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柳琳琅沈明嘉的其他类型小说《嫁给富商后,姨娘们天天盼我死?全局》,由网络作家“新朝圆圆的三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低头一看,瞧见了那只雪白的猫儿,两只眸子水汪汪的,口中发出一阵细小的声音,看起来极为粘人,“衔蝶奴,你不在窝里躺着来蹭我做什么?”柳琳琅将猫儿抱了起来,面上带着笑,恰如无忧无虑的少女一般,灵动异常。猫儿轻轻地舔着她的手背,它舌头上带着倒刺,舔得人还有些疼,柳琳琅顺势轻轻捏住了它的嘴套,和它玩闹了起来。白鸢笑道:“姨奶奶可莫要贪玩了,昨儿个老爷回来了,正在府里设宴呢,得早些过去。”柳琳琅这才叹了叹气,两人去的时候已经开了席面,吵吵闹闹得声音有些过于大了。灯影交错下珍馐美味一盘接着一盘,席面上每人面前还放了一瓶竹叶酒,用着白玉壶装着,方才在火炉上煨烫过,还带着些温热,一打开盖子一股子清香味扑面而来,入口醇厚,回味浓郁又悠长。柳琳琅坐在...
《嫁给富商后,姨娘们天天盼我死?全局》精彩片段
她低头一看,瞧见了那只雪白的猫儿,两只眸子水汪汪的,口中发出一阵细小的声音,看起来极为粘人,
“衔蝶奴,你不在窝里躺着来蹭我做什么?”
柳琳琅将猫儿抱了起来,面上带着笑,恰如无忧无虑的少女一般,灵动异常。
猫儿轻轻地舔着她的手背,它舌头上带着倒刺,舔得人还有些疼,柳琳琅顺势轻轻捏住了它的嘴套,和它玩闹了起来。
白鸢笑道:“姨奶奶可莫要贪玩了,昨儿个老爷回来了,正在府里设宴呢,得早些过去。”
柳琳琅这才叹了叹气,两人去的时候已经开了席面,吵吵闹闹得声音有些过于大了。
灯影交错下珍馐美味一盘接着一盘,席面上每人面前还放了一瓶竹叶酒,用着白玉壶装着,方才在火炉上煨烫过,还带着些温热,一打开盖子一股子清香味扑面而来,入口醇厚,回味浓郁又悠长。
柳琳琅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轻抿着杯中浅绿色的酒水,不消片刻便有些吃醉了,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漾着水光,面上染着酡颜,妖妖娆娆,容色瑰丽。
发间插着的簪子也歪歪斜斜的,增娇盈媚,倒是将桌上的女郎都给比了下去,无人有她的好颜色。
可生的再好又有什么用,不过就是个玩物罢了。
柳琳琅将杯中最后一滴酒水仰头喝了个干净,白皙修长的颈脖纤细又细嫩。
沈老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了,想到那软玉温香便觉口中的菜肴食之无味,只是太可惜了……
当他再抬眼时柳琳琅已经悄悄离了席,倒显得有些不守规矩了,但他只是皱了皱眉。
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主子,今日怎么出来的这么早。”
白鸢早早的就候在了仁寿堂的外面,见了柳琳琅,立马就迎了上来,说话间便将披风给她系上了,望着那张略带醉意的小脸,心下有些疑惑,往日柳姨娘可是最为守礼的,皆是等人都走完了才出来的。
柳琳琅轻垂着睫羽,虽看不出喜怒,胸口处实则烦闷的紧,方才看了一出兄友弟恭,儿孙和睦的场景,就觉自己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没有会疼人的祖母,也没有会帮着自己说话的母亲,留在那里只会徒增烦忧罢了。
她平等的羡慕,又嫉妒着,却也无可奈何。
今日沈老爷回来了,很大的可能会留宿在她的院中,还不如早早的回去歇着。
仁寿堂这边宴席散的还算早。
沈老爷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整个人都是醉醺醺的,走起路来脚步虚浮,好在眼神中尚且存着一丝清明。
江氏见状立刻前去搀扶着他,放缓了声音道:“老爷我扶你回去吧。”
沈老爷已经很久没有留宿过她的院子,夫妻情分自然而然也淡了不少,便动了想将他带回明薇院的想法。
沈老爷不着痕迹的推开她的手,“不用,今日我还是去海棠院,你多和嘉哥儿说些话,他要不了多久又要走了。”
江氏美艳的面上一僵,怎么会看不出来沈老爷是故意拿明嘉来堵她的嘴,那个小蹄子当真就那么好么,竟是一刻也离不得,心下愤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柔声道:
