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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表时间: 2024-11-07



我是被所有人放弃的孩子。

妈妈问我为什么比不上邻居家的女儿。

爸爸骂我是个赔钱货。

学校老师嫌我拉低升学率。

同学觉得我性格古怪。

我在日复一日的嫌弃当中生存,然后崩溃。

高考出分前半月,我从顶楼一跃而下。

青北招生办向我家打来电话:“你们家的省状元呢?”

死了。

……

“裴妈妈,你快劝劝孩子。”

顶楼风声呼啸,救助员的声音随风而动,飘荡到我这里。

他在给我的,长辈,打电话。

“什么东西?行,你把电话给她吧。”

救助员双手摊开,按下免提键,把电话尽量伸向我这里。

为什么要打给她呢?打给她,你会很内疚的。

我的两只腿在空中晃荡,只差一步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有人想挽留我,但他们请了谋杀我的那些人过来。

“裴倩!你下来吧!”

我的老师同学陆续上来,看起来很担忧我,也像是在凑热闹。

见我对这群人无动于衷,他们又想让我的爸爸过来。

他没有时间。

他觉得为了我这样一个赔钱货,花的每一分钟都是浪费。

“裴倩!你在闹什么脾气!”

电话声嘈杂,她大概又在打麻将。

“马上就出分了!你考不好,看我不弄死你!”

“考考考,又考一个大专,真浪费老娘的钱。”

“别人都读那么多年书,你怎么比不上人家!”

救助员手忙脚乱地切回听筒键,朝电话那头又小声说了什么。

那边的态度应该很不好,我看见救助员脸色铁青,挂了电话。

他转头想再和身后那群人征求一下意见,大家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裴倩,你先冷静一下。”

有人在人群中发声,三五个纷纷跟着附和。

就这样。

他们的救援行动仅限于此。

救助员不得不亲自来劝我,他说:“同学,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值得你留恋的事物。”

“真的吗?”

我的眼神看向他,和他身后的人,他的手机,他打电话而没有叫来的我的名义上的父亲。

他又要重新组织语言。

“你马上就要步入你自己的人生了。”

救助员上前一步,我松开一只手,他又往后退。

“你先扶着。”

他举着双手往后退了两步,示意自己并不会前进。

我挑了一个很好的地方,一栋单楼的顶楼,旁边没有遮挡物,也没有其他的建筑。

他们要救我,就只能劝我下来,或者铺上救生垫。

“无论你考得怎么样,以后的时间和安排都是你自己的,你一样可以活出不同的人生。”

我还年轻。

这一点,我比他更明白。

而且我知道,自己有无尽的前途。

一旦出分,鲜花掌声光环和荣耀会包围我,仿佛我天生在这些事物的簇拥中长大。

但不是的。

我好累啊。

“你不要内疚。”

我对救助员说,望向楼下,他们已经充完救生垫的气了。

密密麻麻的,下面都是人头,唯一好的一点是,这里没有人催我下去。

可能有,不过楼很高,我听不见。

“你是来救我的,我知道,你救不到我,不要内疚。”

我向平台处靠近了一点,坐在上面,吐出来的字句反而在开导他。

作为一个自己寻死的人,我不希望其他无关的人太难过。

因此我坐在这里,等他们走完流程。

但好像他们流程的最后一步都是救下我。

我没有办法,只能换一个角色。

“这个世界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一件事才改变的,别人的人生也一样。”

“人获得一些东西容易,获得另一些东西很难。”

你想救下一个将死的孩子容易,想救我,很难。

我拿出早就藏匿在袖口的美工刀,毫不犹豫对着自己脖颈上的大动脉刺下去。

其实我没准备跳楼,跳楼要是死不了,但是残疾了,对我而言可是很难受的。

我要一个百分之百的死法。

救助员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最后也只有他,不顾一切地冲上来。

他的手擦我衣角而过。

我请求他不要难过,因为我解脱了。

我的人生是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不停打结,拧死结。

扯不开,扯了之后绑得更紧,用剪子剪掉了,重新纠缠在一起。

那些我离不开的部分,伴随我出生而来。

“裴倩!”

