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慕容元策温令仪的其他类型小说《清冷美人入后宫,暴戾陛下被攻心慕容元策温令仪全集》,由网络作家“笙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晚上,又隔着几米距离。他挪脚的幅度明明很小,万岁爷竟然看到他动弹了?“皇上恕罪,奴才刚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实在是忍不住。”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顺子弯腰卷起一节袍腿。脚踝处肉眼可见好大一块红肿。皇帝蹙眉,“行了,你也去处理一下。”这一盘问,令仪眉心微松。原来岔子是出在旁处。“这些东西你哪里学的?”皇上询问,令仪赶紧回神。说话时不自觉弯起唇角。“奴婢小时候特别皮,白日里天天想着往外跑,跑累了回到家中倒头就睡,睡足了,晚上精神好又接着闹腾,家里人怎么哄都不行,把奴婢爹娘愁坏了。”“后来,哥哥们就经常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把式,变着法让奴婢不往外跑,这个就是跟哥哥们学的。”令仪见皇上听出了些兴致,趁势问:“万岁爷,方才出了点意外,但水总...
《清冷美人入后宫,暴戾陛下被攻心慕容元策温令仪全集》精彩片段
大晚上,又隔着几米距离。
他挪脚的幅度明明很小,万岁爷竟然看到他动弹了?
“皇上恕罪,奴才刚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实在是忍不住。”
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顺子弯腰卷起一节袍腿。
脚踝处肉眼可见好大一块红肿。
皇帝蹙眉,“行了,你也去处理一下。”
这一盘问,令仪眉心微松。
原来岔子是出在旁处。
“这些东西你哪里学的?”
皇上询问,令仪赶紧回神。
说话时不自觉弯起唇角。
“奴婢小时候特别皮,白日里天天想着往外跑,跑累了回到家中倒头就睡,睡足了,晚上精神好又接着闹腾,家里人怎么哄都不行,把奴婢爹娘愁坏了。”
“后来,哥哥们就经常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把式,变着法让奴婢不往外跑,这个就是跟哥哥们学的。”
令仪见皇上听出了些兴致,趁势问:“万岁爷,方才出了点意外,但水总算没倒在您身上,奴婢算是过关了吗?”
皇帝没打算为难她:“嗯,算。”
令仪心安了:“多谢万岁爷。”
时候已经不早,她得回去跟太皇太后复命,正想告退,听皇帝一个个数下来。
“做豆花、按摩、捉弄人,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
令仪心想我会的可多了。
抓蛤蟆、扑知了、扮鬼、扮仙女儿、剃头发、躺绳上睡觉……她都会。
但这些一听就不是很高雅,没什么好拿出来炫耀。
特别还是在皇帝面前。
令仪想了半天,想到一个还不算离谱的。
“奴婢会用叶子吹浮音曲儿,助眠效果好。”
慕容元策神情一言难尽。
浮音,寺庙里和尚撞钟一样的声响。
正常姑娘家不说琴棋书画,好歹也得跟女红搭边。
温令仪怎么也是个官家小姐。
会的都是别人不会的。
这就算了,她说起这些,声音还挺清脆,似乎有点骄傲?
“朕怎么从没听过寺庙撞钟声还能助眠?”
“奴婢不敢忽悠万岁爷,虽然书上说浮音跟寺庙撞钟声相似,但是两者区别可大了,用的乐器不同差距更大,还有调的曲儿也不一样。”
“朕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么说用叶子吹浮音曲儿,真能助眠?”
令仪:“奴婢觉得效用不错。”
皇帝点头:“正好,朕时常入睡困难,你若有本事缓解朕这个毛病,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给你。”
令仪没想到事情最后发展成这样。
还给自己摊上事了。
自己跟家里人受用,皇上不一定受用啊。
万一对万岁爷不起作用,她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令仪还想挣扎一下。
“皇上,奴婢还得回寿安宫跟太皇太后复命。”
“皇祖母寻常什么时辰入睡?”
