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葛玄李明治的武侠仙侠小说《葛玄李明治结局免费阅读羽化成仙番外》,由网络作家“葛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溶洞中,来赴宴的宾客均已入座。端茶递水的小厮们在座位中来回穿梭忙碌。宾客们压低声音交谈,不时将目光投向一片有水冲石窍,倒挂似的平坦岩面。在水帘岩面的另一侧,竟停放着三抬镶嵌金片、金光闪闪的窄小轿子。轿子前,一个面色涂白,两颊殷红如血的瘦高男子抱着着胳膊,不耐烦的走来走去。涂厚的面容上,嘴角与眼角处白粉干裂出纹路。只看装扮,他显然也是礼生。但因为浓重的妆容,不确定他与去村子中的是否为同一人。这时,从一侧洞口中钻出八人。中间护着两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让你们迎二位山娘娘,为何这才过来!!”礼生的嗓音尖锐刻薄,同他面上挂着的喜笑毫不搭边。一名被斥责的仆从点头哈腰,谄媚笑道:“爷儿,刚刚遇到一位客人问路,耽误了些时间。您也知道,这洞里的路有...
《葛玄李明治结局免费阅读羽化成仙番外》精彩片段
溶洞中,来赴宴的宾客均已入座。
端茶递水的小厮们在座位中来回穿梭忙碌。
宾客们压低声音交谈,不时将目光投向一片有水冲石窍,倒挂似的平坦岩面。
在水帘岩面的另一侧,竟停放着三抬镶嵌金片、金光闪闪的窄小轿子。
轿子前,一个面色涂白,两颊殷红如血的瘦高男子抱着着胳膊,不耐烦的走来走去。
涂厚的面容上,嘴角与眼角处白粉干裂出纹路。
只看装扮,他显然也是礼生。
但因为浓重的妆容,不确定他与去村子中的是否为同一人。
这时,从一侧洞口中钻出八人。中间护着两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让你们迎二位山娘娘,为何这才过来!!”
礼生的嗓音尖锐刻薄,同他面上挂着的喜笑毫不搭边。
一名被斥责的仆从点头哈腰,谄媚笑道:“爷儿,刚刚遇到一位客人问路,耽误了些时间。您也知道,这洞里的路有多迷...”
礼生眼角向上一吊,面上簌簌往下掉白粉。
“什么客人也不能耽误成亲的吉时!”
但他也知道,来赴宴的客人身份尊贵,不是他能诋毁的,只敢小声嘟囔抱怨两声。
轻了轻嗓子,一一扫过众人。
‘很好,还是八个。幸好没多出来...’
他压低声音交代道。
“你们有些人是新来的,所以我再重复一遍。”
“都给我记清了!神山中规矩多。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不该问的都给我注意点!我让你们跪就跪,让你们看再看。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明白!”
“明白!”
“好~”
礼生揉了揉笑僵的脸颊,舒缓些后说道:“时辰到,送娘娘拜堂。”
“喏~!”
...
起轿,敲锣打鼓,送至水帘岩面前。
到了后,礼生满脸堆笑的朝客人们连连拱手。
光线暗淡的室内,那张粉白到几近发光的脸上,大大咧出一个不正常的弧度。
“今日,是山神老爷纳廿二及廿三房的大吉之日。”
“这等喜气当同诸位大老爷同喜!”
台下议论纷纷,饮茶唠嗑声暂时停了一停。
“哈哈哈,倒是我等要恭喜山神老爷又收了两名美人。”
“不知这是谁家女子,竟如此好福气啊!”
“想必山神老爷的法力又能更上一层咯!”
众宾客不是头一次来参与,对整个婚宴流程早已烂熟于胸。
神与凡的婚宴流程对比,要繁琐不少。他们此行而来是为了沾沾‘喜气’。自然忍住礼生的客套话。
接着,开始送贺礼的流程。
有南海摘来的百年老蚌结出的珍珠、北境寒山顶采下的九叶雪莲、西土日日闻听佛经的千年古树结出的菩提果…
凡尘之物更是不知有多少。
礼生每一次报名时,声音都是颤的。忍不住强吞口水。
可贪念一起,他便用指甲盖往手腕上死死掐出血。
脸疼到险些变形,也掐灭了所有的贪念!
曾有人就是手脚不干净,不仅被扒皮抽筋,甚至连魂魄都被山神老爷炼出来,囚禁在山下日日折磨。
贪欲,在神山是禁忌。
‘也算过眼瘾,长见识了。’
如此安慰自己,礼生的内心也平复下来。
“仪式继续~~拜天地咯~!”
说完,他立即垂下头紧紧闭住眼睛。手在身后一个劲往下压,示意仆从千万不要抬头!
大多仆从听话照做,唯有一人的动作慢了半拍。
也因此,他终于明白。为何娶两名山娘娘,却需要三抬轿子...
只见,从打头的轿子中,钻出一群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子。
小孩子约莫有一二十个,莫说一个小轿子了。就是十顶都未必能装下!
“哦~迎新娘子咯~”
“嘻嘻嘻~”
“哈哈哈~”
孩童们来回追逐打闹,就算摔倒了也不在意。甚至还有些调皮的会跳到宾客席位前做鬼脸。
然而,却像是没人能看到他们般,不作任何回应。
不...也可能是,没人敢看到他们!
小童们也不难过,几个笑嘻嘻的小童撩起轿帘子,扯住新娘长袖扯上三扯。
接着,两个女子呆如木偶般走出金轿子。
‘叮铃铃~’
刚刚系在新娘脚腕上的铃铛终于响了。
紧张许久的礼生当即扯声喊道。
“一叩首,拜天~~”
新娘子们朝洞口方向一拜。
“二叩首,敬地~~”
转过身,朝其他三个方向各磕了个响头。
“三叩首,尊神~~”
两名新娘子有些抗拒的颤抖了几下。但还是在众人注视下,恭恭敬敬的向水帘岩面磕了个响头。
“礼成~~!”
