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村里的画尸匠,一双妙手巧夺天工,无论多碎的尸体,经过爹的手,都能如刚睡着般安详,妹妹将我抛弃深山,我摸索着掏出手机向他求救,电话却被挂断我绝望地在黑熊口下被撕成碎片,他却在陪妹妹买生日的新衣服,一片安详三天后,我的尸块被送到了爹的面前,这是他最后一次提笔画尸,连他都可怜死者生前无尽的非人遭遇,却唯独不曾想,这个面目全非的盲女,就是我……爹在给唐桃之挑裙子的时候,我已经死在了黑熊的口中。
黑熊是聪明的,或许是因为食物很多,它对我,像一个玩具一样摆弄,以至于,最后我的身体,内脏被挖空,剩余四肢西一块东一块的散落在山上,不成人形。
警察确定不了身份,我却盯着已经被拍成碎片的手机屏幕出神,心脏那里空空的,我却仍旧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痛苦,“我都说了今天妹妹不舒服,你怎么这么!”
商场内,爹不耐烦的接通了电话,转眼间,被认真的神情替代,话也停在了口中,打电话的不是我,是陈警官,每次手里有处理不清的悬尸,他们就会找到爹来辅助办案。
“山顶黑熊又吃人了,这次的动静不小,几乎只剩骨头,提取不了DNA,老唐,你来试试?”
虽然是问句,但是仍旧是不容拒绝的语气,唐桃之贴在爹的身边,爹的面容也终于有一刻的松动,安抚的摸着唐桃之的头,“那我可提前说好,这是最后一次。”
“这毕竟不是什么正当活,桃大了,还要嫁人呢!”
他语里有说不清的疼爱,仿佛在说一件珍宝,可我就静静地站在爹的对面,这是我第一次看清爹的相貌,他比我想象的年轻,也更加的冷漠,我突然崩溃起来,好想问他,爹,如果这个尸块,是我呢?
尸块被堆成小山一样摞在箱子里,哪怕是爹,也足足抽了一支烟,才敢去扒我那成碎片的尸体。
“是个年轻女孩。”
爹沉默的抽了一口烟,对着陈警官说着,陈警官详细的记着爹的话,突然提到了我,“这孩子,和温梨差不多大。”
爹的表情霎时变得凶狠,“少提她!”
陈警官扶了扶眼镜,继续低头记着,“怎么不见唐温梨啊?”
爹丢了烟,怒骂道,“估计又钻去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又不听话又不孝顺,和幕之一点都不像!”
说的气急,他又骂了好几句脏话,陈警官见怪不怪,只是默默的记着笔记,“再怎么说,也是你女儿,更何况是个盲人,你做父亲的,也该上点心。”
爹的唾沫星子直飞,“我对她还不上心?
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若不是她,若不是她!”
爹沉默下来,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着,“桃儿就是我的福星,桃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却比亲生的好一万倍。”
“她那种没有孝心的狗东西,她就该去死!”
爹进了屋,再不说一句话,稀稀拉拉的雨下了下来,爹在屋里和唐桃之暖暖和和靠着看电视,而我,只能站在窗台没有光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窥视,房间好温暖,窗户好亮,心里有一处地方崩塌,我故作轻松的笑,这次爹可以高兴了,因为我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