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芩看沈励尘的眼神,平淡空洞之余,多了无言的疲惫。
他喉结滚了滚,有些艰涩地问:“什么意思?”
我淡淡地解释道:“毕竟你对陌生人,都是客气有礼的。
对妻子,只剩下颐指气使。”
“既然这样,我宁愿……咚”,沈励尘把碗放在小桌上,鸡汤晃荡着,溅了一些。
“行,我不逼你,你爱喝不喝。”
一时间,我们都没说话。
沉默蔓延,让本就不大的病房显得逼仄起来。
“励尘哥哥,我还是换个房间吧,你留在这里陪芩芩姐。”
安雪的眼泪说来就来,抽泣着下床。
哭了几声就揪着衣襟,似乎喘不过气。
沈励尘焦急地抱住她,冲我喊道:“阮芩,你出去!”
我冷眼看着。
安雪分明演技拙劣,奈何架不住沈励尘眼瞎。
见我不动,沈励尘小心地把安雪放到床上,过来推搡我。
“你在这里会影响小雪的心情,她心情不好,病就好得慢。”
他看不到自己背后,安雪得意洋洋的笑。
在我眼里,他终于活成了安雪的猎狗。
指哪打哪。
沈励尘清隽刚毅的脸不再好看,声音也刺耳起来。
他的碰触更是令我恶心。
“别碰我!”
我退后几步,避开他的手:“我就算是敌人,也犯不着沈大团长亲自押送吧!”
取下吊瓶,我丢下一句“陪着你的情妹妹吧”,头也不回地走掉。
安雪哭着说:“励尘哥哥,你快去追芩芩姐……她就是无理取闹,我们不理她,越理她越来劲。”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和芩芩姐,我自己一个人也能生活的。”
“瞎说什么……”我心如止水,回家收拾行李。
缓慢而坚定。
晚上简单吃了两个素菜包,睡前再喝一杯麦乳精,带着香甜入眠。
沈励尘单位发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先紧着安雪。
安雪说喜欢喝麦乳精后,他就再也没拿回来过。
这还是我用肉票跟邻居婶子换的。
等到了边疆,不知道能不能喝到麦乳精。
不过,就算支援边疆再苦,能离开沈励尘,都是甜的。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人摸我的肚子。
“谁?!”
我心生恐惧,猛地将面前的黑影推开。
沈励尘摔到地板上,脸色尴尬。
“是我,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胃还疼不疼……”沈励尘抿唇起身,按亮床头苏联产的台灯。
胃疼的时候给我添堵,不疼了假装关心,我是真的膈应。
“我睡了。”
我背对着他,把自己裹成个蚕蛹。
沈励尘坐在床边,沉默良久。
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说:“芩芩,安杰是为了救我牺牲的,我欠安雪一条命。”
这话,沈励尘说过很多次。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漠然道:“你欠她的,你去还,别拉上我。”
“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一体的。”
很快就不是了。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要把自己援疆的决定告诉沈励尘。
“今天领导……”沈励尘打断我:“我真的把安雪当亲妹妹,她也把我当亲哥哥。”
“阮芩,你那句‘情妹妹’,让她哭了很久。”
“明天你必须去跟她道歉,你也是女人,难道不知道,随便一句话就能毁了姑娘家的名声?”
道歉,又是道歉。
我阮芩到底欠谁了?
我不过是,错看了一个男人。
夜色静谧,我遥遥呼出一口郁气。
“沈励尘,抽空打个报告吧。”
“什么报告?”
“离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