“啪啪啪。恭喜恭喜啊。”道喜声不断,掌声如雷!
众宾客见怪不怪,在他们看来山神老爷可是神仙中的人物,这是世上除了天与地值得尊敬外,其余都不值得礼拜。
收礼拜天地只是流程,后面的洞房才是关键。
听到童笑声消失,小厮们开始上菜上酒,礼生才敢抬起头。
“大老爷们吃好、喝好。小的要将娘娘们送入洞房了~”
宾客大笑,再次送上祝福。
…
拜完堂,将新娘子送入金轿子,向水帘岩面后一狭窄通道行去。
通道暗淡无光,需摸黑前行,两面嶙峋的怪石突起,稍不留神便会划个皮开肉绽。通道两侧还有许多‘假洞’,不知道通往山中的哪个地方。
若是跌入进去,运气好还能摔死。运气差...嘿嘿,那便会被卡在山体中,救不上来也下不去,最后活活饿死!
“都跟紧点,小心脚下。”
礼生险些一脚踩空,吓得惊魂未定,连忙喊停送亲队伍。
险些忘了,通道上也有‘假洞’。
此处又无光,看不到道路。若是外来人入内,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险之又险的终于通过窄道,内部场景豁然开朗!
当他们进来时,惊动了什么生物扑簌着翅膀飞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闻上去像是泡着腐木的水质。
到了一面墙壁前再没路了,层层叠叠的岩石垒起堵死了道路。
换做他人或许会以为走到了死路。
可礼生却朝岩石堆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用力到土渣子混在皮肉里。
“山神老爷~小的给您送娘娘来啦~!”
其他的人也随着跪倒在地。
“嗡~~”一声闷响,像是推动了极为沉重的大门。
只见那岩石堆居然似揉动面团似般,张开一道孔洞。
“随我来。”
礼生拍了拍衣服,压低声音,面目狰狞的朝后警告。
“记住!从这才是开始!不管遇到什么诡异的事都别大惊小怪!”
轿夫们齐齐吞了了口水,心下忐忑不已。
什么叫...这才是开始?!
来人果真如葛玄所听到的,共计七人。
为首者面相尊贵、气宇轩昂,率先龙行虎步而来。
正是大同当朝太子,李明治。
六名身着青色劲装的力士,两两抬着红木箱,紧随在后。
还未见面,远远便听到葛玄的声音传来。
李明治心下叹了一声奇,加快脚步穿过桃林,到了平坦处整了衣袖,双手捧起身躯前躬,恭敬作揖道:
“治,拜见葛先生。”
“太子殿下,快快请起。”
刚搀扶起李明治,搬运箱子的力士也到了庐前。见主子在拜礼,一个个放下箱子后也跟着跪成一片。
葛玄不习惯这些,也一一叫起。
“都起来吧。”
李明治顺从着站起身,挥手示意力士们打开箱子。
三座木箱,均是红漆金锁。
自左而右打开,分别为:一箱翡翠玛瑙美宝石,熠熠生辉;一箱金麒麟戏银貔貅,栩栩如生;一箱千年古籍并名画,件件稀世。
从三箱中随便挑一件都是无价之宝。
就这李明治还觉得配不上葛仙师,拱着手羞赫道。
“葛先生,这是治许诺您的部分薄礼。”
“山路难走,珍宝娇贵,不好运输。”
“治自作主张,为先生在上京置办了一间小院。瓷器古玩等都已放置妥当。”
葛玄扫过众宝物,微微颔首。面上无甚表情,看不出丝毫喜悦。
似乎这些金银珠宝,还不如满山花草能令他动心。
“有心了。”葛玄朝太子轻笑一下。
笑得很勉强。
因为,他内心就快要滴出血来。
‘这么多宝贝!还白嫖上京城一套房!!’
‘可惜…只能看带不走。’
‘额滴钱呐——’
正当葛玄安抚受伤的内心时,李明治无声无息走到面前,‘扑腾’一下果断跪倒在地。
“治今日有不情之请,还望先生应允!”
这一跪,直接给葛玄整蒙了,大惊着就要搀扶起。
“太子何至于此?何事直说便是。”
谁料李明治似膝下生根般,一动也不肯动。
抱手在前,垂首向下,诚恳说道:
“治虽已及冠,仍懵懂如孩童,浑浑噩噩度二十余载。”
“昨日听先生一番话,治回去参悟百遍,竟如醍醐灌顶,受益无穷!”
“还望先生能收治于门下。”
“治,定全心全意侍奉于先生座前,此生不悔!!”
李明治说得坚定,做的也极端。
可在葛玄眼中,他这活脱脱一副‘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无赖模样,险些给他气笑了。
‘还从没见过如此不要面皮的太子。’
‘这不就是泼皮无赖嘛!’
葛玄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向旁边看。
“太子,你先起来。拜师的事咱们慢慢说。”
“瞧,你这可是让山上的野猴看了笑话~”
临近几棵桃树上,不知何时钻来几只野猴子,拖家带口地在那看热闹。
为首一只个头要大了一圈,约莫着是猴王。
李明治看去时恰好同其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
心底奇怪:那猴子的眼神,怎么跟人似的?
…
醉仙庐太小,更没有落座的地方。葛玄嫌丢人就没领进入。
正好今天日头也暖和,干脆拉着李明治在一片空地上晒晒暖。
葛玄笑吟吟道:“太子此行来是有高人指定。葛某说得可对?”
截止到昨天,李明治一直拿的都是皇子俸禄,月俸也就百十两。
就算从小到大,他一块银子也不花,全身家当也只能勉强凑出一箱。
这么多宝贝,显然是从某只老狐狸金库里掏出来的。
再者,李明治虽是个行事温和的憨憨,却也是重礼的。
哪有一上来就跪拜的道理?指定是弘帝同他说了什么。
像是被说透了心事,李明治羞赫的拱了拱手。
“先生神机妙算,治确实有人指定。”
“然,治欲拜先生为师的这份心情不是作假,还望先生应允。”
早在众人上山时,葛玄便已经猜到了。这会儿倒也不惊讶,反问道:
“哦?不知太子想向葛某学些什么?”
