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爸爸妈妈闭门不见客。
她们脸上早已没了前几日的活气,每天守着已经离不了床的哥哥。
坚定不移的相信哥哥肯定会变回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们哥哥肯定会变回去的信念。
可哥哥的衰老是肉眼可见的,随时间越来越不是人样。
完全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
已经半截子命埋进土里了。
感觉他会在下一秒就会呼吸不畅,窒息身亡。
事已至此,干等下去哥哥只有一条死路。
爸妈立即动身去各地寻找能让哥哥恢复的办法。
可没出几日就跑回来,
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还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他们出门也不敢大方的出去,害怕被村民们看到了。
肯定又是一顿嘲笑。
哥哥没法奔波去诊治,这种情况连医生肯定都看着纳闷。
仿佛是中了什么诅咒一样。
诡异现象。
[不可能,我好不容易让耀宗变得这么优秀…]
[绝对不可能让她们阻拦我儿子的未来!]
半夜,我起来上厕所,却看到爸妈屋里的灯还亮着。
声音清晰的从门内传出来。
他们肯定是赶着夜路回来的。
鬼使神差的,我将眼睛贴在门缝上,
就看见爸妈正小心翼翼将三个半人大的瓦缸搬到地上。
[这三个死丫头,死了也不安生。]
[有这么好的命有什么用。]
妈妈翻着白眼咒骂,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
我心头一颤,视线落在地上三个瓦缸上。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这不是用来装骨骸的瓦缸吗。
里面是姐姐和妹妹们的骨骸。
瓦缸外还用朱红色鸡血写上了她们的名字。
我记得很清楚。
村里有个最高形式的习俗,横死之人,瓦缸封骨。
埋在地里,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可是瓦缸很贵,一般人不会这么做。
当初姐姐和两个妹妹遭遇洪,灾,被埋在了山里。
幸好最后找到了尸身。
爸妈出手相当阔绰的买了三个瓦缸,还请了仙人在家里点香弄符。
说是要好好送她们一程。
就以为这件事,村长还特意在村里夸赞了一番爸妈。
村里人很少能像爸妈一样一视同仁的。
更别说,我们四个姐妹还是爸妈买回来的。
养父母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仁义至尽。
可只有我知道,那些表面都是他们的伪装。
[没用的东西,让我儿子受了这么大的苦。]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我肯定不会花这么多钱把她们买回来!]
妈妈说着,抬脚走向门口。
我赶紧收回了视线,转身拐进了房后面的角落里藏着。
心跳加快,手掌心紧张的泛出了冷汗。
我现在的角落也看不到她们,只听见两人搬瓦缸进出的声音。
第三趟进出后,
妈妈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
[儿子很快就能恢复,然后上大学,我们的后半生有望了!]
[不枉我们花费了这么多心思。]
等到没了声音我才敢走出来,却不知道那三个瓦缸被他们藏哪了。
我心中满是疑惑。
尸骸瓦缸一直被埋在后山,她们什么时候搬出来的。
而且妈妈为什么这么笃定哥哥会变回去。
从一开始,她们就不在意。
只是出门了几趟,就又把心放宽了。
可我知道,这不是我应该管的事情。
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让爸妈知道了我看到了。
我肯定会被打死的。
直到房间里彻底没了声音,我才敢移开步子回屋。
爸妈为什么拿放尸骸的瓦缸?
隔天,我又见妈妈握着哥哥的手。
她声音笃定的继续向哥哥保证,
[放心吧儿子,我已经解决好了。]
[你很快就会变回去了。]
[我都已经解决好了。]
我心里虽然疑惑,爸妈究竟做了什么,才这么保证哥哥会恢复。
我不敢说话,沾湿毛巾继续给哥哥擦腿。
爸妈离开的时候,都是我照顾哥哥。
现在是夏天,每天都要给他擦一遍身子。
挽起裤腿后,我有些愣怔。
前些天,我能清晰的看出来哥哥衰老的很明显。
皮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发黑发黄。
可在今天,肉眼可见的能看出哥哥原本干瘪只有褶皱的小腿。
恢复了一些血色。
比昨天来说,可是好太多了,皮肤不再像之前那样干瘪。
我抬头,细细观察着哥哥的脸。
也比之前变好了许多,原本耷拉下垂的皮肤都收紧了。
[妈,哥好像真的要变回去了。]
[哥哥现在,变回去了好多...]
手下的触感如此清晰,我不免有些怔楞,下意识出声说道,
话音刚落,这两句话却换来了妈妈的厉声呵斥,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哥肯定会变好!]
[手下利索点!别伤了我儿子!]
她虽然这么说着,可眼里可是满眼的骄傲,
[我儿子从小就好命,这点困难根本打不倒他。]
[是不是啊儿子。]
哥哥发出婴儿般的一声轻哼,
妈妈瞬间扬起大笑,一句句夸着哥哥。
我鼻眼观心,闭嘴不再说话,心跳如雷,心里满是惊骇。
爸妈究竟是用什么法子让哥哥变回来的。
就像用了什么法术一样。
让人突然变老,让人突然变年轻。
到了晚上,哥哥的变化越来越大,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
脸上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已经不是口不择言的傻样子。
完全看不出来是先前躺在床上,不能自理只会哇哇叫的百年老人。
爸爸高兴,大手一挥让我拿肉去别人家换一瓶酒。
酒家里人有,也可以去买,她们却非得让我换。
这样机会有一家,认为我们家有喜事了。
妈妈想让我把哥哥变正常的消息,往外散。
心里腹诽再多,我也不敢再她们面前多说什么。
和我换酒的那一家子问我有什么好事,还要吃酒。
我表面支支吾吾,就说哥哥快要被治好了。
爸妈高兴,让庆祝一下。
我这些话说完,那家人眼底都闪过惊讶,今晚一过村里肯定都知道了。
路过瞎子门口时,我下意识往里看。
视线和一双没有眼珠的双眸相撞。
我心尖一颤有些愣怔,
下一秒就见,瞎子又把眼上缠上了黑布,
又恢复往日那副瞎子模样。
[别庆祝的太早,你哥活不长。]
我就要抬脚走过去,就听他突然开口讲话。
让我脚步一顿,
[他偷走了不属于他的福运,还毫无心理负担的享受,定是需要其他东西做为偷盗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