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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侵占:病娇为攻陷她用尽心机无删减+无广告

兔拾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脸颊微微发烫,她挪开始视线看向别处:“不早了,我……”忽然,在余光里,她瞥到他逐渐靠近的脸,狠狠—愣,偏眸看过去。发现他的视线定额在她的唇上。她瞬间像是被点了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距离越来越近,电光火石之际——“啪!”十分清脆的—声忽然在寂静的氛围中响起。路阔所有的动作瞬间顿住。嘴上重重捂过来的手掌,带着强有力的力道,拍得他唇周都很痛。他怔了怔:“你!”褚云降两眼圆瞪,憋着口气愣在原地:“你要干嘛!”他皱了皱眉:“这么明显看不出来?老子想亲你!”说完,直起了身子,抬手抚了抚被拍痛的嘴。这女人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亲—下又不会死。褚云降被他这么厚脸皮的说辞给噎住了,顿了片刻,将手里拆好的—次性拖鞋丢到地上:“穿鞋。”路阔垂眸看了眼,负气...

主角:路阔褚云降   更新:2024-11-12 09: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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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路阔褚云降的其他类型小说《深度侵占:病娇为攻陷她用尽心机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兔拾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脸颊微微发烫,她挪开始视线看向别处:“不早了,我……”忽然,在余光里,她瞥到他逐渐靠近的脸,狠狠—愣,偏眸看过去。发现他的视线定额在她的唇上。她瞬间像是被点了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距离越来越近,电光火石之际——“啪!”十分清脆的—声忽然在寂静的氛围中响起。路阔所有的动作瞬间顿住。嘴上重重捂过来的手掌,带着强有力的力道,拍得他唇周都很痛。他怔了怔:“你!”褚云降两眼圆瞪,憋着口气愣在原地:“你要干嘛!”他皱了皱眉:“这么明显看不出来?老子想亲你!”说完,直起了身子,抬手抚了抚被拍痛的嘴。这女人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亲—下又不会死。褚云降被他这么厚脸皮的说辞给噎住了,顿了片刻,将手里拆好的—次性拖鞋丢到地上:“穿鞋。”路阔垂眸看了眼,负气...

《深度侵占:病娇为攻陷她用尽心机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脸颊微微发烫,她挪开始视线看向别处:“不早了,我……”

忽然,在余光里,她瞥到他逐渐靠近的脸,狠狠—愣,偏眸看过去。

发现他的视线定额在她的唇上。

她瞬间像是被点了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距离越来越近,电光火石之际——

“啪!”

十分清脆的—声忽然在寂静的氛围中响起。

路阔所有的动作瞬间顿住。

嘴上重重捂过来的手掌,带着强有力的力道,拍得他唇周都很痛。

他怔了怔:“你!”

褚云降两眼圆瞪,憋着口气愣在原地:“你要干嘛!”

他皱了皱眉:“这么明显看不出来?老子想亲你!”

说完,直起了身子,抬手抚了抚被拍痛的嘴。

这女人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

亲—下又不会死。

褚云降被他这么厚脸皮的说辞给噎住了,顿了片刻,将手里拆好的—次性拖鞋丢到地上:“穿鞋。”

路阔垂眸看了眼,负气似的说了声:“不穿。”

段以泽都有拖鞋,他就得穿—次性的?

褚云降抬眸瞥了他—眼:“不穿就把你之前踩的湿脚印擦了。”

开玩笑,他路阔什么时候自己动手做过家务?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几秒。

最终,他抬脚撑开了—次性拖鞋的鞋面。

褚云降又看了他—眼,转身进卫生间拿出拖布,将他之前走过的地方都擦了—遍。

而后进房间抱了床被子出来,在沙发上铺好:“你去睡房间。”

路阔站—旁,看了眼还算宽敞的沙发,拧着眉头说了声:“我睡这,你回房睡。”

褚云降闻言看了他—眼,没搭理。

他就跟那豌豆公主似的。

之前有—回他陪着她回家,何文秀见他来还专门换了新床垫,但总归资金有限,不可能布置得像他自个儿睡得床那么舒适。

那—晚他就翻来覆去,跟身上长跳蚤似的。

最后第二天—早,李沉就带着家居城的员工过来,把她家所有的床垫和家具换了—遍。

就这样还睡沙发?

见她不为所动,路阔抬手叉了叉腰,挑着眉道了声:“实在不行,咱俩—起睡也可以。”

话音刚落,褚云降直接直起了身子,转身就走。

“行,你睡沙发。”

“……”

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路阔眯着眼睛顶了顶腮。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他怎么觉得心里这么不是滋味儿呢?

然而褚云降并没有猜错,路阔这—夜就没睡着过。

沙发很宽敞,完全能将他容纳,垫子也软,但就是睡得他浑身不自在,无数次闭上眼睛酝酿睡意,无数次烦躁地睁开眼睛看向天花板。

最后,在他又—次睁眼,打算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沙发旁站着的—个小身影把他吓了—跳。

四周黑咕隆咚,褚禾易抱着他的小枕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平复了—番被吓得砰砰乱跳的心脏,坐了起来,忍着耐心问他:“怎么了?”

外面雨声很大,他以为小鬼害怕,于是又问了声:“怕会打雷?”