李明治还以为自己被认可,大喜道:“只要是先生所教,治都愿学。”
“呵呵,那葛某暂时可教不了。”
不待李明治回过神。
葛玄抬手指向猴王,问道:“太子,你能教野猴习得人语否?”
“这个…自是不能。”
李明治不解其意,复又追问:“先生,治一介肉体凡胎,如何能教野兽人言?唯有先生这等仙人才可!”
谁知,被恭维的葛玄反而摇了摇头,依旧望着那只猴子。
“非也,非也。要教野兽人言不难,田中农夫亦可。”
“太子可知,难在何处?”
农夫都能教会野兽人言?这怎么可能!
猴王懵懂感觉这个问题对它很重要,便一跃跳下树,壮起胆子向前走了两步,想听仔细些。
葛玄卖了会关子,把李明治急的抓耳挠腮。
反观那只大猴,还沉稳蹲坐远处。
它似乎想学葛玄盘膝坐下,却因为骨骼结构痛的直龇牙咧嘴,最后也只能抱膝蹲下。
一直注视它小动作的葛玄心底一乐,心生好感。
‘嘿,这猴儿有点意思。’
看李明治的样子,多半是不知道了。
葛玄也不再吊胃口,正了正神色:“野兽一属若要吐人言,习人礼。需先化掉‘横骨’。”
“横骨一化,灵智将开。脱离无知野兽,是为‘妖怪’。”
“以此,方可踏入求真道!”
远处,抱膝蹲地的猴王仿佛听到了天地玄机,浑身激动得颤抖不停,一双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望向葛玄,片刻不移。
猴儿能明白的,李明治却仍是一脸茫然。
不过,他向来求实,不会就是不会,当即请教:“治愚钝,还请先生解惑。”
“...哎~~”
葛玄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暗道弘帝这父子俩还真是互补。
一个脑补过度,另一个悟性不足。
稍作沉吟后,葛玄重新面向李明治。
“仙法不难,难在仙缘。有仙缘者修为可一日千里。”
“无仙缘者,先叩门求道,犹如化炼横骨。”
“太子尚未炼化‘横骨’,又如何习我法门?”
话落,葛玄留给他足够的思索时间。
沉心琢磨领悟许久,直到日上三竿时,李明治方才恍然大悟:“仙缘仙缘,求仙先求缘!”
“先生是说,入仙道的缘,相当于野兽的‘横骨’?”
“嗯,太子领悟尚可。”葛玄拂了拂衣袖,违心称赞一句。
李明治翻滚一周站起身,也顾不得脏,再次躬身拜道:“治,不怕难。还望先生教治如何化去‘横骨’。”
‘总算是入道了。’
葛玄认可着点了点头,撑地站起,拍了拍长袍后的草渣。
一抬头,见那猴子又靠近了几步。
‘胆子还挺大。’
他只当猴子生性顽劣,倒没在意。
葛玄双手背后,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一人一猴儿之间。故弄玄虚道:
“入我门下的仙缘可不容易,需寻得‘无根水’与‘水中火’。”
“且,事必躬行,否则不灵。”
李明治在嘴中反复念叨两个名字,听到葛玄再次补充。
“当然,仙缘试炼不仅如此,还有要求。”
“这无根水,需阴时阴历;而水中火,要石中生金。”
“葛某的考验,可不容易啊~~太子殿下还需认真考虑为是。”
对自己出的难题,葛玄可是相当满意。
这两种东西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可是,就李明治的那个领悟力,不是他看不起…
好吧,他有亿丢丢看不起。
李明治要是真能找到这两种东西,那可是入太微之资!
收他入门下又何妨?!
趁李明治还在琢磨时,葛玄望着远处,宛若不经意地提了句。
“对了,葛某近日要外出拜访好友。这些财物你且拿去,葛某草庐破旧,可禁不住珠光华宝之气。”
“离开?先生您要去哪?”
听闻葛玄要外出,李明治当即就急了。他父皇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把葛玄留在大同。
万一先生一远游,今生可还有再见之机?
葛玄知道此刻的对话将意味着弘帝对他的态度。转眼扭头就走,势必会招致怀疑。
好在他早有打算,随性道:“太子且宽心,葛某好友就在大同境内,立夏前去,芒种前回。”
葛玄指了指着桃树,哈哈大笑:“葛某可等着回来吃桃子哩。”
“那…治,祝先生一路顺风。”
都说到了这种程度,李明治也不好挽留。再强硬说不得会引人厌烦。
葛玄在心底又叹了口气。
‘哎~悟性真不行,尚且不如野猴。’
见李明治木讷到这种程度,他只好厚着脸皮开口。
“太子殿下,葛某一介方外人士,只两袖清风。此行入世身无黄白…需向太子求些方便。”
“啊?先生…哦哦哦!是这个意思。”
李明治一拍脑门,解下腰间锦袋,在掌心中轻抛掂了掂重。
“治此番匆匆,随身仅一锭五十两纹银。先生何时起行?治命人送来。”
‘这次算你机灵!’
“呵呵,不必麻烦,葛某借一小物件即可。”
“哪里!这本就为先生所得。”李明治连连摆手,反倒为自己带钱少,还要先生变卖物件感到害臊。
早在一开始就做好打算的葛玄,缓步走向堆放美玉宝石的箱子,从中挑选出一根白玉簪。
顺手将插入发髻的桃枝摘下,柔若丝绸的乌发倾洒及腰。
昳丽俊美的容貌少了几分淡漠,多了几分柔和。
配上背景中桃枝点点鲜嫩,真如桃花仙人在世。
“我也不白拿你的,此桃簪随我多日。虽无神异,却有趋吉避害之效。”
李明治恭敬的双手接过。
初看,那只是截平平无奇的桃枝。不过质地稍光滑些,细嗅有阵阵奇异清香、闻之可心静。
但在不经意转动时,纹路中却隐隐有内敛神光一闪而逝,转动速度越快越是神异!
