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洵暮姜妩的其他类型小说《花院红裴洵暮姜妩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江摇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躲得太急,姜媚一头撞到裴景川腿上,拼命捂嘴才没有发出声来。她刚躲好,张明瑶就进了屋。上次逛街被裴景川丢下,她生了好久的气,但听说裴景川病了,还是忍不住来探望。裴景川只带了白亦一个护卫,院里没有丫鬟,张明瑶担心他吃不好,特意提了个大大的食盒,谁知一进屋就闻到浓浓的饭菜香气。裴大哥的护卫怎么还会做饭?张明瑶失望了一瞬,立刻心疼道:“裴大哥,你生病了怎么就吃这个呀?”说着话,张明瑶打开食盒。食盒是特制的,底下煨着炭,盖子一打开,诱人的香味儿便和热气一起飘出来。“这是我特意吩咐厨房给裴大哥做了山药鲜肉粥、鸡蛋羹和党参乌鸡汤,裴大哥吃这个吧。”张明瑶从食盒里拿了筷子递给裴景川,她身后的丫鬟也很有眼力见儿的上前准备撤走菜粥和泡菜炒肉。姜媚躲在桌...
《花院红裴洵暮姜妩完结文》精彩片段
躲得太急,姜媚一头撞到裴景川腿上,拼命捂嘴才没有发出声来。
她刚躲好,张明瑶就进了屋。
上次逛街被裴景川丢下,她生了好久的气,但听说裴景川病了,还是忍不住来探望。
裴景川只带了白亦一个护卫,院里没有丫鬟,张明瑶担心他吃不好,特意提了个大大的食盒,谁知一进屋就闻到浓浓的饭菜香气。
裴大哥的护卫怎么还会做饭?
张明瑶失望了一瞬,立刻心疼道:“裴大哥,你生病了怎么就吃这个呀?”
说着话,张明瑶打开食盒。
食盒是特制的,底下煨着炭,盖子一打开,诱人的香味儿便和热气一起飘出来。
“这是我特意吩咐厨房给裴大哥做了山药鲜肉粥、鸡蛋羹和党参乌鸡汤,裴大哥吃这个吧。”
张明瑶从食盒里拿了筷子递给裴景川,她身后的丫鬟也很有眼力见儿的上前准备撤走菜粥和泡菜炒肉。
姜媚躲在桌底,看不到张明瑶带来的菜式有多精致,但也知道自己的手艺一般,不能和别人府上的厨子相提并论。
早知道她就做点儿别的讨好裴景川了。
就在这时,裴景川突然开口:“我吃什么轮得到你来管吗?”
裴景川的声音仍是哑的,说出来的话却相当的不留情面,姜媚在桌底都感受到气氛的尴尬。
那丫鬟吓得缩回手去,张明瑶也愣在那里:“我没有要管裴大哥的意思,只是希望裴大哥早点好起来,这菜粥寡淡,肉丝也不知道用什么炒的,裴大哥在京中锦衣玉食,这些东西如何能入口?”
张明瑶说着说着有些哽咽,她好歹也是一州州府的千金,之前裴景川把她扔在街上她已经不计较了,还主动来探望,他怎么能如此对她?
张明瑶都快哭了,裴景川却并不怜香惜玉,只漠然道:“这些东西能上我的桌,自然能入我的口。”
说完自顾自地喝粥吃菜,张明瑶带来的菜他动都没有动一下。
张明瑶何曾受过如此冷落,羞愤得无地自容,红着眼跑掉。
脚步声远去,客厅只剩下裴景川吃饭的声音。
姜媚又等了一会儿才爬出来。
她下意识地朝桌上看了一眼,菜粥和泡菜炒肉都被裴景川吃完了,那位姑娘带来的菜一点儿没动过。
“看什么?”
裴景川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姜媚连忙垂眸,轻声道:“我只是想看看饭菜合不合你的胃口,这次太仓促了,下次我可以......”
