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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嫁人后,相公对我爱不释手全局

余越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北辰砚眸子沉沉,依旧定定看着林思棠不语。林思棠心头哽塞,“若…实在不行,平妻也成,你我毕竟是奉旨成婚,无缘无故休弃总是交代不过去的。”她要求不高,只要有一方小院就成。“想来王妃应也是能理解的。”规矩是死的,北辰砚是北王妃亲子,北王妃一定不愿看着儿子痛苦,爱而不得。“我无所出,正妻之位就形同虚设,想来那张…那姑娘会愿意的。”她主动提及,总比那姑娘回来,北辰砚将她赶出墨香居要好。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圈椅上那人却一直没有言语。“北二公子?”“我竟不知,夫人竟如此胸襟宽广,海纳百川啊!”北辰砚唇瓣挑起,似嘲似讽。“夫人在皇城,该是女子典范吧,不嫉不妒,主动退位让贤,如此肚量,着实令人佩服!”同那姜玄祁,一个朗朗君子,一个女子典范,怪不得被人...

主角:林思棠姜玄祁   更新:2024-11-11 12: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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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思棠姜玄祁的其他类型小说《奉旨嫁人后,相公对我爱不释手全局》,由网络作家“余越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北辰砚眸子沉沉,依旧定定看着林思棠不语。林思棠心头哽塞,“若…实在不行,平妻也成,你我毕竟是奉旨成婚,无缘无故休弃总是交代不过去的。”她要求不高,只要有一方小院就成。“想来王妃应也是能理解的。”规矩是死的,北辰砚是北王妃亲子,北王妃一定不愿看着儿子痛苦,爱而不得。“我无所出,正妻之位就形同虚设,想来那张…那姑娘会愿意的。”她主动提及,总比那姑娘回来,北辰砚将她赶出墨香居要好。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圈椅上那人却一直没有言语。“北二公子?”“我竟不知,夫人竟如此胸襟宽广,海纳百川啊!”北辰砚唇瓣挑起,似嘲似讽。“夫人在皇城,该是女子典范吧,不嫉不妒,主动退位让贤,如此肚量,着实令人佩服!”同那姜玄祁,一个朗朗君子,一个女子典范,怪不得被人...

《奉旨嫁人后,相公对我爱不释手全局》精彩片段


北辰砚眸子沉沉,依旧定定看着林思棠不语。

林思棠心头哽塞,“若…实在不行,平妻也成,你我毕竟是奉旨成婚,无缘无故休弃总是交代不过去的。”

她要求不高,只要有一方小院就成。

“想来王妃应也是能理解的。”

规矩是死的,北辰砚是北王妃亲子,北王妃一定不愿看着儿子痛苦,爱而不得。

“我无所出,正妻之位就形同虚设,想来那张…那姑娘会愿意的。”

她主动提及,总比那姑娘回来,北辰砚将她赶出墨香居要好。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圈椅上那人却一直没有言语。

“北二公子?”

“我竟不知,夫人竟如此胸襟宽广,海纳百川啊!”北辰砚唇瓣挑起,似嘲似讽。

“夫人在皇城,该是女子典范吧,不嫉不妒,主动退位让贤,如此肚量,着实令人佩服 !”

同那姜玄祁,一个朗朗君子,一个女子典范,怪不得被人赞颂。

姜玄祁!北辰砚眸子倏然眯了眯。

林思棠只觉得北辰砚阴阳怪气,可她自认为已经够让步了,尤其…还是在同北辰砚有了夫妻之实的情况下。

她心中不免有些愤懑,干脆别开脸不语。

北辰砚却不打算就这么揭过去,眉眼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依你方才意思,是要同我分开两居,互不干涉?”

林思棠,“若你需要,我可以的。”

“哼。”北辰砚一声冷笑,“怎么?姜玄祁来青州了?”

“什么意思?”林思棠一脸莫名,不懂怎就突然扯上了姜玄祁。

北辰砚口吻生冷,“若非青州距离皇城几千里,我都要以为夫人是有了外心,才急着想让我纳妾 !”

究竟是他需要,还是她求之不得?

这两日相处的愉快和谐,险些让他被她表象骗了过去。

“你以为分开两居,就能回到从前?”

北辰砚嗤笑,那姜家费尽心思让林思棠嫁过来,姜玄祁又怎可能会真心对她。

不过是被利用戏耍而已!

林思棠被说的满脑袋问号,一双秀眸定定看着北辰砚,“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她好心让步,他怎还倒打一耙了!

北辰砚喉头一涩,终是没有将姜家于婚事中做的手脚说出来,不想打击了林思棠。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最近并没有纳妾的想法,让夫人失望了。”

最近没有,那就是以后许会有,毕竟那张言儿姑娘还在军中。

林思棠点点头,“那好,若是你什么时候有需要,随时告诉我一声就行。”

北辰砚冷哼了哼,没有言语。

一整个晚上,北辰砚脸色都不是很好,连晚饭都只吃了几口就离开了。

临走之前,阿守幽怨的撇了林思棠一眼。

主子回来时高高兴兴的,同她说了几句话就沉着一张脸,一会儿还不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遭殃。

林思棠一脸无辜,只做没看见。

她可都是好心,放眼北凉,哪家主母如她一般懂事大度,当然,还是为了她自己日子能好过些。

北辰砚应该高兴才是 !

