黑下来。
府邸中廊檐下悬挂着的琉璃盏灯接连亮起,驱散了部分昏暗。
从姜映晚回碧水阁,裴淮州就一直藏身在碧水阁附近,这会儿见她慌乱地往外跑,他缓缓从廊角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黝黑诡谲的暗眸紧锁着青石路上那抹仓促往外跑的纤细踉跄身影,不慌不忙地朝她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余光却瞥见远处走来的一抹墨色身影,他脚步骤然停住。
不可置信地朝那边看去。
视线中,身形挺拔冷硬、周身气息疏离淡漠的人不是裴砚忱还能是谁。
裴淮州眼底卷起惊天骇浪。
手掌顷刻间攥紧,冷眼朝着身旁的侍从周靳看去。
周靳也是同样意外。
他明明多次确认过,裴砚忱最早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谁能想到,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了裴府。
裴淮州气息沉冷得厉害。
眼底怒色与慌乱交织。
但现在,不是他问罪周靳的时候。
裴砚忱突然回府,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尤其催情香丸已下,姜映晚也中了药,若是被人查出来……
裴淮州下颌紧紧绷着。
慌乱之下,强行稳住心神,第一时间吩咐周靳:
“快去!立刻让人去把碧水阁中的催情香处理掉!”
而侧前方,姜映晚已经快走到垂花门。
垂花门附近的灯盏没那么多,只有零星几个装饰用的棱角灯。
浅淡的光晕,虽能勉强看清路,但不足以看清人脸上的神色。
姜映晚体内的药性几乎快要发挥到极致,头晕目眩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说,全身也绵软得厉害。
就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
随时可能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
她唇瓣被她咬的出血,指尖也深陷肉中,眼前的视线晕眩中透着水汽,一双湿漉漉的清眸被催情香的药性逼得泛红。
紫烟努力扶着姜映晚。
边搀扶着她往前,边仓惶地回头往后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草木皆兵,刚刚她好像,在身后听到了很沉重的脚步声。
从碧水阁离开没多大会儿,派去通知老夫人的小丫鬟已经跑到了紫藤院。
很快,整个裴府后院混乱起来。
姜映晚似乎听到了很多杂乱的声音从紫藤院的方向传来。
但她实在没了力气,在走到青石路尽头时,身子绵软跌倒之际,一个不留神直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清冽又有些熟悉的气息顷刻间钻入鼻间。
姜映晚全身烫得像要烧起来。
最后一丝残存的本能告诉她要迅速从这人怀里出来,但那如烈火般的药效却让她做不出动作。
紫烟乍然见到在此时出现的裴砚忱,狠狠惊了一跳。
她下意识想扶着自家小姐往后退两步,但还没用上力,就见素来淡漠疏离的裴大人,主动搂住了她们小姐的腰。
紫烟惊得眼睛睁圆。
正要开口,却见裴砚忱低头看向他怀里的姜映晚,修长冷白的手覆上了她额头。
“怎么回事?”
许是越想知道什么,反而越是事与愿违。
这一整晚,裴砚忱梦中的画面始终断断续续。
有他曾经在梦中见到过的。
也有他没见过的。
然而更多的,是锦帐床榻上的交颈缠绵。
卯时一刻,天还未亮,裴砚忱就醒了过来。
随着他睁眼,梦中那女子的面容,又迅速变得朦胧模糊。
他烦躁地皱紧眉,将胸膛那股躁乱的情绪压下去,起身去了净室。
两刻钟后。
男人沉着眸来到书房。
强行压下那些躁动的情绪,拿出文书摊开,试图以公务让心绪平静下来。
辰时一刻,季弘从府外回来。
手中拿着一封信。
他去敲卧房的门,想将信交给裴砚忱。
却不曾想,裴砚忱已经身在书房。
见自家主子心情不好,季弘没多待,将信放下,便退去了外面。
裴砚忱一个人待在书房中,将所有的密信与文书看完,时辰已经快到午时。
自从今早一醒,脑中的几根筋就‘突突’跳动着疼。
几个时辰过去,疼痛还是依旧。
半分没有缓解的迹象。
他将最后一封信回复完放在一旁。
靠在檀木椅上闭目养神。
本只是想放空思绪、缓解几分燥意,可没想到,一闭眼,那些梦魇般缠绕的画面再次涌了上来。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先前梦到的,基本都是未曾梦见的画面。
而这次,看到的却全都是之前见过的场景。
在今日这场梦中,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过客。
走马观花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些梦境的始末。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场景中,那女子的脸始终是看不清的。
直到画面停止在‘她’撕毁婚书、趁着他受命外出逃出别院与人私奔的那一幕。
