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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嫁给老男人杨宜杨威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大勇媳妇,不是我说你,若是你早点儿想明白这事,大妞到了我那,我还能私下多教她几天规矩,教她能更得那些夫人的喜爱。如今怕是没时间了,待她签了契约,后天就得进府了。”王婆子责备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得意,折腾了那么久,他们还不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杨大勇眼神一黯,坐在那不吭声。这几天债主如同闻到血的水蛭,轮番上门。林氏娘家听闻,晓得他们的难处,也送来二两银子,如今还欠着四两,却是怎么也凑不够。却在他们夫妇愁眉不展时,大妞站出来说想进童家。王婆子来家里的事,他们都以为孩子不懂,说话时也没避着孩子。看到小大人似的女儿,杨大勇眼睛一阵酸涩,都是他这当爹的没用。
“婶子,就不能过了年再走?”林氏一脸不舍。
王婆子冷哼,“大勇媳妇,你就知足吧,能进童家,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的?按理说,这两天就应该停止收人的,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你们去了,冯家大姐也是不收的。”
林氏被训得一脸嗫嚅。
“呐,在这按个手印,这十六两银子就归你们了。”王婆子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死契。
林氏哪里见过这么大宗的银子,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杨大勇。
“等一下,这是活契?”杨大勇站起来问,他虽然不识字,但这两天他也打听了丫鬟卖身的价格。活契能有十两纹银已经是极高的价钱,但他可不信王婆子会给出十六两的高价,这价钱极有可能是死契的。
“大侄子,你说笑呢。”王婆子一惊,庄子里的人没啥见识,她原本打算不声不响地将事办妥的,按了手印,到时他们怎么闹她都不怕,但此刻——于是,她不耐烦地催促,“你们到底签不签,不签我可就走了,王家娘子还等着老婆子哪。”
“我问你这是不是死契?!”杨大勇低呵。
王婆子被吓了一跳,看着额头青筋若隐若现的杨大勇,心里有点发毛,接着略带点结巴道,“这,这自然是死契了,活契只,只值七八两银子。”
杨大勇的声音将杨宜的心神拉了回来,她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角,如今不是逞凶的时候,得罪了王婆子,指不定她会给自己小鞋穿,且忍忍吧。
尽管极讨厌王婆子这副嘴脸,杨宜却不得不按捺住情绪和她打交道,毕竟“卖身”了,总得卖个好价钱。
“王奶奶,我爹的意思是想让我签活契,以后等家里有钱了,再将我赎出来。王奶奶,签活契能得多少银子啊?”杨宜眨巴着杏眼,一脸乖巧地问道。
见杨大勇被拉住,王婆子挪开几步的距离,才挤出笑容道,“活契五年的是七两纹银,十年的,是十四两纹银。不过大侄子,你听我一句话,签活契的丫鬟得不到重用的,干的都是粗活。我一看大妞就是个伶俐的,凭着这机灵的劲儿,进了内宅,升做大丫头那是迟早的事。若能入了老夫人或夫人的眼里,抬举成姨娘,于她来说,却是天大的造化。”
林氏听得心动,杨大勇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打断王婆子的话,“你别说了,我们签活契,签五年。”那死契虽好,但此后,大妞买卖却归主人所有,生死病死也半点由不得家里。卖大妞是被逼无奈,但他不管如何,也得给她留条活路。
王婆子劝了一阵,奈何杨大勇主意已定,就是不受她盅惑。无奈之下,她只得拿出另一张契纸,杨大勇不放心,叫她在家里等一阵,然后拿着契纸去找村子里算命的,算命的认识字,确认了这张的确是活契后,杨大勇才按下手印。
看着这一切,杨宜只觉得鼻子很酸,泪意直往上涌。上辈子她不懂事,直以为自已爹爹目光短浅,碍了自己的前程,离开杨家后,在王婆子的盅惑下,偷偷和王婆子签了死契,就为了王婆子口中的重用,她把自己卖了。
后来她爹知道后,生生气病了,在床上躺了两天才好。
此刻她才明白,这世上,最不会害自己的便是自己的爹娘了。
签好了契约,王婆领了人便想走。
“婶子,能不能让大妞在家再呆一晚,明儿一早,我把人给你领过去。”林氏请求。
王婆子正记恨刚才的事呢,哪会应允,“不行啊,一会我就得把人领到冯大姐那,半刻都耽误不得。”
无奈之下,林氏只得拿出给杨宜准备的包袱,里面装着她的衣物及一些别的物件。
杨家整个气氛很低迷压抑,知道杨宜要被人领走,杨威和杨榆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杨榆更是抱着她的大腿,不肯放开。
林氏亦是拉着她一阵叮嘱,无外乎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
看着门外不远处的王婆子,杨宜叹了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爹娘,你们在家也得保重。大哥,二妞,在家要听爹娘的话,好好照顾小四,知道吗?”