“太皇太后入睡时辰比较固定,基本是戌时过半就歇下了。”
“嗯,朕也还有些政事要处理,你先回寿安宫,等太皇太后歇下了再过来。”
“……”
看来是推脱不得了。
“奴才多嘴问一句,皇上入睡困难是因为头痛吗?”
“不是,朕头不疼也入睡艰难,太医都没有法子。”
令仪想到皇上羽翼未丰那些年,暗地里不知道,明面上他一直是万首辅的傀儡。
处在那种情况下,恐怕连睡一个安稳觉都困难,其中艰险更是常人无法体会。
亲政后,朝里朝外多少事情都要皇帝决断。
当皇帝容易,当明君不容易。
其实皇帝就比毓亲王大了几个月。
毓亲王还事事要人操心,皇上已经肩负起整个大雍朝。
当皇帝也挺累的。
这么一想,皇上有睡眠障碍也不是不能理解。
“是,那奴婢先回寿安宫复命,晚些再过来。”
-
令仪一回寿安宫就听说裕太妃当众受了笞刑的事。
这件事出乎她意料了。
以往太皇太后再恼裕太妃,看在毓亲王的面子上,都是小惩大诫居多。
裕太妃就是仗着这点有恃无恐。
令仪之前对裕太妃能避则避,既是不想跟毓亲王府的人有牵扯,也是知道裕太妃并不会受到什么实际惩处,她不想自己找气受。
这一次将计就计,是因为家里人是她的底线。
裕太妃今日说的话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她想让裕太妃付出点代价。
没想到结果这样大快人心。
裕太妃性情跋扈,最看重面子。
先因为给先帝生了个儿子,后因为亲哥哥是大雍朝的首辅、是权臣,一直都是拿着鼻孔瞧人。
万家全族被下狱、抄家,她没有被波及,依旧躲在毓亲王府里风风光光当她的太妃。
今日当众受向来只用于惩处奴才们的笞刑,想必是她这辈子最丢脸的时候了。
常总管偷偷告诉她。
“太皇太后今日是铁了心让裕太妃长记性,不过没打算当众让她丢面子,是刘总管带来了皇上的话。”
常兴将刘总挂的话跟温令仪复述了一遍。
“就是这样,裕太妃今日脸真丢大了。”
温令仪不厚道地扬了扬唇。
“多谢常总管跟我说这些,我去给太皇太后回话了。”
“赶紧进去吧,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直在等着姑娘回来。”
心情好,令仪脚步都跟着松快。
万岁爷办起事来真让人舒心。
今晚去乾清宫吹浮音曲儿,她一定吹得尽心尽力。
令仪仔细跟太皇太后回禀了尚衣局的情况。
太皇太后简单又问了几句,令仪一一作答。
“你做事稳妥,哀家放心。”
太皇太后转而说到裕太妃的事情。
“裕太妃的事,你都知晓了?”
令仪说是:“奴婢听说了。”
“她是咎由自取,早上她说的那些不中听的话,你就忘了吧,没得给自个儿添堵。”
“奴婢晓得,您不用替奴婢担心。”
令仪能听得出来,太皇太后对她的关心半点不掺假。
太皇太后虽然不像皇太后一样吃斋念佛,但菩萨心肠是实打实的。
抛开尊崇的身份,太皇太后待她这份慈爱,跟家中年迈的祖母很像。
离中秋还有个把月,令仪想着,有机会她也该回家看看。
话都说完了,太皇太后准备歇下。
身边的宫女碧珠要上前搀扶,太皇太后摆摆手,叫了令仪。
碧珠愣了一下,随即收回手,沉默地退到一旁。
眼看着温令仪扶着太皇太后进寝殿,她咬了咬唇。
徐嬷嬷正好捧着已经换好的香炉从内室出来。
碧珠上前行了一礼,有些忐忑地问:“徐嬷嬷,奴婢是不是哪里伺候得不好?”