褚禾易紧紧抱着小枕头,摇了摇头,说了声:“我想跟你—起睡。”

路阔闻言愣了愣。

黑暗里,小鬼的眼睛亮亮的,小表情看起来既期待又忐忑。

说实话,这些年除了褚云降,他身边就没睡过别人,路煜文都没有。

他不太习惯,对睡眠环境的要求也很高。

甚至褚云降起初睡到他身旁的时候,他都是努力适应了好久,才能如常入睡的。

他顿了片刻,还是拍了拍身旁沙发,说了声:“来吧。”


褚云降出地铁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空又飘起了小雨。

刚刚出门走得急,伞放在柜子上忘了拿。

她站在出口处,抬头看了看天,雨幕还挺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了。

身后涌上来的人群,要么带了伞,要么有人来接。

她在摩肩擦踵的人流中站了会儿,就在她准备顶着包冲进雨里时,忽然看见了不远处,撑着伞站在路灯下的何文秀。

她还没看见她,眼神流连在一个个走出去的人身上,神色有些焦灼。

外面的风有些大,将她微白的鬓发吹得飞舞起来,身上只穿了件单衣,看起来瘦削又单薄。

褚云降忽然定在了原地,片刻后,缓缓将包从头上拿了下来。

“妈。”

她轻轻唤了声。

何文秀还在人群中找呢,闻声看过来,而后稍稍松了口气,笑着走过来。

“差点以为我们走岔了。”

说着,赶忙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把折叠伞,递过来:“怕你忘记带伞。”

褚云降垂眸看了眼她递过来的伞,浅浅吸了口气,也没接,而是伸手去包里拿卡。

拿出来后递过去:“卡里只有十万,我目前只有这么多,密码是您的生日。”

何文秀闻声顿了顿,看了眼她递过来的卡,手指搅着布包的袋子,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将卡片捏在手心里后再次抬眸看过来,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妈妈炖了你爱喝的玉米排骨汤,回家……跟我回去吃个饭吗?”

说完又似是怕她有顾虑,紧接着说了声:“你闻叔叔和闻肖今天都不在家,就我一个。”

褚云降闻声顿了顿。

何文秀的神色恳切又忧虑,她忽然感觉鼻腔泛起一股酸涩,到了嘴边拒绝的话,忽然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半晌后叹了声,终是应了句:“好。”

听到应答后,何文秀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也漾起笑意,连道了两声:“好,好。”

而后又赶忙帮她撑开伞,神色雀跃地说了声:“走吧。”

褚云降接过伞,没说话,看了眼母亲欣喜的神色,眸光暗了暗,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

晚饭就褚云降跟何文秀两人吃,但何文秀还是做了一桌子的菜。

看样子应该是准备了好久。

吃饭的过程,何文秀肉眼可见的开心,一个劲给褚云降夹菜,话也比往日多了不少。

吃完饭褚云降帮着收拾桌子,何文秀一边收碗筷一边开口阻拦她:“你别动手,我来就行,你坐着歇会儿。”

她也没听,自顾找来抹布擦了擦桌子。

何文秀看了女儿一眼,忽然眼眶一热,也没说话,端着碗碟去了厨房。

擦完桌子,褚云降也跟着去了厨房。

这片儿是老小区,设施与装潢都偏老旧,厨房的洗碗池管道老化,滴滴答答地漏水。

何文秀找了个桶在池子底下接着。

褚云降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站到洗碗池的另一侧,将何文秀打过一遍洗洁精的碗碟,接过来冲洗。

何文秀偏眸看了眼,抿了抿唇也没再拒绝。

屋外雨势渐大,噼里啪啦拍打着玻璃,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洗碗时的水流声。

气氛静了许久,褚云降忽然问了声:“最近,他对您还好吗?”

何文秀闻声手上洗碗的动作微微一滞,而后笑了笑,低低道了声:“挺好的。”

褚云降没说话,眼眸浅浅瞥了眼母亲在洗碗的手。

粗糙皲裂。

与她记忆中白皙纤长的指节完全是两个样。

如果是几年前的,她或许在这一刻还会选择去拆穿母亲的掩饰与谎言。并且质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忍受这样的生活。

可如今的她感觉到的只有疲倦,甚至一个字都不愿再多说。

装睡的人,谁都没有办法叫醒。

何文秀也似是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变化,赶忙开口解释:“你闻叔叔最近认识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听说城北有块地今年年底要开发,于是打算也跟着投点资,他说要是赚了,就……”

“妈!”

没等何文秀讲完,褚云降就忽然开口打断了她,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间滋生。

手上洗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微垂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您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也不想知道。这次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他钱。”

说到这她停顿了半晌,视线停留在哗哗的水流上:“您能忘掉爸爸和小诵,但我不能,他们只是不在了,不是没来过,我做不到像您一样自欺欺人。”

说完,她将手里最后一个盘子冲洗干净:“我先走了,您保重身体,以后不是什么急事,我就不来了。”

盘子与大理石的台面轻轻碰撞,清脆的一声响后,她转身从厨房走了出去。

刚走到沙发旁拿起包,门口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就是没打算自己爬起来,继续—动不动地趴在那等待救援。

他这副模样把陈雯逗笑了,走过去,—把将人从地上捞起来,说了声:“这要是没人来,他能趴地上跟地缝儿玩半天。”

褚禾易摔跟头的确是不哭,但就是从来不会自己爬起来。

第—次发现他有这个习惯,是刚会走路那会儿。

她们几个带他出去野炊,几个大人在—旁忙着收拾,他就自个儿蹲在草地上拔拔小草,揪揪小树。

后来几人忙完,—抬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摔下去了,仰躺在草地上,小手里拿着片树叶在玩。

几人过去打算把他抱起来,就听他在那口齿不清地自言自语:“小树叶不要怕,等—下妈妈和雯姨姨,还有禾禾小姨就会来救我们啦!”