杨威和杨榆一边掉眼泪一边用力点头。
杨宜有点吃力地拎着包袱,往王府一步步走去。
“妹妹,你等着,以后等我赚了大钱,一定会去把你赎出来的。”杨威朝杨宜的背影吼道,一双微红的眼里满是倔强。
杨宜回过头,微笑,点头,“嗯,我等着哥哥来接我。”
王婆子不以为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撇嘴道,“走吧。”
与前世没什么两样,王婆子领着她来到西街的人牙行,她一进门叫来小丫头领杨宜去了内屋。然后自己就找冯玉珍寒暄了。
杨宜不去管她,低眉顺目地跟着小丫头去了内屋。
杨宜一进来,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发现杨宜瘦瘦弱弱的,乍一看,不过是中上之姿。年纪略大的几个便移开了眼,招呼着其他小丫头去了。
屋内有十几个丫头了,最小的八岁,最大的不超过十二岁。杨宜扫了众人一眼,默默数着,王梅,凌小翠,石英等人都在,一切都没有变化。
王梅一见杨宜,脸上一喜,忙跑过来套近乎,“杨姐姐,你也来了?”
杨宜嗯了一声,在右手边的角落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
王梅见她这么冷淡,小脸一扭,回到原处,与之前交好的姐姐说话去了。
王梅比杨宜还小两个月,杨宜看着与她同高的王梅,暗自摇了摇头,为了那不定数的荣华富贵,这王婆子也真是舍得,唯一的孙女都给送来了。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过于冷淡,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傲感。她也知道,在内宅内生存,特别是像她们这种从外买进去的,没有后台的丫鬟,耳明目聪是多么的重要。以后保不准一个消息,就能让自己死里逃生。
而此时,正是结交的好时机。但,她真的不想和王梅有什么牵扯。如今回想起上辈子和她交好后她所受到的惩罚,多多少少都和她扯上一些关系。如果不是她有意陷害,便是她与自己命格相克,自己遇上她,总是多灾多难,那这辈子,她还是和她离开点距离吧,小命要紧啊。
这十几个人中,倒是有几个是可交的。慢慢来吧,不必急于一时。
杨宜抱紧包袱,有意无意地扫了众人一眼。这一眼,杨宜吃惊地发现,这十几个小姑娘似乎分成了两三群,各自玩着,并不搭理其他小圈子的人。她只扫了一眼,却抑不住心中的讶异,这些小团体,进了童家后也是各自为政的。她不禁叹了口气,这人哪……
鉴于刚才王梅的举动,其他人并不搭理杨宜。
蓦然间,杨宜迎上一双含笑的双眸,朝自己微微颔首。
凌小翠?杨宜亦笑着微微点头。不愧是将来老太太屋里的大丫头,如今这份气度就展现出来了。其实她挺佩服凌小翠的,她比自己看得清楚。她是老太太屋里数一数二的大丫鬟,姿色也不错,想做哪个老爷少爷的屋里人,轻而易举的事。可她最后偏偏选了童管事,一个年近三十、死过一任妻子的老男人。
当时跌破所有人的下巴,杨宜还曾在心里笑她不识抬举,整一个奴才秧子的命。哪知后来童管事这么本事,不过是凌小翠嫁过去的第二年,童管事使一家子都脱了奴籍,全都捞了出去。后来他们一家子的消息陆续传来,童管事自己开了两个铺子,生意都极火红,凌小翠也从一个丫鬟成了正头娘子,日子过得极红火。
现在想来,自己是多么的愚蠢无知以及自以为是啊,杨宜自嘲。
杨宜心中冷笑,裴大人会秉公办理?真信了她就是傻子。这衙门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进的。加上身子的沉重,也让她渐渐不耐烦与他们周旋。
先证明了酒楼的清白,至于幕后之人,就从李三身上入手,至于能不能查到,后面再说了。
“李捕头,无凭无证的,恕我不能因为个人的片面之词便让你查封了酒楼。而且,他这是诬陷。”
李捕头明显不耐烦了,“童夫人,你这是妨碍公务。来人,行动。”
“慢着,我可以证明此事与如意酒楼无关。”
李捕头明显不相信杨宜的话,“童夫人,你再这样,别怪李某不给面子了。”
“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不给我夫人面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杨宜转过身,只见童豁然骑在高大的棕马上,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李捕头看。此时二爷整个人不修边幅,看起来就像活脱脱的匪类,胡子有近两寸长,整个人看着比之前还黑了些,浑身散发着不善的气息。
杨宜呆呆地站在那看着阔别了近两月的丈夫,眼眶有点热意。平时不觉得,如今见了人,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地想他。他回来了,杨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觉得心安了,肩上的担子也轻了。
冷冷地看了那李捕头一眼后,二爷才看向人群中的小妻子,见到她微突的肚子,他心里很是激动了一下。但很快,他便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候,接着,他给了妻子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翻身下马,将马交给身后之人,然后一步一步朝杨宜这边走来,人们纷纷退让开,就怕退得慢了得罪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家伙。最后,二爷在杨宜面前站定。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接着,两人没再说什么,他们可没有在众人面前演戏的打算。
李捕头皱眉,“童大人,你这样不好吧?毕竟有人报了官,而且这几人也是在你们酒楼出了事,你们拦着不让查,这说不过去吧?”