“为什么这么问?”
“伺候太皇太后安寝是奴婢的活儿,太皇太后却更愿意叫令仪伺候。”
已经不止一次了。
碧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是近几个月从尚仪居拨过来的。
一开始,她就知道温令仪迟早要出宫嫁人,自己是来接替温令仪伺候太皇太后的。
她原叫茉莉,来了几天,太皇太后替她改名碧珠。
还以为太皇太后都赐名了,就是对她很满意。
哪知过了这么久了,她能近身伺候的次数寥寥无几。
徐嬷嬷笑了笑:“这没有什么,你想多了。”
“你刚来没多久不知道,令仪手巧,太皇太后就喜欢令仪伺候,有时候就连我这个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都赶不上。”
“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主子高兴就行,至于谁伺候都一样。”
“而且,你也知道,你有机会到太皇太后跟前伺候,是因为令仪没过几个月就要回家去了,所以让你来顶她的缺。”
“平时不要想太多,好好跟着学,主子需要你的时候,伺候好主子不会出错。”
徐嬷嬷说完捧着香炉往殿外去了。
碧珠想着这些话,将心里的不舒服掩下了。
然而,当她看到温令仪从内寝出来,手上多了好几样精致的首饰,碧珠一颗心又开始躁起来。
她要进内寝,令仪叫住她。
轻声道:“太皇太后睡眠浅,有声响就睡不着,刚歇下的时候不喜欢人进去,咱们通常得过两刻钟再进。”
碧珠不咸不淡应声:“哦,多谢温姑娘提醒。”
令仪没那个空去琢磨碧珠心里的弯弯绕绕。
她还惦记着去乾清宫的事,交代完就走了。
思及皇上傍晚提醒她注意仪容,令仪想想还是回住处将自己收拾了一番。
宫里的奴才们都是好几人住一间。
令仪刚到寿安宫的时候也是。
后来万首辅一死,他派来监视太皇太后的人都被皇上收拾了。
太皇太后在这寿安宫有绝对的话语权,身边人也跟着好过起来。
同住的人少了一半,不过还是三四个人同住一屋子。
令仪不一样。
太皇太后没将令仪当婢女,原本想让徐嬷嬷给她单独安排一间屋子,但当时实在腾不出来,令仪就主动请求跟翠珠两人一间房。
这条件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好了。
令仪推门进去,翠珠刚洗过头,正坐在窗边晾头发。
翠珠平日里帮太皇太后照顾猫儿,身上总会不免沾些猫毛。
她是个爱干净的,又值盛暑,她基本每天都要擦洗。
关于清洁问题,令仪也是个讲究的。
因而,两人在一起住了几年,基本没有什么矛盾。
翠珠听到她推门进来,扭脸看过来:“回来了。”
令仪点头,走到她身边,将手上的首饰摊放在双手上。
“你看看喜欢什么,选一个。”
翠珠乐坏了,“太皇太后又赏你了?”
“每次都沾你的光,多不好意思啊。”
说是这么说,爪子已经很诚实地伸了出去。
令仪抿嘴轻笑。
并非她待人大方,亦非碍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而是一开始就是翠珠就很照顾她。
从小没做过粗活,令仪刚进宫的时候经常三天两头生病。
倒不是身体不好,是纯累的。
没到寿安宫前,她都是病了好好了病。
后来到了寿安宫,日子好过了,就是生病徐嬷嬷都会安排翠珠照顾她。
翠珠也是毫无怨言,
等翠珠选好,剩下的令仪就去放在自己枕头下边的柜子里,跟皇上的赏赐放一起。
翠珠晾好头发上床,见她在挽发髻繁,趴在床上奇怪看她。
“这么晚了,你挽发做什么,太皇太后那边还要你伺候?”