“没有下次,”裴景川直接打断,吃东西出了些汗,他的脸色好了很多,气势跟着回升,“我不缺厨娘,而且做错事的人应该付出代价。”
姜媚的脸一点点变得惨白。
她虽然猜到裴景川想报复自己,却还抱着一丝侥幸,他的身份那样尊贵,身边又不缺女人,没必要耗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在一个不入流的妓子身上。
现在那丝侥幸没有了。
裴景川就是要她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她用虚情假意骗了他,所以她不配触碰美好,不配被珍惜善待,她想做良家妇女,他偏要她堕落放荡,永坠深渊。
雪一直没停,院子里已经有了积雪,姜媚感受到了刺骨的冷,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要冷凝成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公子不需要厨娘,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得了裴景川的默许,姜媚立刻离开。
她的步子有些凌乱,快到门口时狠狠摔了一跤,手掌擦出血来,她却顾不上疼,飞快爬起。
怕裴景川觉得她故意用苦肉计装可怜。
裴景川看到姜媚摔倒,眉心拧了拧,手攥成拳,青筋暴起,终究还是开口:“给她把伞。”
白亦见状忍不住说:“她就是个忘恩负义、唯利是图的小人,主子对她会不会太心软了些?”
“她嫁了个穷书生,日日都要为生计劳作,却甘愿爬床让那穷书生免受牢狱之灾,你见过哪个小人是她这样的?”
裴景川凉凉反驳,姜媚那双明显被磋磨过的手仍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白亦噎了一下,随即辩解道:“可当初是主子的庇护让她免遭凌辱,她却花言巧语骗主子的钱,如此行径又该如何解释?”
“......”
白亦说完,屋里诡异地陷入沉默,裴景川好不容易才好一些的脸色沉得发青。
姜媚宁愿嫁给一穷二白的周鸿远过苦日子,也不愿意做他豢养的金丝雀,这不是明摆着不喜欢他,觉得他连个穷书生都比不上吗?
姜媚只忘他裴景川的恩,图他一人的利。
白亦再怎么大老粗,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道:“属下这就去送伞。”
姜媚失魂落魄的回到豆腐铺,没多久,周鸿远就回来了。
他是一路跑回来的,累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姜媚想帮他擦汗,手刚抬起来一点儿又垂下去。
她已决定在春闱后自请下堂,不该再和他有亲密之举。
周鸿远没注意到姜媚态度的转变,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糖炒栗子:“这个要趁热吃才香,眉娘你快尝尝!”
路上积雪湿滑,周鸿远的衣摆染了污迹,伞边也破了口子,应该是在路上摔了跤,可他什么都不说,只期待地看着姜媚。
好像只要她开心,不管他摔多少跤都是值得的。
姜媚的眼睛酸得厉害,怕被周鸿远看出异样,她低头拿了颗栗子。
那包糖炒栗子被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穿过一路风雪竟还是热的。
姜媚的指尖被烫得发疼。
“怎么样,好吃吗?”
周鸿远忍不住追问,姜媚哽得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很好吃。
香甜粉糯,绵软可口,是她这辈子都会铭记于心的美味。
姜媚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过了会儿却听到周鸿远说:“眉娘,嫁给我让你受苦了,你放心,等来日我考上功名,一定让你出行都坐马车,再不挨饿受冻,各式珍馐美食也都任你挑选。”
他冒着风雪跑了那么远的地方买了板栗回来,姜媚却还不高兴,可他一点儿不觉得她矫情任性,反而第一时间反思是自己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
真是傻子。
这样的人应该娶个清清白白、温柔体贴的妻子才对。
姜媚压下情绪,仰头露出一抹笑:“好,我替夫君盼着那一天。”
回去之后,周鸿远对姜媚越发体贴周到,几日后更是提出要带她和同窗好友一起出游。
“他们都是与我志趣相投的挚友,一直都很想见见眉娘,我怕你不自在,就没答应,春闱结束后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你与我一起去与他们道个别吧。”
“夫君的朋友定然都是饱读诗书的,我字都不识几个,如何能与他们同游?”
周家太穷,姜媚和周鸿远的婚宴办得简单,只请了周家的几个至亲。
成婚小半年她都不知道周鸿远与什么人交好,如今计划着自请下堂,何必再往人跟前凑?
姜媚不想去,周鸿远眸子一暗,受伤地问:“眉娘可是在与我置气?”