二爷待说什么,杨宜扯了扯他的衣袖,阻止了他到嘴的话。此时那几个病患还在呢,若他说了什么强硬的话,让民众以为他们童家仗势欺人就不好了。而且,此时杨宜只想速战速决,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让我来——”杨宜低声说道。
二爷几不可见地颔首,然后微微后退半步。
杨宜小幅度地侧头,见他如一棵坚毅的松树般站在她身侧。她微微一笑,他在她看得见的地方,给她依靠,甚好。
“李捕头,我刚才说了,我可以证明此事与我们如意酒楼无关。”
“那你说说,为何他们会在你们酒楼里中毒?别说他们是在别处中毒的鬼话了,是个人都知道,砒霜这毒可是无法延缓发作的。”
“李三,我且问你们。你们来如意酒楼吃饭前,是不是吃过生红薯?”
李三支支吾吾,见他这样,躺在席子上的其他病患都有些异样。
“你也别想狡辩,看看你衣角边处是不是有好些黑粘之物?我相信不少老农都看得出来,这便是红薯浆,因粘在衣服上久了才变得乌黑粘腻的。”
“童夫人,我们来如意酒楼前一刻钟左右的确吃过番薯,但这和我们中毒有什么关系?”还是躺在席子上的一个大汉答了杨宜的话。
今天,李三领着他们走了好久,到一处地里开荒,那地有一片红薯,他们在那挖出一小堆生红薯。后来见肚子饿,就洗来吃了。饭前李三还招呼他们一个又吃了几根(此时的红薯并不大)。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杨宜刚才招来掌柜的,叫他去弄几只活鸡过来。又让人去弄了些新鲜的红薯。当然,杨宜让李捕头都派了人跟着,以示他们童家并未在这些东西上动过手脚。
“想来,今天请客的人也是李三吧?”这也是杨宜的猜测,她刚才看了,这几人的穿着并不好。通常这样的人来吃饭,肯定舍不得点虾子这么贵的菜肴的,除非别人请。再加上七八个人都倒地上了,独独李三一个还在活蹦乱跳的,综合他刚才的举止,不难猜出他是这出戏的引导者并且知道一些内幕。
“你怎么知道?”席子上的人的人讶异了。
杨宜未答,此时,买东西的人回来了。杨宜让人从厨房里拿了几盘虾出来,这些虾和李三他们吃的一模一样。分别给三只鸡喂食了不同的东西。第一只单喂红薯,第二只单喂虾子,第三只,喂了红薯一刻钟左右,给它喂了虾子。三只鸡都是喂到撑。
没多久,第三只鸡就倒地口吐白沫,哆嗦了几下就翘辫子了,其他两只还活蹦乱跳的啥事都没有。
“劳烦苏大夫上前验一验。”
苏大夫点头,然后拿出银针蹲了下去,没一会银针便黑透了,“确是砒霜。”
围观的众人哑了口似的看着这一幕,有些人还狠狠打了个哆嗦,这招,真是杀人不见血啊。若有心人将此用在他们身上,估计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各位街坊乡亲们,你们也看到了。虾和红薯单独吃并没有什么影响,或是同时吃的话,一般都会腹痛不已,严重的还会中毒死亡。还有,虾不仅不能和红薯一起吃,还不能和橙子鲜枣一起大量地吃。”
“这倒是食物的相克之理了。”苏大夫摸着山羊胡道。
“或许真是如意酒楼的虾有问题也不一定呢。”人群中有人议论。
“你傻啦,今天除了李三他们,还有别桌也点了虾的,怎么人家就没事?”
“既然有人怀疑,那劳烦青叔再派一个人前去隔壁的酒楼买一碟子虾回来。”
结果自然没有什么不同。这回,众人都肯定了,李三他们中毒之事真和人家如意酒楼没有关系。人家倒霉地被他们闹了半天,生意都受影响了。
结果已经明了,李捕头觉得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思,于是便准备走人了。
可惜却被杨宜叫住了,“李捕头且慢,这李三好生可恶,竟然随意诬赖如意酒楼下毒,是不是该打二三十个板子以以儆效尤啊?若胡乱诬陷商铺酒楼却被轻轻放过,未免太叫那些做买卖的寒心了。毕竟如意酒楼每个月可是要交不少的商税呢。”
李捕头无所谓,反正这李三又不是他的人,打了便打了。于是,他手一挥,便有两个差爷上前,随意拖过一条长板凳。不顾李三的求饶,将人拖了上去,捆结实了,噼里啪啦地打了三十棍。
打完人,李捕头就领着一众小弟,潇洒地走人了。
二爷也没拦着,有些账,等恰当的时候,连带利息一起清算,到时让他们割下一片肉来,才会疼不是么?
除了李三,其他人都是老实巴交之人,见给人添了麻烦,于是都愧疚了。他们派出了年纪最长的人上前给杨宜他们道歉,“童老爷童夫人,给你们添了麻烦,真不好意思。我们实在也不知道吃了红薯再吃这虾子会造成这种结果。”
其实这些人都是很善良的人,从头到尾一直也只是李三在那叫嚷而已,便是有点私心,怕也不过是想得些钱财做补偿罢了。杨宜见他们一个个耸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靠坐在角落里。有些不忍心,道,“老丈,你们也是受人蒙蔽。说起来,我们是受害者。老丈,刚才苏大夫说了,你们的身体还得调养几天,这几天你们上不了工吧?”