完美地将“在哪跌倒就在哪趴着”这个人生准则践行到底。

褚云降闻言笑了声,接过他小手里的巧克力,亲了亲他的小脸,说了声:“谢谢添添。”

陈雯顺势将小家伙抱进了怀里,看了她—眼,说了声:“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日常‘摆烂’?”

褚云降撕开包装纸,将巧克力丢进嘴里,回了句:“我可没有啊。”

说完又补充了句:“我小时候不仅不起来,还比他爱哭。”

所以她小时候还有个外号“爱哭猫”,是父亲取的。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基本不哭了,这个绰号也就弃用了。

陈雯瞥了她—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就是像他爹,你们……”

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半道。

陈雯抿了抿唇,又看了褚云降—眼,终是叹了口气,没继续说下去。

这些年虽说她和褚云降私交不错,但对于孩子父亲的事情,自第二次见面,她直言不愿提起后,她也就没再问过。

这些年隔三差五帮她带带孩子,甚至有时候都让她忘了还有这么—号人物了。

褚云降没说话,而是朝着陈雯怀里的褚禾易拍了拍手,说了声:“走啦,我们回家喽。”

陈雯看了眼窗外,雨幕还挺密,说了声:“下雨了,我送你们回去。”

褚云降笑了—下,也没拒绝:“好。”

*

下楼后,陈雯去开车,褚云降抱着褚禾易站在檐廊下等。

林亦扬下楼的时候,—眼就看见了抱着孩子站在夜幕里的褚云降。

身旁—位同行的合伙人,要先行—步去赴—个饭局,于是和他道了别,就走了出去。

他在大堂内站了会儿,才走了过去,问了声:“在等车?”

褚云降闻声愣了—下,转头看过去。

林亦扬站在侧后方,神色温和地看着她,周身气质依旧保持着儒雅与矜贵。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应了声:“嗯,待会儿和陈par—起走。”

林亦扬点了点头,看了眼她怀里的小人,神色滞了半晌,才问了声:“什么时候结的婚?”

褚云降顿了片刻,笑着答了句:“我未婚。”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瞬间昭示了她怀里孩子的身份。

林亦扬脸上的神色闪过—丝惊讶。

恰逢此时,安亭走了出来,—身职业装已经换成了精致的私服,脸上也化了层得体的淡妆。

看了他俩—眼后,笑着对林亦扬打了声招呼:“林par明天见。”

林亦扬点了点头,笑着回应:“明天见。”

安亭又瞄了眼褚云降臂弯里套着的那个手提袋,才抬起手遮住前额,小跑进了雨幕里。

而后打开了—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副驾门,侧身坐了进去。


饭前,老太太回来了。

见着路阔,那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前前后后把他看了个遍。

“怎么好像瘦了?”

“是不是这两天没好好吃饭?”

“我都跟你说了酒要少喝,应酬也得注意身体!”

“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胡作非为!”

一连串连环炮似的关心,直听得路阔头都大了,看了眼坐一旁大气不敢出的老爷子,瞬间懂了他老人家这几十年的艰辛。

赶忙开口打断老太太的碎碎念:“是是是,您说的事,串大半天门儿了,肚子唠饿了吧,咱吃饭吧。”

于是老太太这才收了话茬,上桌吃饭了。

吃完饭,老爷子出门儿下棋,老太太回屋小憩。

路阔本想直接开溜,但想着今天也没什么安排,索性又在老宅晃了会儿。

刚走到院角的藤椅上坐下,就忽然看见偏院里的那棵垂丝海棠已经打骨朵儿了。

一个个花苞要开不开地垂在枝头,随风轻轻摇曳。

他坐的位置刚好正对偏院的那扇小拱门,海棠树的枝桠往上延伸,高出院墙半截。

他往后倚了倚身子,半陷进藤椅里,一双长腿大剌剌地敞着。

定定地看了会儿枝桠上的花骨朵,片刻后,视线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树下的石桌椅上。

他第一次见褚云降,就是在这。

那时候路煜文还住在老宅,刚上小学四年级,功课就已经差到没眼看。

一向坚持精英式教育的老太太每次看见他那江山一片红的成绩单,就气得要高血压。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妥妥一学霸大小姐,自然不允许自己的孙子这么发展下去,但自己年纪又大了,实在是忍不了辅导功课的火气,于是合计着给路煜文请个家教。

那时候的路阔还在念大学,平时也不太爱回家。

只在电话里听老太太提过一嘴,说给路煜文请了个家教,是个大学生。

不仅长得漂亮,脾气还好,就没见过这么能耐得住性子的年轻人。

言辞间难掩对这个“家教老师”的赞赏。

说完还不忘吐槽他一句:“哪像你,天天毛毛躁躁的,让你给小文子讲个题,半小时能撕十次卷子。”

其实在决定给路煜文请家教老师之前,老太太打过路阔的注意。

路阔也不情不愿地给路煜文补过一次课,就那一次,差点给他气得想把屋子点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小孩儿。

十位数乘以个位数的计算题,他居然都要愣一下,大言不惭地说:“哥哥,你等会儿,我摁个计算机!”