裴景川在祁州赁了座院子,和姜媚的豆腐铺只隔了一条街。
院子不算大,和周家一样只有两间卧房,堂屋居中,厨房后面辟出一小块儿地做茅房,整个院子还没有裴景川在裴家的房间大。
踏入那个院子时,姜媚整个人都是僵的。
她原以为裴景川只是临时有事来的这里,过不了多久就会回京,如今看来却像是要住上一段时间。
他是什么时候赁下这个院子的?他知道她的豆腐铺就开在另外一条街上吗?那夜的事究竟是巧合还是他的蓄谋已久?
姜媚脑子如同乱麻,怎么也找不到头绪,麻木地跟在裴景川身后,快进屋时,白亦出手挡住了她:“主子要休息,厨房在那边。”
姜媚回过神来,是了,她是来给裴景川做饭的。
姜媚顺着白亦指的方向去了厨房,推门看到一片狼藉,厨房墙壁被黑烟熏成一团黑,灶台上全是菜叶饭粒,锅里还有一堆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焦黑之物。
姜媚被惊到,忍不住偏头去看白亦,白亦梗着脖子绷着脸,冷声说:“主子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你动作快点儿。”
姜媚:“......”
得亏他没怎么吃,不然可能已经被毒死了。
周鸿远买完板栗还要回豆腐铺,姜媚不敢耽误时间,卷起袖子开始清理厨房,可用的食材不多,她粗略扫了一眼问:“那碗豆花他吃了吗?”
“只吃了两口。”
说这话时白亦的语气和眼神都带了哀怨,在他看来裴景川是为了见姜媚才没顾上吃东西的。
姜媚只当没看见,判断裴景川味觉寡淡,让白亦去买些泡菜回来。
白亦皱眉:“那种粗鄙之物,怎能入主子的口?”
姜媚毫不客气:“再粗鄙也比你煮的东西强。”
“......”
白亦无话可说,默默离开。
姜媚打扫完准备生火,发现柴块太大,寻了斧子到院子里,刚准备劈柴,裴景川的声音传来:“你在做什么?”
他不是在屋里休息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姜媚险些闪了腰,她转过身,低着头恭敬回答:“这柴块太大了,不好生火,我劈小一点就开始做饭。”
因马车上那个粗暴的吻,姜媚的唇被磕破,这会儿都是疼的。
裴景川吻完又恢复之前的高冷,姜媚不敢多想,却还是有些不自在。
“白亦呢?”
裴景川问着走到她面前。
即便生着病,他身上的威压还是很强,距离拉近后,更是迫人,姜媚的脑袋垂得更低:“我请白护卫帮忙买东西去了。”
话落,手心一空,斧头被抽走。
姜媚连忙抬头,还没来得及阻拦,裴景川已是手起斧落,将一截圆木劈成两半。
裴景川把其中一半立起来,睨着姜媚:“要劈多小?”
姜媚默默咽下病人应该多休息的话,用手比划着说:“这样就可以了。”
嘭嘭嘭!
几个眨眼间,粗壮的圆木在裴景川斧下变成了大小均匀的小木条。
姜媚忍住给裴景川竖大拇指的冲动,弯腰去捡木条,被裴景川抢先一步。
“你在家也干这些?”
