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房子,搬了家。
之后再也没碰到过沈念。
几个月后,我突然接到一条消息。
是之前沈念爸爸家的邻居,我们是同级校友,一直有联系方式。
平时也会拜托他多关照沈念父亲。
他给我发的微信只有短短几个字。
沈伯父去世了那一刻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耳鸣声占据着大脑。
我的四肢仿佛都不能动了。
脚下更是像灌了冷铅。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回过身,发现手机砸在地上,屏碎了。
我把电话打回去,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沈念父亲出院后,沈念并没有吸取教训,多回家陪父亲,反倒用一些沈伯父难以接受的方式,投机取巧。
她在沈伯父身上安定位仪器,让他时刻像一个被监视的犯人。
还在家里安装了很多监控,沈伯父毫无隐私可言。
而沈念办好这一切,再也没回家。
她像以前一样忙着工作,喝酒,蹦迪。
在男人和金钱之间权衡,得到她想要的快乐。
沈伯父就在她创造的牢笼里,日渐萎靡。
终于有一天,沈念发现,父亲的位置好久都没变了。
具体几天她也记不清,大量的酒精使她头脑发昏。
于是她破天荒地回了一趟家。
一开门就被吊在吊扇上的父亲吓得昏了过去。
法医来的时候断定,死了至少一周了。
通过对沈伯父生前行为痕迹分析,老人家患上了抑郁症。
缺少关怀和亲人的陪伴,最终走上了自缢之路。
我去参加了沈伯父的葬礼。
我在他的遗体前,献上了那束代表告别的花。
我没有痛斥沈念,为什么不照顾好伯父。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多回回家。
我知道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都于事无补。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而沈念的痛,并不会比我的少。
她比几个月前瘦了很多,像是无根飘摇的小草,随时都可能会倒。
她没有流泪。
可我心里清楚,执勤离去的那一瞬,人或许不会大悲。
真正感到悲痛的是那些琐碎时刻。
当你打开冰箱看到剩下的班喝牛奶,看到窗台上被悉心照料过的绿萝。
还有安静折叠在床上四个角的棉被,你会明白,亲人的离去,是一生的潮湿。
而这就是沈念应有的惩罚。
……后来我偶尔去沈伯父的墓碑前坐坐。
跟他聊聊我去旅行过的那些国家。
今天我特意带了杯子和酒,跟他喝了两杯。
原本是蒙蒙细雨,突然放晴。
小路上还是泥泞不堪,我擦掉他墓碑上的尘土,干了最后一杯。
而沈念,大抵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