那老丈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们千里迢迢来钦州,不过是想赚些辛苦钱罢了,哪里知道会有这番波折。”这几天别说上工了,吃吃喝喝还得贴好些钱进去,想着就心疼啊。
“老丈,这五两银子你拿着,和他们分一分吧。你们也不容易,无端地遭了罪,这些就当我们如意酒楼给你们的贴补。银钱不多,老丈莫要嫌弃。”说完,杨宜看了李三一眼,顿了顿道,“至于有些人,老丈就不必把银子分给他了。”
老丈接过银子,与其他人一道深深施了一礼。
这童家是厚道人,他们是遭了罪,却是自己惹的祸,差点还闹得人家酒楼开不下去,童家没有怪罪,还给了银钱接济他们,真是仁义啊。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一二才是。而童夫人的话,他们如何不明白。
他们是实诚,可是都不笨。今儿一早,李三绕着路带他们去那片地开荒,临吃饭的时候又劝着他们吃了不少的红薯。后来到了如意酒楼,那两大盘虾也是他点的。当时他们还纳闷,李三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却不想,人家挖着陷阱等着他们往下跳呢。
这李三可真狠啊。他们与他都多少年的交情了?竟然被他设计来对付无辜厚道的童家,真是良心被狗吃了。要知道,这两样东西吃多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至此,童家的仁善之名算是传了出去,算是因祸得福了。
对面酒楼,裴夫人将这戏从头看到尾,见童家没什么损失,反倒得了这仁善之名,恨得咬牙,这杨氏运气怎么那么好?
闹剧已散,晓得结果的,不少人暗道了声可惜。至于可惜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陈妈妈领着他们穿过花园,拐过一道月亮门,直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
老太太住的院子位于南面,是三进的套院,占地是童家所有院子中最大的。原本还带了个池塘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常和老侯爷一起赏荷喂鱼摘莲子。后来老侯爷死后,老太太睹物伤情,加上年纪大了,身子骨受不得潮湿,便把这池塘填了,弄成了小花园,种一些花草树木。
进了大门,走上抄手回廊,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廊下不仅挂上了苇帘来隔绝风雪,还置上了火盆,两个丫环正搬了兀子做针线。
等丫环通报,得了允许后,陈婆子才领了三人进去。杨宜低眉顺目,胡杏虽然也作低头状,但那双眼睛却骨碌碌地偷偷打量着,凌小翠则是力持镇定。
一番行礼后,老太太一脸和蔼地问他们离家后可曾习惯,又问了下人房里的铺盖可够暖和,活可会太重?温和的犹如一个长辈,但杨宜却暗自警惕,上辈子老太太她没见过几回,却知道她是个极精明厉害的人。
上位者待下人亲厚,无非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她才不当真呢。
真的亲厚,也是对那些积年伺候的亲信,怎么可能把感情浪费在她们几个才入府的黄毛丫头?
上辈子就有这么回事,那回王梅打碎了厨房的一只青花瓷碗,杨宜替她顶了罪,被厨房的管事罚跪在厨房外的一个交叉路口,恰逢那时二爷的杜姨娘经过,替她说了两句好话。厨房管事明面上卖了个面子给她,转头却让杨宜干更多脏活累活。但杨宜当时却确实是感激杜姨娘的,后来她辗转成了二太太的二等丫环。有几回,二太太有大动作时,为报恩,她还偷偷给她递了几次消息,就怕杜姨娘被牵连进去。后来她渐渐得知,为受罚的人说两句好话,是杜姨娘惯用的手段了。做做样子说几句话,横竖于她们无碍,得了一个下人的好感自然好,得不到也没损失,多划算的买卖。
上辈子吃过的亏,她可不想再来一回。今生这条命是她自己的,她可不会给人轻易算计了去。
老太太这番举动,十分反常。正该应了那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想想她们身上也没什么是老太太看得上眼的。
这么一想,杨宜的心略安。
一会,可能是差不多了,杨宜见老太太隐秘地给王妈妈使了个眼色。来了,杨宜心一跳。
没多久,就见王妈妈满脸喜色地进来,“老太太,邢管事叫人送了些蔬菜来,前几日您不是念叨着想吃些鲜绿的么?这会正巧了,老奴刚去看了,成色极好。”刑管事正是老太太的陪嫁,帮着她管理陪嫁的庄子。
老太太一听,果然很高兴,“是谁送来的?”
“是邢管事的大儿子,老太太可是要见见?”
“快领上来。”
老太太也没叫他们下去,遂杨宜三人退到一旁。
杨宜微微低着头,思索着老太太到底想做什么,横竖不是挑个丫环那么简单。若真是,她刚才说了那番话后,完全可以让个人领她们下去了。
方才进来时,那些丫环看她们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带了些怜悯?
