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雅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扒着围栏,吐了一次又一次。
整个人都快吐虚脱了。
最后是周婆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鸡圈没打扫就算了,还给他们增加负担。
这哪里是在惩罚她们?
而是在惩罚他们自己。
“算了,你们走吧,倘若再有下次,就直接将你们绑了送官府了。”
丫鬟哭哭啼啼的去扶尉迟雅:“小姐,我们走吧。”
尉迟雅苍白着脸,被恶心的一个字都吐不出了,半个身子挂在丫鬟的身上,主仆二人踉踉跄跄的朝着山下走去。
周婆婆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冷冷一笑回去复命了。
苏挽跟苏元璟在别院待了一夜,翌日一早才共骑一匹马离开。
苏元璟见苏挽送到苏府后,就直接去了考场。
两人分开时,苏元璟盯着她的发梢,突然道:“等会便戴着我送你的那支玉簪去看吧。”
苏挽没想太多,当即便答应了,回府换了一身衣裳,戴着那支桃花白玉簪坐上马车去了武举考场。
马车刚起步,身后就传来了苏若兰的声音。
“三妹妹,请等一等。”
马车停下,苏若兰气喘吁吁的掀开了车帘:“三妹妹可是要去武举考场?”
“是,大姐姐也要一同去吗?”
苏若兰面上一热,自从上次冷战后,两人鲜少说话。
若不是府上马车都用出去了,她也不会厚着脸皮过来:“是,三妹妹可否载我一程?”
她看着苏挽的目光带了一丝恳求。
苏挽淡笑道:“自然是没问题的。”
苏若兰欣喜道:“多谢三妹妹。”
这次文举与武举一同进行,时间为三天。
武举一共设了三个擂台,苏云扬排在了下午的场次。
这次皇帝亲临,方圆五里内都有重兵把守,由大将军苏臻负责皇帝的安全。
大祁的皇帝是傀儡,天下皆知,名义上是皇帝重视这次武举,还不如直接说是摄政王。
皇帝也十分有自知之明,简单了说了开场白,就让他们开始了,然后从头睡到尾。
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皇后看的心肌梗塞,反正横竖都知道他是这样的性子,也懒得搭理他,目光一转,落在了不远处的几个姑娘身上。
让人将自己的黎王请了过来,耳语了几句。
黎王朝着女眷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略有深意的点了下头:“母后,儿臣知道了。”
苏挽与几个平时玩的好的姐妹,坐在一旁一块。
苏若兰坐在一旁,大家都在看擂台的激战,她则伸长着脖子,四处寻找着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直到瞧着那人朝着女眷这边走了过来,苏若兰面上一热,羞怯怯的低下了头。
原以为他是过来要同自己说话的,却不想他却走到苏挽面前,将一盘切好的果子,放在她的面前。
苏挽还在跟清平郡主讨论着谁比较厉害,黎王突然来这么一出,叫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不少人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流转,唯独苏若兰白了脸。
“苏姑娘,这是从西域进贡的果子,我母后特意让我给你带过来,这些果子,味美汁多,你尝尝。”
苏挽:“……”她不知道黎王抽什么筋,送她果子吃,但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跟黎王也好,皇后也罢,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前世黎王甚至都不屑看她一眼,今生怎得就变了呢?
哦,是了,前世是因为长公主嫁给了大哥,名义上,苏家跟黎王已经绑在了一块,自然不需要多做无用功。
很快就明白了皇后的用意。
她内心冷冷一笑,这是勾搭大哥不成功,又盯上了她这个唯一的嫡女了是吧?
但是可惜的是,这个月过去了,她也才十四岁而已。
黎王现在有多大了?
二五?
二六?
苏挽记得没错的话,他已经娶了王妃了吧?
还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这会跑来她面前献殷情难不成还指望她堂堂大将军的嫡女,去给他黎王做妾不是?
就算是侧妃,那也是妾。
所以,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拒绝?
还是接受?
短短一瞬间,苏挽的心思百转。
苏若兰绞着手帕,心有不甘,但还是出声提醒道:“三妹妹,在发什么呆呢?
快谢谢皇后娘娘的赏赐呀!”