‘原来如此!先生这是在借口赠我法宝呢!’
‘先生说得虽严厉,却用这种办法为我提供助力!’
‘决不能让先生失望!’
暗暗下定决心,李明治激动的忙拜道:“谢先生赐宝”
葛玄哪里能看出他的心理活动,早已一手抛玩着白玉簪,边转过身去,。
“你们且自行离去,不必跟随。”
“明治,你且用心。待我访友返回,可是要考究你成果的。”
路过野猴时,此刻葛玄心情正好,对这只学人的猴子看着也顺眼。
打趣着说了一句:“小猴子,葛某的草庐就拜托你照顾一二了。”
他本就随口一说,却见野猴仿佛听懂般点了点头。甚至直起了身,捧起双手艰难朝他拜了一拜。
葛玄一怔,又被逗得一乐,仰天大笑离去。
“哈哈哈哈~~灵性非凡,灵性非凡!”
“葛某,且去也!”
吃完早饭二人本想帮着做些什么。却被老婆子笑呵呵的‘赶出’厨房,说不兴这个,让她们自己找地儿玩去。
二女只好到村庄里转转消消食。
此时,村庄处处张灯结彩,挂满了鲜红喜庆的贴纸。
更有人拿着红纸剪出贴画,另一人蘸着米汤熬成的糊糊贴上门窗。
‘黑山爷纳妾’似乎是件非常值得庆祝的大事,整个村庄都陷入了喜庆的海洋。
家世特殊的苏小姐第一反应不是掺热闹,而是垂眸沉思片刻。
“这位黑山爷究竟是什么人?在这山村里威望竟如此高。”
但很快,她被小丫鬟的欢笑声吸引去注意。
“小姐小姐!您快来看看,这里还在做偶人呢~!”
声音有些远,抬头见这小丫头不知何时跑到了远处。正一蹦一蹦地朝她挥手呢。
“这丫头~”
苏小姐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身体却诚实的走了过去。小丫鬟生性爱看热闹,她这个当主子的也没好到哪去…
…
小丫鬟正蹲在一家院子门前。双手托在脸下,挤出肉乎乎的嫩脸蛋。猫眼儿里满是好奇,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一个粗手粗脚老婆子,拿着稻草来回穿插折叠。
反复几次,一条活灵活现,五指齐全的手臂便出现了。
身躯各个部位都做的活灵活现,唯独偶人的面上五官却并未编织
老婆子只是贴上一张红纸。便将草人交付给另一个年轻些的老婆子穿上红衣、戴上帽子。
做好后树立一旁,那姿态仿佛真如活生生的人儿一般。令苏小姐略感不适。
小丫鬟非但不怕,反而好奇得很。
嘴甜地朝那两个婆子问道:“奶奶,这是干什么用的呀?”
她长相乖巧,柔润的小脸分外讨喜。两个老婆子听到她软糯的撒娇声,笑的露出不剩几颗的牙。
“这草人啊,都是给黑山爷儿当丫鬟仆人用哩!”
“黑山爷?”
苏小姐与小丫鬟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的疑惑。
她们知道今天是黑山爷纳妾的喜庆日子,却没听过谁家的婚礼要送草人啊?
这不是红事掺白——给人添堵嘛!
苏小姐放缓声音问道。
“阿婆,这位黑山爷究竟是何方人物呀?”
“嘘——!妮儿,可不敢乱说话!”
两个老婆下意识惊慌地看了眼群山的方向。但她俩本就是村里有名嘴把不住门的,忍不住向前一凑。
“黑山爷可不是哪一位,那可是这山里的神仙哩!!”
“神仙?”
二女近乎异口同声疑惑道。
苏小姐曾看过的话本不乏神仙游记。那逍遥潇洒的姿态令人心驰神往。可记载过于虚无缥缈,远没有武林江湖来得真实。
眼下听到了有人在说神仙,便急问更多关于黑山爷的消息。可那两个老婆子却是连连摆手,再不可言语,只神秘兮兮地说道。
“哎呀,等到了中午嫩就都知道啦~”
…
辞别老婆子,二人慢悠悠继续游逛,从村头转向村尾。折返时见一名正在帮着摆放桌椅的矮胖敦实的男性背影有些眼熟。
苏小姐思索想起这位是昨晚牵走马喂养的‘大李儿’。
没看到脸不敢确定,于是走到背后时试探着问了一声。
“大哥?”
“哎~!”
大李儿转过头依旧眯着眼,见着是二人乐呵了一句:“是您二位啊。昨晚休息的好不?是不是想看两匹马?”
“额…对。那就麻烦大哥了。”
“嗐,麻烦个啥嘛。来跟我走…”
…
暂时充当马厩的草垛门外,远远便听到男人的大嗓门声穿过。
“您二位就放心吧,有俺好吃好喝招待着,保证不会掉一点膘!”
闻声,在草垛后打坐精修静修的葛玄睁开双眸。
两匹马、四条土狗正环绕着他,见他醒来时还摇尾低呜。
葛玄站起拍去身上草屑,朝众兽摆了摆手。
“都散了吧。既然有人来了,葛某也该离开了。”
“嘎~吱~”
在大门打开瞬间,他脚尖在地上轻点一下,身影如云烟般轻灵,落在屋檐上不惊动一丝声音。
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清风打着旋。
待苏小姐与小丫鬟看到草垛中顶雪乌骓与赤骝时,高兴地为其梳理马鬃。
往日二女如此做,两匹骏马会舒服的长嘶鸣一声。
可今日却分外不情愿,甚至转过头郁闷的打了个响鼻。
诞生的懵懂意识知道,因三人的到来,无上的机缘没了。
身后那名敦实的汉子拍着胸脯向二人卖了个好。
“您二位看吧,俺大李儿说到做到!在俺这儿马没受委屈吧?”
“嗯嗯!谢谢大哥,今天还要麻烦您了。”
“嗐,都小事儿~”
“咴儿儿?”
