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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妾室太美,勾走了侍郎的心宁兰魏铮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金阳公主心内熊熊而起的火,却烧的更猛烈了几分。
自家的外室是个省心的,可却和自己一起被挤兑得丢尽了脸面。
她愤怒到极点,嘴唇一翕一合,跳出了几句令唐氏胆战心惊的话语:“她不是想让那外室死吗?我偏偏要给她体面,还要帮她在魏国公府里站稳脚跟。”
*
苏园宽敞,连朱嬷嬷、沁儿和雪儿她们也有了自己单独的屋舍。
人人皆是兴高采烈的模样,只有宁兰闷闷不乐的厉害。
朱嬷嬷与芳箬卯足了劲要逗她开心。
宁兰便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也不是不高兴,只是盼着爷能来苏园瞧我一眼。”
朱嬷嬷颇为了解魏泱,闻言只道:“爷约莫是觉得愧对了姑娘,一时半会儿有些近乡情怯呢,所以才不肯来苏园。”
宁兰却不信这话,像魏铮这样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素来只有旁人围着他打转的道理,哪里会有他愧对旁人的时刻?
她从来都不会高估自己。
不过,越是被人轻视、践踏,她便愈发要扭动着枝桠往上攀附。
“这两日让嬷嬷您担心了。”她莞尔一笑,正打算与朱嬷嬷一同去庭院里散步时。
外间走来了个眼生的嬷嬷,宁兰不认得她,朱嬷嬷却目露惊讶地迎了上去。
“金嬷嬷?”朱嬷嬷含着笑唤她。
宁兰循声朝那名为金嬷嬷的身上瞥去打量了磨光,那是个面容板正,身量高大的婆子,身上的衣裙与鬓间的朱钗瞧着比朱嬷嬷还要气派几分。
与此同时,金嬷嬷也在悄悄地打量宁兰,她眸光掠过些惊艳,嘴边也绽放出一抹笑:“姑娘这两日瞧着面色红润了不少。”
朱嬷嬷嘴角堆着笑,极尽谄媚地要领着金嬷嬷去耳房一坐。
金嬷嬷却摆了摆手,只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宁兰道:“姑娘,公主让您这两日好好休息,三日后公主府有一场花宴,到时会有轿辇停在苏园门口,您什么也不必做,只需与朱嬷嬷一同坐上轿辇即可。”
金嬷嬷有条不紊地说着话,可把朱嬷嬷和宁兰都震烁得好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回话。
公主府的花宴必定是声势浩大、宾客众多,宁兰这样的身份是上不得台面的,怎么有资格去花宴里现眼?
朱嬷嬷率先从怔愣里抽身而出,她立刻握紧了金嬷嬷的手,不停地道谢:“多谢姐姐跑这一趟,我们姑娘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承蒙公主抬举,老奴定会好好教一教姑娘花宴上的规矩,总不会丢了公主的脸面。”
话音甫落,宁兰也终于回了神,并朝着金嬷嬷行了个全礼,以示心内的感激。
金嬷嬷忙虚扶住了她,并笑道:“一会儿会有婆子送钗环衣衫来苏园,姑娘不必小心翼翼的,只往明艳惹眼这一处打扮就是了。”
梅园火起至今已有五日,魏铮不仅没有去苏园瞧宁兰,更没有在严如月跟前提起她的存在。
严如月这才把注意力从宁兰身上挪走。
想来夫君是当真不甚在意这外室,一切不过只是为了个子嗣而已。
过几日,等她拿到从普济寺求来的生子药方,生下个活泼康健的嫡子,宁兰就彻底没了用处,必死无疑。
她越想,越是意气风发。
而府内府外的人也都看清楚了,谁才是魏铮心坎上的人物。
唐嬷嬷却不敢掉以轻心。
如此诱人的钩饵摆在晴雪面前,哪怕她知晓世子爷不是轻易能接近的人,宁兰也并非是好心才允她去魏铮跟前露脸。
可还是抵不过心里跃跃欲试的欲望。
从前她在清月阁里,没有近魏铮身伺候的机会。
如今,机会难得,以她的美貌和身段,说不准就能入了世子爷的眼。
宁兰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外室,若世子爷瞧上了她,她一个外室又能如何?
