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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24-11-08
第章 我攥紧手里的那张癌症诊断单,在风中沉默了许久后,才给小叔陆景琛打电话过去。

他是我爸当年出差捡来的孩子,听说是个孤儿,四处流浪。

爸妈心善,一直养在身边,我们虽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血亲。

许久之后,电话才被接通,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薄怒传来:“楚寻月,你又要闹什么?”

“不是说过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联系我吗?”

“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明明知道今天我要陪月月拍写真,你就非得这个时候打电话吗?”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别让我觉得多看你一眼都是恶心!”

“我的身边可以站任何女人,但唯独不会是你楚寻月,你给我记住了,我是你小叔,就永远是你小叔!”

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眼泪也应声砸在诊断单上。

我无声的哭泣,认真说了句:“好。”

那边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可我却久久无法平复早已痛得撕心裂肺的心。

我不知道一个人要经历多少次心碎才会死去,但我知道,我没有机会再缠着陆景琛了。

因为我残留在这个世界的日子,并不多了。

我拉紧身上的衣服,企图抵挡寒风,但依旧冷的瑟瑟发抖。

手指也冻的青白,我将手里的诊断书揉成一团,将它们扔进了垃圾桶。

浑浑噩噩到家后,却发现身上的钥匙连大门都开不了。

我只能蜷缩在门口,用额头抵着膝盖,无声痛哭,来缓解压抑的情绪。

冰冷的雪山夹杂着冷风砸在身上,仿佛在嘲笑我的无家可归。

我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我有家的,我有小叔。

自此父母去世后,就是他抚养我长大,是他陪了我一年又一年。

是他告诉我,只要有他活着,我就有家。

我又不厌其烦的拨了好几遍小叔的电话,在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后再拨,一遍又一遍,最后也没人接。

而我的情绪,也在这一声声机械音中彻底崩溃。

我看着漫天飘雪,不死心的给他发微信,语气虽是平缓,可眼泪却掉的一塌糊涂:“小叔,今天是冬至,下雪了。”

我握着手机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浑身都被冻僵,也没等到他的回复。

反倒刷到了柳明月发的朋友圈。

视频里陆景琛系着围裙,挽着衬衫的袖口,俨然正在做饭。

他是法医,那双拿手术刀的修长手指,此刻正在案板上刨鱼。

视频很长,可以看出他很温柔,也很有耐心。

柳明月想去帮忙,小叔不让,他宠溺的亲了亲柳明月的额头,笑道:“月月,你手这样漂亮,应该用来弹钢琴,我可舍不得让你做这些。”

他温柔的侧脸让我的心再次痛的一发不可收拾 。

月月,他叫的多熟练,多深情啊。

可他似乎忘了,以前他也是这样叫我的。

没有柳明月的时候,他也会宠溺的看着我,温柔的唤我月月。

以至于无数次,我都怦然心动,以为他和我一样,在心底炙热地爱着我。

真的是我一厢情愿了吗?

眼泪砸在手机上,我却依旧不死心,自虐似的看着她的文案。

她说:他的爱,永远大大方方拿得出手,他说以后愿意为我做一辈子的饭,每一年都要陪我岁岁平安啦。

文案里平淡的每一年,让我按灭手机的动作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心里疼的太厉害了,我甚至不敢去想,他给过我的承诺,为什么要说忘就忘呢?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走了好远好远,才找到一家蛋糕店,为自己买了一个小蛋糕。

又蜷缩在店里角落的位置,默默地吹蜡烛,许愿。

许个什么愿望好呢?