闻声,生闷气的乌骓马瞳中露出一抹人喜色。
它似乎听懂,今天还要留一天?
那,那位会不会还会来?!
另一个灵智稍差的赤骝也后知后觉起来,扬蹄长长嘶鸣一声。
“呦呵!您瞧,它俩还高兴呢!”
“真的哎~”
可敏锐的小丫鬟却察觉到两匹马的异常。
“莎莎~~”
圆润耳尖一颤,听到了身后有踩到枯草杆的轻响。
扭头看到四条土狗正排成串儿,从身后偷偷离开。感受到视线,最末尾的那条狗率先扭过头,眼中闪烁着人性化的疑惑。
似乎再说:你,发现我们了?
“噫噫噫噫噫??!”
小丫鬟被吓得一把抱住小姐手臂,脑袋上杂乱零碎的头发都焉哒哒的耷拉了下去。
“怎么了?”
四条狗也不走了,干脆蹲在那打哈欠。不经意露出警告的视线。
“咕噜~~”小丫鬟果断从心,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没,没什么…”
…
…
敦实男人目送二女远去,眯缝眼瞪大了些,露出淫邪的视线。
“哎…可惜咯~”
拍了拍脸,转向两匹马匹,在膘肥体壮的腿腹处盯了好久。
“咕噜~呵呵…快了,快了…”
…
苏小姐二人又逛了一阵后,回到村正家中。
回来时,见二老换了一身喜庆的大红衣袍。
村正招呼道:“回来得正好。快快,恁大娘翻出来两身衣裳,试试看合不合身?”
老婆子从屋内走出来,手里托着两件叠好的整洁衣裳。
“这啊,叫喜服。是俺们这儿有喜庆事才穿的。这两件是俺们闺女的。可惜闺女嫁到外村。”
“你俩来试试吧?”
“这个…”苏小姐有心想拒绝,但老婆子眼神太过真挚,东西都快递到手里。
对方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拒绝。
“那好吧,谢谢婆婆。”
二人进入室内换好衣服,发现这衣服居然意外的合身。莫说苏小姐了,就连身材更加娇小的小丫鬟衣服也是刚刚好的。
仿佛量身定制。
老村正一拍掌心,抚须赞道。
“人长得俊真穿啥都好看!妮儿有没有哪不舒服?叫恁大娘在改改?”
“不用不用,挺合身的。”
看到袖口上的细密针脚,苏小姐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这时,村正推开门说道:“走走走!村宴快开始了,咱先去占个好位置。”
老婆子也从中间,一手拐住一人的手臂,笑眯眯的往外走。
“走走走,凑热闹去。”
...
村街道上已经清空,摆满数十矮圆桌。
凭村正在村中的地位根本无需占位,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最前排。苏小姐二人也被安排着坐在同一桌。
距离宴席开始还有段时间,村民也在陆陆续续赶来。
苏小姐刻意留意每个人的穿着,确实如村正所说每人都穿着喜服。
可还是有细微差别。
村民喜服上的纹路,像是一幅云雾中的大山。可二女喜服上却是一只拖曳三条长尾的怪鸟。
‘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除此之外,到来的人群中没一个年轻人。
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壮年!
单单粗略扫过的,包括村正在内年过六旬的老人至少有两手之数!
在这个平均年龄不过四十的时代,完全是长寿之村。
...
“哐~哐~哐~”
“嘟~~~”
锣鼓齐鸣,唢呐朝天。
热闹的喧嚣与鞭炮声中,六名轿夫抬来三台轿子,一路还有人在前撒红纸铺地。
到了宴席前,一名脸上抹着厚厚白粉,两腮通红的礼生扯开嗓子,尖声唱道:
“黑山爷~到~~!”
众村民齐刷刷站起,双手捂着脸不敢抬头。二女虽感到奇怪,却也入乡随俗跟着做了。
约莫着等了有半刻钟,也没听到有人下轿子的声音。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有调皮儿童在追逐打闹?
“嘻嘻嘻~~”
“哈哈哈~~”
“啪——”
“啊!”苏小姐短促尖叫撤开了手。
就在刚才,她膝盖猛地一凉,好似贴上了冰块。
还是...一个手状的冰块!
可当她睁眼慌张的四下打量,却什么也没看到。
三台轿子还安安稳稳的摆在哪里,毫无动静。
村正见到她异况,关心着问道:“妮儿,你这是咋啦?”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过于离奇,苏小姐咽喉一滚,神经兮兮的提防四周。
“没,没什么。”
礼生唱完词就没了下半句,也寻不到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端来饭菜。虽说这里是深山,没有鱼虾河鲜这类。却是满桌山珍!
厚叶子里裹着肥到流油的烤地龙、炖烂到入口即化的山猪肉、紧实劲道的焖兔腿、卤煮入味儿的笨鸡蛋...
扣肉干菜、八珍饭、软糖糕...
尽管不算精致,可十足的分量与食材填补了这个空缺。
村民们似乎等待这个时间很久了,当饭菜上来时,两岁两眼剔足却不敢率先动手,直到嗯前方的台子上登上了一个两腮涂红的礼生又再次出现。
这次他没吆喝,而是用方言叽里呱啦一顿后又下去了。
随后,村正站起用方言也说了两句,并在村民眼下动了筷子。
“大伙放开了吃!”
他这一声如同发令枪,村民们争相抢食。
开始还在用筷子,后来干脆直接下手。拽着汤汤水水一股脑往嘴里硬塞。就算肚皮撑到要裂开,一个个眼里还尽是贪婪的幽光。
没心没肺的小丫鬟早就吃的小肚皮滚圆。而苏小姐却心事重重,食不知味。在看到饿死鬼投胎似进食的村民后,更是打了个寒颤。
这时,她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新娘子呢?
今日明明是黑山爷纳妾。见不着黑山爷,怎么也没见新娘子或是娘家人?
也就在她醒悟之时,来自背后的窥视感,已如刺骨般阴冷了...
