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堂微微一愣,“新阳城在陈郡地界,要从陈郡到京安,沿途要过一洲七县,就三娘子一人,却要避过皇庭数不清的明枪暗箭,只怕是不……不太可能。”
顾秉雍面色变得凝重。
顾婉婉不急不忙接着说道,“阿姊并不是一人。她能猜到婉婉的密令,那婉婉又为何不能猜到她的归途?既然我们已经知道阿姊想做什么?那便好办~桃源境其他三寮有的是力气为阿姊引开追兵,婉婉亦会为阿姊重新谋划一条回都大计。”
“好!”顾秉雍闻言,大喜,“阿翁可不止一次痛惜,为何婉婉不是儿郎。如此,定能成为小郡公身侧第一人。”
顾婉婉微微一愣,将眼里荡漾的烟波轻轻掩下。
“郎主……”顾明堂听了顾妙音要回顾家的消息,犹豫了片刻便将早间内宅传来的消息说了出来,“今日晨起问安,听闻女君公将兰姬狠狠训斥了一番,还禁了足。”
顾秉雍眉心一条,拍案而起,吓得一侧顾婉婉缩了缩肩膀。
“怎么回事?这又是闹哪出?不是说了让你们多看着点吗?”
一个是郎主发妻,掌管府中中馈的女君,一个是不受宠的庶子房中的姬妾,女君要发落兰姬有的是名头,再怎么也看不住啊。
顾明堂不敢声辩,就事论事,“听下人说,兰姬听闻女君召集府中女眷商议两月后佛诞日事宜,这次的女眷连着长房二房的姬妾都在内,故而兰姬也求了情。未料,女君将兰姬好一顿羞辱,还说她去脏了佛门,便禁了足。”
顾秉雍,“……”
顾婉婉偷眼看向顾秉雍,只见老人脸色已经沉到了极点。顾婉婉低头,故作姿态拿丝绢掩了掩鼻尖,“阿翁,婉婉这才想起给祖母熬的败火汤要好了,婉婉去看看。”
顾秉雍点了点头。
顾婉婉起身,出去后还不忘小心掩好门扉,这时,屋内又传来一盏青瓷的破裂声。
“我看她是越老越糊涂……”
……
顾婉婉翩跹转身,温软的眼眸如春风拂过,她好似没听见屋内的斥骂,慢慢踱步走进回廊。
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回廊穿梭而下,轻盈跟在她身侧。
顾婉婉心似明镜,温声道,“早晨兰姬被训是我母亲的手笔?”
青衫女子奔奔跳跳跟在她身后,“三夫人拱得火,要不是郎主暗中吩咐人看着,兰姬又免不了一顿家法伺候了。”
顾婉婉脚步一顿,立马转头换了一条回廊走。
青衫女子满是不解,“娘子不是说要去给女君送药汤么?走错了。”
顾婉婉把玩着手中丝绢,“祖母今日怕是没心情喝我的汤了,阿娘要知道那个贱婢也要同她一起去安业寺只怕又要气出个好歹来,我去瞧瞧她。”
青衫女子一愣,追上前,“娘子,不过一个贱婢而已,她惹的三夫人和娘子不开心,青雀去杀了她。”
顾婉婉摇头,“不行,顾妙音要回来了。”
青雀皱眉,“三夫人只怕又要想不通了。”
顾婉婉眺目,看着眼前廊榭栋宇,幽幽道,“不止阿娘想不通,只怕连我那高高在上的祖母也一样想不通,为何堂堂一府女君,竟连个破烂玩意儿都处置不了?青雀,你说她们可悲吗?”
青雀看着顾婉婉,“娘子说的太深奥了,青雀不懂。”
顾婉婉道,“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可笑祖母相伴祖父四十余年竟还不懂枕边人。顾家哪有处置不了的人?只是动不得罢了,祖母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难怪阿翁如此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