我想了很久,最终在蜡烛快要燃灭前,默默地呢喃:我要离开小叔,离开陆景琛愿望是用来实现的,我很清醒,目前我只能靠自己去实现。

至于什么岁岁平安、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这些,在癌症诊断面前,都是空谈。

我看着窗外的飘雪,一口一口的吃着蛋糕,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一脸。

吃完小蛋糕,我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飘雪,也守着车流的街道,等着陆景琛回家。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就像现在,脑海里总是情不自禁的浮现过往那十五年,小叔和我一起过生日的画面。

他会亲手给我做一桌丰盛的晚餐,也会给我煮长寿面。

他说:“面条要擀得长长的,这样我的月月就会长命百岁。”

可我现在就要死了。

而他今年,忘了我的生日,此刻正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深情温柔的与她过冬至。

2我一直待到蛋糕店打烊,也没等到小叔的回复,从怀里掏出那张让人喘不上气来的诊断书,我看看看着,突然眼睛就红了,眼泪大把大把地掉下来。

我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我恍惚想起,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思念过爸爸妈妈了。

我在十岁那一年,被告知成为了孤儿,父母去世。

那天风很大很大,是7岁的陆景琛拉住我的手,少年的他很认真的承诺:“寻月,你放心,我会替师父师母照顾好你。”

“以后我一定为你撑起一个温暖的家。”

刚开始那段时间我经常哭,半夜时常哭醒。

那个时候他都会在我床边打地铺,在我醒来后第一时间安慰我,陪伴我。

我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我很想很想爸爸妈妈。

他会很自责地对我说:“月月,都是小叔不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我会做得比大哥大嫂还要好,那样,你就不会这么思念他们,也不会想他们的时候再掉眼泪了。”

我不可否认他说的是对的,因为后面几年,每次想起爸爸妈妈时,我不会再哭。

我会在小叔的陪伴下去看爸爸妈妈,在他们墓前待上一下午。

哪怕那里只是无字、无黑白照片的荒地,我依旧会笑着跟他们分享很多事情。

想起他们时,也不会再委屈痛哭,而是很认真的告诉他们,我过的很好,小叔对我也很好,我很幸福。

可现在呢?

我的小叔,不肯再陪着我了。

我很想爸爸妈妈,想到委屈,想到痛哭流涕,是我感到不幸福了吗?

胡思乱想之际,我看见陆景琛的迈巴赫从身旁擦肩而过。

他回家了?

他是不是终于想起我了?

三公里的路,我又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浑身都被冻僵了,就连按门铃的手都有些吃力。

我在门口等了足足两分钟,门才打开。

而开门的,是柳明月。

她身上穿着小叔的睡衣,洁白的脖颈间有些许暧昧痕迹。

她挑眉不悦的看着我,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楚小姐,这么晚才回来,会打扰到人的,不礼貌吧?”

“眼圈这么红,想演戏给谁看呢?”

“怎么?

待会儿是想让你小叔可怜你、心疼你吗?”

“楚小姐最好还是拎清一下自己的身份,寄人篱下就得守规矩,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免得讨人嫌。”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换上一副温柔体贴的笑脸,转身朝屋内走去,声音也放低了些,却依旧充满敌意:“而且楚小姐你都成年很久了,也有自理能力了,再跟我未婚夫一起住,也不好吧?”

“何况现在我们也在筹备婚礼了,不久后我将会嫁进来,到时候三个人住着也不方便。”

“希望楚小姐识趣,早日搬出我家。”

我习以为常地沉默,任由她说完,再轻声道:“嗯,我会尽快搬出去的。”

“哼,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是还不搬,别怪我不客气。”

她扭着水蛇腰走进屋内,我的心再度乱成一团麻。

我忽略了那种隐隐作痛的窒息感,告诉自己,三天也足够了。

足够我跟陆景琛告别了。

3这一次,我没有闹,也没有跟柳明月吵。

很平淡的跟进去,看着她窝在陆景琛怀里演戏,也没有去戳破。

“阿琛,都怪我不好,只顾着我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都忘了给寻月带晚饭过来了。”

从我进屋后,陆景琛一个视线都没有分给我,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一直定格在柳明月身上。

