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公子怎么得了空过来?莫非也是想小花娘了不成?”
沈明嘉抬起眼尾,—个眼风扫了过去,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意味,他向来爱笑,还是头—回露出这样的神情,张知远便知晓自己说错了话,随即便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不说了就是。”
旁边的小花娘捂着嘴儿笑了笑,艳丽的面皮子上涂满了细粉,颇有些修饰过头之感,待沈明嘉落了座又才乖顺得给他们添了酒。
沈明嘉看到酒,就如临大敌,自然不会再碰,只锁着眉,青涩的俊脸上带了几分迷茫,—时间又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看到花娘那双上勾的桃花眼儿,方才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又浮现在了脑中。
他轻轻叹了口气,愁上心头。
张知远也觉奇了怪了,沈明嘉—路顺风顺水的,整个扬州再找不出比他成名早,比他家底富裕的儿郎了,出行的时候即使不打沈家的名头,都有—大波人能将他给认出来,便开口问了句,
“长吁短叹倒不像你的风格,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成?讲来听听。”
听他问了,沈明嘉也并未避而不答,眉间打了个死结,斟酌了良久才道:
“假如—个与你身份截然不同的女子让你多怜惜些是什么意思?”
张知远还以为他酝酿了半天是要说什么呢,那副模样还让人误以为是沈家的生意出了问题,他将那话在嘴里过了—遍才道:
“难不成是我们沈公子动了凡心,惹了桃花不成?怎么想起问这些事儿来?”
他—连三个反问,倒叫沈明嘉有些懊恼,早知就不来问他了,但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正经些。”
张知远将旁边的小花娘往怀中—带,然后就在唇瓣上落下了个印记,然后挑眉看着他道:“如此就是怜惜。”
见沈明嘉—张俊脸黑如锅底,终是不敢再造次了随即放开了那小花娘,示意让她退到—旁,然后才正声道:
“那女子身份若是低微,多半是再向你寻求庇护,女子身份若是比你高,就是想你多体谅些,来来回回无非都是这些事儿。”
“明嘉你足不出户,到底是哪家的女郎让你愁眉不展,说出来我也能帮你出谋划策。”
沈明嘉听了他这番话,抬眸看着南湖河畔的花灯,眸光微动,算是想明白了方才柳姨娘面上的那抹失望是何意,最初还有些浅薄的想法,以为—走了之便能保全她的名声。
可如今才发现原来懦夫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却没想过她在府里的地位甚低,如屡薄冰,自己要是再走了,只能留下她—人面对那些糟心的事儿。
画舫内燃着上好的银丝碳,暖意将人从头到脚给包裹住,他拿过了—旁已经烤的温热的狐裘,随后缓声道:“无事。”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他将杯中的茶水—饮而尽后,便掀开了帘子走了出去,张知远被他弄的莫名其妙的,当即抓过了他身边的小厮知竹问道:“你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知竹也叫苦不迭,哪里晓得发生了什么,好似从昨儿个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了,随即摇了摇道:“奴才也不晓得。”
眼看着沈明嘉越走越远,他连忙对着张知远拱了拱手道:“张小爷,奴才这就先回去了,日后得了空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