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名盖天下的纨绔王爷是个什么德行,陈守泽比谁都清楚。
纳晟源自请来边城也已经一年有余,每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从未干过一件正事。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敢得罪纳晟源。
毕竟,与纳晟源在王城所做的那些荒唐事相比,他不给自己找麻烦就是最大的恩惠了。
而且身在朝堂,陈守泽也是知晓纳晟源为什么会被贬为庶人的。
当年那桩事闹得多大啊?
可陛下还不是草草收了场!
最后甚至还把他的贴身侍卫木知指派给了纳晟源随身保护着。
可见,陛下是早晚要把这位接回王城的。
何况他还给自己下过一道密旨。
陈守泽心里门清着呢。
“卑职听说这里出了人命,特意过来看看。既然五王爷在这里,一切还是由王爷做主吧。”
陈守泽再次讨好道。
纳晟源本来想拒绝的,可当他目光从于小鱼脸上扫过时,却又改了主意。
“好。”
随即,他手中羽扇一指于小鱼。
“把她给本王抓起来!”
听到纳晟源下的命令,于小鱼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眼对上了他。
目光波澜不惊。
别看于小鱼表面上此际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早已慌得一批。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衰。
随便一怼就能怼到个王爷。
而且看起来还是个不怎么想做人的王爷!
看着那些一拥而上的捕快,纳晟源用羽扇轻拍了自己鼻端两下,朗声提醒众人。
“你们都小心些,她会武功。”
从于小鱼刚才的动作里,纳晟源就知道这个女子不仅会武功,武功还不低。
恐怕边城县衙里的这些捕快根本不够她打的。
纳晟源还朝着木知比了个手势。
示意他,不行就上。
啪!
可让纳晟源没想到的是,下一秒于小鱼直接将手里的匕首往地上一扔,双手高举。
“别动我,我自己会走。孰是孰非,相信到了公堂上王爷会有个明断。”
说着,于小鱼主动走向了捕快们。
这......
纳晟源忽然有了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令他超级不爽!
于小鱼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弧度。
打什么打?
目前并不是所有的证据都对自己不利。
只要找个眼不瞎,没收过钱的仵作验验尸体,就能证明这人不是现在才死的。
再说自己身上还有伤。
要打,也等伤好了再说!
于小鱼心念转得飞快,被捕快们押着经过纳晟源的时候,她还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清冷笑意。
她竟敢挑衅自己?
纳晟源眼皮子一跳,刚想抬腿,却被快步而来的木知给拉住了。
木知脸色难看的凑到纳晟源耳畔压低了声音。
“王爷,不是说好了什么都不管,三年一待满咱们就回王城的吗?今日一旦在县衙升了堂,那可就甩不掉了!别忘了宫中那位可是下过令的。”
“你说的是他给陈老头的那道密旨?”
纳晟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随即,他用羽扇在木知脑袋上敲了敲。
“你猪啊!都说是密旨了,只要我假装不知道不就行了?得了,别啰嗦,让人赶紧把尸体和那个女子也带上,回县衙再说。”
边城本就不大,一共只有横竖各两条街呈井字形组成,县衙就在街道的最东边。
一柱香后,一众涉事人全被带到了公堂上。
而死者苏叶也被捕快们抬了回来。
一身白衣的纳晟源此际正歪坐于公堂上,只见他肤白如玉、唇色猩红,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羽扇。
面前的堂案上竟还摆着一杯清茶,两碟小点心。
陪坐在侧面的陈守泽满脸赔笑。
正跪坐在自己腿上养神的于小鱼不由眨巴眨巴眼睛。
她看了看高悬在纳晟源脑袋后方的海水朝日图,又回头望了望庭院正中的那块戒石。
最后再瞥了眼小点心旁边和惊堂木和竹筒竹签后。
于小鱼差点口吐莲花。
这货真是来断案的?
怎么还弄出了一副在风月楼里看戏的架势。
这个王爷就特喵的很离谱!
“堂下所跪何人?”
慢悠悠喝完了一盏茶,纳晟源才架子十足的开口问道。
虽然在心里已经把纳晟源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于小鱼还是一副乖乖女的神情回道。
“民女于菲,为浣月馆新进舞姬。”
“那你呢?”
纳晟源将手里的羽扇指向了羽卿悠。
此际,羽卿悠也早已认出了堂上坐着的人曾是自己恩客。
她内心暗喜,脸上却满是悲伤。
“回王爷,奴家羽卿悠,也来自于浣月馆。死者是奴家相公名叫苏叶,他与奴家恩爱多年,相敬如宾,我们......”
羽卿悠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
其实大致意思也就那么三两句,她却说的声泪俱下,又长又煽情,完全就是一个被娱乐事业给耽搁了的文字工作者啊。
超级能编!
苏叶真和你相亲又相爱,还能让你抛头露面的去浣月馆挣钱养他?
然后他又拿你的钱满边城找小姐姐玩?
这不是瞎扯嘛!
于小鱼尴尬症都快犯了。
不过她当然不会开口打断羽卿悠,还是低调点,先苟着养好伤再说。
许久,羽卿悠终于把她和苏叶之间的那点深情厚谊给说完了。
说完,她侧身一指于小鱼,眼中满是愤恨。
“要不是她,我家相公也不会死于非命,还请王爷替奴家做主!”
羽卿悠在堂下磕了个重重的响头。
纳晟源兴致缺缺的用羽扇遮面打了个哈欠,随即问一旁的捕快。
“仵作呢?怎么还没来?”
“回王爷,钱仵作去了临镇,已经派人去寻了。”
“嗯,先验了尸再说。”
兴许是受了他七弟妹的影响,不管查什么案子,只要有尸体纳晟源首先想到的就是先让仵作验尸。
堂上一时寂静无声。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拿足了架子的纳晟源才忽然出声问于小鱼道。
“于菲,你可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
无人回答。
“于菲?”
还是没有动静。
一个捕快上前看了看于小鱼以后,躬身朝纳晟源回道。
“回王爷,这女子之前从高处坠下,此际恐是伤势发作已经昏迷过去了。”
“昏迷?”
纳晟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几步绕到堂下。
可他刚一走近于小鱼,就听到了几声均匀而平稳的呼吸声。
纳晟源脚下一个趔趄。
差点摔在地上。
这哪里是昏迷?
分明就是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