听见这话他才抬头扫了我一眼,脸色有些冷:“我们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不可能整天围着你转,你能明白吗?”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没再看我,只是抱起柳明月上了楼,留给我一个暧昧的背影。

我回到卧室蜷缩在床上,看着照片墙上挂满了和陆景琛的合照,又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些从前。

刚开始,爸妈去世后,留给我的阴影很大。

我吃不好,喝不好,都是他无时无刻陪着我,亲手学做饭给我。

那时少年的他,在学着很用心的照顾我。

照顾我的生活,照顾我的小情绪,照顾我的学业,各方面,面面俱到。

爸妈刚离世那一年,我生了一场大病,也是他不眠不休,宁可荒废学业也要在医院无时无刻的陪伴我。

他也是孤儿,不过是得了我爸妈的资助,爸妈死后,他将全部的恩情,回报给了我。

过往十一年,我真的体会到了他说的那种有人疼,有人爱的滋味。

他陪着我长大,而我看着他日渐成熟。

自他毕业后,每一年给我过完生日,他都会做好攻略带我去旅游。

他带我去漠河看过极光,带我去香格里拉爬过雪山,他说他会陪我走很远很远的路。

过往十五年,我人生的每一个瞬间,他都没有缺席。

我记得高三那年,是我们最穷,最苦的一年。

为了给我补身体,他瞒着我一天打好几份工。

我也是在学校办公室看到他来给老师送外卖时,意外发现的。

他舍不得让我吃苦,自己却吃了很多苦。

从小到大,他都在用尽一切给我最好的生活。

视线停留在去年生日拍的那张照片上,那是我们一起在吃长寿面。

我调皮总喜欢在一边捣乱,哪怕我们两个人都长大了,却还是会像小时候一样把面团揪成一块一块。

我总是抱怨面条太长了,我根本吃不完。

他则一脸宠溺的将那些亲自擀的面条全都放到我碗里,然后笑着说:“月月乖,多吃点长寿面,我要我的月月长命百岁,百毒不侵。”

“月月,放心吧,只要有小叔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这一生小叔都会为月月保驾护航,让月月做这全天下最有福气的女孩子。”

这些诺言我一直信以为真,因为过往十一年年他说了很多次,很多次。

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好到我无以为报。

可能是因为情绪过激,又有温热的液体,一个劲的往下流。

我熟练的拿过纸巾仰起头,去擦干净鼻血。

等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躺在床上,才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极其漫长,心痛与难过一点都没有被睡意给取代。

我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反正我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剩下的日子就不要再麻烦小叔了。

这是我向他表白后的第三个月,他厌恶了我三个月,躲了我三个月。

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与其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倒不如花三天时间跟他好好告个别。

然后从此消失在他的岁月里。

我希望没有我的日子里,小叔能四季平安,一生都能健康顺遂。

4半夜我被噩梦惊醒,吃了一些医生开的药片,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抱着去年小叔送的玩偶发呆,想着要用什么样的借口离开。

手里积蓄并不多,按医生说的,后续光是买特效药都要花很多钱。

从小到大我最怕疼了,有这些药可以缓解一些疼痛。

我也是时候该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以后了。

我下楼时天还早,不到9点。

柳明月做了早餐,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吃着。

见我下楼,她热情的跟我打招呼,喊我过去:“寻月,快来,早餐还热乎着呢,等我去给你舀粥。”

她一边温柔的说着,一边起身。

陆景琛有些不满的瞪了我一眼:“你傻站着干什么,自己没长手吗?

非要等着别人伺候你?”