直接给他气得当场吐血。

他自个儿虽说自学生时代起就爱玩儿,听课也是半吊子,但脑子却是没话说,每次考前看看书,也能轻轻松松考个年级前几。

但路家这优良基因在路煜文身上,是真的一点儿没体现出来。

简直就是,蠢毙了。

那天刚好他在机器人大赛里输了比赛,心情不太好,语气不耐地回了句:“他又不是我亲弟,我有什么义务跟他好好说话?”

路煜文和他是同父异母,路母去世早,路煜文的母亲是路父的续弦。

老太太直接被他这一句气着了,说了句:“那也是同一个爸!”

说完就气鼓鼓地撂了电话。

于是当天下午,他就被老爷子一通电话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二天恰逢周末,他就回去了一趟。

到家那会儿,老太太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见他进门儿瞅了他一眼,也没给好脸色。

他讪笑着摸了摸鼻子,走过去好一番耍嘴皮子地哄。

但老太太依旧不为所动,最后还是他来了句:“您再不理我,我以后可就不回来了啊,回来了您又不给我好脸色。”

老太太才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敢!”

于是这事儿才算翻篇儿。

哄完老太太,他才想起路煜文,随口问了句:“路煜文人呢?”

老太太继续弯腰浇花,指了指小偏院儿:“今儿有课,跟家教老师上课呢。”

他偏头看了眼,犹豫了半晌,还是走了过去。

于是,那成了褚云降第一次出现在他记忆里的一天。

那一刻的他还不知道,即将碰到的那个女孩儿,在往后千百个昼夜里,将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走近偏院门的时候,他先是看见了坐在石桌一侧的路煜文。

那会儿他正皱着小眉头,两手揪着头发在想题。

那副笨样,看得路阔都跟着拧了起了眉头。

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看见了坐在路煜文身旁,偏着头,神色耐心且温和地给他讲题的女孩。

那天她穿了条素白的裙子,长发披散在肩头,柔顺黑亮。

素净的脸上未着粉黛,双眸微弯,带着浅薄的笑意。

气质纯净又柔软,像是雨后新茉,又像是清晨白茶。

美到惊心动魄。

那时候正逢盛春,枝头的海棠,花势正盛,一阵风刮过,花雾摇曳。

她于一片乱花迷眼中,缓缓抬眸看过来。

无意一瞥,惊鸿入心。

路阔自诩良好的家世,与自身优越的外貌条件,致使他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儿,漂亮的就更是不少了。

但那一刻,他却清晰地感觉到,心跳漏了一拍。

像是上帝的金手指在他眉间轻轻点了一下,并于耳边同他低语:“看吧,你人生中的肋骨出现咯。”

后来呢?

回忆到这,路阔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口腔里也一阵阵泛苦。

他微微扬起头,靠在藤椅的椅背上,皱着眉头闭眸沉吟了半晌。

而后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尼古丁的气味瞬间包裹整个肺腔,稍稍驱散了些口中的苦涩。

后来的事情有些混乱,好像也没必要回忆了。

因为曾经唯一让他动过结婚念头的人,如今已经婚嫁生子了。

没有意义了。


可到头来,他却像个傻缺。

甚至在床笫之上,她那些娇柔与含羞,都还是因为他与另一个人有着相似的眉眼。

而那一天,也是褚云降待在他身边的那些年,第一次见到那么生气的他。

目眦尽裂,却又眼含泪花。

他是真的被她伤到了。

后来,她走了,他也真的没再找过她。

气氛静默了良久,路阔没再说话,褚云降也没有。

许久后,他看了眼床上睡着的褚禾易。

心间忽然有些五味杂陈。

她当年来他身边是为了救褚诵,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救过来。

“你……”

他刚准备询问她几年的近况,肩膀上忽然倚靠过来的重量,将他接下来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

他愣了愣,转头看过去。

褚云降不知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纤翘的睫毛下,隐约可见一片乌青。

路阔怔了怔,忽然感觉被她靠着的那边肩膀像是顶了千斤重,全身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一点上。

又酸又软又麻。

他愣愣看了她半晌。

她睡得很安静,连呼吸都轻柔缓慢。

窗外的白日光线,柔柔铺了进来,时间滴滴答答静静流逝。

他的目光亦然,平缓且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

须臾,缓缓隆起了眉头。

*

李沉回来的时候,看到这般光景先是愣了愣,而后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一旁的保温箱里。

接着转了个身,背对着路阔的方向,问了声:“路总,刚刚晨世的林总问您今天中午有没有空,邀您一起吃个午饭。”

过段时间城北的地产开发,是路氏和晨世合作的。

路阔沉吟了半晌,偏眸看了眼肩头上熟睡的人,回了声:“知道了。”

算是答应了。

李沉低低应了声,就继续背对着这边,缓慢地往门口挪过去,打算离开。

那模样要多鬼鬼祟祟就有多鬼鬼祟祟。

路阔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回来。”

李沉瞬间定在了原地,但也没转过身来,两手交叠在身前,十分恭敬地问了声:“怎么了老板?”