“不是,皇上那边有吩咐,我还得去一趟乾清宫。”
翠珠更奇怪了。
“你又不是乾清宫的人,皇上有什么吩咐还轮得到你。”
令仪不是个多嘴的人,事关皇上,她更不可能乱说。
“兴许是皇上喜欢我的豆花,想让我去教御厨做豆花吧。”
翠珠信了,“有一门手艺就是吃香,可惜你都教了我好几回了,我就学不会。”
令仪冲她笑笑。
翠珠对着她那张脸晃了神。
令仪已经收拾好:“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好,我给你留一盏灯。”
小圆子早就在寿安宫门口等着。
一见令仪出来就提着灯笼迎了上去,“姑娘,又见面了。”
令仪错愕:“圆公公怎么过来了?”
“是刘总管说天色已晚,让奴才来接姑娘。”
令仪不得不再次感慨,刘大总管处事真是滴水不漏。
小圆子带令仪从御花园抄了近道。
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御花园竟然还有人。
正好跟令仪他们迎面碰上。
小圆子看对方的衣着,身边还跟着婢女,知道是后宫中的某位主子。
但是却没认出来是哪个宫的主子。
令仪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不久前太皇太后封的舒嫔。
令仪对她有印象是因为舒嫔去寿安宫去得最勤。
皇上后宫至今无妃以上的位份。
在后宫众位小主中,舒嫔独居一宫,位份已经是少数几个比较高的了。
“奴婢给舒嫔娘娘请安。”
小圆子跟着行礼。
怪不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主子。
皇上近几年都不曾去过后宫,这舒嫔好像是太皇太后才晋封的小主?
他也没机会见。
舒嫔没注意小圆子。
她认出了温令仪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柔声曼气让二人免礼。
舒嫔进宫有一段日子了,一直不见君颜,她花在旁处的心思就多。
往寿安宫、慈宁宫走得勤,既是想给太皇太后、皇太后留个好印象,也是想着指不定什么时候万岁爷过去请安了,没准还能见见天颜。
但这大半个月来,舒嫔几乎日日都去两宫请安, 愣是一回都没有见过皇上。
难免失落。
舒嫔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
坚信没人能比得过自己。
直到她在寿安宫见到温令仪,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自信心被击碎了。
因此对温令仪的印象着实深刻。
“这么晚了,温姑娘这是往哪里去?”
今岁隆暑雨水较往年稀少,越发燥热。
令仪双手捧着瓷盅,顶着高悬的日头回到寿安宫。
一脚刚迈进宫门槛,寿安宫总管常兴站在大殿外头的廊道冲她使眼色。
边用口型阻止她继续往里走,边三步并作两步走下台阶,来到令仪跟前。
四周瞅了瞅,见这会儿没人,常总管压低声音提醒她。
“毓亲王一大早就过来请安了,这会儿还在殿中,你进去不太好,还是等人走了再过来伺候吧。”
温令仪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转身就走。
“令仪!”
惊喜的一声喊伴随匆忙的脚步声,令仪当即加快步伐。
花盆底踩在青砖砌成的宫道,发出咚咚的声响。
得亏在尚仪局待过几个月,这会儿捧着瓷盅疾行还能四平八稳。
但是走得再快也没用。
毓亲王人高腿长,很快就挡住了温令仪的去路。
“令仪,你跑什么,没听到本王在叫你吗?”
温令仪压下心中的无奈,退后一步蹲了蹲身。
“奴婢给毓亲王请安。”
慕容元毓伸出手拉她胳膊。
“不是跟你说过,以后见到我都不用多礼吗?”
“你去哪里了,我在皇祖母这里坐了一早上都没瞧见你。”
“还以为今日见不着了,正准备走你就出现了。”
说着说着,他又自己乐起来。
“由此可见,你我是有缘分的。”
温令仪自动过滤他的话。
手上捧着东西,挣扎弧度不敢太大。
挣了半天都没能挣开他的手,只得出声请毓亲王高抬贵手。
“您松开吧,奴婢手上还拿着太皇太后要用的冰豆花,撒了太皇太后吃什么呢?”
