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夫人找上门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秦野要结束了。
她从头到尾没说一句重话。
连打发我的支票,都体面的装在信封里,没赤裸裸甩在我脸上。
可越是这样,就越显出我和秦野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
所以,我离开了。
三年后,秦夫人再次找上门。
一贯优雅的她变得歇斯底里。
“宋棠,你究竟哪里好?凭什么让秦野念念不忘?”
秦夫人找上门的时候,我正在给秦野准备晚餐。
红烧排骨,番茄鸡蛋,青椒肉丝,清炒苦瓜,还有一个鲫鱼豆腐汤。
家常到普通。
与秦夫人通身的气派和香家高定格格不入。
她只远远一瞥,便移开目光。
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拉低她的品位和档次。
我请她在客厅坐下,为她泡了秦野最贵的咖啡。
因为紧张,我端咖啡的手都在发抖。
秦夫人却笑的客气。
“宋棠吧?我坐坐就走,不用麻烦。而且,我只喝伯爵红茶。”
我不知道什么是伯爵红茶。
秦野不爱喝茶,家里甚至连茶叶都没有。
“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红着脸,又硬着头皮,又给秦夫人换了杯白开水。
秦夫人依旧微笑。
“是我唐突了,没打招呼就过来,你不见怪就好。”
话说的温柔又客气,却像打在我脸上的耳光。
她是秦野的母亲,来自己儿子家里要打什么招呼?跟谁打招呼?
我吗?
配吗?
“你是在准备晚餐吗?真是能干。”
秦夫人看出我的窘迫,体贴的转移话题。
“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我都不知道秦野现在的口味是这样的。”
我顺着秦夫人的目光也看向岛台上备好的菜。
高油高脂,浓油赤酱。
这不是秦野的食谱,是他的喜好。
我刚认识的秦野的时候,他只吃海鲜和鸡肉,牛排都不怎么吃。
是我把他拉下凡尘,却忘了他本是人上人。
我越发局促,只能沉默。
可沙发上的游戏手柄,又引起了秦夫人的关注。
“这是什么?游戏手柄?秦野还玩这个?”
我很想告诉她,是的,秦野经常陪我玩游戏,我们玩的很开心。
但我说的却是:“是我在玩,秦野从来不玩游戏。”
秦夫人果然舒了口气。
“我就说,他的爱好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幼稚了。”
我知道,她没说出口的那个词,绝对不是幼稚。
说幼稚,不过是为了给我个体面。
秦夫人真的很体面。
就连打发我的支票,都体面地装在烫银信封里,轻轻摆到我的面前。
而不是直接赤裸裸甩在我的脸上。
“宋棠,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希望你做出聪明的选择。”
秦夫人走了。
她真的只是坐坐。
我端给她的咖啡和水,至始至终,都没动过。
她不接受除了伯爵红茶之外的饮品,更不接受我做秦家的儿媳。
虽然我也从不敢有这样的野心。
但在秦夫人出现之前,我还能自欺欺人一下。
可秦夫人只用了四十分钟,就让我明白,有些差距,不可逾越。
有些人,也高攀不起。
你对他的爱,会变成拖累他的负担。
他对你的牵就,会成为让你窒息的枷锁。
我还是坚持做完了这顿上不得台面的晚餐。
毕竟秦野喜欢。
他真的很喜欢,连番茄鸡蛋的汤汁都要再拌一碗米饭。
“秦野,以后不能这样吃了,不健康。”
“那怎么吃?”
“像你以前那样,按营养食谱,少油少盐……”
“不要!”
秦野拒绝的很干脆。
“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可你没和我在一起之前,都是那样吃的。”
秦野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还抽空在我脸上印下一个油乎乎的吻。
“所以我才说那样的人生没有意义!”
我看着厨房里哼着歌摆弄洗碗机的秦野,深觉自己罪孽深重。
也不怪秦夫人会亲自出手。
晚上,秦野有点疯。
因为我缠的紧,我舍不得。
第三次时,他把我抱在怀里,一边叫我妖精,一边吻着我眼尾的红痣。
还说,我要了他的命。
可他不知道,我已经放手了,不要他的心,更不会要他命。
秦野折腾狠了,睡的很沉,连我从他怀里溜走都没发觉。
收拾好行李,我蹲在床边看了秦野很久。
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哈罗,爆点金币?”
我刚认识秦野的时候,他在我眼里,就是一只会爆金币的大BOSS。
他是秦氏的少东,即使出现在二流酒吧,也是众星捧月的所在。
而我,宋棠,钱柜酒吧跪进跪出的卖酒妹。
跪一夜挣的钱买不了秦野手里的一杯酒。
原本云泥之别的两个人,却因为一场乌龙有了交集。
那晚,请秦野的人是位刚挤进豪门圈的土大款。
若不是这样没品的人,也不可能请秦野来二流酒吧。
土大款把秦野的矜持和嫌弃,当成了放不开。
无视他的冷漠拒绝,十分豪气的替他叫了一堆陪酒女郎。
秦野不耐烦地瞥了眼,用下巴点了点正在上酒的我。
“就她吧,有问题吗?”
反应最快的是经理,几乎掐着我的脖子把我送到了秦野身边。
“当然没问题!秦少您玩的开心哈!”