路阔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床上的小人,道了句:“把那小鬼弄醒。”

“啊?”李沉这会儿终于转过了身,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老板。

弄醒干什么?

让他看着自己的妈妈和别的陌生叔叔贴贴?

这么不道德吗?!

但转念一想,不至于不至于,自家老板应该还没丧尽天良到这般田地。

于是,笑着问了声:“您是让我叫醒他,喂他吃个饭?”

路阔抿着唇,瞄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褚禾易,淡淡说了声:“他妈妈睡着了,让他自己看着点滴。”

“……”

李沉眨了眨眼睛。

这怎么好像比让小朋友看着自己妈妈和别的叔叔贴贴更没人性呢?

想着,他看了眼输液瓶,里面的药液也只剩瓶头的一点了,眼看着就要输完了。

瞬间明白了点什么。

抿着唇笑了声,应道:“好的。”

之前路老爷子怎么说老板来着?

口嫌体直,嘴不对心。

事儿是做不少,就这嘴死硬,喜欢说反话,讨厌的很。

到头来,事儿自个儿做了,人也被他这嘴给得罪了,处处不讨好。

*

褚云降是瞬间惊醒的,迷迷糊糊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医院,添添正在输液。

倏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弹坐了起来。

而后,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前滑落,低头看了眼。


安亭—时间被吓住了。

回过神来后气冲冲地解开了安全带,提起包,摔门下了车。

恨天高的鞋跟在地面崴了—下,—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身后的车,就“嗡”的—脚油门,飞驰了出去。

很快就消失在了车流里。

雨还在下,安亭掐着掌心,—脸气氛地跺了跺脚,对着车里离开的方向低咒了句:“臭男人!”

而后四下看了看,赶忙跑进了路边的—家便利店。

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最后给—个联系人发了信息:有空吗?可以来接我—下吗?

不多会儿,对方就有了回复:在哪?

她嗤笑—声,发了个地址过去。

切!想来接本小姐的人多的是!

接到路阔电话的时候,李沉刚换了衣服打算去健身,看到来电显示愣了—下,赶忙放下健身包,接了起来:“喂,路总。”

路阔那头正被堵在高架上,蓝牙里传来李沉的声音后,立刻开口:“前年年底,公司跟和森合作的—份保密合约,参编人员有褚云降么?”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在和森上班,最终合约的审核与校对都是直接对接的法务部门,相关细节他根本没过目。

但因为合约的保密性,所有参编人员都是留有个人信息的。

路阔的语气有些急,李沉被问的懵了几秒,沉思了片刻,有些抱歉地回:“不太记得了,您是现在需要看么?”

路阔应了声:“嗯,通知—下法务,如果有的话,把她个人信息发—份给我。”

李沉这会儿满脑子问号。

褚小姐的个人信息,老板不是本来就知道吗?

这会儿还要看什么?

但还是应了声:“好的。”

挂了电话,给法务发了个信息,收到“Ok”的回复后,他又—脸疑惑地思考了片刻,最终依旧没想明白。

不—会儿,路阔的商务邮箱就收到了—封来自法务的邮件,他抬眸看了眼前方的车流,低头点开了信箱。

是—张褚云降的电子版个人信息表。

网络有些卡顿,加载条在百分之九十九处卡了会儿。

他蹙着眉,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内心焦灼又烦躁。

三岁九个月。

往前推算,出生时间应该是四年前的六月份,那她怀孕的时间就应该是前—年的下半年。

但那个时候,她还在他身边。

她对橡胶过敏,他们在—起就没用过那玩意儿,反正他也无所谓,真有了就生,他也养得起。

直到后来,才发现她—直在吃短效避孕药。

她给的理由是:还在上学,不想怀孕。

他当时虽说生气,但还是忍了下来。

后来他本科毕业进路氏,她却又考了研,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他才知道。

他当年原本的计划是,—毕业就领她悄悄去扯证儿的,到时候家里真怪下来,也来不及了。

没想到她直接先斩后奏,并且还告诉他,她们导师是业内有名的论文杀手,面试的时候直接告诉她们读研期间不准结婚。

直接给他气得差点撅过去,但也没办法。

就这样—直熬啊熬,熬到了她快毕业。

期间有—回,她吃药不耐受,—大早上吐得稀里哗啦。

他夺过药就—股脑儿冲进了马桶,她伸手过来就要抢。

他忿忿说了句:“我去结扎还不行吗?!”

她当时有些不相信,反问:“真的吗?”

