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碎尸时,爸爸正在陪白月光的女儿。
他挂断了我拼死拨出的求救电话,压低声音怒道:“韵儿梦魇症犯了,你安静点!”
七天后,他亲手缝合修补出一具女尸。
爸爸是从业数十年的遗体修复师,他对着生前遭遇残忍虐杀的尸块怜悯落泪时,从未想过死的人会是他恨了多年的女儿。
1城郊臭水沟里发现了大堆长有蛆虫的尸块。
爸爸身为专业的遗体修复师,接下了缝合修补尸体的任务。
犯了梦魇的李韵仍然拉着他不放,嘴里念念有词:“爸爸,好多血!”
“爸爸,你在哪里?”
李韵是爸爸白月光的女儿,妈妈病逝后,爸爸便迫不及待地将白月光母女接了回来。
爸爸爱李韵胜过爱我。
我漂浮在空中,看着他一脸慈爱地低声安抚李韵,是我从未感受过的父爱温暖。
警察的电话仍在催促,爸爸不得已放下李韵,赶去了遗体修复室。
腐败的尸块散发出阵阵恶臭。
穿着防护服的爸爸一脸悲戚,在缝补尸体的过程中好几次怜悯落泪。
他对着“我”哽咽出声:“听法医说你才二十几岁,和我家韵儿差不多大,人生才刚刚开始。”
“若你爸妈知道你生前遭受过非人折磨,怕是要疼的肝肠寸断。”
我看着渐渐红了眼眶的爸爸,很想知道他如果认出我来,是否会疼的肝肠寸断。
毕竟,他恨了我整整十年。
缝合完左腿,爸爸在尸块中寻找着右腿的相关组织。
我的小腿脚踝处纹有妈妈的名字,如果爸爸看到了脚踝,一定能第一时间认出我来。
我心跳如鼓站在一旁,心中充满了希冀。
可惜,一堆尸块里唯独缺了我的脚踝。
存心报复的凶手,不会轻易让爸爸认出我来。
2爸爸整整工作了24小时,才将“我”勉强修补成人形。
面目全非的脸庞被钝器所伤,早已看不出模样,只能寄托于DNA对比。
爸爸伸了伸僵直的胳膊,转身离开了修复室。
迎面走来的宋阿姨和他打了声招呼寒暄:“念念不是总念叨着要继承你的衣钵吗?
最近怎么没看见她了?”
听到我名字的爸爸冷哼一声,眼底满是厌恶。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我没她这样黑心肠的女儿。”
宋阿姨愣了愣,疑惑问道:“沈柔已经死了10年了,你难不成还在恨自己的女儿?”
提到心头白月光的死,一向冷静的爸爸变得分外激动。
他说:“要不是李念任性离家出走,沈柔也不会为了找她被汽车压成肉泥。
只要想到沈柔死前的惨状,我就永远都不会原谅李念。”
看着我长大的宋阿姨为我鸣不平:“可念念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你要为了一个外人和她生分一辈子吗?”
爸爸紧攥双拳,怒道:“沈柔不是外人!
她是我此生挚爱!
当初如果不是李念妈妈的插足,我也不会和沈柔错过多年。”
“我答应过沈柔,会呵护韵儿一辈子,我的女儿只有李韵一人。”
“如果非要说一个外人,那这个人也只会是李念。”
亲耳听到亲生父亲将我划为外人,我心疼的无以复加。
比被活生生割掉双腿还疼。
为什么沈柔死了,每一个深爱她的人都要怪我、恨我!
10岁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3我跟着爸爸回了家。
有着整面落地窗的大卧室是属于李韵的,而我的房间不过是在杂物间搭上一块木板。
穿着围裙的李韵从厨房探出头来,甜甜喊道:“爸爸,在等10分钟,饭菜马上就好了。”
李韵总是这样贤惠,这样讨喜。
反衬出我的蠢笨和一无是处。
父女两对坐吃着晚餐,李韵状若无意地提到了我:“爸爸,妹妹有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会不会出事呀,我好担心。”
爸爸夹了一个鸡腿放进李韵碗里,声线冷道:“她死在外面更好,我还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吃饭别提她,倒胃口。”
“韵儿你多吃点,我瞧你都瘦了。”
父女两其乐融融的模样,刺疼了我的眼。
我恨自己死后都不得解脱,只能被迫看着害我的帮凶占据了爸爸所有的关爱。
李韵弯起眼睛笑了笑,一脸的人畜无害。
就是这样单纯的她,用利器毁了我的脸,断了我的双腿。
我疼的死去活来,求李韵给我一个痛快时。
她满手是血,哭得比我还悲痛。
李韵和她死去的妈妈一样,都是演技精湛的演员。
10岁那年,寻回白月光的爸爸早已将妈妈抛之脑后。
妈妈祭日这天,爸爸带着沈柔母女早早出门去了游乐园。
穿着漂亮裙子的李韵一脸兴奋,刻意压低声音问沈柔:“妈妈,为什么不带李念一起去呢?”