裴景川突然发问,姜媚顿了一下,手上的痕迹已暴露在他眼下无处可藏。
周鸿远要读书,李氏从来都不让他干家里的活儿,周岚要跟着李氏做绣活补贴家用,砍柴做饭洗衣服的活的确都是姜媚在做。
姜媚窘迫地蜷了蜷手指。
跟着裴景川的时候,她的身份虽然是妓子,却不曾受苛待,更不用起早贪黑地干活,为了留住裴景川这棵摇钱树,老鸨会给她添置时兴好看的衣裳和细腻好闻的胭脂水粉,在她最得宠的时候,连洗澡用的都是牛乳。
那时的她,十指纤纤,整个人都是软嫩可口的。
没了裴景川宠爱的她,判若云泥。
“夫君要以学业为重,婆母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小姑子还在长身体,我多干些也是应该的。”
姜媚如实回答。
她想,裴景川如此厌恶她,知道她过得不好,心头应该能爽快些。
下一刻,裴景川果然冷笑出声:“自己选的路,就算是爬也要爬完。”
姜媚喉咙瘀滞,如有针扎。
裴景川只看到她欺骗他选择了周鸿远,却不知道她其实从来都没得选。
她不想做那妓子,至亲还是将她推入火坑,她不想接客,裴景川还是成了她的入幕之宾,后来她想跟在裴景川身边,哪怕为奴为婢都好,裴景川却只是把她当取乐的玩意儿,现在她想和周鸿远踏踏实实过日子,又成了裴景川的报复目标,不配沾染美好。
她这一路,从来都身不由己。
姜媚没有跟裴景川争辩,低低道:“嗯,这些都是我应受的。”
裴景川原本缓和了些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
他早就知道这是个贪财图利、狼心狗肺的女人,还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裴景川冷着脸把柴块抱进厨房就回了屋,姜媚生火熬了菜粥,等白亦回来用泡菜炒了小份肉丝。
半个时辰后,姜媚把热腾腾的粥和菜端到裴景川面前。
菜粥熬得黏稠软糯,清香四溢,泡菜肉丝冒着些许酸气,开胃诱人。
裴景川尝了口粥,漫不经心道:“还有事?”
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外面风雪正大,姜媚连把伞都没有,就这么走回豆腐铺恐怕要冻成狗。
姜媚不怕冻,只怕裴景川心血来潮突然现身折腾她。
她眨眨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些:“生病的人最需要照顾,我看这里还差个厨娘,我可以留下来。”
裴景川夹菜的动作一顿,终于抬眸看她,眼神冷冰冰的,全是狐疑审视。
姜媚跪下来:“我知道自己罪无可赦,愿意当牛做马来赎清犯下的罪过,只是我那夫君是无辜的,初到祁州时我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死掉,是夫君救了我,如今春闱在即,我不想让他分心,等春闱结束,我会自请下堂,到时你要如何发落我都可以。”
这是姜媚能想到的最周全的办法。
裴景川没有说话,咀嚼着嘴里的东西似乎在考虑她的提议。
姜媚心头一喜,院子里突然传来少女娇俏的声音:“裴大哥,你在家吗?”
院门没锁,少女直接走进来,姜媚一慌,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掀开桌布躲到桌下。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姜媚退开后,周鸿远也反应过来,他深吸几口气压下翻涌的欲念,一脸歉然的把伞递给姜媚。
他们是夫妻,他想亲近自己的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里需要道歉?
但裴景川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姜媚顾不上解释,撒谎说:“夫君,我想吃李记的糖炒栗子,你能去帮我买一点吗?”
李记在城西,离豆腐铺很远,一来一回要将近两个时辰。
周鸿远本就不会拒绝姜媚的要求,这会儿更是满口应下:“好,你先回家,我去给你买。”
“李记的糖炒栗子挺贵的,我怕娘看到会不高兴,还是在铺子里等你吧。”
周鸿远也知道李氏的脾气,并未怀疑,把姜媚送回铺子立刻前往李记。
等周鸿远走远,姜媚立刻小跑着来到裴景川的马车旁。
风雪渐大,天地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白亦的表情比之前更冷,他穿着蓑衣盘腿坐着,下巴微扬,视姜媚于无物。
裴景川当初对姜媚如何,白亦比谁都清楚,按理说,她这样的女子,能得一人爱护,应该感恩戴德、结草衔环才对,谁曾想她竟两面三刀,骗了钱就跑。
跑就算了,她还嫁了人!
刚刚她好声好气的说想见裴景川,他虽然没有答应,却还是禀报了这件事,结果回来就撞见她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且不论裴景川如何,白亦都感觉自己被戏耍了。
姜媚是活腻了么?
姜媚也觉得自己可能离死不远了,但她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
白亦摆明了不想理她,她便对着马车里的裴景川说:“外面好冷,我能上车说话吗?”
车里一片死寂,回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姜媚咬咬牙,提起裙摆往上爬。
“下去!”