嘶,一阵抽气声响了起来,有些人还失态地倒退了几步。不过,至少没有人哭喊。
原来邢管事的儿子邢晟长得很吓人,两道疤狰狞地挂在脸上,一道从额头斜向下,穿过右眉尾,若再往里一点,眼睛就废了。另一道则深多了,从颧骨斜向下,划过嘴唇。这两道疤就像两条大大的蜈蚣挂在他的脸上,狰狞而可怖。配上他严肃的神情,就如同亡命之徒,让人心底发凉。
杨宜仅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想到她近日来隐约听到的传闻,心中有几分明了。心中也快速地计算着利弊,如果真是她所想的那样,
若是做得好了,二爷走时,或许能跟着,这未尝不是一个离府的办法。
上辈子她的一生都葬送在这里,即便她一再克制自己,也掩不住内心深处对童府的排斥及反感。要是能离府,她是愿意的,在哪做下人不是做吗?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童家大老爷和二老爷虽是嫡亲兄弟,感情却一般。童家二爷回通州童家的次数极少,待老侯爷和老太太都去了后就更少了,每年只是派人送些年礼回来而已。
她上辈子就听童文栋提过一下他这二叔,他们两人虽是一文一武,但不妨碍童文栋对他二叔的推崇,也说了他的许多事,骁勇善战什么的。但最让杨宜觉得触动的就是,跟着童豁然去往云州的家生子,只要有男儿愿意努力,他都给机会脱籍进军队去拼军功。立了军功的男儿想让家人赎身,他也不拦,一一允了。这些人都成了他的亲信,渐渐的,这些家生子靠着自己的努力,都做出了一番成绩。
其实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并不是都想着不劳而获。别人她不知道,但她却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得到肯定和回报。而童二爷,无疑就是这样的主子。而在童府的话,现在还没什么,随着她长大,脸渐渐长开,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到时离府,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这也是她藏在心里的事。
再说,她表现好点,不说能入了老太太的眼去二爷院子当差,若能得老太太一句赞,那些人精的妈妈看在老太太的面子,安排的活计也会轻省点。
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想过上好日子就得比别人更努力。她最大的资本,便是前生近二十年的经验。没事的时候多琢磨,能让自己少犯许多错误。
她若想平安出府,太出挑了不行,得防着头上的主子,毕竟她长得还不算太差。如果真被童家的男主子看上眼了,他们可不会管你签的是活契还是死契。但如果太平庸了,也只有被人欺辱的份,这样憋气地藏拙也非她的本意。
即便不能跟着去,看在二爷的面子上,老太太也会高看她一眼的,以后在府里做活,应该不会被派到太差的地方去。
心神电转间,杨宜已经将事情的利弊想了个通透。结合那些传闻,杨宜表现的越发淡定。其实她也真觉得样貌丑陋并不算什么,可怕的是人心。
邢晟见了礼后,老太太忙让他起来,又让一旁的丫环上了茶。
贴身丫环红玉略显哆嗦地上了茶后,就赶紧退了下来。老太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没再理会她。接着问了邢晟一些庄子上的事,又给了赏银,便让他下去了。
从头到尾老太太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们三人的反应,见杨宜和胡杏只是最初见着时有点反应,不过她们的反应比起他人来说算不得什么。随后看邢晟如同常人一般。而凌小翠的脸则带着一点僵硬,尽管她已经很克制了,但还是能隐约窥见她的害怕。她小小年纪,能做到这般,已属难得了。至少比她屋里这些不成器的丫头来说,要好多得。这般一想,老太太厌恶地扫了众丫环一眼。
老太太不知道对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胡杏来说,邢晟这样的,只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此时老太太心中已有几分满意,然后点了杨宜和胡杏的名,“
过两日二爷就回来了,你们一会跟王妈妈去安园,好好当差,别惹二爷生气,知道吗?”
果然如此。
王妈妈想起什么,然后凑近老太太耳际嘀咕了一阵,杨宜隐约听到什么契的。
然后老太太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哦了一声。
“老太太,可要给几个丫头改个好使唤的名字?”王妈妈道。
老太太看了她们几个一眼,罢罢手,“不用了,小翠也挺顺口的,至于她们两个,等然哥儿回来,让他定夺吧。”
杨宜听了,呼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放了一半下来,她可不想改什么名字。她这名字是她爷爷还在的时候取的,杨宜,取宜室宜家之意,寓意美好。
胡杏和杨宜随王妈妈走后,老太太叫了一个丫头将凌小翠带下去。
安园离老太太的院子不远,一路上王妈妈和她们交待了一下安园的情况。安园目前是一个老妈妈在看守打理,那老妈妈也是童家的家生子,姓尤。尤妈妈今年四十好几,将近五十了。她娘就是当年童家从京城仅剩下的几个仆妇之一。
说起尤妈妈,她也是一个命苦的,当年通州流行过一种瘟疫,尤妈妈的丈夫和一双儿女都死了,仅她一个人命大活了下来。
二爷是她奶大的,之后她也没有改嫁,二爷离家后,有几回想将她接去云州,都被她拒绝了。她说,通州毕竟是童家的根,她想替二爷守着这老宅,好让他有条退路。二爷对尤妈妈这奶娘亦是很敬重的。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了安园。
两个月后,沈青押着一批粮食回到云州。
杨宜看着沈青指挥着众人将粮食搬进仓库,待告一段落,杨宜才上前,“青叔,我爹娘他们好么?”