“好,全凭姑娘吩咐。”想通了这一点后,晴雪便朝着宁兰扬起了如花般的笑靥。
当夜,朱嬷嬷亲自去小厨房里给宁兰煲了燕窝桃胶羹,哄着她喝下。
“姑娘好谋算,这招苦肉计只要能让世子爷踏足梅园,咱们就有能把他留下来的机会。”
宁兰闻言也是莞尔一笑,只道:“若没有嬷嬷,我也不知晓该怎么办了。”
朱嬷嬷回身瞥了眼立在影影绰绰烛火下的宁兰,见她清丽的面容里潋滟着柔顺、沉静的光辉,刹那间因这张脸蛋而忆起了自己早夭的女儿。
她在金阳公主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当初也嫁过一个有头有脸的管事,生下了个冰雪可爱的女儿。
只是女儿十岁那年不幸夭折,朱嬷嬷大伤大悲了一场,从此便只安心在金阳公主身边伺候。
金阳公主也知晓她心里的苦楚,见宁兰年岁与朱嬷嬷夭折的女儿差不多,便将教养宁兰的重担交付给了她。
短短几日的功夫,朱嬷嬷瞧着宁兰处处谨小慎微、事事柔静的乖巧模样,心里渐渐生出几分慨然。
人与人相处时最讲究投缘二字,朱嬷嬷便是与宁兰投了缘。
“姑娘是主子,哪怕心里敬着奴婢也不能将这话说出口,否则别人可要看低您了。”朱嬷嬷强压着心里的慈爱之意,温声指点了宁兰一番。
宁兰恭顺地坐在朱嬷嬷身旁的团凳上,一双清灵的眼柔柔地落在她身上。
“多谢嬷嬷。”
主仆两人说了会儿体己话后,朱嬷嬷便将那一碗拌着药的燕窝桃胶羹递给了宁兰。
宁兰将其尽数喝下,便走到床榻旁躺了下来。
朱嬷嬷替她放下了珠帘,并让沁儿和雪儿抬了一座大冰鉴进屋。
如今日头渐炎,平素在屋里待着也觉得分外炎热。
按道理说,以宁兰的身份是不配用冰鉴这样的好东西的,也是朱嬷嬷怜惜她,才会向金阳公主将冰鉴讨了过来。
“公主的意思是,等你怀上了子嗣,再把世子爷的心笼络住,名分、富贵、权势,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给。”朱嬷嬷立在床榻旁轻声说道。
宁兰在床榻上躺得笔挺,耳畔回荡着朱嬷嬷的话语,身上各处洇出些丝丝密密的痛意来。
她心里却清明坚定的厉害。
魏铮不仅位高权重,年纪轻轻便位列刑部侍郎,将来自是前途无量。
于宁兰而言,魏铮已是她想也不敢想的尊贵之人。
她定然是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择手段地,不计得失地,走进魏铮的心间。
一刻钟后,那燕窝羹里的药发挥了效用,痛意钻入了宁兰的五脏六腑,她莹白的额间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朱嬷嬷别过眼不去瞧宁兰,听她痛得呻.吟出声,这便急急切切地走出了屋内,与廊道上的小厮们说:“姑娘有些不大好,快去让人给世子爷递信。”
小厮们不敢违抗朱嬷嬷的吩咐,立时朝着魏国公府的方向奔去。
不多时,沁儿、雪儿和晴雪纷纷走进了里屋。
三人俱都一脸担忧地望向了床榻上的宁兰。
宁兰也是吃惯了苦头的人,这点痛还不足以磨损她的神智。
朱嬷嬷瞧着心疼,嘴上的口风便不大好听,只见她恶狠狠地瞪了晴雪一眼,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怎么姑娘吃了你端来的燕窝羹,就成了这副模样?”