白亦的剑毫不留情地指向姜媚。
剑刃锋利,吹毛可断,姜媚从冰冷的剑身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凌乱的发,这样的狼狈毫无美感可言,打动裴景川的可能很小。
但她无路可退。
姜媚微微偏头,露出纤细的脖颈,一字一句道:“他没有让我滚。”
裴景川没有允许她上车,却也没有明确说不能。
她只能赌裴景川还没有折磨够,不会就此罢手。
车里还是没有声音,僵持了会儿,到底是白亦收了手。
姜媚连忙爬进车里。
裴景川在军中磨砺过,不像一般世家子弟那般娇贵,车里没有炭火,并不比外面暖和。
裴景川端坐着,冷眼看着姜媚匍匐在他脚边。
姜媚心头惴惴,虽然腆着脸上了马车,但她不确定能不能让裴景川消气,方才那个差一点儿的吻像是虎头铡悬在她头顶。
迟疑了会儿,姜媚还是决定主动交代:“刚刚只是碰巧,他没有亲到我,以后我也不会让他亲的。”
裴景川的占有欲极强,当初老鸨偷偷让姜媚接别的客人,裴景川不知从哪儿知道消息,把那个客人打了个半死不说,还亲手剁了老鸨一根指头。
周鸿远的手是用来写锦绣文章的,姜媚不敢抱有侥幸赌裴景川没有看到。
她赌不起。
姜媚不敢直视裴景川的眼睛,低垂着脑袋等着宣判,然而过了好一会儿,裴景川还是一言不发。
今时不同往日,姜媚猜不到他心里想什么,压抑的沉默让他看上去更加捉摸不定。
在外面站了会儿,姜媚身上眼睫上都落了雪,她的病还没完全好,这会儿雪化了,寒意跟着渗透衣衫,嗓子控制不住发起痒来。
姜媚强忍着不敢咳嗽,忽然听到一声压抑的低咳。
诧异的抬头,裴景川板着脸问:“说完了?”
嗓音极哑,虽然竭力保持冷漠,还是透出病弱。
姜媚迅速反应过来,关切地问:“你也病了?”
裴景川拧眉,不满姜媚的答非所问,更不愿被她看出脆弱,正欲把人赶下去,姜媚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
裴景川的身体向来都是强悍的,就算偶尔有点伤风感冒睡一觉也就好了,但这次不知是被姜媚克的还是水土不服,他连着发了好几日的高热,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前所未有的虚弱。
白亦擅作主张到豆腐铺买了豆花,还说姜媚想见他。
明明她见了他就躲,怎么会主动找他?
他觉得不可信,却还是来了,然后就看到她主动挽上她那窝囊夫君的胳膊,笑得温软动人。
裴景川本就发着热,看到这一幕更觉怒火中烧,他脑子里已经闪过好多种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姜媚却在这个时候不怕死的凑了上来。
为了扮演良家妇女,她现在穿的都是些宽松老气的衣裙,经营豆腐铺让她的脸和手也沧桑不少,被风雪一吹更是难看,可当她惶惶然的望过来时,又奇异的惹人垂怜。
姜媚的手很凉,像是被冻成了冰块,可当她贴上来时,裴景川只觉得舒爽。
他烧得太厉害了,血液里的水分好像都被蒸干,这点冰凉恰到好处的救了他。
姜媚不知道裴景川在想什么,被他额头滚烫的温度惊到,急急地问:“你在发烧,还烧得很厉害,请大夫看过没有?”
姜媚觉得裴景川有点讳疾忌医,不管是伤风咳嗽还是受伤,他都喜欢硬扛。
姜媚问着便要收回手,下一刻却又被裴景川按了回去。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软化了很多,不知是否清醒,然后姜媚听到他说:“这次又是你招惹的我,你可知什么叫事不过三?”
裴景川身份尊贵,的确不是随便什么人能碰的,这话听起来像是裴景川对她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姜媚心头发紧,小声辩解:“我是听你在咳嗽,想关心你,一时心急才出手冒犯,我......唔!”