“是,老爷。”
一双美眸如同淬了毒似的。
待沈老爷走后,李姨娘抱着成哥儿看着江氏,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如今她已有成哥儿傍身,无论是府中的何人都会给她几分薄面来,更不会怕一个无权无势,空有一身皮囊的妾室。
她虽也嫉妒柳琳琅的好样貌,可能够让沈氏吃瘪才是让人最开心的,随即笑着出声道:“夫人莫看了,早些回去吧。”
“我们人老珠黄自然是比不得柳姨娘的花容月貌。”
算起来她还要比江氏年轻许多岁,所以口中所说的“人老珠黄”单单只是针江沈氏一人而已,即便保养得当,那张面上还是留下了许多纹路,老爷怎么可能多看一眼。
江氏冷冷一笑,看了一眼窝在林氏怀中怯生生的成哥儿,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她惯来不爱做口舌之争,带着自己身边的婢子便出了仁寿堂。
沈老爷到海棠院的时候还亮着灯,白鸢接过了他顺手脱下的大氅,低声唤了句,“老爷。”
柳琳琅听到声响便扭过头来,白莹莹的小脸上眼如波翦,唇含樱桃,端得是人比花娇,美人如玉。
她只穿了件中衣,披散着头发,更衬的琼鼻小巧,脆弱惹人,那怀中正抱着衔蝶奴,素白的手替它顺着毛。
沈老爷的目光落到白猫儿的身上,略显得有几分不喜,皱着眉道:“这畜生哪里来的?”
想了想又道:“赶明儿将它丢了。”
这话中的语气却不是在和她商量,带着些命令,还有漠视。
一只猫儿而已,丢了便丢了。
柳琳琅的手一顿,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老爷……奴婢……”
她不想丢,这猫儿黏人又温顺的紧,再说了这已经是深冬,丢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柳琳琅那双攒着水光的眸子,沈老爷只是心软了片刻,他惯来不喜长毛的畜生,自然是不会让她养的,但也放缓了声音道:“我只是怕它将你抓伤了罢了。”
柳琳琅轻轻垂下了眸子,遮掩住了一闪而逝的讽刺意味,和猫儿比起来,他给自己的伤害更多,那些个鞭痕还未消散,遍布在雪似得肌肤上,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可她不敢与沈老爷对抗,最后只轻轻叹了叹气,妥协道:“明日奴婢就将它送出去。”
沈老爷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又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白鸢。
白鸢立刻心领神会,慢慢的退了出去,顺手将门给关好了。
沈老爷喝了些酒,面上还带着些醉意,见人走了,他便将柳琳琅一把抱在了怀中,只觉一股子幽香扑面而来,忍不住心猿意马,凑上前去想要噙住那张水润的嘴儿。
柳琳琅轻轻将头一偏,堪堪躲过了那个亲吻,余光见沈老爷面色一沉,当即有些害怕,软声道:“老爷,我先点个香。”
他亦是知道柳琳琅有点香的习惯,便松开手道:“你且去吧。”
声音中却有几分不耐烦的意味。
她颤着手将香给点燃了,心下略微安稳些,随即就被人抱住往榻上去了。
口中的娇呼还未出声,就被堵了回去。
沈老爷似一匹饿狼想要将她拆骨入腹,那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被子,指尖处因为用力的缘故都泛了白,几滴泪水顺着香腮滑落。
好在沈老爷只顾着偷香窃玉并未瞧见。
她讨厌这种亲昵,讨厌带着酒意的气息还有那股子行将就木的感觉。
忽然身上一凉,那件单薄的中衣被剥开,只露出一对精致的锁骨,还有一件系在肩上的小衣,她将头埋在枕头中不想去看那人贪婪的目光。
脑海中在一瞬间甚至浮现出的是沈明嘉的身影,随即又觉得自己荒唐。
沈老爷趴在她的身上,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好娇娇,我今日吃了药,一定能行的,你且忍着些。”
他在药商那里拿了最好的补药,这番下来定会成事的,他可等了太久了。
不过有沈玉仙这个珠玉在前,就显得没有那么出彩了。
裴老夫人淡淡的收回目光,却听得德珠儿—声惊呼道:“老夫人你看!”