“姑娘。”知书在北辰砚走后走了进来,“姑爷怎么了,瞧着气冲冲的。”

林思棠浑不在意,“我问他需要不需要纳妾,许是哪几句话让他不高兴了,就走了。”

知书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姑娘…要给姑爷纳妾?”

“王府不是没有纳妾的规矩吗,姑娘这是做何?”

林思棠,“王府没有,不代表北辰砚没有这个想法,我同他本就没有情意,若是等他主动提出来,那你家姑娘岂不就等同于被扫地出门了。”


……

“娘,娘,你要替我做主啊,那林思棠疯了!”

林思月被丫鬟扶着来到了主母顾氏房中,刚一入院就哭喊起来。

屋中,桌上摆着一整套琉璃杯盏,顾氏正捧着一琉璃盏仔细擦拭,却被林思月一惊,琉璃盏失手坠了下去。

“哎呀,娘嘞娘嘞。”顾氏手忙脚乱去接,却还是不及坠落速度,琉璃盏碎了一地。

“作孽哦,如此名贵的东西,损了一个,就不值钱了!”

顾氏秀丽的面容全是心疼,连连叫着作孽,白白扔了千两黄金。

“娘。”林思月却恍然未觉,直奔顾氏身边,拉住她衣袖撒娇。

“您要给女儿做主啊,那个林思棠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今儿个疯了一般,逮住我就咬,不仅骂我黑,还嘲讽您身份卑贱,更过分的是,竟然命身边婢女将我绊倒。”

说着,林思月撩起了衣裙,“您瞧瞧,女儿膝盖都红了,疼死了。”

她絮絮叨叨半晌,顾氏却一直没有言语,林思月抬头一瞧,顿时气的倒仰。

顾氏竟然正一脸可惜,万分宝贝的抚摸着余下琉璃盏。

“娘,您究竟有没有听女儿说话?”

“听见了,听见了。”顾氏收回手,秀眉蹙起,“你知不知,因你方才的莽撞,损失了我多少银子。”

林思月险些气死,“银子,银子,银子,您就知晓银子,怪不得林思棠瞧不上你,连带我也被欺辱。”

她几乎是对着顾氏吼出来的。

顾氏脸色变了变,立时阴沉下去,一旁嬷嬷忙开口转圜,“二姑娘,您话重了。”

林思月这才反应过来,抿着唇不说话了。

顾氏冷冷开口,“商贾又如何,若非你外祖父有银子,你哪来锦衣华服,绫罗绸缎,又何来的名贵首饰同各家姑娘攀比炫耀,你吃穿住行,哪样不是银子堆砌?”

“士农工商,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林思月不服顾氏千篇一律的说辞,小声反驳。

顾氏对这个女儿,是十分头疼,“闭嘴吧,说说,又怎么了?”

林思月,在顾氏看来,有高门矜贵的傲气,却没有名门千金的气度风华,一身珠宝首饰几乎晃瞎人眼,可是呢,又爱财爱的不够坦荡。

顾氏随手拿了一个琉璃盏把玩,银子,多么好的东西,林思月确将那些读书人的假清高学了个十成十。

林思月拉着顾氏,竹筒倒豆子一般,絮絮叨叨了好长时间。

“你闲着没事,跑去刺激她做什么?”顾氏斜挑眉梢撇眼林思月。

林思月咬着唇不吭声,半晌才说,“在父亲书房遇上了,就…扯了几句嘴皮子。”

顾氏挑了挑唇,“只是这样吗?”

“我看,是你眼瞅着她要远嫁,同姜玄祁不成了,跑去落井下石了吧。”

林思月努努嘴,“是又如何,谁让她整日一副淡然名利的姿态,故作清高。”

顾氏眼皮抽了抽,“那也要人家装的像,你装一个给我看看。”

“我好吃好喝供着你,请各种名师教养你,珠宝首饰,衣衫罗裙,取之不尽。”

“可你瞧瞧你自己,整日捯饬的跟个花孔雀一般,还是不抵人家一身素衣有风度,我都没嫌弃你丢人,你倒还愤愤不平起来了。”

“娘!”林思月太阳穴突突直跳,黑黑的小脸怒目圆瞪,更为凶恶,“你说什么呢?”

“我才是你亲女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那你方才不是也嫌弃我出身了吗,彼此彼此,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顾氏这会儿心里才算是畅快了,不再阴阳怪气,“好了,反正她就要出嫁了,不出意外,以后是回不来了,你就别同她置气了,最近几日,也莫去她跟前晃悠了。”

林思月只觉得,这趟来还不如不来,不来她兴许能少气些,“娘,您可是府上主母,怎能处处让着那贱…那丫头。”

那句污秽之词,终是在顾氏的注视下,咽了回去。

“身为女子,最为致命的,就是没有嫁一个好夫家,她已经够倒霉了,我们就别去踩一脚了,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吗?”