漆黑的深夜中,借着冲天的火光,在‘她’和‘她’的心上人携手往前逃跑时,裴砚忱终于在她仓皇回头时,看清了她的面容。
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更是每天深夜,在他梦境中与他抵死缠绵的脸。
裴砚忱逼迫着自己醒来。
想在记忆最深的这一刻,从梦中挣脱出来,并在现实中清晰记住这张脸。
翠竹苑外。
姜映晚将誊抄好的底单交给季弘,让他转交给裴砚忱。
季弘看了眼,有些为难。
他没有接,歉意地对着姜映晚说:
“抱歉姜姑娘,您亲自将底单交给大人吧。”
“大人这会儿正好在府中。”
说话间,他带她去书房。
书房的门并未关,半扇屏风遮住了书桌那边的视线,季弘在门外停步,示意姜映晚直接进去即可。
“姜姑娘,请。”
姜映晚唇角微抿,颔首踏进房门。
她越过屏风,朝着书桌看去。
裴砚忱闭着眼半靠着椅背,似在休息。
她没想吵醒他,放轻动作,将誊抄的底单放下,就想先行离去。
只是裴砚忱的书桌看着虽大,但上面放满了案牍与文书,还有不少没有来得及装进去的信件。
姜映晚粗略扫了一眼。
只有他附近的书桌内侧,有一小块空的地方。
她捏着底单,将脚步放到最轻,绕过宽大书桌的一角,探过身将底单放在了桌上。
正要直起身离开,就在这时,原本紧紧闭着眼睛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
冰冷的掌在她收回手臂之前,迅速扣住了她腕骨上。
他用的力太大。
这么猝不及防之下,姜映晚直接被他拽得半趴在了桌案上。
她压住嗓中的惊呼,错愕地朝他看去。
“裴……”
只是在看清他此刻眼神的那一刻,嗓音骤然止住。
他神色少有的冰冷,看向她的视线,是半分不加掩饰的侵略和压迫。
姜映晚所有动作怔住。
目光接触的那一刻,她心头陡然升起前所未有的迫切逃离的念头。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但被这双漆黑冷沉的眸子盯着,她脊背迅速泛出一层寒意。
姜映晚本能地挣扎手腕。
想从他掌中挣脱。
“裴大人?”
裴砚忱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容。
眼底神色几经变幻。
她此时脸上的惧怕,与火光之中,梦中的她惊惶逃跑的一幕毫无征兆地重合。
醒来的前一刻,深深印在脑海中的那张面容,与现在他眼前的这张一模一样。
裴砚忱有一瞬间没分清梦里梦外。
睁开眼看到她转身想要离开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是凭借本能,死死拽住了她手腕,将人扣在身边,不让她再跑。
直到她轻颤着声,开口喊他。
他才清醒几分。
裴砚忱强行压下脑海中翻腾的画面与胸腔深处叫嚣的阴暗情愫。
视线下移,看向被他用力攥在掌中的细腕。
他手上卸下力,寸寸松开她。
她受惊般,他还未完全放开,她就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
看着空荡荡的掌心,裴砚忱指骨有片刻的僵住。
他眼睫垂了下。
指掌无声收紧,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用力攥在手心。
再次抬起眼皮时,他眼底的神色已经敛尽。
重新恢复为平时的冷静与平和。
嗓音低缓,黑眸注视着她。
第一时间道歉。
“抱歉,方才意识未完全清醒,有没有弄疼你?”
他刚才的眼神,让姜映晚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将手腕掩在长袖中,红唇抿起,覆着乌睫,轻轻摇头。
“……没有。”
姜映晚急于想离开,未说别的,对他指了指桌案上的底单,解释自己来他书房的原因。
“底单誊抄好了,本想着交给季弘,可他好像有事。”
裴砚忱低“嗯”了声。
揉了揉额角站起身。
轻声说,“我知道了,明日会有人去邺城,待姜家旁系那边的事处理完,我再让人去碧水阁告诉你。”
姜映晚道谢,“多谢裴大人。”
因方才的意外,两人间离得有些近。
现下他一站起身,那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更为明显。
她没再继续待在这里,很快提了离开。
“那……裴大人先休息,我先回去了。”
裴砚忱没拦她。
姜映晚转过身后,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被他箍得发疼的手腕,很快离开了翠竹苑。
裴砚忱停在原地。
冷眸微眯,注视着她的背影。
她看似面不改色,但离开时急迫出去的步伐,暴露出了她迫切逃离的念头。
这一幕,在现实中是第一次发生。
可在那个梦中,前前后后不知发生了多少次。
直到她身形在廊下消失,裴砚忱才垂下眼,任由那些雾气褪去、潮水般的清晰画面,涌入脑海。
梦中的场景清晰到,给他一种,那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错觉。
姜映晚一刹那怔住。
两人视线相对,就在她在脑海中快速要怎么道谢才能既显得有诚意又合适时,他轻掸衣袖,自顾自问了她一句:
“会弹琴吗?”