说完他拉住了柳明月,又放软了声音,温柔道:“月月,你别忙了,快去换衣服,你今天不是想去泡温泉,我们早点出发,免得路上堵车。”

柳明月看了我一眼,这才娇羞的点头上楼:经过我旁边时,她看着我无声的提醒道:“三天。”

我强压下心底的苦涩,努力让自己挤出一抹微笑。

坐在餐桌旁,味同嚼蜡般吃着有些凉意的早餐。

陆景琛的目光不知何时定格在我脸上,语气没有那么冲了,但也说不上温和:“不喜欢吃,就自己去做。”

“你都已经2了,不是那种需要有人事事都跟在屁股后面操心的小孩子了。”

我点了点头,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嗯,小叔我知道了。”

他愣了片刻,皱着眉头,很难得的表扬了一句:“嗯,以后继续保持,我不希望再看见你跟明月作对,她各方面都很不错,以后你多跟她学习。”

“温柔端庄一点,不要动不动就使小性子。”

我依旧点头,笑着应好。

他很是震惊的看着我,眼底全是打量,似乎很难相信我今天这么好说话。

不过他难以置信也很正常,毕竟以前的时候,我对他的小心思都是流露在脸上。

他向来聪明,我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得出。

而且自从他将柳明月带回来后的这三个月里,我不曾有一天好好跟柳明月相处过。

每一次不是故意挑刺,就是找由头给他使小性子,最终三个人都闹得不可开交。

但小叔,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柳明月换了一身漂亮的白裙子,长发飘飘,再加上她生的很好看,所以她下楼的那一瞬间,就再次将陆景琛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她笑着挽上陆景琛的胳膊,假装很大度又很为难的开口:“楚妹妹,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我摇了摇头。

陆景琛看都没看我一眼,拉着她就往外走,还随口说道:“说好了我今天的时间都给你,带她做什么?”

“她也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了。”

眼看着两人要彻底离开我的视线,我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喊出声:“小叔,晚上早些回来,行吗?”

“我想再做顿饭给你吃,我等你。”

他背影僵住,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又很害怕被他拒绝了,所以在他没有开口前急着补充道:“昨晚是我生日,我想请你吃顿饭,感谢小叔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我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在我以为他会拒绝时,他终于说了声好。

5我又喊住了柳明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柳小姐,我今天需要出去买些食材,能麻烦您先把这套房子的钥匙给我一下吗?”

“等日后我自然会亲自交到你手里。”

陆景琛扭头,沉着一张脸看我,声音带上了些许质问:“怎么回事?

你钥匙呢?”

不等我开口,柳明月恍然大悟般喊出声,语气满是歉意:“都怪我不好,差点忘了把新换的钥匙给你了。”

她一边道歉,一边从包里掏出钥匙递给我。

又挽上陆景琛笑着解释:“阿琛,是我糊涂了,昨晚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昨天我看门口的钥匙开门有些吃力,锁都有些老化了,所以就找人换了锁芯。”

闻言,陆景琛只是看了我一眼,便没再说什么,便带着她离开。

我看着两个人携手离去的背影,心底全是苦涩。

我原以为我们会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且会一直相伴携手走下去。

可却怎么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小叔身旁,挽着他胳膊的女人不是我。

他的身上也沾了别的女人的香水,衬衫上也有口红印,那样亲密又暧昧的关系,如今我连想都不敢想了。

我不想再听到他说我恶心、肮脏了。

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又收拾好厨具,这才捏着不属于我的钥匙出门。

独自走在孤寂的大街上,看着冰雪覆盖的街道,看着人来人往,总觉得自己好似被全世界抛弃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我的人生也将迎来大结局了。

还在大结局前这段日子,我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虽然自己此生注定留有遗憾,但我也很珍惜这段时间的自己。

我裹紧身上的大衣,在公交站台等了好久的公交车。

不知道是这冬天太冷了,还是生病后身体太弱了,现在总感觉再厚的大衣也没办法完全能替我御寒了。

我将头抵在车玻璃上,看着窗外的冰雪世界,安安静静地等待目的地到达。

下车后,天空又飘起了小雪,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曾经那家馄饨小摊。

只能问附近的租户才打听到如今小摊贩的位置,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

不过此时已到9点,过了早餐时间点,老板正在收拾东西,显然已经准备收摊。

看见被大衣层层裹住的我,他有些意外,却又露出憨厚的笑容冲我打招呼:“小月来了?