太保之妻,得诰命尊贵,金石财帛不缺,可不是天仙日子吗。

顾氏不笨,重要的是,没什么野心。

“你要是能有她一半聪慧省心,娘就谢天谢地了。”

林思月沮丧着脸离开了顾氏院子。

“林思棠,林思棠,林思棠。”她站在青石小路上,一手猛拽小花,一边恨恨嘟囔。

其实,她对林思棠一半恶意,皆来自身边人,就连至亲母亲,都总拿她同林思棠比较。

她知晓,她比不上林思棠气度风华,以及那面对任何事,都淡然处之的姿态。

她将一切,都归咎于顾氏出身,可她越是怪顾氏,便越会遭其唾弃贬低。

“他人之母皆以自家儿女为好,怎偏生我娘是朵奇葩。”

丫鬟们怯怯陪在一旁,都不敢开口。

正此时,府上管事带着一个身配长刀的青年男人走了过来,“二姑娘。”

管事行礼,青年男人视线却倏然落在了林思月身上,打量许久。

“他是什么人?”林思月指着青年男人问。

那男人一身肃杀之气,面容坚毅冷峻,看着就十分不好相处。

“回二姑娘,是北王府派来催妆的。”

“催妆?”林思月怔了怔,皇城确实有此规矩,可北王府远在青州,这人是如何来的。

此时,青年男人收回视线,冲林思月行了个礼,不冷不热解释,“属下之前,一直都在皇城北王府中做事,今时得命,沿路护送二少夫人花轿抵达青州。”

林思月点点头,“哦”了一声,原是皇城北王府中的侍卫。

“那奴才就先带人过去了。”

林思月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春棠院也收着了消息。

彼时,林思棠正看着知书,知夏二人所登记的册子。

上面有许多东西,她在府中各地都见过,当然,也有一些早就消失不见了的。

不过没关系,她早就估好了价格,东西丢了,拿银子抵就是,反正顾氏最多的就是银子了。


她等了半晌,那人却并没有动作,片刻后,有平稳呼吸声传来,林思棠松了口气,裹挟着被子翻身睡了过去。

黑夜中,北辰砚眸子却缓缓睁开,往身侧女子背影看了一眼,薄唇微抿。

片刻,他再次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手臂状若无意搭在了女子腰上。

……

次日。

北辰砚今日走的不算早,林思棠起身给他更衣,系上腰封,目送人离开,才又回了床上。

待北辰砚离开,知书才缓步进屋,将昨日书房发生的事情同林思棠讲述了一遍。

“奴婢瞧着姑爷应是不生气了。”

林思棠摇摇头,“不,你不明白。”

北辰砚面上虽若无其事,可同前两日还是有所区别的,今日不论语气还是动作都带着些许…冷淡疏离。

可她并不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算了,他们之间本就貌合神离,她要的,只是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就行。

“一切照旧,就装作什么都不知。”

知书有些犹疑,“姑娘,如此不太好吧,若是姑爷愈发生气,积攒一起,怕就不那么好哄了。”

“那就费些力气哄就是,大不了…”

大不了她让张言儿以正妻之礼进门,做平妻就是。

知书抿着唇不再言语,服侍林思棠更衣梳妆。

在北王府,林思棠是真正的闲来无事,吃了饭就躺着,实在无聊就看看话本子。

她坐在圈椅上,从笸箩下抽出压着的话本子,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我与兄长花前月下的那些年。”

大抵讲述了一个女子同一个男子不畏世俗,勇于奔赴的故事。

只是书中男女身份是一对亲兄妹,实则那男子是抱养来的,可女子并不知晓,二人哀哀怨怨,爱的无奈又隐忍。

林思棠看了这本书许久,从上册到中册,就想看看那男子知晓二人不是亲兄妹时的桥段。

可中册也快看完了,男女却依旧在拉扯。

“也不知在青州能不能买来下册。”她非要看看结局不可。

知书在一旁剥着果子,叹气道,“姑娘还是悠着些吧,昨日就差点被姑爷发现了。”

那话本子她偷偷看过,里面描写了不少男女隐晦之事,怪不得不被世家大族所允许。

“若是被姑爷瞧见,不定会怎么想姑娘呢。”

“我只是闲暇打发时间,看看而已,又不曾做什么。”林思棠说的浑不在意,可昨日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北辰砚看着了什么不该看的桥段。

“姑娘就嘴硬吧。”哪家好人家的主母,看这些东西。

林思棠啧啧两声,“那些世家贵族就是矫情,春宫图都看得,却是在一话本子上讲究起来了。”

“奴婢说不过您。”二人正聊着,知秋掀了珠帘进屋。

“姑娘。”

“嗯?”林思棠抬眸看她一眼,立时放下了话本子。

“怎么了?”

“皇城…那边来信了。”知秋将一个小纸筏递了上去。

林思棠看着,却并没有接,“怎么送来的,王府中可有人瞧见?”

“没有,是有人以姑娘庄子上那几个陪嫁的名义,叫了奴婢去外门,一个小丫头塞给奴婢的。”

“奴婢一路都捂着,就怕被人瞧见。”

林思棠“嗯”了一声,语气淡的几乎发冷。

庄子上的陪嫁?那些人竟对她的事如此了解,是北王府中有皇城暗线,还是她带来的人里出了问题。

林思棠沉默片刻,还是抬手接过了纸筏打开,上面熟悉的字迹,让她瞳孔一缩。

“那人约姑娘一见?”知秋从纸筏上收回视线,眉头紧皱。


“没有,母妃对我很好,还送了她陪嫁玉镯为见面礼。”林思棠晃了晃手腕上玉镯。

刘婆子虽没见过什么太好的东西,但此玉镯质地清透,一眼就知是个好东西。

“姑娘人美嘴甜又聪慧,到哪都讨人欢喜。”

林思棠笑笑,偏头看了眼窗户上被阳光拉长的人影缓缓褪去,方淡了脸色,拉住刘婆子低问。

“方才我走后,可有别的什么人来?”

刘婆子想了想,“好像没有。”

“你在仔细想想,当真没有?”