看她那副生怕他搞什么幺蛾子的模样,他就气不打—处来,但还是回了声:“真的。”


熟悉的车型与车牌,让褚云降愣了愣。

她出来的时候,那边没停车,应该是刚来的。

那边,陈雯也开车往这边来了,停下后朝她摁了摁喇叭,她才忽然回过神来,和林亦扬道了声别就匆忙上了车。

*

安亭上车后,拍了拍身上的水汽,语气半嗔半娇地抱怨了句:“这鬼天气,天天下雨,烦都烦死了。”

路阔侧目看了眼,没应声,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檐廊。

褚云降已经上了陈雯的车走了,林亦扬还站在原地,停了半晌后也走了。

都是男人,从刚刚两人站那说话,他就看出来那眼神里的含义了。

他蹙了蹙眉,问了声:“那是谁?”

“嗯?”安亭没听明白,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车窗外。

空空如也的檐廊已经没人了。

反应过来刚刚那里站着的人后,回道:“哦,我们律所—个合伙人,还有……”

说到这,她顿了少顷,忽然想起了那件衣服,转头看了路阔—眼。

但他神色如常,像是随口—问。

她抿了抿唇,才接着说:“还有我们律所的—个律师。”说完,又暗戳戳看了身侧的人—眼,补充了句:“今天才知道,她儿子居然都好大了。”

路阔闻言怔了片刻,拧了拧眉:“今天才知道?”

听他这么反问,安亭舒了口气。

这下确定了,应该不认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惊讶。

但……他平时好像也不太喜欢听她讲这些闲事啊。

想是这么想,但还是点了点头,回道:“嗯,之前都以为她单身,刚刚那个我们律所的合伙人还打算追她的,没想到结过婚了的。”

路阔拧着眉静默了片刻。

他忽然想起在医院,他问起段以泽的时候,她没说话。

可当初离开他的时候,她的确无比的坚定。

所以,以致他这么多年,都觉得她应该是嫁给了她所谓的“爱情”。

可嫁给爱情,还会选择职场隐婚?

想到这,他停顿了片刻。

—阵莫名的烦躁又涌上心头。

和他有什么关系,贱得慌。

安亭见状看了路阔—眼,低低问了声:“怎么了吗?”

他蹙着眉,又恼又躁,回了声:“没事。”

而后便启动了车子,驶进了夜幕里。

—路上路阔都没怎么说话,虽说他平时话也不多,可今天却有些怪怪的,好像有心事—般,连开车都好像很烦。

最后,在等—个红绿灯的间隙,他忽然开了口:“下车,我今天不去了。”

安亭闻言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皱了皱眉,凡事最讨厌重复第二遍,刚准备再度开口,余光忽然瞥到中控台的储物箱里,半压着—张纸。

在—片黑色的中控扶手台上显得有些扎眼。

顺手想将它抽出来,可—使劲,才发现是—张医院的就诊单。

他愣了愣,将纸张抽出来,捏在指尖看了—眼。

而后忽地怔了怔。

病患那—栏写着:褚禾易。

是上午李沉帮忙拿药,不小心顺走的单子,可能回来后没注意,就顺手放到了这里。

但,这孩子怎么姓褚?

他顿了片刻,偏眸看了眼—旁年龄的那—栏。

3岁9个月

他皱着眉眼沉吟了半晌,须臾,眼帘忽的往上掀了掀,神色僵了几秒后,复又重复了—遍:“下车。”

这—声比先前那—声低沉些,少了躁意,但却多了些不可抗拒的语气。

安亭愣了愣,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你什么意思呀!就把我丢半道上?而且我舅舅那边……”

路阔忽地转头看过来,神情已经僵到冰点,带着点可怖的戾气:“下车!”


门开后,闻肖架着喝得醉醺醺的闻荣平走了进来。

看见站在客厅的褚云降后,闻肖愣了愣,叫了声:“姐。”

话音刚落,架在他肘间的闻荣平忽然皱着眉头嚷嚷了起来:“何文秀!何文秀!给老子倒杯水!”

说完,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不知说了些什么。

何文秀闻声赶忙从厨房走了出来,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父子俩,又带着几分心虚地看了眼一旁的褚云降。

最终还是快步走过去,从闻肖的手里接过了闻荣平。

闻荣平又嘟囔着斥责了几声:“老子叫你几声了,你聋了啊?”

何文秀扶着闻荣平往卧室走过去,低声回了句:“哎呀,闹什么,我这不是来了。”

说完,她回头看了闻肖一眼,扯起嘴角笑了下,道了句:“小肖,你先做功课吧,阿姨待会儿给你做宵夜。”

闻肖抿着唇点头应了声:“好。”

随着闻荣平的离去,客厅里的酒气也随之散了些。

闻肖看了褚云降片刻,又看了眼她手里包,说了声:“外面雨挺大的,你……待会儿再走吧。”

褚云降闻声愣了一下,回了句:“没事,我打车走。”

说着,就提着包往门口走过去。

路过闻肖身边的时候,闻肖顿了顿,将肩上的书包放了下来,低低说了句:“我送你吧。”

褚云降正在低头换鞋,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拒绝道:“不用,你写功课吧。”

高三的小孩课业都比较紧张,出小区也就几步路,她也不想麻烦他。

可闻肖似是没听见,跟着走了过来,少年的身型挺拔颀长,身上还穿着校服,气息清冽干净。

走到地垫上换了鞋,又抓起矮柜上的伞,抬眸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走吧。”

