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芳对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姑没有什么好感,她上一世,有几个同学初中毕业,就做了小学教师。人家基本功扎实,又上进,进修大专,有个同学后来还脱产进修本科,成为县一中的骨干教师。
像小姑这样,如果成绩稍为好点,有上进心。她的人生就会与众不同。只可惜,人家只会在村里炫耀、显摆自己的学历;只会回娘家显摆自己受宠、谋划娘家嫂子的东西。唉,无知的人,总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小姑,你家只有大梁要读书,我家是兄妹三人要读书,按理,应该是我们要向你借点钱上学才对。”
曾梅花语气有些尖锐,音量也加大了:“你不是小学毕业了吗?还要读书?”
曾文芳笑了笑:“小姑,你当时小学也毕业了呀,为什么小姑还要读初中呢!”
曾梅花有些生气:“你怎么能跟我比?”
“为什么不能比?难道你是男娃,我是女娃?好像我们都是女娃吧?我唯一不能跟你比的,只有一点,就是没有三个关心我、宠着我的哥哥。”
曾梅花听了,又有些得意忘形:“对,我有三个哥哥,你却没有。你是老大,应该出来帮忙做事,让弟弟妹妹读书。”
王娟英想说什么,却被曾文芳扯了扯衣袖。她见曾文芳摇摇头,就没再说什么。
“小姑,这初中,我是一定要读的,但是,我不会因为自己读书,就不让弟妹读。我们三姐弟,都要读书,不但都要读初中,还要读高中、读大学。小姑,你记住今天我说的这句话,不要不相信哦。”
曾梅花立刻绷起脸,可想起自己的第二招还没有使出,这时候可不能生气,就又换了一副笑脸,夸起曾文芳来:“哟,我们文芳可真有志气!有志气的姑娘好啊,等我们文芳有出息,让小姑也沾沾光。算了,这钱你们三姐弟要读书,也要用。我就到别的地方借钱了。”
曾梅花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王娟英,笑道:“呃,我说三嫂,我可听说,前儿慧丫头回来一趟,可是给了文芳一块花布。这块花布总可以送给我了吧,我家两个丫头,还没有穿过花衣服呢。”
曾文芳不由翻了翻白眼,我说为什么这样还激不走她,原来还惦记着她那块花布呢。幸亏她前些天就把布拿到镇上,让裁缝店裁好了两件上衣。衣料刚刚够两件,曾文芳想把自己那件让给母亲,可王娟英哪里肯。因为这块布料,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罪。再说,女儿就要读初中了,也没有一件好衣服,她本来想用这块布给文芳做两件衣服,可是,文芳却不愿意,最后就裁了一件给文雪。
王娟英不好意思地看着一脸笑意的曾梅花,唉,说实话,她最怕小姑这样对着她笑了。
“唉”她叹出一口气,回身去一个小木箱里翻出两个小袖套,说:“喏,那块花布给文芳与文雪各裁了一件衣服,就剩下这点布了。我就自己给缝成一对袖套,送给青丫。”
曾梅花手里拿着那对小娃娃才合用的小袖套,气得脸色发白。手也有点颤抖,对这位三嫂,她还从来没有碰过钉子呢,没想到今天接二连三碰钉子。
曾梅花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终于涨红了脸喊起来:“三嫂,你是打发叫化子吗?一对破袖套就想打发我?”
曾文芳不由得用小手捂紧耳朵,这声音真的太难听了。
王娟英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你想要这布料,前些天忙完农活,文芳姐妹俩就去镇上裁衣服了。”
“妈,小舅妈不是才生了个小宝宝吗,小姑不要,可以送给小表妹。”曾文芳故意伸手去拿曾梅花手里的袖套。
曾梅花脸色由红变白,手里紧攥着袖套,“哼”了一声,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曾文芳冲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回头安慰母亲,道:“妈,没事,她去哪里说也没用,我这次就要当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文干,看那边。”汪志坚指着校门一侧,对表弟陈文干道。陈文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四五个学生模样的少年蹲在那里不知看什么。
“好像有东西卖。”汪志坚说,“文干,我们过去看看?”
“好!”
陈文干无所谓地应着,抬腿往那边走。城里集市上到处都有小贩摆摊,卖什么的都有,他一般都不会买,妈妈常说要到正规商店买东西,质量有保障,他也有同感。
走过去一看,却发现蹲在摊主位置上的,并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些笑嘻嘻的小贩,而是一个十三四岁长得有些瘦弱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长得挺秀气,鹅蛋脸,柳叶眉,大眼睛,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只见她一边笑盈盈地向大家介绍,一边从一个破旧的布包里不断地掏出各种各样的文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