晴雪低敛着眉目,立时跪在了朱嬷嬷身前,不声也不响。
朱嬷嬷指着鼻子骂了她几句,又等了几刻钟后,才瞧见了去魏国公府里送信的小厮。
那小厮跑的满头是汗,推开院门朝着朱嬷嬷喊了一句:“嬷嬷,世子爷来了。”
金澄澄的斜阳从窗牖里倾斜而下,几道光晕映在魏铮的脚下,他踩着夕阳而来,走进了宁兰所在的梅园。
朱嬷嬷已守在了廊道上,一瞧见魏铮便立时迎了上去。
“爷,姑娘出事了。”
魏铮身影英武挺朗,步伐翩翩间走出了几分别于其余王孙公子的威势。
他将朱嬷嬷的话听进了心里,剑眉不由地蹙到了一处。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男子嗓音沉重又冷淡。
朱嬷嬷却不怕魏铮,只将严如月派晴雪来梅园伺候宁兰,而后晴雪在宁兰喝的燕窝羹里下了药。
如今宁兰躺在床榻上疼成了这番模样,可见严如月用心歹毒。
朱嬷嬷说这一番话时义愤填膺,只恨不得即刻就让魏铮去发落了晴雪。
只是魏铮态度冷冷淡淡,听了朱嬷嬷的话后也只是问了一句:“查清楚了吗?肯定是晴雪做的吗?有什么证据?”
朱嬷嬷一愣,没想到魏铮会把在刑部判案断案的一套用在内宅里的争斗中。
她在金阳公主和魏铮跟前都十分得脸,如今被魏铮回驳了一句,骤然愣在了原地。
“回爷的话,晴雪她自己都承认了,说她对姑娘怀恨在心,才会出此下策。”朱嬷嬷回过神来后便如此说道。
没想到话尽于此,魏铮却仍是不动声色地瞥了朱嬷嬷一眼,而后问:“晴雪就这么急切?来梅园伺候的第一日就下此狠手?”
话音甫落,朱嬷嬷犹如被雷霆暴雨击打在了原地一般,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原因。
人心易偏,世子爷这话分明是在维护严如月,他就这般爱重自己的妻子吗?
正当朱嬷嬷不知该如何回话的时候,内寝里的宁兰已不知何时走出了里屋。
她惨白着一张素雅的脸蛋,额间密布汗珠,双颊里毫无血色,只有一双明眸潋滟着动人的光华。
宁兰探出了自己的身子,望向了廊道上的魏铮:“爷,妾身无碍,您不用担心。”
她说话的声响轻薄得好似一阵细烟,才说完自己无碍,下一瞬便两眼一翻,如秋日里破败的柳絮般倒了下去。
他孤身立在寂冷的夜色之中,面貌铁青地吩咐着身后的无名:“拿了我的名帖,即刻进宫去请太医来为她诊治。”
无名—愣,霎时有些不敢置信,如今已然过了午时,宫门早已落钥,此番进宫必定会惊动许多人,传出去只怕会有碍世子爷的名声。
魏铮却顾不得这么许多,宁兰伤成了这般模样,他心难安,必定要在今夜将太医请来为宁兰诊治才是。
苏园的东厢屋已是—片狼藉,无法住人,魏铮便抱着宁兰去了西边的屋舍。
他是骄矜惯了的人,西边的屋舍又残破不堪,若不是为了宁兰的身子着想,他再不可能踏足此地。
“苏园既是不能住了,从明日起,你们便住进魏国公府里去。”魏铮冷不丁地说了这么—句。
朱嬷嬷—惊,心里是惊喜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
“可夫人那里……”她犹豫着开口道。
没想到魏铮却截断了她的话语,只说:“如今在魏国公府里当家做主的人,还是我。”
朱嬷嬷点了点头,便去耳房里提了—壶热水来,还将前两日宁兰给他做的扇套—并拿了过来。
“咱们姑娘心灵手巧,想着世子爷是才气横溢之人,也只有这云锦织成的扇套才能配得上您的身份。”朱嬷嬷感慨着说道。
昏黄的烛光之下,魏铮的视线也挪移到了朱嬷嬷手里的扇套之上。
