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那年,春意盎然,柳亸莺娇,我入了宫,嫁给了当今年过六旬的圣上,倚仗着娘家的权势,不久,圣上便封我为后。
可惜,圣上外强中干,没能挺过雪虐风饕的严冬,卧病半月不到便驾鹤西去,让我成为了历朝历代最年轻的太后。
就连当时的太子都比我大上二十多岁。
本想坐吃山空,躺平余生,却不料,一朝黄粱荒唐梦,我的人生竟无端端空缺了一年之长。
“你再说一遍?”
烛火跳跃,张御医额上一滴冷汗滑落,在他褚蓝色的衣襟上绽开一朵水花。
“恭喜……恭喜太后……有喜了。”
他颤抖着嗓子,身子如落叶般簌簌地抖。
“孩子多大了?”
“约莫两三月了。”
常年待在深宫,怀孕于我意味着什么,我心知肚明。
摸着平坦的小腹,我面色如水,这个孩子,留不得。
“张太医,哀家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太后放心,微臣定守口如瓶。”
他刚转身,我就抽出发簪狠狠地扎入他的脖颈。
我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记忆缺失的这一年,我推测出这具身体被另外的女人占据了。
衣橱里,往日素色的衣物悉数被换作了姹紫嫣红的艳色,妆奁里全是奢靡的首饰。
然则这些都是次要,唯有弄清腹中孩子的父亲才是当务之急。
清理物什时,我在妆奁最里层发现了一封信,里面写了三十多个人名,除了左丞相,还有几个皇子眼熟,其他人我一概不认识。
而这些人名旁,有的被用黑笔打了勾,有的用红笔圈了起来,还有的旁画上了粉色的奇怪符号。
我不懂其意义,但我知道,这里面的人定与这件事有牵连。
我要找出孩子父亲,然后,杀了他。
“启禀太后娘娘,您让奴才送给淑妃娘娘的布匹,淑妃娘娘已经收下了。”
说话的是个小太监,长的唇红齿白的,笑起来还有一对小梨涡。
让我看的倒很是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他喜上眉梢地凑了过来,脸颊绯红,两只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奴才……奴才叫折叶子,这还是您为奴才赐的名呢。”
折叶子……听到这个名字,我心头一跳,我说怎么这么说戏,名单上有这个名字。
难不成眼前这个人是个假太监?
这般想着,我一把就朝他下面摸了去。
小太监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当场吓得惊慌失措,脸都白了,抖着腿就要跪下了。
“哀家见你腿间有个虫子,何须大惊小怪?”
我面容淡定冷哼一声,抽回手,用锦帕擦了手。
双腿空空。
这个是真太监,真太监怎么可能让我怀孕。
孩子断然不是他的。
那孩子会是谁的呢?
“母后可真是菩萨心肠,这般关心下人,你这奴才还不感激涕零?”
殿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这声音让我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似是身体本能反应的忌惮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