又来看你爸妈吗?”

“咦,这次你男朋友没来吗?

这么大的雪,这小子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过来?”

他在我身后张望着,语气带着一丝失望。

他一边打招呼一边重新摆放好桌子,凳子给我添热水招呼我先喝着取暖:“小月,你倒是看着瘦了些,小姑娘不要瞎减肥。”

他语气里的心疼让我心间有些酸涩,我笑了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啊,以前总是嚷嚷着减肥,怕把自己吃成小馋猫。

可这三个月来一直在变瘦,还以为是老天爷开眼终于帮了我一把,结果却是身体出了大问题。

我苦涩地笑了笑。

6我很用心地去品尝每一年都要和陆景琛一起来吃的馄饨。

冒着氤氲热气的汤也浸湿了我的眼。

十多年了,这家摊子的馄饨从没变过价格,馅料也一如既往的好。

我记得刚被小叔收养那段时间,每一次成绩考的好了,他都会奖励我来这里吃馄饨,难得吃到肉,每次我都要吃上一大碗,热汤和肉香一直回荡在回忆里。

明明什么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回不到从前了。

就如同我和陆景琛的关系。

眼泪滴进热汤里,我又自虐似的想起从前。

这个时候的陆景琛或许正牵着柳明月的手,两个人一起在温暖的地方,做着亲密的事。

就像曾经的我们一样,两颗心紧紧相拥。

我突然就想起了9岁那一年, 我追随小叔的脚步,去考他曾经上过的大学,去学他引以为傲的专业。

那一年,梧桐树叶落得满地都是,我踩着枯黄的树叶,听着那些叶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他就那样紧紧跟在我身后,两个人的影子重叠,看上去是那么和谐。

当时我很认真的告诉他:“陆景琛,我长大了,我可以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也可以大大方方去爱我心中所爱。”

那时的我们经济条件上不是很好,在首都这座繁华的城市基本上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那时他躲避着我的目光,也有去接我的话。

两个人点了一碗小馄饨,他却舍不得吃,说自己不喜欢。

一如我还小的时候,少年的他就把一切认为好的东西都捧到我面前一样。

我至今都还记得,当时自己哭了,不知道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还是想起了陆景琛对我的付出。

如果早些年他没有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他肯定不会过那么多年艰苦的日子。

那天他擦干我的眼泪,很认真地跟我承诺说:因为我值得,值得他对我好。

他说他会对我好一辈子的。

他做到了。

我的一辈子很短,马上就要结束了。

买了菊花和爸爸生前喜欢喝的酒,我踩着积雪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去。

我以为我能在爸妈面前忍住狼狈的,但没想到,我还是忍不住匍匐在他们面前,哭的撕心裂肺。

我待到身体隐隐有发热的症状,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看爸爸妈妈了。

我当成告别,但或许,我和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团聚。

此时已到下午两点,我没有再耽搁,直接打车去了爸妈以前工作的单位。

在门口的打印店复印了一份病历揣在怀里,这才到门卫处出示证明,做完登记被带到里面。

爸爸妈妈刚去世的那几年,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埋怨过他的这些同事。

在他们来看我的时候,哭着拿玩具砸他们,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不救我的爸爸妈妈。

不过现在我看开了,也想明白了。

我的爸爸妈妈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我永远会为他们而骄傲。

当然我也想成为他们的骄傲。

所以今天,我来了。

当我说出自己的想法时,对面头发已经全都白完了的刘叔坚定不移地拒绝:“不行,小楚,这种事情我不如许你胡闹!”

“你爸妈想要的只是你好好的活着,他们不需要你帮他们去完成他们的夙愿!”