刘婆子皱了皱眉,突然说,“好像有,是一个圆脸丫鬟,当时老奴正与知书换被褥,只不过她进来瞧了几眼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林思棠松了手,脸色称不上不好,却也称不上好。

“怎么了夫人,可是那丫鬟有什么问题?”刘婆子紧张的问。

“没有。”林思棠摇了摇头,“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以理解。”

北王妃面上对她那么好,就已是难得,便是她,应当也会为了儿子和家,对自己设防戒备,她应当理解。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么善良仁爱的人都知防人之心不可无,偏她,竟有那么一刻觉得,在北王府里,或许可以卸下防备,当真是…天真又愚蠢。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让知书进来一趟,我有事交代。”

刘婆子还有些不明所以,却直接被知秋拉走了,出了门知秋念叨。

“你跟着姑娘的时日不长,对姑娘不了解,但凡是姑娘不言不语,平静无波的时候,就是心情最不好的时候,万不要问为什么,怎么了,姑娘让干什么,你干什么就是。”

刘婆子闻言点了点头,“我只是觉得方才提及那丫鬟时,姑娘有些不对劲。”

姑娘面上虽没什么波澜,可那气韵却倏然冷了几分。

知秋摇了摇头,转身去寻了知书进屋。

知书进屋时,林思棠正摆弄着手腕上的玉镯,神情却有些飘忽。

“姑娘。”

“嗯。”林思棠丢开手,红唇紧抿了几下,“我有件事要你去做,此事…关乎我们以后安危,你素来稳重,万要小心为上,不可被任何人知晓,知秋她们也不成。”

知书闻言,脸都紧绷了些许,“是,奴婢一定小心谨慎,姑娘只管吩咐。”

“你来。”林思棠招手让知书上前,附耳对她低语了几句。

知秋眼睛逐渐睁大,带着不可置信与惊惶,“姑娘,万万不可!”

林思棠艰涩一笑,“知书,这北王府就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我就如溺水之人在湖中挣扎盘桓求生,再不曾抓住一根浮木之前,有了牵绊,只会将我们所有人都拖死在此,亦是对他的不负责任。”

“可是姑娘,那药…伤身啊,若您长此以往服用,往后伤了根本,不能有孕了可如何是好?”知书哭着劝慰。

“若…北辰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自然不会再服药,若不是,不能有孕岂不是很好,不论风云如何变幻,我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没有软肋,没有顾及!”

知书知晓,姑娘一向说一不二,见林思棠如此坚定,只能半跪下身子抱住林思棠哭泣。

“姑娘怎就那么命苦,都怪老爷偏心,若是嫁予了姜公子,又哪会有这些事。”

林思棠笑笑,将知书拉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们不曾走上那条路,所以总会以为那条路鲜花着锦。”

姜家,也并非一个好地方,比起在那里被磋磨,在琐事中与姜玄祁成为怨偶,如今在北王府中斗智斗勇,步步为营也不算差。


次日,天刚蒙蒙亮,院里院外就忙活了起来。

虽没有红绸,鼓乐,但其余该有的都不少,甚至比之更好。

刘婆子手执木篦给林思棠梳发,边说着吉祥话,“就算一切从简,该有的好兆头也不能少。”

林思棠笑笑,任她去了。

毕竟门外有小厮丫鬟时不时往里张望,不能让人觉得她不重视大婚。

“姑娘,瞧您眼下乌黑乌黑的,都影响您美貌了,奴婢都说了今日大婚要漂漂亮亮的,您非不听,夜半才睡。”

知夏上妆是一把好手,她这会儿噘着嘴嘟囔着,边给林思棠眼下遮上厚厚脂粉。

“你手艺那般好,这点瑕疵还不是轻而易举。”

林思棠笑笑,她哪里是不想睡,分明是忧虑太甚,难以入眠。

“奴婢是能遮住,可您晚上还是要洗掉的啊,洞房花烛夜,又是第一次见面,您顶着一双乌黑眼圈,让姑爷瞧着,岂不破坏兴致。”

“那就不洗,带着妆容睡觉。”

林思棠答的很是敷衍,根本毫不在意在北辰砚面前的形象。

他二人奉旨成婚,本就毫无情意,若能相敬如宾,就已是阿弥陀佛了。

知夏叹了一声,继续上妆,但她手艺确实不错,经她手一折腾,乌黑眼圈不仅一点都看不见,亦不显妆容厚重。

知书拿来了北王府送来的婚服,予林思棠换上。

林思棠抚摸了下婚服的料子,是上好的蜀锦,一日时间,能寻来如此特殊的婚服,那北二公子确实有几分能耐。

缟素成婚,她也是北凉头一份了吧。

“奴婢给姑娘穿上。”

知书,知春,红着眼展开婚服,却愣了一下,林思棠也被那婚服闪耀的白光刺了下眼睛。

婚服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它料子虽是白色,而上面花纹饰品却一点都不少,领口袖扣是用不大不小的东珠缝制,前襟垂下的流苏全是上好珍珠串成,个个拇指盖大小,莹润光泽,质地极佳。

连同上面的暗纹,都乃金线所绣,奢华远非礼部那件可比。

“北王府…真如传闻所言那般穷吗?”知秋不确定的说。

知书几人也惊叹一声,“姑娘,看来姑爷对您是极为上心的,如此衣物怕是要不少银子,竟也舍得。”

林思棠却以为,大婚已一切从简,若是北王府其他地方不做的好些,难免会被朝廷诟病,北辰砚应是顾及圣意吧。

毕竟他二人婚事牵扯太多,他做什么都会有所考量,与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关系不大。

知春,知书二人举着婚服,小心翼翼给林思棠穿上后,却齐齐傻了眼。

“怎会这般宽大?”