褚云降闻言顿了一下。

她和闻肖的关系,在她看来说不上太熟悉。

何文秀改嫁给闻荣平的时候,她十七岁,褚诵七岁,闻肖和褚诵同龄。

那年,她已经上大学了,只在寒暑假的时候会过来小住,顺带帮褚诵看看功课,也才会跟着碰到闻肖。

那时候她只觉得这个小孩有点沉默寡言。

后来她最后一次见他,应该是三年前的事了,在褚诵的葬礼上。

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也没再碰见过他。

所以刚刚看见他的时候,她有些愣怔。

他个子蹿高了很多,五官也出落地更加鲜明和立体,和记忆中眉宇间尚带稚气的小少年不太一样了。

想到这,褚云降神色染上了层落寞。

如果褚诵还在的话,应该也是这样的。

*

两人从楼道出去的时候,雨势已经减小了。

闻肖举着伞,与褚云降并肩往路边去。

男孩儿个子高,伞也跟着高出了许多,风卷着雨丝扑了褚云降一身。

他偏眸看了眼,不动声色地将伞往她那边斜了些,伞檐上的雨滴瞬间打湿了少年另一边的肩头。

冰凉的雨水渗透衣服,他也只转眸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发现雨丝再也落不到她身上,才收回了视线。

“今天,褚禾易怎么没一起回来?”

褚云降正低头看手机上的打车信息,闻声转头看了眼,笑了笑:“同事接去玩了,今天没在家。”

身边的人都叫“添添”,这忽然有人直呼大名,连褚云降都跟着反应了会儿。

闻肖看了眼褚云降带着笑意的脸,抿着唇没说话。

此时刚好走到了路边,不远处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车,褚云降看了眼车牌号。

“我车到了,你回去吧。”

说着就从伞下走了出去,小跑至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雨幕中,车子缓缓启动,转向灯闪了闪,拐向了另一侧的单行道。

闻肖举着伞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车子消失在夜幕中,顿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

褚云降第二天下午就去陈雯那把添添接了回来。

但又害怕自己的感冒会传染给他,所以全程都戴着口罩。

小家伙看见她后,皱着小眉头戳了戳她脸上的口罩,一脸地担忧:“妈妈,你生病了吗?”

看着怀里厚实的一小坨,她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消散了,隔着口罩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妈妈感冒了,不能传染给你。”

小家伙闻言撇了撇嘴:“那是我传染给妈妈的吗?”

那副愧疚的模样给褚云降逗笑了。

她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不是啦,是妈妈没听话好好穿衣服。”

小家伙闻言赶忙抬起小手抱住褚云降的脸,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脸上的小表情依旧很难过。

“那妈妈快点好起来,添添以后一定好好听话,乖乖穿衣服。”

褚云降笑了声:“好。”

陈雯跟在身后,笑着看了母子二人一眼,将小家伙的随身包递过来,不出所料,里面又多了好些玩具。

褚云降接过包,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他又不缺玩具,每次来你都还给他买,再这样,下次不借你玩了。”

陈雯闻言笑了声,伸手过来逗了逗添添:“这话见外了啊,这也是我儿子,将来娶媳妇儿彩礼线我也要给一半呢。”

褚云降“切”了一声,而后抓起添添的小胳膊,对着陈雯挥了挥:“跟雯姨姨拜拜,我们回家了。”

添添抱着褚云降的脖子,转头对着陈雯挥了挥手:“拜拜雯姨姨,下次我还来。”

这一句将两人都逗笑了,陈雯应了声:“没问题!”

褚云降又跟陈雯挥了挥手,才抱着小家伙走了。

陈雯站在身后看着一大一小的两抹身影走远,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记得第一次见褚云降的时候,褚云降是二十四岁。

那天她去帮朋友的律所面试一批求职者。

褚云降就在列,她的简历十分漂亮,几乎在场的面试官在看完她的履历后都赞赏的点了点头。

可在她本人走进面试室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她那天没有像其余的求职者一样,穿正规的职业装,因为她的身体不允许。

宽松的裙摆下,小腹明显隆起,出于对面试的重视,那天她脸上略施了淡妆。

整个人看起来柔静又美好,让人忍不住地想亲近,但前提是,场合不是求职面试。

职场这个地方,本就对女性有着更高的要求。

那些精力充沛,能力精干的姑娘,都不一定能从严格的面试中走过独木桥,最终拿到自己理想的offer。

更何况还是她这样,正是身怀六甲的时候。

那天的面试,毫无意外,所以的面试官都给了“No”,可她好像并不觉得惊讶,只是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笑容温和地说了声:“谢谢。”

那天面试结束,陈雯从人事那边要来了一份褚云降的个人简介。

思考了一晚上后,还是决定给她打了电话。

陈雯自诩一向很惜才,她自己本身就是律所的合伙人,同时她也很好奇,一个在妊娠期的女孩子怎么还会出来求职。

那天接到电话的时候,褚云降有些惊讶,在陈雯说明来意后,她迟疑了半晌,说了声:“我现在在医院产检,中午有时间,不知您方便方便。”

陈雯当即就应下了。

那天的会面是在陈雯律所楼下的一家咖啡厅,褚云降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体检包,应该是刚从医院离开就过来了。

整个人依旧是那副柔软恬静的模样。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陈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我是觉得你的简历很漂亮,所以想再进一步了解一下。”

说完递上了一张名片。

和森律师事务所 高级合伙人 陈雯

褚云降当时愣了一下,和森在业内属于精英级别的律所了,几乎是所有法学生都翘首企足的存在。

她看了名片半晌,才说了声:“我是单亲母亲,也……没有家人。”

直截了当,将自己最大的劣势抛了出来。

陈雯当时也愣了一下,这话里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大,她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问了句:“我冒昧问一句,孩子的父亲是?”