慕容元毓只顾着看她了,闻言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姑娘家的手臂。
虽然隔着衣服,但大庭广众也不好看,他赶紧松开。
“我听皇祖母夸赞过你做豆花的手艺极好。“
说话间隙头跟着低下来。
“闻着果然香得很,我不想走了,跟你一道进去跟皇祖母讨一碗。”
他忽然弯腰靠近,嘴里说着豆花,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脸瞧。
过于近的距离让令仪吓一大跳,往后退了两步,好巧不巧踩到了人。
道歉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尖锐的呵斥已落入耳中。
“大胆,哪个宫的这么没有规矩,万岁爷的脚都敢踩。”
温令仪已经转过身,听到这话更不敢抬头。
她低头垂眼,视线中是一双明黄色的龙纹皂靴,上边隐隐能看到花盆底印下的一圈灰,赫然就是她刚刚踩上去所留。
令仪心跳到嗓子眼。
弯膝跪下,以额触地告罪。
刘福康觑眼万岁爷,见他皱着眉,不打算说话的模样,只好他这个御前总管代劳。
“来人,将这个没有规矩、以下犯上的宫婢拖……”
“且慢。”
毓亲王见温令仪一直保持着那个趴跪的姿势,两条纤细的手臂贴着耳朵伸得直直的。
袖子因这个动作往上捋了几分,露出两节细细的腕子。
她手上还捧着瓷盅。
两只手都朝上,此时贴着青石板面的那一侧被地上细碎的石粒磨出来了血丝。
可想而知同样贴着地的额头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时值中午,日头火辣,青石板面热气腾腾。
温令仪趴着一动不动。
方才告罪之后便无声无息,连告饶都不曾。
不会中暑晕过去了吧?
毓亲王又担忧又愧疚,跟着跪下替她求情。
“皇上恕罪,方才是臣弟无状,本想跟她闹着玩玩,没想到会吓到人,她无心冒犯皇上,请皇兄网开一面,饶她一命吧。”
温令仪确实被热得脑袋昏昏沉沉。
听到毓亲王的话,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刘福康叫人的时候,她想着免不得要吃点苦头。
这会儿听毓亲王出声求情,若非不想再得个罪名,她很想将手上的豆花盖他头上。
他是怕她死的不够快吗?
堂堂亲王给一个宫女求情,让皇上怎么想?
是给她安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还是秽乱宫闱的罪名?
她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毓亲王这样一个脑子直隆通一根筋到底,丝毫不带拐弯的人缠上。
温令仪的确猜中了皇帝的心思。
过来给皇祖母请安,生平头一次被人踩脚,慕容元策心情有点糟。
但为此要这个宫女一条命还不至于。
皇帝原本没有多生气,在见到元毓堂堂一个亲王先是跟宫女打闹,后又是跪地求情。
不免让他想起前些日子皇祖母还在烦心毓王府后院。
皇帝一时间火气就上来了。
“你是无状,身为亲王,跟一个宫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这么闲怎么连自己后院都管不好?皇祖母年事已高,你后院那些破事还总舞到她老人家跟前,这是你作为孙子的孝道?”
久居上位之人气势摆在那儿,平日说话间言语低一些已经够让人胆战心惊。
这会儿语气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怒意,轻易就让人背脊覆上一层冷汗。
毓亲王被皇帝说得脸上臊得慌,偏偏他没有办法辩驳。
视线不由自主又落在温令仪趴在地上的纤瘦背脊上。
也不知令仪听到这些心里会怎么想。
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让皇兄免了令仪的责罚。
对啊,皇兄对皇祖母最孝顺,他求情不管用,搬出皇祖母一定没问题!
“臣弟知错,多谢皇上提点,以后臣弟定然会多花心思管理好自个儿后院,不会再让这些琐事扰了皇祖母的清净。”
继而话锋一转。
“皇兄您瞧,令仪手上还捧着给皇祖母做了一早上的冰豆花呢,是不是先让她起来?”