那是个针线严密、花样精致小巧的扇套,上头绣着节节高升的翠竹。
魏铮笑了笑,旋即忆起宁兰皓腕上的伤痕,笑意成了愧怍。
“这事是夫人的错,她还是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魏铮叹息了—番,眸光不由地柔和了几分。
朱嬷嬷听见魏铮这—番话,便知晓宁兰这苦肉计是使对了地方。
姑娘也是个足够狠心之人,才能用那滚烫的木棍烫伤了自己莹白如雪的皓腕。
那—刻的痛意定然是难以忍受的,可姑娘却生生忍了下来,连呼痛声都不曾有。
朱嬷嬷怜惜宁兰、敬佩宁兰,如今也是全身心地忠诚于宁兰。
她相信,假以时日,宁兰—定能走入魏铮的心间。
譬如此时此刻,世子爷对宁兰的态度便不似—开始那般冷硬。
这便是好事。
“爷别怪奴婢说话难听,以夫人的性情,姑娘不在她眼前都是这副模样,若与她同住—个屋檐下,奴婢只怕姑娘没有命活下来呢。”
这番话,她是真心实意地在为宁兰考虑。
瞧着魏铮没有提起给宁兰个名分,宁兰无名无姓地住进魏国公府,等同于羊入虎口。
床榻上躺着的宁兰听得此话,明白朱嬷嬷是在心疼着她,可若是能住进魏国公府里,妾室—位兴许就能落到她头上。
哪怕住在魏国公府里会比从前危险许多,她也要试—试。
所以,趁着魏铮不曾言语之时,装晕的宁兰便咳嗽了—声,而后缓缓睁开了杏眸。
她愣了好—会儿,辨清楚了自己正身处西厢屋的屋舍后,便望向了身侧的魏铮。
她蒲扇般的睫羽微微垂下,神色里潋滟着几分楚楚可怜。
“都是妾身不好,让爷担心了。”
魏铮听得此话,心里掠过些酸酸涩涩之感,思忖了半晌后只道:“往后,你就住在魏国公府里,不必再担心旁人会害了你,—切有我。”
这话—出,宁兰本是该兴高采烈地应下,不想她却蹙起了—双柳眉,只道:“若妾身住进魏国公府里,只怕夫人会不高兴呢,若因妾身的缘故而让爷与夫人生了嫌隙,妾身宁愿死在这场大火里。”
就在魏铮半信半疑之际,守在廊道上的芳箬忽而开了口。
她—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日里根本不搭理沁儿和雪儿。
此刻,芳箬贸贸然地闯进了耳房,跪在地上与魏铮说:“世子爷,奴婢有话要说。”
魏铮知晓芳箬是个多么老实可靠的人,闻言便道:“有话起来说就是了。”
随着芳箬—气呵成的动作,屋内朱嬷嬷与宁兰的心都高高吊起,—时间屏息静气,不敢喘息。
耳房内—片寂静。
就在魏铮灼灼的目光之下,芳箬开了口:“姑娘何其无辜,还请世子爷息怒,不要再迁怒无辜的姑娘了。”
她讲话这般—板—眼,却没有引起魏铮心里的厌烦。
他叹了口气,瞥了眼跪了—地的宁兰主仆,终是想起了梅园里烧的汹涌的那场大火。
魏铮便道:“都起来吧。”
朱嬷嬷这才搀扶起了宁兰。
魏铮与她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番,心里有些不自在,便对朱嬷嬷说:“苏园里若有什么缺的,尽管去找无名。”
朱嬷嬷听出了他这话里的歉疚之意,本是想趁热打铁,央求着魏铮来苏园过—夜。
毕竟自从姑娘搬去苏园之后,世子爷便没有来瞧过她。
不曾想朱嬷嬷的话语还没出口之际,宁兰已朝着魏铮福了福身道:“妾身没有什么缺的,多谢爷关心。”
魏铮愈发难堪,怔在原地愣了半晌,才以“外间宾客众多”为由离开了耳房。
宁兰也没有挽留他的意思,只乖顺地将他送去了耳房。
魏铮走后,朱嬷嬷恨铁不成钢地问:“姑娘,方才世子爷心里满是对您的愧怍,您怎么不趁热打铁,让他夜里来苏园瞧—瞧您呢?”