她摸到手帕的另—面还有些光滑,随后便翻转了过来,发现帕子的两面居然绣着截然不同的花样,—面是酒醉杨妃,—面是洛阳锦,乃是苏绣里最出名的双面异绣。
双面异绣最讲究的就是—个用针,要求针尖垂直,不能刺破反面的绣线,针脚需疏密得当,线尾隐藏在最后的针脚中,不能露出线头,极为考验手法和耐心。
帕子的左下角题了句,“紫檀金粉香未吐,绿萼红苞露犹渑。”
柳琳琅走上前柔声道:“奴婢不如几个姐儿学识渊博能作诗行文,便引用了六—居士的话,望老夫人,大公子见谅。”
裴老夫人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震惊来,这要是又多聪慧才能在那种清贫的条件下学会这些东西,就连府中的仙姐儿有绣娘时时刻刻教导,怕是也比不过她去。
方才只因为李姨娘的—两句话就对她生了怀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活明白,当真是可笑。
又见她自知绣技出众,便不再题诗上下功夫,免得抢了别人的风头,左右逢源,果真是生了颗七窍玲珑心。
在这深宅大院里做—个姨娘,着实是有些大材小用,即便是—个当家主母怕是也使得。
裴老夫人叹了叹气,随后拉过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道:
“当真是个聪慧的孩子,这花绣的不错,应当有赏才是。”
“德珠儿去将前些个二爷带回来的东珠拿过来。”
那东珠各个圆润晶莹,实非凡品,府里就只有老夫人这里有—盒,连江氏都没有。
柳琳琅连忙摇了摇头道:“老夫人使不得,奴婢身份卑微,哪里用得到那么好的东西。”
她话锋—顿:“不过奴婢斗胆想求个恩典,不知可行还是不可行……”
裴老夫人见她婉拒了自己的好意原本还有些不悦,听她又要什么恩典,便道:“不知是什么恩典?”
柳琳琅轻声道:“这几日天朗气清的,奴婢便想着去趟浮云观为老爷求道平安符,不知老夫人可否应允?”
求平安符只是口头上的幌子罢了,其实是想回去—趟,看—看文哥儿,可若没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怕是没有那么好出府。
“难为你记挂着老大,想去便去,明日我让江氏给你备好马,就由陈大护送你,记得早去早回。”
裴老夫人现在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听她只是想出府—趟哪里还有不答应的,想着到时候多派几个护卫便是。
既然得许可了,就不会有什么变数,柳琳琅闻言心下—喜,俯身说了句,“多谢老夫人。”
—举—动显得不卑不亢。
李姨娘在旁边瞧着,目光里冷冷如同浸出了冰粒子,原本是想要柳琳琅出丑的,没曾想反而让她得了老夫人的青睐,当真是要将人给气的七窍生烟。
就连东珠都要赏赐给她!
按着府中的地位来说,她是良妾,有专门的文书摆着的,而柳琳琅不过是个贱妾,单靠着—张略有姿色的脸就入了沈府的大门,着实让人心头堵得慌。
听到她想要出府时,李姨娘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在府里束手束脚的,可出去了就不—样了,脑中百转千回,想得尽是些惩治人的法子。
柳琳琅听到他的话,身子忍不住颤了颤,脸上的血色尽失,僵硬的如同一尊木头人似的。
任凭着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可片刻后,沈老爷却不动了,他从柳琳琅的身上跨了起来,目光阴测测的站在床前。
柳琳琅抬眼望过去,还有些疑惑,泪珠儿挂在睫羽上欲落未滴,楚楚动人,当目光落到那中裤上的水渍上时便就明了,却还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意味,她动了动唇道:
“老爷……无事的……啊……”
她话还没说话,沈老爷就狠狠甩了一巴掌过来,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柳琳琅只觉眼冒金星,口中一股子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牙齿似乎都被打的快要松动了,也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还是乖顺的跪在了地上。
沈老爷目光阴鸷,随即折身出去拿了长鞭过来,口中恨恨道:“你个贱人。”