“大热天的,您也知道皇祖母她老人家就馋这一口,豆花不冰了皇祖母该不乐意用了。”
皇帝闻言终于去看跪在地上人,“你是寿安宫的人?”
温令仪心神定了定,规矩答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是寿安宫的人。”
“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这次朕不予追究,你既是宫里人,就该守规矩,毓亲王规矩不好,别同他胡闹。”
“奴婢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教诲,日后定恪守规矩。”
毓亲王被损得有苦说不出。
他今日才知道皇上这么会损人。
那抹明黄身影走远,毓亲王赶紧去搀扶地上的人。
温令仪动作比他快,在他手伸过来之前,她已经从地上起来。
趴跪太久,猛一起身,人有些发晕。
毓亲王见状又要过来扶她,温令仪侧了侧身,再次避开他的手。
毓亲王手僵在半空,神情有些受伤。
“令仪,你是不是在怪我,我……”
“没有的事,王爷,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您要是为奴婢好,日后就当不认识奴婢吧,皇上的话您也听到了,我还要在宫里待半年,这半年我只想好好伺候太皇太后。”
站了会儿温令仪头晕症状减轻了许多,话说完屈膝行了一礼便要回寿安宫。
毓亲王再次挡住她的去路。
急道:“令仪,你别被皇上的话吓到,皇上是不太好说话,但他不是不讲理的人,不讲理也没关系,皇祖母的话皇兄会听,我去求皇祖母,求她把你赐给我。”
温令仪听得头嗡嗡响,有时候她真不知道怎么跟毓亲王沟通。
“我说过了,我不愿意,您不用在奴婢身上费功夫。”
她绕过他走了两步,又回头。
“我知道皇上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诛杀把持朝纲的奸臣,为包括温家在内的许许多多家族洗刷冤屈,皇上是明君。”
万岁爷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刘福康担心底下人没个轻重吵醒主子。
自个儿在暖阁外头候着。
过了两个时辰里边还没有动静,刘公公心道确实神了。
皇上难得能睡超过两个时辰的整觉。
一直到寅时,里边才有动静。
刘福康闻声即刻睁开眼睛,快步进暖阁。
“万岁爷,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皇帝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
刘福康给皇帝披了件衣服,边端水过来伺候,边回:“寅时了。”
寅时。
皇帝微微晃神,他竟然睡了整整四个时辰。
“万岁爷,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太医就在偏殿候着,您要是不舒服,奴才这就去传太医过来。”
皇帝摆手,“朕无事,让太医回去吧。”
刘福康转身出去吩咐几句。
转身进来,听皇帝问:“那丫头什么时候走的?”
“您是问问温姑娘吧,温姑娘是在您睡着之后才离开的。”
刘福康瞅瞅万岁爷的脸色,许是觉睡足了,这会儿心情不错。
遂多嘴说了两句。
“果然跟太皇太后赞的一个样,温姑娘手头上功夫棒极了,人又细致、耐心,足足在那个垫子上跪了一个多时辰呢。”
“多亏了温姑娘,您总算能睡个好觉。”
皇帝脑海中闪过一张模糊的面容。
小小的脸盘子,指腹是温的。
凑近了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薄薄的头帘挡着额头,两鬓落了几簇细小的碎发。
神情专注给他揉按,连他眼皮掀开了她都没察觉。
细致耐心,确实。
皇帝嗯了一声。
刘福康又询问皇帝要不要用点东西。
皇帝想起昨儿傍晚太皇太后让温令仪送过来的冰豆花,问起来。
刘福康道:“还冰着呢,不过都过了这么久了,奴才担心不能用了,万岁爷还是用些别的东西?”