她慢两拍点头,“会……一点。”
“那不如就请姜姑娘抚琴一曲。”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他又说:
“近几日总是头疼不断,服了药也不见生效,听闻琴音有一定的疏解作用,可否辛苦姜姑娘一次?”
他先是以回报相问,又提及让她抚琴的原因,她就算是想拒绝,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但在应下之前,她不忘多说一句:
“我琴艺不精,可能并无什么作用。”
裴砚忱应得随意,“无妨,姑娘谦虚。”
音落,他吩咐一旁的季弘,“去为姜姑娘取琴。”
季弘立刻去做。
很快,琴被带来。
季弘亲自将琴放置在桌上,才转身退下。
姜映晚看了眼站在亭侧一角的裴砚忱,坐下身,白皙纤细的指尖落在琴弦上,略一拨动,轻悦空灵的琴音响起。
裴砚忱姿态闲散地坐在亭侧檀木矮栏上,一条腿随意屈起,脊背靠着身后的廊柱。
外面雨声淋漓,不知何时,雨点变得越来越大。
汇聚而成的蜿蜒水流,顺着亭台上方的廊檐成串落下,混合着空灵婉转的琴音,合奏出不一样的曲调。
姜映晚抬头往裴砚忱的方向看了眼。
男人侧头向外,似在望着外面的雨幕出神。
他不盯着她看,对姜映晚来说,多少没那么压迫。
心底的拘谨缓缓散去几分。
她努力让自己忽视裴砚忱的存在,只垂睫看着手下的琴弦,想象曾经她无数次在家中宅院对着缠绵雨雾抚琴的场景。
渐渐的,她指下的琴调越发轻松流畅。
与一开始时,大不一样。
裴砚忱偏眸朝她看去。
漆黑的眸子,带着几分莫测的审视。
不知过去多久。
就在琴音即将停下的时候,姜映晚无意识地抬头,往前看了一下。
也就这个动作,正好撞进裴砚忱漆如幽渊的视线中。
她指尖无意识颤了一下。
顿时,“铮”的一声刺耳音汇入雨水声中。
她呼吸不自地抖了下。
指尖快速从琴弦上移开。
裴砚忱看着她的动作,漆眸不明。
只有眼底暗色沉沉。
像是一团诡谲危险的浓雾,让人琢磨不透。
姜映晚有一瞬间心跳乱了频率。
脑袋冷不丁的空了一下。
总觉得,他这样的眼神,她好像见过。
与这个错觉一同而来的,是心底深处,强烈攀升的惧意。
连带着,这种惧意,将上次在书房他冷着眼拽住她的那种说不出缘由的迫切逃离的本能念头一并勾了出来。
只是可惜,现在的姜映晚,并不明白这种身体本能的惧怕源自何处。
等她将来明白过来时,却早已为时已晚。
再想从他身边离开,也变得难如登天。
亭台前方,裴砚忱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沾染的潮湿水汽。
语气平静地问她:“怎么了?”
姜映晚左手指尖落于弦上,止住琴弦还未完全停止的低低颤栗。
她压下心口的异样,“大人好些了吗?”
裴砚忱听出了她想离去的意思。
他没有拦,慢慢站起身,薄唇轻阖。
“好多了,多谢姜姑娘。”
姜映晚顺势站起来,微微福了福身,“这是我该做的,那大人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裴砚忱点头。
姜映晚撑着伞,身后的紫烟抱着包裹,在裴砚忱的目光中,迈下台阶,很快离开了翠竹苑。
直到走出很远,姜映晚还觉得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落在背上。
直至穿过垂花门,快要走到她的碧水阁,她脚步才慢了几分。
紫烟自小跟在她身边。
对她的性情,再了解不过。
见她眉头不由蹙着,紫烟回头往翠竹苑的方向看了眼,回头,看向自家小姐,担忧地问:
“小姐,您怎么了?”