“你不应该被卷入到这里面来。”

他背着我,看着窗外,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我却抱着将怀里的诊断书拿了出来,递了过去:“刘叔,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但是我也想做些什么,而且这是我在有限的生命里,唯一能做的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我不想就这样在病痛的折磨中浑浑噩噩地死去。”

“这是我自己的心愿,我想为爸爸妈妈报仇,刘叔,成全我好吗?

这可是我最后一次求您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病例,一辈子都不曾抖过的双手,却在此刻变得颤颤巍巍。

就连高大的身子都踉跄了几步,最终他瘫靠在墙上,眼眶红了一大片,攥紧诊断书点头:“好。”

我笑着安慰了刘叔很久,他情绪很是低落,一直说我是个好孩子,只是命太苦。

我心里说才不是,我有最好的爸爸妈妈,还有小叔,我这一生已经太幸运了。

7我跟刘叔商量好,他会从今天着手去安排,尽快给我调一些有用的资料。

而我将在剩下的两天里,处理完自己的事情。

去走自己想走的这最后一段路。

离开这里后,我去了一趟医院,简单开了些药,卡里的余额就没剩多少了。

我握着手里的药陷入沉思,我要做那些事情,就不能一直被病体折磨,所以我很需要医生说的那些药。

但前提是我得有钱买。

心里藏了一堆事,导致我忘了看手机,浑浑噩噩走在街上,突然想起来时,已经快来不及了。

我匆匆赶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陆景琛喜欢的食材,这才赶回家。

好在我回家时,他还没回来。

我在厨房忙碌了好久,直到把该做的菜都弄好,这才空了下来,看着天色已迟暮,给他发了信息:小叔,回来了吗?

今天吃完馄饨没多久,我就吐的昏天暗地,胃里仿佛是被人戳了刀子一样痛。

闻见这些食材的味道又是一阵反胃,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吃了一大堆白白绿绿的药片,强打起精神等着陆景琛回家。

我想给他留个好印象,所以在煎熬的等待中,我又换了一身青色的衣服,给自己化了淡妆,让气色也好了不少。

直到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样子,这才满意的点头。

这时手机响起,我激动地接了起来。

然而对面的声音却让我的情绪再次变得低落起来:“楚小姐,您这种情况我建议您尽早和家人商量,越早化疗对您越有好处。”

“谢谢你啊,医生,我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我刚要挂断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丝带着不忍的声音。

“楚小姐,你要是不想告知家人,又害怕一个人做化疗的话,我可以在空的时候陪你,你是我的病人,我会对你负责的。”

“而且你就把病痛当成打怪兽一样,努力去战胜他,我与你并肩作战。”

他明显安慰的语气,让我心尖一暖。

挂了电话后,我又抱着手机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陆景琛一个信息都没有回过来,直到我等的差点睡去时,他推开门,带着满身风寒回来。

可与他一起的,还有笑意盈盈的柳明月。

“楚妹妹,手艺不错哦,闻着挺香的,之前景琛说你什么都不会做,我还以为妹妹只会煮泡面呢。”

“楚妹妹应该不介意我跟阿琛一起回来吃饭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热情的过来要给我帮忙。

我心中五味杂陈,看了一眼没有一句解释的陆景琛,最终什么都没说。

如果换做以前,我会生气,会嫉妒,会跟他歇斯底里的吵。

我会疯狂吃醋,会质问,明明答应我了,为什么还要带着别的女人一起回来。

还是一个我如此讨厌的女人。

但最终我什么都没说,配合早就反客为主的柳明月,将饭菜全都端到桌上。

吃饭时,对于柳明月的炫耀,也没有生气的不搭理,只是笑着点头。

一直到吃完饭,柳明月去泡澡,客厅又只剩下了我们。

以前我很喜欢跟陆景琛一起独处,可现在却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我收拾好赶快出来时,发现陆景琛处理完工作电话坐到沙发上。

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药盒,正准备去看。

我猛地反应过来,大步跑过去将药盒抢走,藏在身后,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看清了说明。

“什么药,藏这么快?

拿过来。”

陆景琛微微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