林思棠垂头看了看肩膀腹部宽出的部分,也很是无奈,“拿针线收一收吧。”

刘婆子忙去拿了笸箩。

知秋几人都有些不高兴,林思棠却脸色平静,有心吗?

但凡那北二公子打听一下她身量,或是从下人口中问上几句,都不会备下如此婚服。

都是做予旁人看的敷衍罢了,都莫当真,日子就不会难挨。

刘婆子针线不错,一刻钟不到就收好了衣服,表面上亦看不出丝毫。

几个丫鬟的好心情,因着这个小插曲而有些低落,林思棠却浑然不在意,坐在铜镜前反复看着镜中女子。

“其实,白色婚服也挺好看的,是不是?”她回头问几个丫鬟。

“是姑娘长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林思棠摇了摇头,“人靠衣服马靠鞍,北二公子这件衣服很不错,就是头面不怎么搭,若是…”

若是能再成一次婚,她一定要换一套更漂亮的头面。

林思棠摇头晃走了脑中天马行空的想法,突然掩唇笑了起来。

那些少女怀春的心思,从她踏上青州之路起,就不该再有了。

突然有人敲了敲门,“二少夫人,花轿到了。”

知秋迅速拿了盖头给林思棠盖上,只是月白颜色,虽绣着暗纹,却也怎么看都有些不舒服。

林思棠拍了拍知秋手背,“都高兴一些,姑娘我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耸头耷脑的,多晦气!”

“是。”几人福了福身,齐齐扯出几抹笑来。

林思棠坐在屋中等着迎亲之人来请,只是她等了半晌,院中却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北王府没有派迎亲之人?

林思棠心中沉了沉。

若北王府在此等小节上予她难堪,一场没有娘家人的大婚,她就只能受着。

“知秋,去外面瞧瞧怎么回事,若是北王府的人忙,咱们就自己走出去。”

总不能一直待在屋中,误了吉时,后果她担待不起。

至于丢不丢人,身外之物,随时可弃。

也并非是她林思棠软弱可欺,只是北王府之忠义,为国民而付出的一切,让她连责怪都觉得自己品行不端。

她只是换位思考,便理解了北王府之痛,所有行为都乃情理之中。

只是她话音落下,知秋却无丝毫动作。

“知秋。”她又唤了一声,本想掀开盖头看一眼,却因一双倏然映入眼帘的如意云纹皂靴滞住。

皂靴十分宽大,一步步朝她走来,沉稳有力,林思棠视线上移,落在了那人衣摆上,是同她身上婚服一模一样的颜色,质地,花纹。

衣袂随那人行动间飘动,只此,林思棠脑海中就浮现了一身高八尺的玉树身姿。

北王府二公子,北辰砚!

他…竟亲自来迎亲了。

林思棠只看到那人身子往前倾斜几息,耳边旋即响起了男子低沉清悦的声音,“辰砚来晚了,劳夫人久等。”

“是…是我心急了。”林思棠只觉心都提了起来,有一瞬竟羞的想凿个洞躲起来。

方才那些话,他一定是听见了。

林思棠幽幽一叹,人心里怕不知怎么讥嘲她恨嫁呢。

“夫人,我们走吧。”男子骨节分明的手伸至眼前,林思棠握了握拳,抬手放在了男子掌心上,轻应了一声。

北辰砚冷淡的眸子温和几许,反手将女子小手包裹在掌心中,唇瓣浮上丝丝愉悦。

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个满脸泪水鼻涕的小姑娘,哭着将一个肉饼子塞给他,她说,“这是我娘给我做的,可她已经不在了,看在你与我一样可怜的份上,就给你吃吧。”

红墙高瓦,他被困了一年又一年,食不果腹,而那个小姑娘,是那里唯一一个,对他露出善意的人。

那几年,他一直都想告诉那个小姑娘,那个肉饼子早就馊了,只可惜,直到后来回了青州,都没机会再遇上她。

不知如今长大了,她是否还那么爱哭。

北辰砚食指在那只柔软的小手上摩挲了一下,明显感觉那人有片刻僵硬,他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又握紧了一些。

林思棠只觉得,那人的掌心很粗糙,许是长年习武,握兵器磨出了茧子,磨的她手背有些微疼。


至少人品作风上,北王府高于姜府一大截。

“好了,莫哭了,回头让人瞧见了,指不定又会如何揣测。”

知书垂着头,拿帕子擦掉了脸上的泪珠,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有些发红。

“若我所料不差,奂月应是北二公子用来监视我的,你办事时,定要避开着她,莫让她有所察觉。”

知书声音有些发冷,“姑娘,姑爷他…”

“情理之中,若他因做了夫妻,就对我深信不疑,怕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林思棠语气平静,神情无波,“监视又如何,我清清白白,从没有想过对北王府做任何不利之事,等时日久了,他自然就会知晓我并无坏心。”

可时日久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姑娘又要喝多久避子汤药,知书眸中涌上绝望。

“二少夫人。”奂月叩了叩门,“奴婢召集了院中下人,您看可要见见。”

新婚妇,身为主母,按规矩该见见院中下人,或调遣一二,或安排自己人手,日后好掌权。

可于林思棠而言,这只不过是个过场。

墨香居是北辰砚的院子,尤其是书房乃是要地,那些伺候的人都动不得,也不会容她随意指派。

若动了那些人,北辰砚定会认定她是皇城的奸细。

所以,所谓的掌权,在她这,就只是认认人而已。

“去吧。”林思棠冲知书点了点头,旋即冲门外应了声,“知晓了。”

