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便去找她,扑了个空。
闻风赶到老夫人住处时,夫人正跪在青石子路上,老夫人面色肃穆。
这家人都有什么冷脸病吗?
一个两个的都板着脸。
我掩下心中不悦,依着记忆请安。
“老夫人,敢问夫人是犯了什么错?”
杜嬷嬷厉声道,“昨日夫人当众给将军难堪,按家法需跪一个时辰,三年无所出加罚一个时辰。”
明明昨日是薛毅给夫人难堪,杜嬷嬷两片嘴唇一张一合却将她定了罪。
我死命掐手心,要忍住!
不能动粗。
她现在是别人家的儿媳,要徐徐图之。
“昨日都是我的错,才害得将军和老夫人颜面尽失,我愿与夫人一同罚跪。”
我快步走到石子路上,跪在她身旁。
石子尖锐,我皮糙肉厚都觉得疼,她自小娇生惯养,怎能受得了?
半个时辰后,杜嬷嬷悄声说:“老夫人,阿念姑娘是将军的救命恩人,不好苛责。”
老夫人拿起的茶杯又放在了黄梨花木桌上。
“看在毅哥儿的份上,你们退下吧。”
我连忙搀扶起夫人,却被碧罗一巴掌打掉。
“用不着你假好心。”
眼看她要走,我连忙开口,“薛夫人、夫人之前在城外布粥,我去领过,那时我还是个小乞丐。”
“是......”碧罗再次阻止,“夫人常年布粥,受过夫人恩惠的人不知有多少,你肯定是想在夫人面前卖好,以便成功入将军府。”
我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的丫鬟,也不能打。
只见她歉意笑笑,“领过粥的乞丐很多,我记不清了。”
“看到了吧,夫人根本不记得你。
别想让夫人心软同意纳你进府。”
说罢她便扶着夫人离去。
不是!
你丫的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我气急,追上去几次三番想解释她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再被碧罗岔开。
直至进了慕婉园,碧罗伸手拦住我。
“夫人院子,阿念姑娘与狗禁止入内。”
眼看夫人已经往里迈去,我推开碧罗,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撸起袖子,“夫人,你、你干什么?
休得对夫人无礼。”
碧罗将我一把拉开,我未曾设防直接摔倒在地上。
“陆婉晴,你便是如此对待将军府的救命恩人?”
我连忙朝薛毅解释,“我、不是、我先动的手。”
“我知道不是你先动的手。”
“来人,将陆婉晴禁足三日,丫鬟碧罗不敬主子,以下犯上,拖下去发卖。”
“碧罗是我的人。
是我管教不严,要罚罚我。”
夫人挡在碧罗身前,嘴唇微抿,眼眶发红。
这一刻,她的身影和几年前将我护在身后,不让其他乞丐抢我的馒头的身影渐渐重合。
“薛将军,我无事。
这只是个误会,是我先动的手。”
薛毅皱起眉头,在我和夫人间来回扫视。
“看在阿念替你求情的份上,碧罗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说罢,他便不容分说地将我抱回厢房。
“今天其实是、不必解释,我信你。”
我谢谢你,你可别信我了。
“你真认为夫人会让碧罗推我?”
“你长在边关,不知京城后宅的手段。
不过你放心,我会履行诺言,疼你惜你。”
他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我瞳孔微震。
脏了!
我的手脏了!
冰凉的茶水洗干净了手,却浇不灭心底压抑的火。
不信任自己妻子的白眼狼丈夫,磋磨儿媳的婆婆。
这简直就是一狼窝。
徐徐图什么之,我就一莽夫。
我要救她出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