“挺好的,身体看着很硬朗,你哥也进了私塾。他们托话给我,叫你不要太记挂家里。”
杨宜听到她哥进了私塾,很是高兴。她希望哥哥能珍惜机会,用功些。她不求他能考个什么功名,只求他能多认几个字,以后的路子也会宽些,不用像她爹一样一辈子都在土地里刨食。
“对了,你娘还托我拿了东西给你。”
杨宜接过包袱,回到屋里打开一看,是一件藕色的衣裳,料子不是很好,但针脚很细密。她穿上试了试,略宽松,想来她娘是问了青叔,然后按着她的身量赶制的。
想起家中的情况,杨宜有点难过,她家比一贫如洗好点,读书又是个烧钱的行当,如今家中定是过得很苦吧,牙婆子给的银子怕是剩不了多少了。还有,家里的屋子本来就不结实,每逢下雨,家人总是揪心,就怕房子会塌。听说今年不少地方发生水灾,云州这个一向干燥的地方在五六月时也下了好几场雨,想来通州雨水会更多些,这个夏季,爹娘心里肯定不好过。她爹早就想把家里的房子给修一修了,可惜有心无力。
这回她托青叔送回去的皮毛希望能卖个好价钱,让家里宽裕一点。
不好,她考虑不周,她应该只留下四张灰鼠皮,其余的就托青叔卖掉,直接让青叔把银子给爹娘就好了,而不是让她爹娘亲自拿去卖。杨宜懊恼,这下她爹娘有得忙了,而她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不是做买卖的料,搞不好还会被人坑骗,或者见财起意。
她此刻也是鞭长莫及,杨宜懊恼了一会,也只得丢开手去。只能安慰自己,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他们村不远处也是有市集的,她爹娘一般都是在那市集上买卖东西的。若那些皮子是在那卖掉的话,赚得少些,但安全是有保障的。
杨宜却不知道,她爹娘根本就没想过要卖那些皮子,都给她攒着呢,待她和二丫成亲时,正好拿来添妆。
上回杨宜与王家姐妹发生争执后,估摸过了一个月,王家小子王春生意外地由百夫长提升为正九品的外委把总。紧接着,二爷叫来王管事,提前将他们一家子的卖身契给回他们,然后让王家自立出去。后来,王管事在童家的宅子旁找了个二进的院子住了下来。
杨宜也不知这宅子是买是赁,不过王安两家,每年都会倒卖一些皮毛,料想应该赚了不少,买个小宅子的银子还是有的。
王家的升官及脱籍,可让安大娘心里不舒服了很久。王家那根独苗才进去军营两年就成了把总了,她家儿子进去都四年了,才是个从九品的额外外委,如今更是矮了王春生一截,叫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想他们夫妻这些年兢兢业业,鞍前马后的,还不如人家耍奸弄滑的。这年头,老实人不受待见了。
“当家的,你说二爷怎么想的,明明我们家远儿文儿比那王春生能干许多,凭啥他能当上把总,而我们远儿还是外委呢!”
“糊涂!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叫人见了以为我们对主子有多大的不满呢。”
“可不就是不满么?你没瞧见刚才张氏那得意的嘴脸,叫人看了就不舒服!”
安至能眯着眼睛道,“你们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道理都不懂。王家如今又升官又脱籍的,看着是好。但一分出去,与二爷的情份自然会随着时间慢慢地淡了,日后靠的就是春生哥儿自个了。春生哥儿什么料,你我还不清楚?这样他都能升个把总,想是二爷给他们王家的补偿了。话说我们安家,远儿的本事一向极好,咱们俩呢办不出差错,二爷待我们不会比王家差的。你又何必在意眼前这点蝇头小利?”
安大娘眼睛转了两圈,明白过来了,双眼带笑,赞了安至能一句,“死鬼,还是你想得通透。”
不过安至能有点琢磨不透,王家如此,不是一天两天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二爷决定动手的呢。
安至能受用地哼了一声,笑着指点自家婆娘,“我看尤大娘待杨丫头可不一般,得空时,你和小柔不妨多亲近杨丫头一些。”
安大娘应了一下,“前些日子,杨丫头向我请教如何挑选皮毛的问题,当时吓了我好大一跳,问了她才知道是沈管家叫她来请教我们的,你说,沈管事是不是那个意思?”