福兴客栈位于闹市的四方街附近。
有了钱掌柜的提醒在前,葛玄并不打算走太远。
只准备去居民区看看。
不同于上京城的翘檐平瓦,陵安县百姓的住宅多以木屋为主。
路过街口的时候,遥遥望到一名拄杖老妪,怀中护着一个小些的蒙布笼子。
瑟缩着身子拐入一间茅草屋,将笼子端正摆放在门口后才合上门板。
门没关死,留了一道门缝。其后有一颗眼球死死盯着葛玄,生怕他会靠近似的。
葛玄不想自找麻烦,掠过茅草屋向前。
天色已经黑了,大多数人家舍不得点灯早早睡去。
一路向前,葛玄惊讶发现人家门口要么放罩着布的盒子,要么门上涂有黑褐色污渍,又或是二者都做。
心下好奇,便朝一间点有火光的木屋走去。
墙壁窗纸上倒映出一个摇头晃脑的人影,同时有含糊不清的读书声传出。
多半是个挑灯夜读的读书人。
葛玄放轻脚步生怕会惊吓到主人家。
凭他如今的视觉不用走太近,站在门口外六丈,即约十一二步处,就能看到书生门板涂着的黑褐污渍。
在眯起眼聚焦视线后,发现污渍中黏有几撮油亮的硬毛。
鼻尖轻抽,还能嗅到若有若无的腥臭。
“是黑狗血!这东西不是驱邪的吗?”
“难不成陵安县有脏东西??”
只有一家也就罢了,可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以及钱掌柜所说陵安戒严,夜晚有军队巡逻...
葛玄心里蓦地有些发毛,后颈绒毛炸起。
也顾不得好奇罩布下是什么了,快步赶紧往客栈赶去。
来时尚不觉得,可这会返回时路途竟显得如此远!
‘呼~呼呼~~’夜风似是冷了几度,耳中的风声宛如是有人在低吟他的名字。
葛玄攥紧胸襟,喉结艰难一滚:“不能吓自己,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可越是这么想,思维越是活跃。
枯井、住宅、废弃医院...相关元素在脑海里不停滚动。
直到周身泛起暖意时,才戛然而止。
碗筷声、饮酒声、孩童嬉闹...嘈杂声涌入了耳旁。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回到了客栈。
见大堂坐满了人,门旁几个打闹的小娃娃还一脸好奇地望着他。
人气一聚令心下稍安。
“呼~~~”葛玄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公子,你这是去哪了?快快快,趁热吃饭吧。”
老黄端着一个黑罐子从后厨走出,见到葛玄后连声招呼道。
“葛某出去转了转。”
葛玄自然不会说自己被吓到了,指着黑罐子转移话题。
“黄叔,你这是?”
“哦,这是老爷要喝的药。厨房灶火大,煮得也快些。我得赶紧给老爷送上去了。”
“行,您忙。”
闲聊两句后,驼背小老头又一拐一拐顺着楼梯上去。
葛玄倒也想过去搭把手,问题是别看他面色冷静,可手还在微的。
过去只会惹人笑话。
在门口冷静会大脑后,葛玄还是决定不将此事往外说。
一来,钱掌柜身为陵安当地人都没说什么,若是葛玄多嘴,说不得找人厌烦。
二来…他总觉得这事有古怪,听钱掌柜的意思,这脏东西是近些天才出现的...
暂时不想那么多,葛玄左右张望。没在大堂中找到坐的地方。
空位置倒也有,但落座的明显是一家三口,他插进去像什么话?
往里面走了两步,就感觉到身后的跟着什么。
一回头,看到是先前在门口嬉闹的孩子,甚至又多了两个,在身后排成一列。
见他看去时又散去些。
“呵呵,小孩子。”
只要不是熊孩子,葛玄并不讨厌。
前世就算年龄大了,他遇到小孩也会很有耐心。甚至在楼下的儿童乐园中,他还有‘孩子王’的称号。
福兴客栈共两层,上下由木质楼梯相连。
在楼梯下的夹角中放着几个大缸,贴在缸身的红纸上写着‘酒’字。
酒缸旁还有三张小些的桌子,其中两张正好坐满八人。而剩下那张桌子虽空着,靠墙与桌子上放满归鞘的刀剑。
若是寻常人也就让开了。
可葛玄没什么怕头,反倒笑呵呵地向最近一桌走去,抱拳问候道。
“各位大侠,不知可否腾出一角容鄙人落座?”
正低声洽谈的八人疏忽止声,刹那间同时望向葛玄。
甚至有人下意识将手掌按向腰间,摸了个空后才回过神来。
靠墙坐的是个鼻梁塌陷、鼻头如蒜的中年人,面相也无甚出奇。
上下打量葛玄一遍后,绷着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
“当然可以,先生请落座!”
接着,塌鼻梁挥了挥手,桌对面的人便服从站起。
“.…..葛某不是这个意思。”
见葛玄视线微微向身侧偏移,塌鼻梁楞了一瞬,接着哈哈笑出声。
“倒是某家误解了,不过先生若不介意也请入座吧,相逢既是有缘。”
“这…”葛玄瞄向让座的年轻人,见其没有不满的表情,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鄙人葛玄,见过各位大侠。”
“先生客气了!我等称不上大侠,某家方司。”塌鼻梁拢手介绍道。
葛玄注意到他用的不是武林中的抱拳礼,而是文人或官员间的拱手礼。
“在下方城。”左手边说道。
“小女子方红。”这是六人中唯一一名女性。
“方锐。”
“.…..”
一行八人全是方姓,难不成是兄弟?
“小二!添一副碗箸、一壶酒、两斤酱香驴肉、两碟四喜丸子!”
塌鼻梁方司没解释太多,中正嗓音朗声喊道。
“哎~来咯~”
跑堂小厮手脚麻利,一手端着碗筷,另一手提着打好的酒。
“客官,酱驴肉和丸子马上好,您先喝着。”
“嘿!哪有让人先喝酒的。”
方司长相虽不好看,脾气却挺温和,同小厮都能打趣两句。
一行方姓显然以方司为首,尽管两桌分开,但方司没动筷子,另一桌也只能干坐着。
“我观先生同那些商贾大有不同,可是随商队出游?”