话没说完,后脑勺被扣住,裴景川吻了上来。
他病得厉害,这个吻却一点儿也不温和,反而凶狠至极,唇齿滚烫得如岩浆,像是要把姜媚焚尽。
呼吸被尽数掠夺,姜媚眼前控制不住发黑,迷迷糊糊间,脑子里冒出一个离谱的念头。
这是重逢后裴景川第一次亲她。
吴家寿宴办得颇为盛大。
写完礼,周鸿远拉着姜媚往里走,没多久便碰到赵行知:“周兄,嫂夫人,你们可算来了。”
赵行知满脸堆笑,姜媚记着他之前对吴芳妍的态度,不想与他多待,对周鸿远说:“夫君与赵公子聊着,我去找吴姐姐。”
“好。”
姜媚还没走远,赵行知就迫不及待地吐槽起来:“今日来的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辈,家里被弄得乌烟瘴气的,我看着就烦,若非那女人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挟,我根本不会来。”
赵行知语气里没有半点对岳父的尊重,反而充满鄙夷。
“赵兄,慎言。”
周鸿远无奈开口,赵行知不以为意:“怕什么,反正这门婚事又不是我高攀......”
距离渐远,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姜媚皱紧眉头,忍不住想周鸿远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看赵行知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在周鸿远面前说这种话了,他一直都这样听之任之吗?
姜媚想得太入神,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撞上一个硬实的胸膛。
身子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一只有力的胳膊环上她的腰肢。
“这么专注是在想谁?”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姜媚见鬼似的瞪着裴景川:“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有人请我来的,怎么,不想见到我?”
裴景川说着唇角下压,神情冷了两分。
他们所处的位置不算隐秘,面前恰好有一丛竹子遮挡,但今日吴家来往的人太多,随时都会有人来。
姜媚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小声解释:“我没有,只是太突然了,我怕会被人看到。”
裴景川是一点儿都不怕的,收紧胳膊让姜媚与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没有不想,那就是想了?”
说这话时,裴景川一直盯着姜媚,不肯放过她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姜媚的表情有些崩裂,说不出那句想他。
裴景川得到答案,勾了勾唇,笑得薄凉:“怎么不说了?这句话有这么难说出口?”
他们的交易关系早在两年前截止,眼下的亲昵是背德的,亦是迫于他的身份地位,实在不适合说想不想他这种话。
姜媚难以启齿,却在这时听到了玉竹的声音。
“奇怪,门房不是说周家娘子已经到了吗,怎么不见人?”
玉竹是奉吴芳妍的命来迎姜媚的,她一路走来都没见到姜媚,不免有些担心。
玉竹就在附近,姜媚紧张地看向裴景川,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裴景川却不退反进,一条腿强势地挤进她的膝弯。
姜媚瞪大眼睛,险些骂人。
他是疯了吗?
要是被人发现,他的名声也不要了?
裴景川无所畏惧,还有闲心欣赏姜媚的慌乱无措。
他低头欺近,滚烫的呼吸悉数喷在姜媚耳廓:“到底想不想?”
姜媚隔着竹丛已经隐约看到玉竹的身影,她连呼吸都不能了,再也顾不上颜面羞耻,顺着裴景川回答:“想。”
“想谁?”
裴景川不依不饶,眼看玉竹就要走过来,姜媚紧张得脑袋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裴景川。
她急得鼻梁都冒出细小的汗珠,雾蒙蒙的眸子透出迷蒙,像是无害的小动物。
裴景川喉结滚了滚,扣着姜媚后脑勺,在她耳边呢喃:“我在裴家行三。”
像是刀刃破开迷雾,姜媚找到答案,脱口而出:“我想你,三郎。”
“乖。”
裴景川话音刚落,白亦现身拦住玉竹:“我家主子在前面休息,不想有人打扰。”
玉竹知道白亦是裴景川的贴身随从,见他随身带着剑,面容又十分冷峻,连忙退下。
玉竹走远,姜媚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揪着裴景川的衣襟。
银色滚边领口被揪得皱巴巴,有些地方更是被她掌心的冷汗浸湿。
理智回笼,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姜媚控制不住脸热。
三郎是裴景川最宠爱她时,逼着她在床笫之间喊的称呼。
刚刚那声三郎显然也唤醒了裴景川过去的记忆,他低头覆上姜媚的唇,强势霸道地侵入、掠夺。
这个吻比之前他生病在马车上那个吻更凶也更充满欲念。
姜媚被吻得呼吸困难,难以思考,只能靠裴景川箍在腰间的手保持站立。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景川终于放开她。
姜媚立刻大口大口的呼吸,裴景川的呼吸也是沉重的,浓墨般的眸底欲念翻滚、无边无际。
他掐了掐姜媚的腰说:“已经九天了,今天可以了。”
“什么?”