柳琳琅蜷缩成一团,也不敢出声求饶,她怕那句话不对会将沈老爷惹的更生气,默默承受这那无端的怒火还有惨无人道的鞭打。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有血腥味,她的左半脸应该也高高得肿了起来,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却带着几分冷光,全然不似平日里那般模样。
许是打累了,沈老爷渐渐停了下来,看着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却也没有发泄完的畅快,话也没说一句就披着大氅走了。
白鸢侯在外间,听到屋内传来的阵阵声响,眼中也略带了几分不忍的神色,指尖微动,最后却又慢慢地垂落下来。
目光呆滞的站在屋檐下,直到沈老爷推门而出后,她才回过神来,匆忙地跑到屋内。
柳琳琅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上好的绸缎下的肌肤上是氤氲开来的淡淡血痕,莹白如玉的小脸那个巴掌印清晰可见,乌发铺散迤逦一地,却也脆弱的让人心疼。
好似一场秋雨后落到泥泞中的那朵木芙蓉,沾染了泥污,还能漂亮的夺目。
极致的艳丽,亦是极致的荼靡。
“姨奶奶,奴婢给你上药。”
白鸢眼中闪烁着水光,拿着药膏的手不停的颤抖。
她虽是沈二公子的人,但一直跟着柳琳琅也知晓她为人和善可亲,也没什么坏脾气,从未苛责过下人。
可她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那些个渗着血珠的伤口纵横交错,不用想就知道该有多疼了。
“姨奶奶,你若是心里难受你就哭出来吧,也许哭出来就会好受些。”
白鸢看着她低垂着眼眸,好似一个精致的傀儡娃娃,没了半分生气,忍不住开口劝慰。
纤长又浓密的睫羽遮盖住了眼中的愁绪,柳琳琅勾了勾唇角,却也知有些泪珠儿落得毫无意义。
她忍着剧痛,挣扎着起身坐在铜镜前,将妆盒子内里的金钗簪了满头,带着些滑稽的意味,看着镜子中的自已忽儿痴痴的笑了,二八年华,螓首蛾眉,明媚生辉。
白鸢害怕地轻轻唤了声,“姨奶奶……”
却见柳琳琅转过头来,笑魇如花,透露着一股子魅惑,半边的发丝垂落遮住那片红肿,眸中潋滟着光彩,她问:“白鸢,我美么?”
白鸢看着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虽不知她是何意,还是痴痴的点了点头,“姨奶奶是奴婢见过生的最好看的女郎。”
没有第二个。
柳琳琅将目光慢慢收回,衔蝶奴站在不远处对着她轻柔的叫唤了一声,蓝莹莹的眼珠子里带着几分怯弱,似乎害怕被丢弃一般。
她轻轻招了招手,猫儿便跳入了怀中,舔舐着细白的手掌,许是知道了自己要被送出去了,便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发丝垂落遮住了那张小脸,看不真切上面的神情,隐隐能够见着几滴水珠落到猫儿蓬松的毛发上。
第二日清晨,雨水夹杂着大雪纷纷落下,有些冷的刺骨了。
即便是用了热鸡蛋滚脸,柳琳琅面上的那个巴掌印却也未曾消失,依旧有一指多高,稍微动一动,便是麻木得疼痛。
昨夜沈老爷带着怒气从她院子里出去的事情还未过半日就已经传遍了府邸,那些个奴才的心中自然也有了计较,白鸢今日去打热水,便是讨要了许久才从婆子手中接了一壶。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白鸢端着水边走边骂倒是没有见过如此趋炎附势,踩高捧低的货色,往日柳琳琅给她们的打赏也不再少数,一个个的却都没了良心。
她将房门打开,把一盆用过的水倒在了院落中,顷刻便凝结成了冰。
柳琳琅这厢已经收拾好了,今儿个除了给江氏请安,还要给衔蝶奴找一个稳妥的去处,如若不然它便是要死在这个冬天。
白鸢跟在她的身后,忽然觉着二人的命运与那猫儿却没有什么区别,生死都只在旁人的一念之间。
衔蝶奴藏在柳琳琅的斗篷里,又软又小,倒是不容易被发现。
她轻轻托着猫儿柔软的肚子,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行止半路时却见了抱着成哥儿的林姨娘,她生得一张瓜子脸,描得细细的一双眉,水汪汪的含情目,因为出生书香世家的缘故,身上又多了几分书卷气息,透露着一股子清高。
她斜睨了柳琳琅一眼出声道:“这不是柳妹妹么,今日也要去给太太请安么?”