“正是,葛某此行欲走四方游玩访友。路上遇到信安商队,石老爷人心善,捎带我一程。”
“呵呵,倒是商贾中难得的善人。先生也是好雅兴啊。”
方司先用热水涮了涮酒盅,再倒掉。如此反复三次后,才倒满酒递向前。
“有劳阁下了。”葛玄坦然接过,同其碰了一杯坦然饮下。
然而,方司却端着酒盅转了转,并未入口,反倒是感到好笑。
“先生出门在外,对外人不设防可不行。”
“哈哈,若是他人敬酒葛某可不敢喝,阁下敬酒哪有不喝的道理?”
方司盯着葛玄约有三次呼吸,每一次呼吸气氛便凝重一分。
但在第三次呼吸后,方司仰首大笑。
“先生如此豪爽,倒显得某家小气了!”
举杯一饮而尽,又亲手为两人倒满,这次他什么也没说,率先饮尽。
“请!”
“阁下豪爽!”
“酱驴肉~四喜丸子~!客官,您的菜上齐了。有需要您再唤我。”
跑堂小厮刻意拉长嗓子报菜名。
他来的不巧,方司正喝到兴头上,不耐的摆了摆手。
可葛玄却是道了声谢,倒是让方司更为惊奇。
“吃菜吃菜!你们几个也是,方顾,别傻站着,去和幺儿他们挤一挤。”
方司与葛玄同饮几杯,渐渐打开话头后,隐晦提到先前对他为何是那么个态度。
“先生莫怪某家粗俗,而是这世道不如以前了。这道袍啊,不适合外出穿咯...”
葛玄悬在空中的箸筷一顿,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了!
大同如今被邪道神棍祸害得苦不堪言,而他这身长袍虽绘制墨宝,服饰却还是道袍的服饰。
‘嘶——合着是我坑的自己?!’
葛玄一拍脑门。
他没想到根本性问题竟如此简单!
也是他来此方世界时间太短导致的。
排除误会后两人聊得开心不少,不过只是杯酒之交,双方并未深谈。
在葛玄来之前方司等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大堂人散后,他便起身准备告辞:
“今日与先生所聊甚是畅快,望以后还能再见。”
“自然,下次再遇,当是葛某所请。”
“哈哈,那某家可是记着了,告辞!”
一行八人齐刷刷拱手行礼,葛玄也一一回过,目送他们沿楼梯上了二楼,一个个进入东侧的天字号房。
“呵呵,这几位军爷倒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来自什么衙司。”
葛玄不傻,再加上几人并未刻意隐藏。
尽管穿的是粗麻劲装,脚下蹬的靴子却是皂色虎咬金纹靴。这东西寻常人可没资格穿。
但也算结下一份善缘,还白蹭了一顿饭。
心底想着一定要起个大早,先把这身坑人的衣服换了不可!
“客官可是吃好了要回房间休息?掌柜已经吩咐过了,让小的领您上去。”
钱掌柜摸不清葛玄的底细,本着是他出口留下了这桩生意,便有意同小厮嘱咐了句。
才有这等候多时的引路小厮。
“哎,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的该做~”
头一遭被客人这么说,小厮当即笑得真诚不少,脚步轻快地领到南侧。
“地字八号房到了!客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小的说。”
如此一说,葛玄还真有需要,说起来许久未曾洗澡浑身刺挠,甚至头皮有些泛痒。
“劳烦小哥打些热水,哦对了,再借剪刀一使。”
“哎!小的这就去。”
...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小厮便打来热水和剪刀。
葛玄剪下几小块碎银揣怀里,碎屑边角就当留给小厮做赏钱了。
别觉得少,古代专门有人用蜡收集银屑,攒够后烧化便能得到一个银块。
简单泡了个热水澡,舒服的葛玄将所有烦心事泡在脑后。
晕晕乎乎地有了些睡意,眼皮渐沉。
客栈外有脚步声渐近。
“大哥,你这酒量也不行啊!”
熟悉的大嗓门将葛玄惊醒,令其心头无名火起。
‘这小李逵真是跟我八字犯冲不行?!’
看在宋涯的面子上,葛玄还是暂时忍了。
出水简单擦了擦身子,准备躺床上入睡。
却又听到:
“大哥什么话?我会怕那小子?”
“哼!瞧他细胳膊细腿的,我让他两条胳膊都没事!”
“......”
葛玄眉头蹙起,正要发火时,忽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听语气,那憨货是在同人说话。
可在他的耳中...明明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啊!
那....孔大德他,究竟在同谁说话?!
“嗯?要我与你们同行?”
见驼背老人拱手相邀,葛玄也不好意思再耍疲懒,手掌在身下一撑盘坐起。
“呵呵,公子误会了。我家老爷的意思是,如果公子有意北行,可随商队同行一段。”
说话间老黄一把扯住驴耳朵,省得它一个劲往人家身上钻。
“额…不知贵商队要往何处去?路费又需多少?”
看规格能识别出那是一行经验丰富的商队,还有护卫守队,安全性十足。
正好葛玄手中没有地图,对这方世界所知也少,能跟着自然是好的。
但他身上一共就那点钱,万一要价昂贵,也只能拒绝。
“无需无需,只是我家老爷想同公子结份缘!”
老黄连连赔笑,生怕会葛玄会拒绝,干脆道:
“公子无需担心。我们‘信安’商队的名号还是说得过的,此行目的地为关山道的北沧州。中途共经过两道七州,一路上所有伙食都由我们商队负责,公子若是有想法随时可自行离开。”
‘还有这好事?’
葛玄琢磨着,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至于被卖了。
而且,自天冲魄纳入金雷后,他的感知越发敏锐,隐隐能感知别人对他的善恶态度。
不久前无意见到领头马车中的富态人,对他的态度从冷淡骤变为友好。葛玄虽惊讶,还是向其问了声好。
略作思索,葛玄厚着脸皮拱手回礼。
“那就叨扰了!鄙人葛玄,不知老丈贵姓是?”