在爸爸面前对我关怀备至的沈柔却阴沉着脸,“她又不是我生的,带她去干什么?”
爸爸的鸣笛声在楼下响起,沈柔牵着李韵一刻不停的离开了。
我趴在窗户上,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从始至终,爸爸都未曾回看过我一眼。
妈妈死了,没人记得今天是她的祭日。
可我,不会忘记。
我买了一束鲜花,寻着记忆去了墓地。
凉风刮在脸上,吹散了我滚滚而落的眼泪。
我靠着冰凉的墓碑,摩挲着妈妈的名字喃喃道:“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你能来梦里抱抱我吗?”
那天,我坐在妈妈墓碑前睡了一夜。
等天色大亮走回家时,被猩红着眼的爸爸一巴掌扇倒在地。
他指着我的鼻子痛骂:“是你害死了柔儿!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个孽障!”
我捂着麻木无觉的脸,看着披麻戴孝的李韵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说沈柔为了寻找离家出走的我,过马路时不小心出了车祸。
车子将她碾成两半,死状凄惨当场身亡。
我成了夺走沈柔生命的凶手。
爸爸恨我,李韵讨厌我。
沈柔火化后,爸爸将我赶出了家门。
外面寒风凛冽,我无处可去,只好哭着求爸爸开门。
记忆中疼爱我的爸爸却变成了魔鬼,他无数次将我拒之门外,任由我缩在墙角的狗窝里住了整整一个月。
吃的是残羹冷炙,睡的是潮湿的地板,以致落下了胃疼和风湿的毛病。
后来,还是宋阿姨出面让爸爸开了门。
房间没了。
杂物间一块小小的木板成了我的容身之所。
那时候的李韵,抱着沈柔的遗像也哭得悲痛万分。
4一周前,变态杀人魔抓住了李韵。
她为求自保,提出用我作为交换。
李韵说:“我妹妹肤白貌美大长腿,比我好看一百倍。”
看见我照片的杀人魔点了点头。
长舒一口气的李韵将我骗到了废弃砖厂,她流着泪求我原谅她。
“我如果不听从他的命令,死的人就会是我。”
被凌虐后的我像破布一样被扔在了泥水里,面白如纸的李韵听从杀人魔的吩咐,颤着手拿起利器划烂了我的脸。
震颤骨髓的疼痛让我止不住哀嚎,李韵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系着裤腰带的杀人魔却说:“她害你妈妈成了一滩肉泥,你在犹豫仁慈什么?”
杀人魔把刀放在李韵手上,蛊惑她动手切割掉我的双腿。
“你不是很羡慕妹妹的大长腿吗?
锯了就不长了。”
我疯狂地摇头,凄厉喊道:“不要!
求求你放过我!”
可惜,没人搭理我的哭求和害怕。
疼晕后的我短暂清醒过,那时候李韵已经安全回到了家。
被拔掉指甲的双手疼的无法抓握,我废了半天力气才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传来爸爸压低的怒火:“韵儿梦魇症犯了,你安静点!”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电话便挂断了。
被惊醒的杀人魔狞笑着朝我走了过来。
废旧的砖厂里,全是我凄厉的哀嚎。
5门铃声响起。
爸爸阴沉着一张脸去开了门,嘴里骂骂咧咧道:“丢三落四的死丫头,又忘了带钥匙。”
家门打开,是送衣服的店员。
店员端着得体的笑容说道:“您女儿为您定制了一件外套,请您签收一下。”
“真羡慕您有个这么孝顺的女儿。”
提前女儿,爸爸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李韵。
他笑着感叹:“我家韵儿是天下第一孝顺的孩子。”
可爸爸不知道,这件外套是我买给他的。
在他心里,难道真的就没有我的位置了吗?
爸爸喜笑颜开地换上了外套,对镜看了许久。
他摩挲着布料,小声嘟囔着:“傻丫头,又花些冤枉钱。”
话虽如此,但眼角眉梢全是喜悦。
显然对衣服满意极了。
爸爸伸手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张硬纸片。
上面是我留下的祝福,落款是我的名字。
爸爸眼底满是厌恶,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成了肮脏恶心的玩意。
他气冲冲脱下衣服扔进了垃圾桶,连同那张写满祝福的卡片也被揉成了一团。
看着突然暴怒的爸爸,我心中像塞了团浸水的纱布,连呼吸都疼。
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得不到爸爸的爱。
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的爸爸打开了微信,停留在了和我的聊天界面上。
“爸爸,我和室友去秋游了,这几天不回来。”
“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没想到爸爸一语成谶,我再也回不来了。
6第二天,宋阿姨打来了电话。
“警方找到了死者身上新的尸块,像是脚踝之类的部位,你赶紧来修复室一趟。”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爸爸看见了纹身,就一定能认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