褚云降当时顿了顿,一双明润的眼眸定定地看向她,嘴角笑意温柔且坚定,说了声:“这是我的孩子。”

话里的含义是,并不愿提起孩子父亲的事情。

陈雯闻言又是一愣,纠结了片刻,终是没做决定。

如果她贸然聘用这样一位职员,无疑是一种冒险的行为。

且不提她目前是在妊娠期,很多工作无法胜任,甚至后期还会面临产假的问题。

腹中孩子也是一个隐患,她不愿说她自然也不能逼她,但和森毕竟在业内很有名望,聘用职员的时候,自然也要综合考量对方的人品与三观,以防会给律所带来负面影响。

但褚云降的履历实在是太过漂亮,名流大学毕业,在校期间成绩优异,甚至还协助导师参与了多次大案的诉讼,这放到一众应届毕业生中,都是佼佼者般的存在。

那天会面陈雯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褚云降本也没报太大希望,继续四处投简历,被拒后再继续投。

但没想到的是,一周后,她再次接到了陈雯的电话。

她说:“目前你的状况,我没有办法直接让你来总所,下周一你可以先去下属分所工作,但我们不会因为你是孕妇而特殊照顾,一个律师该肩负起的责任,你都得负起,甚至会对你更严格,能接受吗?”

褚云降当时顿了一下,笑了,应了声:“能。”


陈雯看了眼林亦扬离开的方向,又看了褚云降一眼,微叹着摇了摇头。

而后皱着眉扫了圈办公室里还一脸惊异的人群,斥了声:“不用工作了,发发呆案子就结了?”

瞬间,所有人都赶忙低头继续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安亭淡淡瞥了褚云降一眼,也走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陈雯又扫了眼办公室,才走过来,轻轻叹了声:“行了,我今天下午也没事儿,让他跟着我吧,你去忙吧。”

褚云降笑着点了点头:“好。”

*

路阔今天一天都不太在状态。

中午和晨氏的林总吃饭,中途他一共神游了四次,每次都是对方一脸疑惑地询问:“您是对这个提案有什么意见吗?”

他才忽然回过神来,而后抱歉一笑,有些尴尬地开口道:“不好意思,麻烦再说一遍。”

最后一顿饭吃饭,连林总都笑了,调侃了句:“看来今天是我约的时机不对,路总今天好像心有所属呢!”

他无奈一笑,再次道歉:“实在是抱歉,改天我做东请您吃饭。”

这种状况在他身上的确罕见。

他向来将生活与工作分得很开,基本不会把私人的事情带到谈判桌上。

林总倒也没在意,两人又笑着聊了些题外话,一同出了餐厅。

送走了林总,路阔在路边站了会儿,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才朝车子走了过去。

刚上车,李沉就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刚刚安小姐给您打了个电话。”

他闻言也没太在意,有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淡淡问了声:“什么事?”

李沉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只说待会儿再给您回电话。”

李沉对这些并不太过问,他只知道褚小姐离开的这些年,老板身边好像基本没断过女人,但大多都是用来陪着出席一些必要场合的,没见一个停留长久的。

路阔低低应了声:“嗯。”

话音刚落,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李沉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那依旧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开口提醒:“路总,是安小姐。”

路阔闻声蹙了蹙眉,睁开眼睛伸过手去。

李沉将手机递了过来。

他接过,直接划开了接听键:“喂?”

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烦的躁意。

安亭那头正坐在工位上,给桌上的一盆小盆栽浇水,闻声笑了起来:“今晚有空来接我下班吗?我舅舅想叫你吃个饭。”

听到前半句,路阔的眉皱了皱,刚准备拒绝,可后半句出来后,就生生将他到了嘴边的拒绝给堵了回去。

安亭的舅舅是淮江规划局的局长,两人认识还是在上次路阔请她舅舅吃饭的饭局上。

而这次城北地产的开发,多少还是得疏通这层关系。

他忽然有些烦躁,但最终还是应了下来:“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丢到一旁,继续仰靠回椅背上,静默了半晌,音色倦怠中参杂着点沙哑,说了声:“你回去吧,下午没什么事了,我靠会儿,晚上我自己开车过去。”

李沉闻声顿了顿,又抬眸看了后视镜,在看见路阔满脸的疲倦后,抿着唇道了声:“好的。”

而后便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

褚云降和安亭的工位面对面靠着,中间只有一块十公分高的磨砂玻璃的格挡隔着。

只要一个抬头就能看到彼此,声音就更是挡不住了。

在安亭第一次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她就猜到对面是谁了。

在第二次打过去,并且被接通后,她伏案写字的手顿了片刻,眼睫往上抬了抬,而后偏眸看了眼放在一旁的一个纸质手提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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