御膳房十二时辰都有人轮守,以防主子们半夜想吃东西。
“不用了,就吃那个。”
刘福康只得去将东西端进来。
冰镇过的东西,放久了,成块的豆花有些松散,那青糯米圆子口感也有些硬了。
滋味远不如那日在寿安宫尝到的。
但大热的天,冰凉的东西总是遭人稀罕,皇帝还是用了一碗。
桂花味盈满口腔,皇帝顿时明白温令仪身上淡淡的桂花香从何而来。
念头只晃过一瞬,随即就消散了。
伺候着皇帝漱过口,刘福康看眼天色。
“万岁爷,时辰还早,您要不要再歇会儿?”
暖阁的窗户半开着,夜风丝丝缕缕往屋里钻。
还未沾上暑气的风,比白日里舒服。
窗外一棵海棠枝丫飘扬,簌簌作响。
“不睡了。”
皇帝走过去将窗户推开些,背着手站了会儿,头也不回吩咐:“去将外头的折子抱进来吧。”
将折子放在案上,刘福康听皇上又吩咐,“你明日挑些东西,赏那个丫头。”
皇帝向来赏罚分明。
之前的事情错怪了她。
温令仪还替他缓解了头疼症状、让他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该赏。
“还有,叮嘱她,这件事用不着往太皇太后跟前提。”
刘福康躬身,郑重应下。
“是,万岁爷宽心,这事儿交给奴才来办,奴才一定办妥。”
天一亮,刘福康就亲自选了些款式好的钗环首饰,亲自送去寿安宫。
“温姑娘,这是万岁爷赏你的,你且收下。”
主子赏赐不拿是不识抬举,令仪谢过恩,双手接了过来。
避着人,刘福康将皇上的吩咐带到。
“公公放心,奴婢明白了,不会到太皇太后面前说,让她老人家担心。”
刘福康很满意。
这是个知进退、懂分寸的姑娘。
难怪太皇太后看重。
“咱家今日就会去温家、任家宣旨,在这里先恭喜姑娘了。”
令仪回了个礼。
刘福康一走,几个同住一屋子,关系算不错的,立刻围上来逮着令仪问东问西。
令仪笑着将话题岔过去。
跟常总管请示过,令仪回屋,将御赐的东西仔细收好,坐在床头出了会儿神。
刘公公今日要去温、任两家宣读赐婚的圣旨。
她就这样定亲了,还是万岁爷赐婚。
还真有点不适应。
任高文是不是也同她一样?
毕竟,他们都几年未曾见过了。
-
任高文入赘温家,还是皇上亲自赐婚。
消息不胫而走。
毓亲王很快也得了消息。
他不敢相信,总觉得是外头的人在胡说八道。
但一个两个是胡说,说的人多了,他也没办法自欺欺人。
毓亲王赤红着眼睛,当即要进宫找皇上跟太皇太后问清楚。
刚出院子,裕太妃就命人将他绑了。
“母妃,你做什么,放开我,我有急事。”
“还有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捆绑本王,不要命了?!”
“还不快给本王松绑!”
裕太妃对毓亲王的叫嚷充耳不闻,命人将毓亲王抬进他的房间。
自己跟在后头进去,在他屋里的椅子上坐下来,雍容华贵的脸上一派闲适。
甚至还心情极好地让人上了茶,慢悠悠品着。
等毓亲王不叫喊了,裕太妃才慢声开口。
“叫累了?要喝茶润润喉吗?”
毓亲王浑身被捆成粽子似的,整个人侧身曲卧在床上。
一双赤红的眼,哀求地看着裕太妃。
“母妃,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真有急事要进宫问皇上跟皇祖母,你快让人松开我。”
裕太妃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
“你能有什么急事?左右不过又想去找温家那个。”
“你都知道皇上下旨给她赐婚了,还敢去,我能让你去丢人现眼?”
毓亲王梗着脖子,呛声。
“我就要去,你捆着我也没用,一定有误会,皇兄那么忙,怎么会给个宫女赐婚,皇祖母知道我的心思,她不会狠心这么对我的。”
裕太妃闻言怒火从心起。
端了桌上另一杯没饮用的茶走到床榻边,直接泼到毓亲王脸上。
“我看这茶你也不用喝了,正好给你醒醒神。”
“圣旨都下了,还能有什么误会?都要为人父了,遇事只会自欺欺人,你为人父为人子的担当呢?”