这是我的妈妈喊我的方式。

我的童年就在妈妈的一声声厉呵中消散,我没有玩具,也没有玩伴。

家里经济条件,很糟糕。

现代社会十多年前有外来务工人员的说法,我家就是这样。

她时常教育我,老家的女孩子都不读书,她愿意送我上学是天大的恩赐。

我要好好读书,长大之后回报她。

于是我每次考试一点比一点进步。

可是得到的只有质疑。

“学校的比赛而已,市级的比赛而已,省级的比赛而已。”

我不明白,别人的父母都觉得自己孩子能够参加这样的比赛是光荣的。

我的妈妈不一样。

尽管我提前学习完了所有的课程,也时常要被拿来比较。

比较的对象,是原清。

我考上重点高中,邻居家的女儿原清也考上了。

自那以后,我就是垫底。

“裴倩!你又倒数!”

妈妈会在开完家长会后,拿着成绩单扔到我脸上,再提到原清。

“你为什么不学学人家原清?这次联考又是第一,开学以来就没掉出过前三。”

她说的好像自己很对这个成绩满意,前提是不出现在我身上。

如果是我,她会说。

“前三?为什么不是第一?”

“原清除了考试以外,会的东西可多啦!”

“你看看你啊,长得也不如人家漂亮!真不像你妈我肚子里生出来的。”

标准答案是原清这个名字。

我叫裴倩。

我一生下来,爸爸看我是个女儿,就开始骂我赔钱货。

家里的房租是最大的压力,爸爸干工地,妈妈全职打麻将。

我没有报补习班,常年穿旧衣服,青春期学习压力很大,满脸都是痘痘,好了,留下一脸的痘坑。

没钱买护肤品,我也不会。

学校里偶尔组织活动,要交钱的我都去不了,校服只买两套,穿一年就发白了。

开完家长会,同学都会笑我妈。

又老土又谄媚。

我也时常幻想我是原清,或者这是原清的家。

等巴掌扇过来,我就清醒了。

我还活着,不对,我已经死了。

漂浮在半空的我看着一切。

他们正把“我”往救护车上送,围拥着的人群一哄而散。

很奇怪,我没有跟在父母身边,也不可以四处飘荡。

我跟在了,那个和我交流过的救助员陈深身边。

别人都说人死了,有执念就不可以投胎转世。

我跟在陈深身边,可能是因为自己对他有什么执念。

能有什么执念呢?我只是在死前说了一句,希望他不要难过。

陈深在急救室外踱步,我很想凑上去告诉他,不用救了,我已经变成鬼了。

不过他听不到我讲话。

“人已经在抢救了,您不能过来一下吗?”

他很有礼貌,估计是在打我爸爸的电话。

我可以听见他们的回复。

“救下来了,不就是活下来了?你别耽误我干活。”

“在抢救,进急救室了,她跳之前割了颈动脉。”

“什么颈动脉,腿动脉,我不知道,你找她妈。”

电话挂了。

陈深还想拨过去号码,可急救室的灯很快灭掉。

“医生……”

“我们尽力了。”

陈深闭上眼睛,颓然地倒在座椅上。

他肯定很自责吧,因为我就在他面前死掉。

对不起啊。

我这样想。

死了还要牵连别人进来。

我的尸体被转移进医院的太平间,没救下一个人,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要是这个人连来认领的都没有,那可就稀奇了。

我跟着陈深来来回回地进医院,然后出来。

打电话,被挂断,最后被拉黑。

今天他终于上门了。

“阿姨您好,我是来问……”

门刚开一道,又砰地关上了。

“你就是那个什么陈深是吧?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了!”

房间里传来爸爸的声音,和另外一道熟悉的附和声。

“就是,又不是我们害死的她!”女声尖利急躁,“你们这两天陆陆续续都有人上门!我们不知道,不管!”

里面很快传来争吵声。

“都是你让她读书!家里的女孩子都不死!现在她人死了,连个彩礼钱都拿不到,白养!”

紧接着是砸东西的声响和哭骂着的求饶声。

“我不知道!她自己要死,我有什么办法!我们再生一个——”

陈深猛力敲敲门,屋里很快又在叫骂:“我们说了不管!”

“太平间的尸体没有人认领就要被拉去火化了。”

他试图给屋里面的两位解释清楚眼下的情况,但对方明显不肯听他的。

“那就让他们烧了啊!”

“我的意思是,给她立个碑。”

“立……”

男人不说话了,陈深一脚踹开了我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