我尚在茫然,腰就被秦野搂住了。
他不动声色给我手里塞了张卡,说出的话却十分疏离。
“配合一下,这是辛苦费。”
说实话,这一幕超出了我的认知。
更让我抓耳挠腮的是,卡的密码是多少?卡里有多少钱?
然而,就在我去洗手间验个真假的功夫,秦野就被人下药了。
不知道是土大款的意思,还是陪酒女郎见色起意,药下的有点猛。
我回到包厢的时候,秦野的脸上已经泛起潮红。
他看我一眼,眉头紧蹙。
“我有点不舒服。”
我犹豫了一下,看在那张卡的面子上,选择实话实说。
“秦少,您应该是被下药了。”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期。
秦野半点面子都没给土大款留,直接踢翻了满是酒水的茶几。
“有本事别让我查出来是谁干的,否则……”
否则如何他没说,但足以叫包厢里的人心惊胆颤。
这不包括我。
因为我被秦野一起拎了出来,脚不点地的塞进他库里南的后座。
根本没有反抗和发言的机会。
这么一折腾,秦野的药物反应更大了。
呼吸粗重,额角暴起青筋。
“那个……你要不要去医院?”
秦野喘息着咬上一支烟。
“我现在开不了车!”
吸了两口又掐掉,暴躁的不行。
“平时是怎么解决的?”
我很想说我不知道。
但我都能看出来他被下药了,要说不知道怎么解决,有点说不过去。
“具体不清楚,应该是……找个姑娘。”
秦野眼睛都红了,毫不遮掩的盯着我。
“我……不卖身!你需要的话,我去里面给你找一个。”
不等我去拉车门,就被秦野一把提到腿上。
“帮帮我!”
“给你钱!”
“用手也行!”
在酒吧混,对这种事我不可能一无所知。
可我的手被秦野按在那灼热滚烫的硬物上时,脑子还是懵了一下。
这……这么大吗?
大。
时间还久。
也就第一次稍微快一些。
结束时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这钱赚的太容易。
没等我把手擦干净,就又被摁回同一个地方。
“还要!再快点!”
秦野现在的样子比释放之前更严重了。
满脸是汗,贴在我脖子上的唇很热,喷出的呼吸都是烫的。
等秦野终于平静下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天天端酒练出的臂力,都没能坚持到最后。
第三次后半程,还是秦野握着我的手一起动,才勉强结束。
我冷漠地擦手,收拾战场。
脸上比疏解过三次的秦野还要麻木。
直到他又摸出一张卡。
“辛苦了。”
“还……还给啊?”
我偷偷捏捏口袋,确信之前那张还在。
“这是你应得的,今天晚上……”
秦野眼神变的凌厉,与刚刚大狗狗闹人的样子大相径庭。
我识趣闭嘴,绝不多说一句。
秦野把我送回出租屋。
下车后,我没回家,扭头就去了小区对面的ATM。
十分钟后,我对着秦野离开的方向虔诚地拜了拜——
感谢财神爷下凡,辛苦了!
两张卡一共十一万。
陪酒一万,安抚暴躁小秦十万!
我激动到辗转反侧,天亮才勉强睡着。
可睡了不到六个小时,就被手机吵醒。
是弟弟的电话。
熟悉的不安和窒息感席卷全身,又抱着一丝丝希望给自己洗脑——
也许不是要钱呢?也许这次是好消息呢?
“姐,能借我点钱吗?这段时间生意又赔了……”
没有意外。
没有好消息。
和之前每一次主动打过来的电话没有任何区别。
“要多少?”
“能给八万吗?我还借了别人的钱,要还一下……”
不安和窒息感已经退去,只剩下沉重的、透不过气的压抑。
“知道了,替我跟妈问好。”
攥得太紧,手心被银行卡割出了红痕,可里面的钱依旧留不住。
从主动到被动,从有所亏欠到理所当然,这样的事已发生了无数次。
我本名叫宋塘,是我妈从池塘边捡回又养大的弃婴。
宋棠是我出来打工后,自己改的名字。
我妈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她养我不容易,我要孝顺,要好好照顾弟弟。
这一照顾,就是十年。
自从我出来打工到现在,前前后后给了弟弟几十万。
自己却依旧住在出租屋里卖酒。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也很想问问我妈,报恩要报到什么程度,才不算忘恩负义,才能赎回自由。
如果可以选,我真的宁愿不曾出生,宁愿死在池塘边的水草里。
再见秦野是一个月之后,在一间叫自渡的酒吧。
钱柜不知道被什么人砸了,我只能换个场子卖酒。
现在这家比钱柜档次高,流水多,抽成也好。
唯一没变的是,秦野依旧众星捧月,我依旧跪进跪出。
不过也有一点区别。
这次秦野身边有姑娘陪。
但那气质一看就不是陪酒女郎。
难怪那晚他不让我替他叫姑娘,原来是看不上。
再见的尴尬过去之后,我和秦野默契地转开视线。
可没想到快下班时,我又被秦野拎到了库里南的后座上。
“再帮我一次。”
“……”
什么情况?
“你又被下药了?”
看不出来啊!
“没有,但我想要。”
“我不卖身,而且,今天有人陪你,你可以找她。”
“用手,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