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氏见不得儿子这般低声下气,而谢氏却高高在上戏耍他于股掌,恨铁不成钢道:“坐下,大人说话有你一个小辈插嘴的份儿?!”
庾危意性子倔强,认定了的事,几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认定了谢钟情,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的。
早知谢氏如此决绝,他便不听取母亲的意见纳妾了。
少年就定定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得桓氏火气更大,脸都气红了。
瞧瞧,瞧瞧,真是她的好儿子,为了个女人连庾氏的脸面都不要了!
明明人家都已经上门来羞辱人了,五郎倒好,还巴巴上赶着自取其辱!
她早就觉着那谢钟情不是什么良配!
长得跟她母亲一个样的妖媚,勾得男人失了理智,还是个善妒成性的!当初就不该放纵五郎去接触谢钟情!
桓氏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啊!
谢司徒施施然起身,“成了,东西已经送到了,还望庾夫人将小女的庚贴拿来。”
见父亲起身,谢环亦是立即起身。
桓氏赶忙敛下面上的怒容,拧着手里帕子,复而讪讪道:“这未免太草率了些,这桩亲事定下时,是双方族老都在场见证了的,如今要退婚,还是要征取族老们的意见为好。”
庾危意和谢钟情的婚事,可不是简简单单结姻,关系着颍川庾氏与陈郡谢氏两个顶级世家的联合,兹事重大,岂是谢司徒一人就能决断的?
哼,谢归远就是仗着她夫主不在,父子俩上门来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谢世叔!”
就在这时,庾危意噗通一下,竟直直跪到谢司徒面前!
红衣少年身体微微颤抖着,内心痛苦又懊悔,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以表达自己的诚意和悔过之心。
“五郎!”桓氏失声。
看到儿子如此没骨气,桓氏又是痛心,又是难堪!
少年眼中渐渐浮现出无尽的悲伤和恳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谢世叔,侄儿知晓自己犯下了大错,我对不起阿鸾,但此并非我本意,侄儿愿意改正,只求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侄儿弥补过错。”
谢司徒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庾危意这般的举动,他浑不在意。
倒是谢环,脸上露出一丝意外,正式审视起面前这个一腔真挚的少年郎。
庾危意期盼地望着谢司徒,而谢司徒始终神色不变,他拿不准,又看向谢环,见谢环似有动摇,他立马抓紧机会,“无咎兄,再给危意一次机会,这次,我定不会让阿鸾失望的!”
谢环定睛瞧了他一眼,摇头,目露不解,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庾危意听后整个人都垮下了身子。
他其实对纳不纳妾不甚在意的,是母亲苦苦哀求他,要他在出征前留下个血脉,他这才……
而且,男子纳妾本就没错啊!
为了阿鸾,他没错都低头了,恐怕整个建康都难再找出这么爱阿鸾的郎君了,谢氏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