这话落,她想了想刚才姜映晚的反应,又道:
“小姐,您很怕裴大人吗?”
怕?
这是姜映晚第一次正面听到她对裴砚忱的感觉。
他并未对她怎么样,相反,姜家的事,基本都赖于他的相助,按理来说,她不该怕他才对。
可她又很清楚,自从来到裴府,她在面前裴砚忱时,已经出现了两次这种她难以解释的心理反应。
不管她承不承认,这种感觉,就是惧怕。
紫烟也有些不理解。
她低声轻道:“裴大人的性情确实是偏冷淡,但在京城住了这些时日,奴婢听旁人说,裴家嫡长子裴大人虽性情淡漠,但品行高洁,雅致无双,是真正的端方君子,在世家大族中,无论是地位、还是声望,都是让人敬仰尊崇的存在。”
姜府一朝落魄,甚至前些时日一度被那几个旁系欺凌,裴砚忱不仅主动帮忙调查三年前的案子,还出手将这些被旁系霸占的财产夺了回来。
所以紫烟对裴砚忱的感激还是很深的。
她没有姜映晚心思敏感,察觉不到裴砚忱对姜映晚的那种隐秘的审视与晦涩的侵占。
她一个婢女,只觉得对她们小姐好的人,就是好人。
虽然这位裴大人性子很冷,外面也不乏有他城府深、手段狠的传言,
但在他主动相帮姜家和自家小姐的实际行动下,紫烟对裴砚忱的感激,是胜过外面那些不辨真伪的传言的。
不过话再说到底,她到底是跟姜映晚一起长大的。
不管外人如何,在她心里,自家小姐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哪怕是恩人,也得往她们小姐后面排。
所以见姜映晚脸色有些苍白,她很快闭了嘴,直到回到碧水阁,接过自家小姐手中的伞,又快速拿出一件披风披在姜映晚身上,才轻声开解说:
“若是小姐觉得畏惧裴大人,那我们日后,尽量减少与裴大人见面的次数。”
“大不了,咱们再用一用先前闭门不出的招数。”
她语气煞有其事,边说还边给她做了个称病不出门的手势。
姜映晚被她逗笑。
屈指轻弹了她一下,带着她往里屋走。
“估计是这两天没睡好,搅得心神不宁想多了。裴大人君子之风,又对我们有数次相助之恩,我们自然要感激才是。”
裴淮州想起昨日见到的姜映晚去翠竹苑的那一幕,眸色暗了几分,问:
“祖母最属意的人,应该是嫡长子裴砚忱,他对姜映晚有那份心思吗?”
听着‘裴砚忱’这几个字,赵姨娘无声皱了下眉。
“应该是没有。若是裴砚忱也有意,老夫人早就公开那桩婚约了。”
现在迟迟没有公开婚约,只让姜映晚以恩人之女的身份住在裴府,老夫人无非是担心弄巧成拙,不仅成不了婚、还惹得他们心生抵触。
只要他们的速度快一步。
赶在别人前面,将这个恩人之女娶到手,他们在裴府的地位,便有往上爬的机会。
—
接下来的数日,姜映晚除了等裴砚忱那边的消息,便是时不时去紫藤院陪老夫人说说话。
只是也不知怎么回事。
自从上次在芙蕖池碰巧遇见裴淮州之后,她每每出去,总能不凑巧地在各种地方碰到他。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
她住在裴府,他又是裴家的人,碰见面也在所难免。
但短短数日,她次次出门都能碰见他,这就不寻常了。
尤其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姜映晚就不愿意多跟裴淮州接触。
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他表现出来的温和,就像是一层面具。
面具之下,被这层温和遮掩着的,到底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这样的人,她不愿意多接近。
为了和裴淮州避开见面的机会,姜映晚称身体不适,不再去紫藤院,天天待在她的碧水阁中,不再出门。
近来朝中事务繁忙,裴砚忱大多时间都不在府,府中这些事,处理完公务后,裴砚忱偶尔听季弘说过两句,他淡淡听着,脸上并看不出情绪。
只在季弘说完后,让他加快速度去查当年之事。
这天下了朝,新帝箫邵将裴砚忱留在御书房议事。
中途,箫邵想起前两日听到的消息,懒洋洋问身旁看文书的裴砚忱。
“朕听说,爱卿在查姜府的事?”
裴砚忱并未隐瞒,“是的,陛下。”
箫邵眯了眯眼。
裴老夫人亲自将姜家孤女接来府中的事,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箫邵身在宫中,也听到了几分风声。
他把玩着贴身玉佩,饶有兴致地问自己这个信任且器重的重臣。
“为了姜家那姑娘?”
