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宁闻言恶狠狠地转过头,“住口!”
但她早不是曾经一呼百应的照宁公主了,贵女们笑着瞥了她一眼,又走到别处说去了。
轮椅上的康裕之倒是抬起了头,讽刺地看着她:“她们说的不是实话吗,你着什么急?”
沈照宁登时浑身瑟缩了一下,像是怕极了他,挤出了讨好的笑:“我是见不得她们说夫君的闲话。”
我心下大骇,若不是遭受过非人的折磨,沈照宁怎么可能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康裕之目光森然,笑得犹如鬼魅,“有娘子护着我,我真是高兴。”
可他的目光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又蓦然变得柔软。
我别开了眼睛,转身走入了帐篷。
秋猎开始之后,我处处躲着康裕之。他现在是个废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想破釜沉舟做些什么事情,我还真不一定招架得住。
沈惊云也担心我,又派遣了几十个暗卫跟着我。
但千防万防,我还是在喝下了一个宫女送来的安神汤后失去了意识昏倒过去。
再睁开眼睛,竟然是在我曾经掉落的悬崖旁。
我双手被反绑在树上,根本动弹不得。
而康裕之坐在轮椅上,正痴迷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惊,扬声道:“康裕之,谋害太子妃,你好大的本事!就算你不想活了,也要带着敬安侯府去死吗?”
我以为念着他的父亲,他多少会有些顾忌。
可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不为所动道:“敬安侯府?你说我爹那个老不死的,他巴不得我早点死了,好名正言顺地让那个野种袭爵。还是说沈照宁?”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我,眼里的偏执让我心慌。
“你看看,沈照宁她不就在你旁边么?”
我僵硬地转过头去,才发现悬崖边的树上,正吊着一个人。
沈照宁浑身是血,嘴巴被破布堵住,被挂在树上不停晃动挣扎着。
康裕之摸着我的手,轻声细语道:“知冬,我想通了。我全然想通了,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如果不是她从中挑唆,我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伤你?你又怎么会心灰意冷嫁给太子?”
我不住地挣扎,想要甩开他的手,他却愈加兴奋。
“只要沈照宁死了,只要她死了。我们就还能回到从前。你还是跟在我身后的知冬妹妹,你还是最爱我,对不对?”
看着鲜衣怒马的少年变成现在这样偏执阴郁的疯子,我心里的悲悯和唏嘘反而多过了恨。
我轻叹了口气,“康裕之,我们早已回不去了。我腹中有了沈惊云的孩子,我爱他,我愿意为了他去死。”
“而你,悬崖勒马,也许还能保得住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