宁兰却淡淡—笑,如莺似啼的嗓音里染着几分惬意:“嬷嬷放心,今夜世子爷会来苏园瞧我的。”
她不信魏铮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信金阳公主会对严如月去告状的事袖手旁观。
宁兰也明白金阳公主并非真心实意地喜欢她,不过是拿她做筏子,压—压严如月的气焰而已。
她们婆媳斗法,她从中渔翁得利,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仿佛是为了佐证宁兰的猜测,当日夜里,苏园内—夜灯火通明。
约莫到了后半夜,魏铮忽而现了身。
宁兰本就没有安睡,此时正穿着—条薄如蝉翼的外衫,端坐在了镶云石拔步床榻之上。
内寝里烛火摇曳,朦胧的光影下,宁兰静静地等待着。
魏铮独自—人走到了苏园东厢房的屋外。
朱嬷嬷等人守在了廊道上,遥遥地瞧见了魏铮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便高高挂起。
“姑娘没猜错。”她莫名地说了这么—句。
沁儿和雪儿不知晓缘由,立时蹙眉望向了朱嬷嬷。
“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嬷嬷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说道:“不必多问,回你们屋子里待着吧,今夜由我守在东厢房屋外。”
片刻后,魏铮踩着迷蒙的夜色走进了东厢屋。
朱嬷嬷守在廊道上与无名攀谈了几句。
从前无名受过朱嬷嬷不少恩惠,话语里透着几分亲切。
“嬷嬷可知晓今日爷和夫人大吵—架—事?”
朱嬷嬷瞪大了眼眸,怔愣了—瞬后才追问他缘由。
“为了什么吵架?”
无名口齿清晰,说话时有条不紊,三言两语便把方才发生的事说给了朱嬷嬷听。
原来为了花宴上金阳公主当众给严如月难堪—事,严如月回府后又痴缠着魏铮给她讨个说话。
无论宁兰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面上还是端得柔顺宁静。
她旁敲侧击道:“爷的吩咐,妾身不敢违逆。只是妾身蠢笨,不知那女子的身份是何?妾身劝解她的话语该轻一些还是重一些?”
“她是英平王世子的妾。”
这一声,让宁兰悄悄地松了口气。
既是旁人的妾室,她便没有再往下探究的意思,只安静地听魏铮的吩咐。
魏铮瞥了一眼宁兰,思忖了半晌还是开口道:“她叫南烟,是魁娘出身,不知使了什么样的手段入了武哥儿的心。”
寥寥几句话,便将魏铮的心性暴露无遗。
在他眼底,主母与妾室之间有天壤之别,妾室一旦有了要往上爬的心思,那便是大逆不道。
宁兰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旋即又在魏铮看不见的阴影处改换了面色。
她抬起盈盈的眸,楚楚可怜地望向他:“爷放心,妾身不敢有这样僭越的心思。”
她这般直言不讳。
哪怕魏铮心里的确存了些要敲打宁兰的意思,俊朗的面容上也浮现了几分尴尬。
偏偏宁兰还要郑重其事地从团凳里起身,朝着他福了福身,道:“爷当初把妾身从那活死人堆里救了出来,妾身便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报答爷,爷的吩咐,妾身自然谨记心头。”
梨花木桌案上摆着的烛火摇摇曳曳。
魏铮瞥了她一眼,便清咳了一声,道:“坐下吧。”
宁兰见好就收,往团凳上一坐后便朝魏铮莞尔一笑。
“爷喝些茶润润口吧。”女子青葱如白玉的手指端着茶盏递到了他眼前。
纯澈的莹白晃了晃他的眼,魏铮移开了视线,抿了口茶后说道:“这事做好了,自有厚厚的赏赐等着你。”
宁兰笑着应了,心里虽不在乎钱财之类的赏赐,却还是做出了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因她知晓,她只有这么做才能让魏铮放心。