姜媚没跟上他的思路,水光潋滟的眸因为迷茫反而充满蛊惑。
裴景川浑身都硬了。
腰肢又被掐了一下,这次裴景川没掌握好力道。
姜媚被掐疼,后知后觉的明白裴景川刚刚说的是她谎称来月事的天数。
按照常理,这次月事该结束了。
裴景川眸底的欲念深重得几乎要把姜媚生吞,姜媚看得心惊,一时却想不到更好的借口推辞。
实在没办法,姜媚只能说:“等宴会结束我来找你可以吗?”
以裴景川的体力,只怕宴会结束他都结束不了,姜媚要是不能在宴上露面,必然引来怀疑。
裴景川抿唇不语,明显不满姜媚的回答,两人的身子紧贴在一起,姜媚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态度有多强硬。
姜媚咬咬牙,软声哀求:“求你了,三郎。”
她存心讨好,那声三郎被喊得格外婉转娇媚。
裴景川的眸色又深了两分,目光灼得姜媚皮肉生疼。
片刻后,姜媚听到他说:“好。”
话落,裴景川松了手退开。
骤然失去依靠,姜媚腿软得险些跪下去。
她怕裴景川反悔,强撑着站稳,刚踏出一步,又听到裴景川说:“我不喜欢等人,还有,你敢不来,我就亲自来找你。”
姜媚刚刚确实有逃跑的心思,但被裴景川这么一警告,她什么念头都没了。
小声应道:“我会尽快来的。”
“鸣鹿书院赵行知、周鸿远见过裴公子。”
周鸿远和赵行知一起行礼,姜媚学着吴芳妍的样子颔首致意。
“不必多礼。”
裴景川冷淡回应,像是根本不认识姜媚,只是触及她和周鸿远交握的手,目光多停留了一瞬。
那一眼冷沉沉的,如有实质。
姜媚掌心早就冒出冷汗,直到裴景川转身进了竹屋才敢大口呼吸。
“怎么这么多汗,吓到了?”
周鸿远温柔关心,拿了汗巾帮姜媚擦手,见他如此细致体贴,吴芳妍眸底闪过艳羡,轻声道:“这位裴公子的气势好强,确实挺吓人的。”
“蠢货!”赵行知变了脸色,“裴家可是瀚京的名门望族,在裴公子眼里,你我连蝼蚁都不如,能见他一面已是三生有幸,难道还想让裴公子对你笑脸相迎?”
赵行知的语气里透着一分不易察觉的鄙夷,吴芳妍的脸一下子涨红。
本朝商贾的地位很低,吴家虽然在钱财方面远胜赵家,赵行知却还是觉得吴芳妍高攀了她。
吴芳妍怀着身孕,今日还有外人在,赵行知对吴芳妍的态度尚且如此,回到家指不定如何趾高气扬。
姜媚对赵行知的印象一下子跌到底,她主动开口:“是我没有胆识被吓到,夫人好心为我解围,赵公子要怪就怪我吧。”
顾忌着周鸿远的面子,赵行知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只压低声音道:“这次机会难得,娘子和嫂夫人就算帮不上忙,待会儿在席间也要谨言慎行,切莫冲撞贵人毁了我和周兄的前程。”
吴芳妍缓过神来,挤出笑容道:“我知道了,夫君放心。”
这间竹屋是鸣鹿书院院首苏淮修的住处,进了屋,周鸿远和赵行知先带着姜媚和吴芳妍去拜见恩师。
裴景川比他们先到,正与苏淮修品茶。
周鸿远和赵行知一起行了礼,而后看向姜媚:“眉娘,过来。”
裴景川就坐在苏淮修对面,他单手执着茶盏,似在专心品茶,并不在意屋里发生的事。
姜媚硬着头皮上前,周鸿远揽了她的腰,动容道:“先生对我恩重如山,若无先生就没有今日的我,你与我跪下给先生磕个头。”
周鸿远说着便要跪下,裴景川忽地开口:“如此大礼,我坐在这儿似乎不合适,改日再来拜访先生吧。”
“不妨事的。”
苏淮修留下裴景川,又对周鸿远说:“你们夫妻和睦就好,不必如此,我这还有贵客,你们先出去吧。”