裴砚忱放下文书,“姜家对裴府有恩,主要是为了报恩。”
箫邵点头。
收了几分不着调的笑。
想起三年前的事,脸色沉了些。
周身的帝王威压也重了几分。
“查查也好,三年前朝廷动乱,又适逢皇子夺嫡,那种情况下,难免会有见不得光的勾当。”
“姜大人身为皇商,他父亲又在圣祖时为朝堂效命一生,别让姜家蒙冤。”
说着,他随手拿起一份没批的奏折,又补充了句:
“如果人手不够,随时跟朕说,朕遣御军帮你查。”
裴砚忱颔首:“多谢陛下。”
午时左右,箫邵拿起最后一份奏折,打开后发现又是劝谏立后选妃的废话,当即捏着眉心将奏折远远扔去了一边。
语气不悦:“这群老匹夫,整日天天上奏这些废话。”
抬头,见裴砚忱坐在一旁垂着眸看手中的文书,箫邵长长叹气,脊骨往后一撑,靠着御座,压住胸膛升起的薄怒,问裴砚忱:
“爱卿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可也跟朕这样,天天被人催着相看?”
裴砚忱将文书合上。
放在旁边的几案上。
处理了整整大半天的公务,他眉眼间丝毫不见疲倦,见天子郁闷地看过来询问,他动了动手腕,随口答:
“偶尔也会提及,但如今朝事繁忙,臣无心儿女之情。”
箫邵看着这个最信任器重的重臣,眼睛一转,忽而想到什么,眉眼处的郁色都化去,把玩着随身玉佩,轻笑着漫不经心提议:
“既然朕与爱卿都有此烦恼,朕倒是有个主意。”
裴砚忱眉心莫名跳了下。
他抬眸看过去。
见他们的陛下兴致盎然,来了句:
“爱卿家世高,又是朕的肱骨之臣,不如就由朕做主,将朕的妹妹许给你,另外——”
他眼底笑意更甚,没给裴砚忱拒绝的机会,接着又很不着调地说:
“朕记得,爱卿的妹妹也还未许人家吧?不如就省事一点,朕直接把爱卿的妹妹召进宫,封为皇后。”
“如此一来,朕与爱卿都不必再因这点小事被人唠叨了。”
听完这番荒唐话的裴砚忱:“……”
御书房内死寂般静了一瞬。
箫邵姿态惫懒地靠着扶手,很有兴致地看着裴砚忱,等他的回答。
裴砚忱压住额角跳动的青筋。
起身,行礼拒绝,“陛下莫开玩笑,长公主千金之躯,微臣不敢高攀。”
箫邵很好说话,见他不愿娶他妹妹,他也不恼,很轻易地点头。
“既然爱卿与公主无缘分,那朕不强点鸳鸯谱。”
“只是爱卿的妹妹入后宫,朕觉得可行。”
裴砚忱:“……”
“陛下恕罪,小妹年纪还小,祖母与母亲都想再留两年。”
箫邵却大手一挥,“朕也不急,朕可以等。”
“陛下。”裴砚忱再次拒绝,“小妹性子跳脱,素来娇纵惯了,担不起宫妃的身份,也做不到母仪天下的威严庄重,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箫邵看了几眼裴砚忱。
见他硬是不松口让他妹妹进宫,箫邵只能先作罢,摆摆手笑道:
“朕开个玩笑,爱卿不必当真。”
裴砚忱:“谢陛下,今日时辰不早,微臣先行告退。”
箫邵懒洋洋地点头。
御书房外,总管太监恭恭敬敬地送裴砚忱离开。
脸上笑呵呵的,半点不敢怠慢,“裴大人慢走。”
—
午时二刻。
裴砚忱回到裴府。
季弘疾步走来,将手中密信递了过去,“大人,姜家之事,已经有些许眉目了。”
裴砚忱接过密信,从头到尾扫了一眼。
他问季弘,“姜姑娘在府中吗?”