安至能想了想道,“多半是了,那丫头,聪明着呢。她能提前和你说这事,就是向你示好,表明她没有和安家交恶的心思。”
安大娘叹了一声,“这丫头才来多久啊就不得已掺进一只脚了。”毛皮这块是他们安家一年中进账最大的一块,虽然每年只有一回,但也为他们赚进了三五百两银子,可比他们的月钱多多了。更别提童府里知道内情的几家家生子,悔得肠子都青了。不过可惜的是每年也就只有一回,二爷倒也不反对他们自己干,但一想到云州通州之间路途遥远,还有匪徒出没,她就歇了那个心思,他们安家没那么大的财力物力,就别去贪图那些个不属于自个的钱财了,有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自家婆娘什么性子安至能能不知道,“你也别眼气人家,便是如此,也是杨丫头的福气。再说王家撤出,她占的是王家的份额,也没损你半分利益。而且这是沈管家提点的,多半二爷也是同意了的,你计较这个,是自己找不自在。”
王家一脱籍,不再是童家的家生子,童家自然也没有那个义务继续关照他们。想到他们每年损失几百两的银子,安大娘就觉得心里一阵爽快,“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啰嗦个没完。”
今儿是王家乔迁的日子,杨宜大方地去道了喜,又随了份子。
王家搬出去,杨宜挺高兴的。讨厌的人成天在你身边晃荡,说些讨人厌的话,她还不能赶人,怎么想怎么憋闷。如今好了,她觉得连院子里讨人厌的知了都变得可爱几分。杨宜一边整理书房一边想。
童豁然装作不经意地扫了杨宜几眼,见她眉眼含笑,嘴角微翘,他亦心情欢悦。
打扫完,杨宜便行礼告退了。出得门来,果然在不远处看见安小柔。只见她远远地站在那,不肯靠近书房半分。
杨宜朝她招招手,她看了书房一眼,才慢吞吞地走斜线,在杨宜必经之路的前方等着。
杨宜好笑,她知安小柔历来都怕二爷,见了二爷就像老鼠见了猫般不敢吭声。
“小柔,其实二爷并不可怕。”
“整个云州城怕只有你觉得二爷不可怕吧?”安小柔低声咕哝。
“他没有多一只鼻子,也没有少一只眼睛,和正常人没啥两样。他不会随意打人,也不会随意骂人,顶多就板着个脸罢了。”
“板着个脸就已经很可怕了好不好?”
见说不通,杨宜也懒得再解释,这种事强求不得。童二爷怕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二爷,王家打发出去了,府里人手不够,是不是叫人牙子来买几个?”尤妈妈慈爱地看着杨宜出了书房,才道。
“不用,明儿我让青叔领些人过来。他们都是从营里因伤退下来的,你挑挑,然后教导他们规矩,再给他们安排下。”上面发下来的补恤金也没多少,坐吃山空。若是好的,他不介意给份活计,让他们有条活路。
尤妈妈应了下来,琢磨着是不是趁机教导下杨宜。杨丫头今年十一,离赎身还有四年,赎身后她已及笄,及笄不久便将成亲,耽搁不得,若到时再学中馈之术,已晚。从学习到熟练,需要一个练手的过程。若中馈乏人,丢脸的不仅是杨丫头,还有她娘家。杨丫头诚心待她,她可舍不得她去吃这个苦头。
罢了,反正她老婆子除了这点本事,啥也没有。教了她,也算全了她这大半年的维护之情。
这日,杨宜和安小柔从外面逛回来,安小柔一路兴奋地说个不停,而杨宜买到两块皮子,最主要的是,这两块獭兔皮才花了八百文钱,非常划算。所以她的心情很好,一路上也是笑容不断的。
经过安家住处时,禁不住安小柔的一再请求,杨宜进了安家歇脚,顺便喝碗绿豆汤。
“娘,我们回来了。”逛了一个多时辰,累死她了。
安大娘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绿豆汤,“疯了一下午,就买了这些东西?”
“娘,这块獭兔皮是杨姐姐叫我买的,诺,给你了。”说着安小柔转过头就去玩她今儿买的小玩意去了。
她一脸黑线地看着桌上的东西,这木簪子,做工倒精细,绢花的样子也还行,不过买只风筝是咋回事?总算还有一块獭兔皮还看得过去。
再看看人家杨丫头,什么垃圾东西都没有,就两块皮子,以她这么多年的眼力来说,都是上好的料子呢。不过好在,女儿还没笨彻底,还知道跟着买上一块。不过看女儿对这皮子不上心的样子,想也知道这是杨丫头劝着才买的。安大娘见她有好东西也不忘拉拨一下自己那傻女儿,如此一来,安大娘对杨宜的好感又增了两分。
“杨丫头,还要绿豆汤不?锅里还有,大娘给你盛去。”
“谢谢大娘,不用了,我怕再吃一碗,呆会就吃不下饭了。”杨宜笑着说。她没说是因为绿豆太寒性才不吃的,绿豆汤偶尔吃吃可以,吃多了对女人不好,虽然她现在还不是女人。
又坐了一会,杨宜便告辞了。
酒足饭饱,沈青很愉快地搁下筷子,笑道,“丫头,过两天青叔我就要前往通州了,你可有什么要我带给你爹娘的?”
这个时候回通州?杨宜讶异地看了青叔一眼,却乖巧地没有多问,“好,晚点我再去找青叔。”不过,心中一动,她那些东西,或许可以托青叔带回去?