“太皇太后为什么知道你的心思就是不同意,你不知道吗,那是因为温家和我们万家不共戴天。”
太皇太后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不成,怎么也得有个准备过程,刚定亲就成亲,没得委屈了令仪。”
徐嬷嬷叹息:“老奴觉得您也不舍得温姑娘就这么出宫了。”
太皇太后无奈:“是啊,哀家也没个孙女,令仪这孩子又贴心,就这么让人回家了,哀家还真舍不得。”
“其实从早上开始,哀家这心里头就在琢磨一件事,你帮哀家分析分析可不可行。”
徐嬷嬷听太皇太后说想让令仪到万岁爷身边伺候,第一反应是:“皇上会同意吗?”
太皇太后倒是不担心这个。
“这件事交给刘福康办就行,皇上从不过问这些事。”
“早上刘福康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令仪有法子缓解皇上头痛、睡不好的症状,这是连太医都做不到的事。”
“且元毓敬畏皇帝,不敢在御前太过失了分寸,令仪去了御前,也能躲过元毓的纠缠,就是不知道令仪愿不愿意。”
太皇太后思索半晌,让徐嬷嬷去叫了令仪进来。
“太皇太后想让奴婢去御前伺候?”
“哀家今早听刘福康说,你有法子让皇上睡得好些,就想让你到御前替哀家照顾皇上几个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令仪迟疑道:“能到御前伺候是奴婢的福气,只是奴婢走了,太皇太后您这儿……”
太皇太后拍了拍她手背。
“哀家舍不得你,但哀家也担心皇帝,索幸这寿安宫也不缺人,如果你愿意,哀家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皇上。”
毓亲王身边的小厮进宫求见太皇太后的事情瞒不过令仪。
想必太皇太后要她去御前,还有这个原因。
令仪也不想跟毓亲王兜搭。
“奴婢听太皇太后安排。”
刘福康再次被叫到寿安宫。
出来之后,一边挺高兴,一边又为难。
他哪知道太皇太后为了万岁爷都舍得忍痛割爱。
直接要让温令仪到御前伺候。
按理让温令仪到御前伺候这事儿,太皇太后找他也没错。
他身为御前大总管,皇上跟前伺候的人本来就是他在安排。
但太皇太后的意思,好像是想让温令仪给皇上司寝。
御前就一个司帐太监,万岁爷不喜欢人近身,沐浴更衣能自己来从不让底下人动手。
因此,御前现在并不设司寝。
至于原因,刘福康也清楚。
万岁爷十几岁那会儿,万首辅开始给主子爷张罗后宫,甚至迫不及待安排宫女近身伺候。
那些宫婢没少使手段,导致万岁爷对这些颇为厌烦。
温令仪能在关键时候帮帮万岁爷,刘福康自然极为高兴。
可这事儿,怎么回禀呢。
是他自作主张,才有太皇太后这番打算。
万岁爷要是不喜,他这个御前大总管也逃不过罚。
刘总管难得在伺候的时候走了神。
皇帝批完最后一本奏疏,拧着眉不悦扫过来。
“刘福康,你从方才就一直看着朕发呆,究竟是看什么?”
刘总管腆着笑上前两步,“万岁爷,今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召奴才去寿安宫了。”
“皇祖母又叫你去问朕的事了?”
“是问了些。”
“不该说的你没说吧。”
刘福康苦着脸跪下。
“主子,奴才嘴漏了。”
“嘴漏了?你也需要针线缝一下?”
“主子爷开恩,奴才当个哑巴不要紧,可真成了哑巴,您用得就不称手了不是。”
皇帝眸色不善:“再贫嘴朕真让人将你嘴缝上,到底什么事,还不快说。”
刘福康不敢再支吾。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