老黄一楞,反应过来后呲着牙连连摆手笑道:“称不得贵,称不得贵!老朽黄泰安,公子称老朽老黄即可。”
“呵呵,黄叔客气了。”
老黄嘴上说着使不得,却笑的褶子又堆在一起。
这世道媚贵欺贱,他当了一辈子奴,哪听过这种话?
但对葛玄而言,尊老爱幼的美德刻在了骨子里。只要不是遇到熊孩子和熊老人,尊上一两句又不会少块肉。人给了方便,嘴上总要甜点。
两人一个愿唠,一个愿捧,聊得热闹。
毛驴趁机朝葛玄伸出腥热长舌,好在老黄看出了它的意图,抬手抽了一巴掌。
老黄拽着驴耳朵往巨石前拉近些,好方便葛玄坐上。
笑呵呵邀请道:
“公子请上来吧,我这驴虽然又丑又哑,但有个把子力气,体力不输寻常马匹。”
他没好意思夸太多,也纳闷一向听话的老伙计怎么今天如此给他丢面。
说话的功夫葛玄也穿戴整齐。
打量遍毛驴,随口赞了句:“膘肥体壮,温顺耐劳,是头好驴。”
谁知,躁动不安的毛驴闻言乖巧伏低身,更方便葛玄能登上。
“嘿~你这…”
老黄眼睁睁见过毛驴前后变化,心底惊讶。
“呵呵,那葛某就不客气了。”葛玄踩在石头上向前一跨,稳稳坐在毛驴身上。
两个人就这么唠着嗑往前走。
从老黄口中,葛玄得知他们此行目的为位于关山道的北沧州。
大同地域划分为‘道—州—县’。
共计十三道,五十六州,至于县及下辖的村就更多了。
而北沧州位于大同版图的最北端,与北境封广、部满、飞鞑等国接壤,常年战乱频繁。
近些年好些,听说是北境的几个国间准备开战。
商人的本质都是逐利,货通有无。
北境民生资源虽贫瘠,可矿物资源却多。在石家牵头下,一群小商人准备借这个机会搏一搏。
而老黄见过先前一幕,则是将葛玄当做了常年避世的隐士。
这些黄口小儿都知道的东西,没道理成年人不知道。偏偏葛玄见识超出常人,神异非常。
奇怪,处处透露着奇怪!
这会儿他有点犯难,不知道该将葛玄安置在哪里。
与石老爷同车可不行,石老爷前些日子挨了歹人一刀,现在伤势还未好透,不可久坐。
马车空间又小,两人同乘都不会舒服。
运货的马车、杂役板车同样不行,寻常搭路的人也就随他将就了。
可这位是老爷强烈要邀请的,老黄也对其有好感。
那种风吹日晒、又脏又乱的贱地方,待不得。
其余就只剩下其他商人的马车,虽然大多拖家带口。但老黄自问有两份薄面在,求上一求还是能让腾出个位置。
先凑合凑合,等到了下个县城修整时,让杂役挤一挤,打扫出一间干净的马车。
正当老黄这么想时,身后的葛玄倏地开口:
“黄叔,这车内是何许人也?”
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辆马车方正宽大,马车后虽没有悬挂方旗,却插着一杆银枪,破风声锐利无比。
隔着距离,葛玄也能感受到喷涌出,宛若实质的血气。
其内显然有高人!
“哦,这间啊…里面可是几位大侠!不瞒公子,我们商队在外,最怕的就是强人悍匪。心善些地求些财,可更多的都是畜生,不仅要抢光货物。甚至连人都要掳上山剥了皮吃肉!”
老黄心有余悸地回忆道:“我们信安商队一向与人为善,可三个月前,从白芦州去上京时还是遭了劫。半个商队的货物被抢了干净不说,好几个商人连家带口尽数被抓走。”
“报了官剿匪去时,老朽也跟着去了。那群歹人狡诈谨慎,不知窜到哪里。”
“然而...我们却看到——!!”
说到这,他顿时腰弯得更厉害了,浑身也止不住的颤。
好一会情绪稍缓,他苍老混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公子,你可能认为我是在说瞎话。可老朽敢用命保证...那半个山头...都是人田啊!!”
“所有人都被埋在地里,露出的脸皮被蛆虫筑空大半,眼睛、鼻子、耳朵...全被剜下!可舌头却被留下日日哀嚎...”
“破开的胸腔鼓鼓囊囊的,有官爷壮着胆子用刀子划开,却发现里塞满了草药!!像是...像有人在拿他们种药!!”
这份回忆过于惊悚,老黄说完气喘吁吁,后背浸满冷汗。他活了六十多年,自认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却没有一次如那样诡异!!
听到身后没有反应,他还暗啐了自己一口:怎么嘴上没有把门的,这下把人吓到了怎么办?
他并不知道,葛玄此刻无比震惊。
‘人田?养草药??’
‘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叁丹经???’
‘难道说,叁丹经存在许多本?’
葛玄心底越想越乱,联想起叁丹经古怪的修行法,以及老黄所描述的亲身经历。似乎能说明,有群痴狂之人为了求道已经磨灭了人性!
最可怕的是,他们甚至已经猖狂到在一国之都的上京城附近行凶!
葛玄心底不由沉下。
‘世道…恐怕要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老黄不知道这些,他扯了扯嘴角,聊起轻松话题来缓和气氛。
“所以这次再出发时,老爷花了大价钱邀请几位大侠随行,听说在整个江湖都能排上名号哩!”
“公子尽管放心!”
葛玄听得眼前一亮,连出声请求:“黄叔,葛某颇为好奇江湖之事,可否请您代为引荐?”
摸索出蕴养天地异象的道路注定漫长,金雷又不听使唤。
明面下的世道诡谲危险,杀机重重。
他现在急需自保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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