季弘点头,“在的,姜姑娘这几日一直没出碧水阁。”
裴砚忱颔首,带着密信往前走,“去碧水阁一趟。”
季弘跟在后面。
只是他们过来的时间不巧。
还未走近,就撞见裴淮州从袖中拿出一支簪子,递给姜映晚。
季弘倏地停住脚步。
眸色微妙地变了变。
下意识看向了无声敛眸注视着这番场面的裴砚忱。
阁院门口。
裴淮州将精致的鎏金发簪递过去。
温柔地看着姜映晚,和煦说:
“今日出门,在外见了这支发簪,觉得很配姜姑娘,便买来了。”
“希望姑娘不会嫌弃。”
姜映晚垂眼看向他手中的簪子。
没接,只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
“抱歉,这发簪乃定情之物,我不便收,请二公子将它送与真正喜欢的人吧。”
裴淮州依旧维持着半举着发簪的姿势。
他看着姜映晚,脱口而出正要说,他喜欢的人就是她。
可声音还未发出,后面猛然传来下人们一句——
“奴婢见过长公子。”
裴淮州身形刹那僵滞两分。
几乎出自本能反应,将发簪慌乱地藏在了袖中。
待他回过身,裴砚忱已走至身旁。
他视线在姜映晚身上划过,接着落在裴淮州身上。
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
只除了接下来这句:
“怎么来这里了?”
明明是常年不变的冷淡声线,可这一刻,裴淮州却蓦然从这话中觉出几分不悦。
再过几日,等裴砚忱离京时,她和紫烟离开。
……
姜映晚提前让人置办好了一处宅院,并约了之前在姜府掌家的李管事细商以后的宅院和姜府名下铺子打理的具体事宜。
虽然中间多了一个抚琴还恩情的意外,但该商议的细节还是要商议,翌日一大早,姜映晚就带紫烟出了府。
等她安排好所有事情回来时,已快到午时。
马车缓缓在裴府外面停下。
紫烟叽叽喳喳地说着离开裴府后的具体打算,姜映晚也不打断她,弯着唇角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
直到来到假山附近,正要拐过垂花门回碧水阁时,另一条青石路上,侧后方突然传来一道难掩喜悦的温润嗓音:
“映晚?”
熟悉的嗓音入耳,姜映晚脚步蓦地一停,下一刻,她迅速转身往后看去。
入目的,是一张意料之内的温润雅致面容。
来人丰神俊朗、霞姿月韵。
一身云缎锦衣,身形修长,眸光温柔,脸上隽着几分明显的意外之喜。
容时箐几步走过来,望向她时,眼底温柔更浓,给人一种和煦温暖的感觉。
“时箐哥哥?”
姜映晚眼底浮过诧异,但诧异过后,是在裴府中遇见他的意外,她唇角无意识晕开笑意,话中带着几分未逝去的惊讶,看着他问:
“你怎么在这里?”
容时箐停在她面前,像小时候久别重逢时那样习惯性摸了摸她脑袋,嗓音带笑:
“我入了翰林院当差,首辅大人手中掌控着各司的卷宗与文书,翰林院有些零散的卷宗需要请首辅大人过目,我今日来裴府找裴大人。”
他脸上欣悦更甚,“上次听你说最近在裴府暂居,今日在来裴府之前,我就在想能否恰巧见你一面,倒是不曾想,还真这么巧。”
见她似是从府外回来,容时箐顺口问:
“这是去哪儿了?”
容时箐虽自小便流落在外,但他运气好,没吃多少苦,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邺城的一位商贾收为了义子。
那商贾无儿无女,这些年将容时箐当亲生儿子养大。
且两家住得近,两家长辈又都经商,邻里之间往来便格外频繁,两家长辈的关系也非常亲厚。
长辈来往频繁密切,小辈之间便亲近。
连带着姜映晚和容时箐的关系自小就很好。
两人一起长大,甚至在两家长辈外出走商时,她和容时箐常常在对方家中吃饭,他们既算青梅竹马,也算邻家兄妹。
容时箐性子温柔,待人接物谦逊有礼,因比姜映晚大几岁的缘故,对姜映晚素来照顾,姜祎也喜欢容时箐的性情,多年来一直将容时箐当成半个儿子对待。
对于姜映晚来说,容时箐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是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
所以容时箐问完,她便解释说:
“爹娘出事后,府中大多数的老人都被那几个旁系辞退了,现在姜家的产业从那些旁系中夺回,铺子中需要人手打理,我让紫烟将李管事找了回来,刚跟他商量完后续打理的细节。”
容时箐问:“可有我能帮忙的?”
姜映晚轻笑,“这倒没有,已经安排好了。”
容时箐点头,想到什么,他又问:
“上次你说是暂时住在裴府,那打算何时离开?”
姜映晚没瞒他,“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了,也就几天吧。”
裴府后院并不是适合长久说话的地儿,简单叙旧后,容时箐说了上次匆匆见面没有来得及说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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