知书垂着头跟在林思棠身后出了门,在林思棠同奂月交谈时,快步走了。

奂月朝知书背影瞧了几眼,林思棠笑说,“那丫头,在林府时娇惯坏了,做事毛手毛脚的,我训斥了几句。”

奂月笑着颔首,“少夫人,人都在穿堂那边,您看可要现在过去。”

“走吧。”

奂月福了福身,在前引路。

不提其他,光是规矩同礼教,奂月都挑不出任何不对,林思棠对北辰砚挑人的眼光,极为认可。

穿堂院里,乌泱泱站了许多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小厮,丫鬟只有四五个。

奂月在一旁解释,“二公子不喜欢丫鬟近身伺候,所以墨香居中小厮居多,为数不多的几个丫鬟也都是做些浆洗针线一类的细活,不允许在正堂,书房等地出现。”

林思棠扫了那四五个丫鬟一眼,点了点头,都是皮相寻常,老实本分的。

她侧了侧头,低声问奂月,“是二公子不喜欢丫鬟伺候,还是母妃管得严,不允许?”

奂月怪异的瞧了眼林思棠,“自然是二公子不喜欢。”

林思棠皱了皱眉,应了一声。

昨夜而言,北辰砚并不像是不爱女色的模样,墨香居没有丫鬟伺候,她都疑心是不是北王妃不许儿子纳妾的缘故 !

林思棠被奂月扶着坐在了穿堂椅子上。

奂月冲院中乌泱泱的下人道,“这位就是二少夫人,是墨香居以后的女主子。”

“二少夫人。”几十个人齐齐下跪见礼,有的恭敬,有的敷衍,也有不屑。

只是大多数人都悄摸抬眸打量着林思棠,想知晓皇城来的姑娘,究竟是怎么个模样。

确实,容貌、身姿,气度,都要比他们见过的青州女子略胜一筹,若要比较,也只有王妃气量能与之一较高下,就连世子妃都逊了一筹。

林思棠坐姿端正,直到他们都打量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叫起。

奂月开始一一介绍他们所负责的活计,林思棠只是看那人一眼,旋即点头“嗯”一声。

一圈下来,竟没有别的什么言语,连奂月都有些怔愣,“少夫人,您往后是墨香居的女主子,若是对院中下人活计分派有什么不喜欢的,可随意调派。”


北辰砚眸子暗了暗,却终究没说什么,“少夫人知晓吗?”

奂月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但今日奴婢召集了院中下人拜见少夫人。”

北辰砚抬眸看了奂月一眼,又垂下去,“ 她都调动了什么人?”

“都没有。”奂月抿了抿唇,如今还觉得林思棠所为颇不可思议。

“都没有?”北辰砚挑了挑眉。

奂月将全过程叙述了一遍,然后轻声说,“就连少夫人陪嫁,都没有安置什么活计。”

“少夫人大概意思…就是让拿她当透明人一般,全当她不曾嫁进来时一样。”

北辰砚听后,脸色沉冷了几分,没有言语。

奂月拿不准北辰砚意思,也沉默着不敢再开口。

半晌,北辰砚倏然扯唇笑了笑,那丫头,当真是好一副玲珑心思。

“她不管就不管吧,往后你多多上心,莫让院中下人因此怠慢了她去。”

“奴婢知晓。”奂月应下,旋即犹疑开口,“还有一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奂月咬了咬唇,“今日少夫人身边的知秋姑娘,一直在院中东张西望,守在院中石阶上,像是在打探您的动向。”

北辰砚眸中浮上丝丝流光,语气却依旧冷淡,“知道了,若再有此类情况,你告诉她们就是,没什么好保密的。”

“是。”奂月躬身退了出去。

北辰砚的态度,让她对这位二少夫人又有了新的思量,有些事,还需要安排下去才是。

北辰砚在书房中又坐了片刻,然后起身出门朝正屋走去。

彼时,林思棠正窝在圈椅上看话本子,没有任何征兆,一个长长黑影便倏然将她笼罩其中。

她抬头,男子伟岸身姿背着光,幽深墨眸正瞧着她。

林思棠迅速合上了话本子,挤出了一抹笑,“你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却让北辰砚心情莫名的愉悦,“嗯,忙完了。”

他迈步进屋,朝林思棠手中紧紧捂住的书本瞧了一眼,问,“在看什么书?”

林思棠脸颊发红,手往身后藏了藏,“没什么,一些杂记,上不得台面的书。”

她在闺阁时就有看话本子的习惯,也知晓,那些书生所写的花前月下,并不被世家贵族所认可。

若有哪家闺阁女子偷摸看被抓住,都是件很丢人的事情,只是她孤家寡人,无人问津,没有人理会约束她。

北辰砚进屋,坐在了林思棠方才坐的圈椅上,“既是书,有何上不得台面,书籍分千类,自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品味不同罢了。”

“夫君说的是。”林思棠将书本胡乱塞了起来,挽了衣袖给北辰砚倒了杯茶,“夫君请用。”

北辰砚被她一声声夫君叫的莫名心痒,伸手接杯盏之时,食指有意无意划过女子白皙手背,看见女子紧张缩回的手,唇角勾了起来。

林思棠只觉得,此人浪荡贪色的紧,再一次怀疑起奂月所言,他不喜丫鬟伺候的那些话。

“听奂月说,你不想管院中事宜?”