四人离开后,苏淮修拿了周鸿远的文章给裴景川看:“方才那个是我最得意的门生,虽然家境贫寒,却极为刻苦上进,若他等考取功名再成婚,必能娶个对他仕途有益的妻子,他却执意娶了所爱之人,可见性子纯良,绝非趋炎附势之辈。”
周鸿远看着文文弱弱,文章却极有锋芒,字里行间皆是勃勃的野心。
裴景川细细读着没有接话,苏淮修想了想又补充道:“他是今年才成的婚,我原本担心他会沉溺情爱荒废学业,没想到他心志极坚,将洞房花烛夜留在了春闱之后。”
裴景川一顿,随后恢复如常,漫不经心道:“先生怎会知道别人的房中事?他既按捺不住成了亲,怎会守身到春闱之后?”
言下之意是周鸿远撒了谎。
苏淮修当即维护道:“鸿远不会骗我的,他父亲早亡,他母亲一人拉扯他和幼妹长大,就盼着他能考取功名出人头地,有他母亲在,必不会让他为了女子功亏一篑,而且成婚之后,他的学业不仅没有退步,反而精进不少,足以证明他所言非虚。”
周鸿远是苏淮修见过最刻苦用功的学生,他可以一天只吃一个馒头,省下来的钱都拿来买书,即便是凛冽的寒冬,他也是最早到学堂又最晚离开的。
周鸿远的文章是很好,但科举考的不仅仅是才华,今日见到裴景川,苏淮修便想帮帮爱徒,以裴景川的地位,若有人能入他的眼,也许不用参加春闱便能被举荐为官。
苏淮修的意图很明显,他是裴景川老师的故交,开口要裴景川保个学生不算什么难事,裴景川的注意力却全都在周鸿远和姜媚尚未圆房这件事上。
若这是真的,那从头到尾,姜媚应该只有他一个男人。
裴景川捻了捻指尖,半晌才道:“文章的确是好文章,先生可以为他写封举荐信,等他到京中可暂住裴家。”
“这可真是太麻烦了。”
苏淮修高兴极了,竟要亲自给裴景川添茶,裴景川接过茶壶,温声道:“这只是举手之劳,春闱靠的还是他自己的本事,只要他别辜负先生一片爱徒之情就好。”
出了房间,赵行知还盼着能与裴景川说说话,但等了好一会儿裴景川也没出来,倒是其他几位同窗都陆续到场。
他们都是苏淮修的得意门生,有真才实学在身,虽想一窥瀚京第一公子的风采,却也没有太重的攀附之心,等了一会儿没见裴景川出来,注意力便转移到周鸿远和姜媚身上。
“周兄总算愿意带嫂夫人出门了,当初成婚可是连杯喜酒都没让我们喝啊,莫不是怕我们白吃白喝?”
“家中实在贫寒,内子又怕生,实在是怕怠慢了诸位。”
周鸿远拱手赔罪,立刻有人打趣:“我们又不跟周兄过日子,周兄怎么不怕怠慢嫂夫人?”
众人笑起,笑完之后气氛却有些微妙。
今日到场的人不多,加上家眷,也就两桌,周鸿远真的想请,也不至于连两桌酒席都备不起。
周鸿远复又揽住姜媚的腰,夸赞道:“眉娘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子。”
姜媚神经紧绷,生怕裴景川出来会看到,但不想让周鸿远在朋友们面前丢脸,还是笑着配合:“婆母拉扯夫君和妹妹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她再为了我们的婚事操劳。”
众人立刻夸姜媚善解人意识大体,能娶到她是周鸿远的福气,在一片祝福声中,姜媚看到了裴景川。
他不知何时出来,就站在不远处的廊下,安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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