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哥儿,连老师都说,我今年乡试是有机会的。”尤文才喋喋不休,“我已经想过,今年中榜之后,便先去城里买个大宅,再添置几间偏房,请一伙舞姬常住……”
徐牧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这尤文才就跟个吹牛犯一样,就差没把自己说成文曲星下凡了。
“正所谓燕雀不知鸿鹄志,所以,我无法接受你的示好,希望哥儿能明白。”
“我没有这个打算……”徐牧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木窗,看向屋子外的景色。
时间已经耗得差不多了,等会还要去询问收粮的地点。
“我每月去帮主家抄书,亦有二钱银子。并非自夸,我尤文才的书法自成一体,连衙门的县太爷也时常夸我。”
起了身,徐牧瞟了一眼桌上的肉碗,发现尤文才连肉汁都舔光了。
“祝尤兄今年高中榜眼。”
叹了口气,徐牧实在不想再待下去,怕忍不住抽尤文才的耳刮子。
在一旁的姜采薇见状,也急忙跟着起了身,脸色上带着微微失望。
嫁夫随夫,按着大纪的风俗,若是尤文才不同意,夏霜是不敢跟着去酒坊庄子的。
“哥儿对不住,我虽然学富五车,但良禽择木而栖,恐怕不能接受你的招揽。当然,我今年中了乡试榜眼,你自可来吃喜席。”
“我既然饱读圣贤之书,便不会为五斗米折了腰。”
徐牧脑壳发疼,已经懒得解释了。
“走吧……”
三步并作两步,徐牧走的匆忙无比,生怕屋子里的尤文才又跑出来,追着啰嗦一番。
“徐郎,对、对不起。”姜采薇也察觉到徐牧的不悦,有些不安地开口。
“没事儿。”徐牧堆上笑容,“既然不愿意去,那便算了,左右我给的月俸,应当是不少的。”
姜采薇脆生生地点头,这一轮的走亲,徐牧已经很照顾着她了。
“司虎,去取车。”
不多时,三人上了马车,车轱辘留下两道长长的印痕之后,缓缓消失在了村口。
“以后有送肉的,切记要煮烂一些再出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没吃过肉。”
屋子里,尤文才抠着牙缝里的肉丝,攒了好几簇之后,才一起放到嘴里嚼巴嚼巴。
“我要看书了的。”
从裤袋里刚拿出春宫黄本儿,尤文才突然又想起什么。
“那个小棍夫,先前让我们去他的庄子,每月的月俸是几钱?”
“夫君,小姐问过他了,好像给的一两银子。”
哐啷——
尤文才惊得脸色发白,匆忙间,连桌上的桐梓油灯都打翻了。
“你、你怎的不早说!哎呀!哎呀呀!”
夏霜脸色委屈,“是、是夫君说不与棍夫交好的。”
“追!追出去!一两银子,我要抄断几杆笔头,才赚得到一两!”
待尤文才匆匆忙忙跑出小屋,跑到村道上,却发现哪里还有徐牧三人的踪影,急得他鼻子一酸,堂堂下凡的文曲星,差点忍不住哭出声来。
……
比起望州城那边的乡路,总体来说,河州的乡路似要平坦得多。即便是被春雨浸了泥道,老马一路踏过,蹄子也撂得极欢。
“牧哥儿,要去粮行?”
徐牧直接摇头,“直接去大些的庄子收。”
大纪如今有个特色,约在百多年前,随着和北狄人的战争,南下的难民越来越多,其中亦有许多钱财厚实的富人,会预先购买地契公证,建好庄子招揽佃户,在南边重新落户安家。
基本上,和徐牧的酒坊庄子同出一辙。
久而久之,在野外之地,便时常会看见大大小小的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