苏挽才反应过来:“瞧我,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果子,觉得稀奇,就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
“喜欢便好。”
黎王面上的笑容淡了一分,在他看来,苏挽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一盘果子便失了礼数。
再瞧着方才她的神韵,也是木讷的很。
他府中已经有了一个木讷的太子妃了,不需要第二个。
苏挽的姿色,他是喜欢的,可是男女之间不是看这些肤浅的东西。
当下,便对苏挽失去了很多的兴趣,目光往旁边一移,对上一双欲语还休的眸子。
黎王心神一漾,这才是女人应该有的模样。
苏挽将黎王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不着痕迹的扯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也不管黎王还走没走,拉着清平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
黎王的脸色有些难看,越发越觉得苏挽当真是小家子气,一点都上不得台面。
黎王甩袖离开了。
待他走后,清平郡主轻轻扯了下苏挽的衣服:“你也忒不给黎王面子了,他这个人小心眼的很,小心回头他记恨上你。”
苏挽啧了一声道:“怕什么?
我与他之间又不会有什么交集,得罪了便得罪了呗。”
武将难当,尤其是手中有兵权的武将,最是惹人忌惮。
清平郡主想明白其中的问题,也赞同道:“你这样做也不错,不过……”她朝着苏若兰的方向看了一眼,努嘴道:“有的人可不这么想,你瞧你家那位大姐,这人刚走,她就迫不及待的追上去了,你不去拦一拦?”
苏挽连抬眼都懒得抬,往身后一靠:“有什么好拦的,我好言相劝过,她不听,便由着她去吧,人各有志。”
清平郡主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我听说那位可是一直想拉拢苏家当手中的刀呢。”
“不会,我父亲不是拎不清的人,倘若换做是我做了这样的蠢事,估计也是对我失望至极而已,断不会因为我一人,不顾整个苏家。”
就算父亲疼爱她,偏宠她,她母亲也不会任由他将整个苏家搭进去。
苏家只忠于百姓,不站队,不立派。
“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我们看擂台吧,这次我赌那个白面书生会赢。”
“那白面书生看上去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赌他对面那个傻大个。”
“那你输了。”
“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输了?”
事实证明,清平郡主的确输了,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白面书生竟然人不可貌相,数招下去便将那个傻大个打下了擂台。
清平郡主目瞪口呆,好吧,她输的心服口服。
那个白面书生这一出手,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苏挽看了这般久,也就只有他的武功不错,看来是一个劲敌。
苏挽看的起劲,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却突然过来告诉她,皇后娘娘有请。
苏挽皱眉,当真是没完没了。
她起身跟着宫女来到皇后的面前。
皇后笑容满面,她保养得当,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而在她的身上增添了几分风韵。
而皇帝则发福严重,龙椅上宽大,他往上面一坐,几乎没有空隙的地方。
苏挽睫毛轻轻颤了颤,皇上似乎比去年又圆了许多。
也许这便是古人常云的心宽体胖?
苏挽上前行礼问安:“苏挽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皇上、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还在睡觉,听到苏挽的声音,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似乎有些搞不清状况,直到皇后免了苏挽的礼,他才反应过来。
目光随意的往苏挽身上扫了一眼,忽然在看到她发间那支桃花白玉簪时,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
但很快他就将视线移开了,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皇后将苏挽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本宫记得,你的小名叫晚晚对不对?”
苏挽一副受宠如今的样子:“是,承蒙皇后娘娘还记得。”
皇后笑容慈祥,叫人摆了一张椅子,让苏挽坐在自己的身边。
苏挽忐忑不安道:“娘娘,这怕是有些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虽说二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可在太阳底下晒着会把人都给晒黑了,晚晚这般娇嫩的肌肤,本宫可舍不得你晒着。”
苏挽心道,她宁愿去外边晒着。
盛情难却,对方又是皇后,根本容不得苏挽拒绝。
她行了一个礼,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
皇后看出了她的不安,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在本宫的身边,你也便拘着,平时如何便如何,皇上也不会怪罪你的。”
苏挽扯了一个笑容,轻声应道:“是。”
皇后有意要拉拢苏挽,奈何她不管如何说,苏挽规规矩矩的,叫人挑不出半分错。
她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半响她笑道:“晚晚在这里陪着本宫也是为难了,去把黎王叫过来,让他带着晚晚去转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