“你这回回去,是为了那批新收上来的粮食吧?”尤妈妈身为二爷的奶娘,多少知道一些的。
“是啊,今年听说不少地方遭了水灾,二爷的几个庄子还好。不过这年头可不太平,不亲自跑一趟我不放心啊。”
尤妈妈点头,是该亲自跑一趟的。
杨宜一听,就明白了几分。
她在云州呆了几个月,加上她前世的耳闻,自然明白云州是个什么样的所在,莫怪乎他们那么慎重了。
云州气候恶劣,土地贫瘠,一年中有近半的时候风沙横行,除了有近五分之一的土地能一年种植一回作物外,其余的都是草地,所以物资极其匮乏。不过这五分之一的耕地对这里土生土长的边城百姓来说,却很重要。尽管辛勤劳作一年下来,不过也只是能混个温饱而已。不过比起仍有许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来说,他们很知足。
也正因为如此,云州这边的物价极高。单说米价吧,京城的精米一斤也只卖六文钱左右,但在这边,却卖到八九文钱一斤,有时十文钱还买不到。
而二爷府里的开销如果光靠二爷自个的俸禄的话,日子肯定会过得很紧巴。幸而老太太心疼儿子,前来云州之时,就将手上的庄子铺子给兄弟俩分了,自然是童大爷拿了大头。不过私底下,老太太倒是用嫁妆给二爷贴补了不少。于是,明面上,童家还是一个整体。其实童大爷和二爷心里都明白,这已经算是分了家了。而童家的一切,从此就没二爷什么事了。
自此,二爷名下多了四个庄子三个铺子,外加一些田产。这些加起来只占了童府十分之三左右的产业,大头还在童大爷手上拽着。
这些产业在通州来说已经算是十分丰厚的了,谁让二爷只是老二呢,自然比不得童府的继承人了。更难得的是,童大爷对此并未不满。要知道,就算童大爷只给一两个庄子就将他打发出去,外人顶多会说童大爷手段厉害而已。
若庄子里的收成都折合成现银送来云州的话,这样虽然轻省却并不合算,中间要损失一大笔钱的。于是,就有了这一年两回的运粮之行。
洗好碗筷,杨宜就回到自个屋里,她将床底下漆着红漆的木箱子拖了出来,打开。里面满满都是皮毛,叠得整整齐齐的。最上面的是一张灰狐皮,接着是两张獭兔皮,最底下的是四张灰鼠皮。灰狐皮比较值钱,獭兔皮次之,最便宜的就是灰鼠皮了。
这些皮毛都是她她出去逛时买的,要知道,好东西可遇不可求的。几次下来,她砍价的功力见涨,常常砍得那些小贩哭爹喊娘的,肉痛不已。不过,这几张皮毛也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
要知道如今她每个月的月钱已经很高了。现在她的月钱是五百文,逢年过节有喜事时还能有个大红封,在这大半年,扣除平时的一些花用,她也攒下了几两银子,不过全都变成了皮子了。但杨宜可不心疼,这几张皮子要是能在过年前带回通州,全卖了的话,至少二三十两是一定能赚到的。
杨宜又不是真的才十一二岁,她刚来不久就注意到了,云州的皮毛比通州要便宜好多。而云州的米面粮食之类的,则要比通州的贵上好几文一斤。若能两地倒卖,中间的利润就够叫人心动的。若是能托人带几张好点的皮子回去,爹娘就不用为生计发愁了。然后就有了慢慢积攒皮子的想法。
而这四张灰鼠皮是杨宜特意买给她爹娘的,不算太值钱。她知道自家爹娘的性子,太贵的东西估计要不是被收起来,就是拿去卖掉,根本就舍不得用在自个身上。好在这灰鼠皮虽不太美观,但保暖。
杨宜亲自写了一封信,又将那些皮毛打包好,便去找青叔了。
沈青一脸惊讶地看着杨宜的大包,“杨丫头,这些都是要送到你家的?”
想到那么麻烦人家,杨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沈青翻了翻,点点头,这些皮子的质量还是挺不错的,想不到杨宜丫头年纪小小的,眼力倒不错嘛。
“青叔,这些皮子我想请你帮我送回家,好赶在入冬前让我爹娘和哥哥姐姐们做身御寒的衣裳。”
“没问题。”沈青摸摸胡子,一口应了下来。其实这回他也是护送一批皮毛料子回京城的,然后再到通州将那批粮食接送回来。好在通州和京城相隔不远,但不是很费事。
杨宜都能注意到云州物价差别的问题,童二爷怎么可能没注意呢。所以在他来到云州不久后,就开始让人着手云州这边皮毛的收购。然后和他表哥展鸿涛在京城合开了间铺子销售皮毛。如今那个皮毛铺子可是很赚钱的,每年下来二爷都有不少银子进账。
“杨丫头,这回青叔就帮你了,不过这事你可别张扬。”
听了青叔的话,杨宜一脸不安,难道这样做是不被允许的?
“呵呵,杨丫头,若是你看到好的皮子,不妨积攒到过年,到时二爷会给一次恩典叫人帮你们带回通州的。”在一定范围内,二爷不会阻止他们赚点小钱的。不过每户托送的皮子不能超过一定数目就是了。但他没想到的是,杨宜那么机灵,才到云州不久,就想到这个法子了。
杨宜愣愣地看着青叔,还有这样的?
“关于如何挑选皮子,你可以去请教一下你安大叔,他可是好手,每年可要送不少皮子回通州的。”
难怪呢,安家的吃穿用度看着不显,倒比童家体面的下人好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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