不多时,魏铮便把英武与南烟之间的事都说给了宁兰听。
他的嗓音低醇似清酒,再加上宁兰甘愿沉醉其中,那双雾蒙蒙的灵透眸子正紧紧盯着魏铮不放。
内寝里,骤然多了几分旖旎缱绻的氛围。
魏铮抿了几口茶,便笑道:“英武他自小就是一副倔脾气,最爱和他父亲母亲斗嘴。起先我以为他要收用南烟只是要和他们怄气,如今日子一久,才发现他是真的动了情。”
为此,英武与英平王和英平王妃大闹了好几场。
因英平王和英平王妃膝下只有他这一个儿子,闹了一场后也只能由他去了。
说完这话后,魏泱便隔着影影绰绰的烛火瞧了一眼宁兰。
女子面容似含苞欲放的芍药花,娇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
这般艳丽的容色,也无愧魏铮会在一堆女子里挑中了她。
他想,短短接触的几回里,宁兰的脾性瞧着很是老实柔静,他也不是糊涂的英武。
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南烟。
“明日会有人把南烟带来梅园,你只需陪着她闲聊一阵子,再将安分守己的这番话说给她听即可。”
宁兰点头,将魏铮的话记在了心间。
夜风呼啸而起,拍打着内寝里的窗桕。
魏铮抬首,望了眼屋外已深重的雾色。
而后,他的眸光又挪回了倾丝身上。
女子容色姣丽,他咽了咽嗓子,嗓音沙哑地问:“身子都大好了吗?”
昏黄的烛火随着宁兰的心跳一般跃动着。
她点了点头,两靥处陡然晕出一片嫣红。
魏铮先起了身,男人英武挺秀的身躯立定在珠帘旁。
只见他顿了顿身形,而后回身凝视着倾丝道:“安歇吧。”
这一夜,春帐里翻红浪。
朱嬷嬷守在廊道外一整夜,连沁儿和雪儿都不能靠近正屋。
鸡鸣声响起时,朱嬷嬷才敢进屋去伺候两位主子们起身。
魏铮神色舒朗地在梳妆镜前穿衣,通身清明飒爽。
倒是躺在床榻上的宁兰好似散架了一般虚浮不已。
朱嬷嬷嘴角的笑堆出了一朵花,只听他对魏铮说:“爷今夜可来梅园用膳?姑娘昨日与老奴研究出了个新菜肴,正想让爷尝一尝呢。”
这直截了当地邀宠之语飘入魏铮的耳畔,并未激起他多少的恼怒。
他只是回身瞥了眼床榻上羸羸弱弱的倾丝,道:“这两日我没空。”
意思是这两日他不会踏足梅园。
朱嬷嬷这才忆起明日是镇国公府的四小姐及笄的日子。
世子爷作为镇国公府家的姑爷,自然没有缺席小姑子及笄礼的道理。
朱嬷嬷叹息一声,只笑道:“爷有空了再来瞧姑娘就是了。”
魏铮穿戴好了衣衫,没有回话,也没有拒绝,算着时辰也该到了上朝的时候,便匆匆地离开了梅园。
自始至终,宁兰都躺在床榻上一言不发。
朱嬷嬷立在床榻旁唉声叹气了一番,心里料定了宁兰是太过伤心才不愿意言语。
她只好柔声劝解她:“姑娘别伤心,世子爷心里是惦记着姑娘的,早晚还会再来咱们梅园的。”
内寝里静悄悄的一片,因怕朱嬷嬷再误会下去,宁兰便忍着痛开口道:“嬷嬷,可有药膏?”
她是真受不住魏铮的折腾,昨夜里求饶了几次,还是痛成了这般模样。
宁兰自知是以色侍人的外室,也没功夫伤心难过,只想着向朱嬷嬷讨些药膏涂一涂。
朱嬷嬷会意,忙上前去瞧了宁兰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咋舌不已,一边去寻药膏,一边道:“姑娘下回也要软了嗓子求一求世子爷,否则在这事上,只有您吃苦的份儿。”
宁兰笑着应道:“嬷嬷慧言,宁兰记住了。”
涂完药膏后,宁兰便叫了早膳。
昨夜劳累一场,她胃口大开,早膳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午膳前,有几个婆子叩响了梅园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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