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朵朵气力极大,根本按不住。
再看宗魁正对着屋外催促道:“快!快!快!”
“把她笔先夺掉!”宗魁又望向屋内,惊慌道。
我连忙上前夺笔,拽了几下,纹丝不动,笔就像是长在了她的手上。
“先掰开手指!”
“没错!对着虎口的方向往外拽。”
大伙七嘴八舌,根本分不清是谁在发号施令。
我一边扣着朵朵的手指,一边探头又望了眼桌上的画像。
只见纸上完完整整印着朵朵的相貌,只有那些古怪的符号还差一行!
“来了!来了!给我让条道!”宗魁手里举着帽子,就往人群里钻。
这时朵朵也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攥着笔的手拼命往书桌的方向够,我们跟着也玩命往下按她的手。
宗魁三挪两挤,总算距朵朵只有一步之遥了。
朵朵瞥了眼宗魁,发出瘆人的哀嚎,太阳穴上暴起了一条条的青筋,接着含胸佝背,看起来像是在蓄势一般。
宗魁赶忙左手拽住朵朵的衣领,右手抓着帽子就要扣下来,可是忽听大伙“哎呦”一声,朵朵甩开了所有人的臂膀,像猫一般跃到了书桌上。
不好!
只见朵朵持笔的那只手,已经伏在纸上,眼瞅着就要写完最后一行。
说时迟那时快,宗魁也跟着从地上奋起一跃,手抓帽子呈扣篮状,不偏不倚正扣在朵朵头上。
朵朵刚接触帽子,便如触电一般,浑身止不住地抽搐起来。这回大伙再上,一下就把朵朵按在了椅子上。
宗魁伸出手后说道:“瓶子给我。”
老爷子左手递过装有葱姜蒜的水瓶,右手跟着掐开了朵朵的嘴巴,宗魁同时拧开瓶盖,对着喉咙眼,一股脑地就把水灌了进去。
这回大伙才敢松手,有背靠着墙的,有席地而坐的,有就地蹲下的,都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被灌了水后的朵朵,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浑身一软,瘫在了桌上。
萍姐唯唯诺诺地问宗魁:“我女儿她,没事了吧?”
见宗魁点头,萍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书桌前,一边哭着,一边检查着朵朵身上有没有受伤。
突然屋外黑云翻滚,狂风大作,院子里的树叶尘土,被卷起一人多高,空中还回旋着像悲鸣一般的哀嚎。
大伙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宗魁,宗魁也是一惊,嘴巴微张,看了眼椅子上还在昏迷的朵朵,长舒了口气说:“应该是那东西离开时整出的动静。”
宗魁说完,果然没过多会,天色便恢复了正常,朵朵也渐渐恢复了意识,嘴里哼哼唧唧地含糊道:“我这是在哪啊?”
我俩婉拒了萍姐家人的盛邀,推脱说还有户人家在等着我们过去,而且情况也不大乐观。大伙听完,这才说放我俩走。
但实际上,我俩是惦记院里的公鸡都惦记半天了,就想着赶紧拿到麻辣风,让老廖先过遍油,再放点葱段、蒜瓣、姜丝儿一炒,然后加点老抽、鸡精、生抽、蚝油、料酒、白糖和辣椒段,最后倒两罐啤酒,小火炖他个半个小时,最后收汁儿,出锅撒点蒜末和香菜,那味道真是他娘的绝了。
我滋溜着口水,就听宗魁交代萍姐说:“我们走后,给朵朵别一下补得太猛。前期先吃点红枣啊,牛奶啊,或者用鸽子炖天麻,给她盛点汤喝。等两三天后,朵朵安了神了,再开荤腥也不迟。否则她身体吃不消的。”
萍姐点着头,从怀里摸出一红包塞到了宗魁手里,我们互相道过谢,正转身要走,宗魁又说:“那个,萍姐,我们带来的葱姜蒜还有剩下的嘛?”
萍姐拿过来后,宗魁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主要想着待会那户人家可能用得着。”
回去的路上我酸宗魁说:“还那户人家,你直接说麻辣风不得了吗?”
宗魁一脸坏笑地说:“老子这叫精打细算,你懂个屁啊你?”
我俩先折回九号,搁下了以备不时之需的香烛、黄纸和符咒等东西。接着我提上公鸡,宗魁右手扛葱,左手拎着袋蒜和姜。我俩一路哼着小曲,溜溜达达就直奔麻辣风去了。
路上宗魁问我说,咱俩像不像武松和鲁智深,去客栈吃肉喝酒。
我懒得搭理他,脑海里却联想起电影里鬼子进村的场景来。
后来过去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宗魁听前来问姻缘的一个老乡说,前两天平守村的葛瘸子去世了,尸体就瘫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桌上堆满了草纸,纸上画得都是同一个女孩的人头像。
据说葛瘸子死得蹊跷,是邻居寻着臭味,才发现的葛瘸子的尸体,尸体死相极为惨烈,哪哪都生满了毒疮。
再后来,萍姐请我俩去家里做客时,我又把葛瘸子一事讲给了萍姐听。
萍姐听完,牙齿咬得咯咯响,恨恨地说:“这哈嘛批死得好,要我说,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五分钟后,萍姐又喃喃道:“哎呦喂,现在想想也是后怕,要不是你俩,怕是我家朵朵得和那死瘸子掉下个了!”
此时宗魁醉意正浓,接过话来说:“其实不然,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有的人看似机关算尽,执掌一切,实则身陷险境,气数已尽;有的人看似老实本分,遭人愚弄,实则福星高照,紫气东来。有道是善恶因缘,功过是非,往往于一念间百转千回,千变万化,一念即佛,一念也可入魔。就像世上的很多事情,看似是巧合,实则是定数。冥冥中自有天助,冥冥中难逃天诛。所以说什么时候都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这一番话说完,饭桌上人人拍手叫好,朵朵的大伯更是一拍桌子,喊了句:“就冲这话说得水平,我干了。”
饭桌上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喝得是满桌喉咙声,好不热闹。
这时萍姐似乎想起了什么,挪了挪凳子,侧身对我俩说:“我有一表亲,前段时间还拜托过我,看能不能帮他找个靠谱的师傅,说是他遇到了件怪事,十分头疼。后来吧,朵朵的事儿一出,我这忙活起来就给忘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