林思棠早就想好了说辞,笑了笑,“不是不想,只是我初来乍到,对北王府同你喜好都不甚了解,恐会出什么差错。”

“我又惯来懒散,瞧着奂月进退有度,将院子管的很好,就想偷偷懒。”

北辰砚眸子盯了林思棠一瞬,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半晌才开口,“也罢,你不想管就不管,若有什么事情,吩咐奂月就是。”

“好。”林思棠笑容真切,心中却暗骂了句虚伪。

就算她管,他北辰砚就会交予她全权做主吗?不过是做一个傀儡摆设罢了,她为何要劳心劳力,还要遭人监视怀疑,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


她本以为林思棠是被砚儿冷落了,才一直压着没有问出来,怕林思棠会委屈生气。

“夫君有很重要的事耽搁了,走时还嘱咐了大丫鬟奂月陪我一起来见母妃。”

林思棠从善如流的答对。

北王妃有些不快,“什么天大的事情能让他扔下新婚妻子的,回头我定得训斥他。”

“好思棠。”北王妃拉住林思棠的手,笑容可掬。

“砚儿他性子冷淡,又常年混迹军中,心思许不那么细腻,不怎么会疼人,你多担待着些,他若有什么不对的,你尽管来寻母妃,母妃替你做主。”

林思棠弯着唇笑,“那儿媳回去可要敲打敲夫君,让他往后少气我,毕竟我可是有母妃做主的。”

“好好好。”北王妃拍了拍林思棠手背,被她小嘴哄的分外开怀。

“你初来乍到,若是院中有什么缺的、漏的,就派人知会管事一声,或是直接来寻母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是。”林思棠福了福身。

王氏笑着开口,“瞧母妃,一门心思都扑在二弟妹身上了,看的我都好生眼红。”

“你也是母妃的心头宝。”北王妃指尖朝王氏点了点。

“大嫂怀着小侄子,才是王府最金贵的。”林思棠笑说。

又聊了一会儿,丫鬟凝香挑了珠帘进屋,侍候在北王妃身侧。

北王妃看她一眼,转头笑道,“好了,你累了月余,如今到了家里,就好生歇歇,就别听母妃唠叨了,来日方长。”

“是,儿媳谢母妃体恤。”林思棠福了福身,几不可察的看了凝香一眼,退了出去。

珠帘垂落,王氏亦转头看向了北王妃同丫鬟凝香。

凝香声音压的很低,“奴婢寻了个理由进了屋里,刚巧二少夫人的丫鬟正整理床铺,奴婢瞧了眼换下来的被褥,应是八九不离十。”

王氏一怔,“母妃派人去了二弟房里探查?”

北王妃心中大石头落下,闻言面色有些发红,“母妃也是担心,那姑娘确实讨人喜欢,可毕竟是皇城来的,若是与王府不一心,日后也是个祸患。”

“可若是圆了房,时间一长,同砚儿有了感情,她许就会向着砚儿了。”

不亲眼瞧见二人圆房,北王妃放不下心。

王氏叹口气,“母妃,您又不是不知二弟什么脾气,他一向最不喜欢旁人置喙他的事情,若是知晓,定会不高兴的。”

“且二弟向来聪慧有分寸,二弟妹能不能信的过,他心中自会有思量。”

旁观者清,至少就昨日大婚而言,王氏觉得,二弟对林家这位大姑娘是极满意的,不然也不会…同她圆房。

北王妃一声叹息,“你父王不在王府,母妃只能多操些心,若是那姑娘能同你二弟好好过日子,我也一定不会亏待她。”



从安寿堂出来,林思棠脸上的笑就淡了些许。

奂月在前带路,回了墨香居,“奴婢就在院子里候着,二少夫人若有什么吩咐,可随时唤奴婢。”

林思棠点头,提起裙摆上台阶进了正屋。

屋中一切都已拾掇妥当,床榻上狼藉也换成了新的被褥。

知秋扶着林思棠坐下,倒了杯茶,“姑娘,北王妃可真不错,这么好的婆母放眼皇城也是稀罕物了。”

“姑娘运气可真好!”

姑爷人中龙凤,婆母妯娌又和善可亲。

林思棠垂头盯着腕间玉镯,抬手抚摸了几下,幽幽说,“是啊,北王妃…确实很好。”

她旋即叹了口气,“刘婆子呢,你唤她进来,我有话问她。”

不一会儿,刘婆子就跟知秋进了屋子,进门便压低了声音问,“少夫人,王妃待您如何,有没有被刁难?”


白幡高悬换红绸,此桩婚,是北王府所有人之痛,之恨,之辱。

“况且,皇上指婚,那姑娘就是朝廷派来的暗桩,以监视我北王府,主子,不然…”

玄枫眸底都是狠辣,在脖间比划了一个手势,“青州山高水远,偶遇山匪什么的,亦是情有可原。”

只有人死了,才能解此恨,破此局!

总之,北王府绝不能有此等祸患。

北辰砚眉头皱皱,抬眸看着玄枫,泛着丝丝森冷,“她是…北王府二少夫人。”

“主子。”玄枫不可置信,“您还真要娶她不成?”

“皇帝派她来,分明就是羞辱践踏北王府,世子灵堂都还未撤呢!”

起初虽不曾要杀那女子,可主子亦曾言,绝不会娶,可如今,怎突然换了想法。

北辰砚,“京城哪家姑娘会甘愿远赴千里,她亦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我北王府昂藏七尺男儿,怎能对一个女子下毒手。”

玄枫,……

可之前,您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那主子的意思是,当真迎娶那女子入王府?”

北辰砚垂下眼帘,“尚不知,等玄翼消息吧。”

玄枫不明白,娶不娶,又同玄翼有什么关系。

可玄枫不敢再问,拱了拱手要退下。

“等等。”北辰砚倏然抬头,冷峻的眉眼有丝丝犹疑,眸中情绪复杂。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北辰砚沉默片刻,才缓声开口,“派人去知会绣房一声,赶于大婚之前,制一套月白婚服,以备不时之需。”

玄枫怔了怔,不着痕迹的看了北辰砚好几眼,才领命去了。

看来,主子是当真有意娶那位姑娘了,需知从圣旨颁布,北王府就只有唾骂愤恨,又怎会准备诸般事宜。

而今,主子特意要求要白色婚服,不仅是为世子丧期,更是对那女子的一种认可。

玄枫忧心忡忡,北王府二少夫人,乃皇帝眼线,日后北王府不仅要谨言慎行,更要日夜提防,以防那皇帝下黑手。

其实,此局最好办法,就是弄死那女子,可主子……

玄枫朝正房看了一眼,怎么也想不明白,主子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会突然判若两人!

……

春棠院。

林思棠看着知春收集的关于北王府嫡次子,北辰砚的生平,秀眉微蹙。

他之半生,比起皇城中的权贵子弟,要坎坷许多。

幼年为质,直至北王交付兵权,才得以返回青州,困顿皇城三年,那时,他不过七岁稚龄,就在尔虞我诈,波云诡谲的皇城求生。

林思棠揉了揉眉心,其中辛酸荆棘,难以想象,而幼年经历,定会对此人性情有一定影响。

青州遥远,对此人描述并不仔细,只记载了他此番退敌军的英勇战绩,是个骁勇善战,有勇有谋之良将。

喜暗色衣物,性情冷淡凉薄,战场对敌军之时,更心狠手辣。

上面有他夜审暗探,军中士兵对其的评价,只短短八个字。

雕心雁爪,惨无人道!

林思棠抿了抿唇,放下了手中宣纸。

北辰砚,绝不是个温润君子,与之相处,不能自作聪明,不能揣奸把猾,以诚待之,或有一线生机。

“姑娘,姑娘。”知秋撩了门帘进屋,神情惶急。

“怎么了?”

知秋重重喘了几口气,才说,“不知为何,今日一早,街头巷尾传开了一些流言。”

“说…说青州贫瘠,北王府穷疯了,竟不要脸面至向未婚妻子要十里红妆。”

知秋所言,都是挑相对中听些的了。

“姑娘,也不知是哪个放出的消息,如今皇城都在议论指摘,看北王府笑话呢,您说北王府会不会将此事算在咱们府头上,会不会对姑娘……”

余后的忧虑,知秋没有说出口,林思棠却明白。

北王府丢了大脸,若是将账算在林府头上,指不定以后怎么磋磨她呢。

只是…

林思棠摇了摇头,“此事,与咱们府上无关。”

婚,是皇上指的,林府下北王府脸面,同打皇帝脸有何区别。

“你方才说,街头巷尾都在骂北王府穷疯了?”

知秋无奈点头,“正是,这都算好听些的,比之更难听的都有。”

林思棠靠在圈椅上,蹙眉思量着,一时没有言语。

穷?谁会费尽心思,将穷之一字安在北王府头上呢?

林思棠闭上眼睛,片刻后,倏然勾唇一笑。

北王府!

穷说明什么,说明贫瘠,没有资源,没有良好的装备与物资,拓展势力军队。

要自立为王,人与银子缺一不可,而北王府,不具备那条件。

没银子,就寸步难行,如此,谁最高兴?

自然是皇帝与文武百官了。

“姑娘,您笑什么?后日可就要出嫁了,北王府要是为难您可怎么是好,青州又那么远!”

林思棠霞红小脸笑了笑,“都说了不关我们的事,北王府不会胡乱迁怒于人的。”

他们要自污,可若是再贼喊捉贼,那就有些厚脸皮了。

而林思棠口中的厚脸皮,如今就在林府书房中。

“林太保,在下昨日刚来了一趟,今日勾栏瓦舍,街头巷尾就都传开了,您是否该予我北王府一个说法?”

玄翼木着一张脸,非说是林诚和透露出去的,北王府才会被笑话。

林诚和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说法?老夫都不曾向北王要个说法,你们还来倒打一耙了。”

玄翼蹙蹙眉,暗骂林诚和果然是个老狐狸,面上却丝毫不露,“林太保什么意思,在下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反正装糊涂的本事,北王一向炉火纯青,下人有样学样,不足为奇。”

“说吧,又想干什么?”

寥寥几句,话题就被林诚和带了过去,玄翼还有些反应不及,便交代了今日目的。

“十里红妆!”

林诚和尚且丰神俊朗的脸黑了一瞬,看着玄翼,颇有些头疼,“又不嫌丢人了?”

玄翼眼皮抽动,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那还怎么开口要,不是,那不是承认北王府厚脸皮?

“十里红妆,是为了北王府,太保府,以及皇上颜面。”他憋的脸通红,说了这么一句。

林诚和啧了一声,“那老匹夫怎么就派了你这么个笨口拙舌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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