眼下却暗藏了几分讥讽。
柳琳琅抬眼望了过去,白皙的面上那红痕自然也分毫不差的入旁人的眼,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之感,生了一副极为讨人喜欢的样貌。
只不过生到了穷苦人家就变成了一股子轻浮,好似那无根的浮萍,只得随波逐流。
她微微俯了俯身子,将姿态放的极低,“是呢,姨奶奶日安。”
就在这时,被托住的猫儿却胡乱的挣扎了几下,从柳琳琅的怀中蹿了出来,四只爪儿端端踩在雪上,倒似拿那雪团子捏出来的,一时也分不清是它白些,还是满地的落雪白些。
趴在林姨娘肩头的成哥儿听到动静便扭过头来看,见衔蝶奴眨着水莹莹的眼珠儿,与那蓝宝石没个两样,随即心生欢喜道:
“姨娘,成哥儿想要这个……成哥儿喜欢。”
林姨娘看着那半大的猫儿,略带些嫌弃,
“一只长了毛的畜生,你要它做什么?也不嫌脏。”
这话似乎是说给柳琳琅听得一般,毕竟这猫方才是从她身上跳下来的。
可沈明成年岁尚小,自然也还是个小孩心性,见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若是要不到,随即就是大哭大闹一场,流了几颗金豆子后又去打量林姨娘的神色,颇有几分猴精猴精的。
瘪着嘴儿,一如那日想要沈明嘉玉佩时的模样,嘴角向下弯的弧度都没有变化过半分,因为他知这招最是有用的,
果然林姨娘见了他泪眼婆娑,便一口一个“心肝儿”的哄了好久,最后终于妥协道:“好好好,让你养,让你养。”
成哥儿破涕为笑,环住她的脖子喊了声“姨娘,你真好。”
便是铁做的心也该化成了一汪春水了。
可从始至终都未曾问过柳琳琅,好似他们看上的东西她就该感恩戴德,拱手相让一般。
林姨娘使了个眼色示意身边的丫鬟去将衔蝶奴抱起来,却不想柳琳琅先她一步将猫儿抱在了怀中,小小的脸上透露着一股从未有过得倔犟。
她说,“这猫儿是我的。”
林姨娘冷冷一笑,竖着柳眉,“你的又如何?我还要不得了不成?”
柳琳琅轻轻呼了口气,素白的手轻轻抚摸着猫儿的头顶,安抚着它的情绪,抬眸平静的望着林姨娘温声道:
“你我皆是姨娘,断然没有明抢的道理。”
她穿着淡粉绉纱掩襟长衫,杏眼桃腮,美目含嗔,自是一派葳蕤景致,眼眶却还是一圈红红的,浑似那不咬人的兔儿,楚楚动人。
林姨娘知她颜色好,那白瓷似得肌肤上没有一星半点儿瑕疵,只叫人能掐出水来,仔细认真一看心里又泛起了一股子酸意,自己不痛快了,便也不想让她痛快,
原本还不想要拿猫儿,如今却是生了念想,定要从她手中夺过来才是,只不过话中没有夹枪带棒了,而是转了机锋,
“什么抢不抢的,妹妹说话忒难听了些,只是成哥儿确实喜欢这玩意儿。”
“谁养不是养,你说对么。”
她拧了拧眉道:“妹妹莫非是舍不得吧?”
柳琳琅原本就有将衔蝶奴送出去的打算,听到林姨娘的话心里有片刻的松动,可又看看她那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模样,想来应当是不会善待猫儿的,便摇摇头道:
“成哥儿如今正是入学开蒙的时间,若如玩物丧志了日后可怎么得了,估摸着老太太还要怪罪与奴婢。”
成哥儿小小年纪却已经是个人精了,他从林姨娘的身后蹿了出来,小小的脸上满是渴求,“漂亮姨奶奶,把猫儿让给成哥儿养好不好,成哥儿好喜欢它。”
他大着胆子去扯柳琳琅的裙摆,小手不停地摇晃着,那张粉雕玉琢的面上带了刻意的讨好,却又显得天真烂漫。
柳琳琅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沈老爷带着仆从走了过来,锦贵华袍,面色沉静,唯有一双眼中透着阴冷与寒意。
“老爷日安。”
柳琳琅与林姨娘齐齐行了个礼,如同两朵开在冬日里的娇花,各美其美,却又相得益彰。
“方才在远处便听到了你二人的争吵声,是怎么一回事?”
沈老爷的目光从柳琳琅面上的红痕上移开,心下有些后悔昨夜自己的冲动,怕是将她吓到了。
林姨娘见他开口问了,牵着成哥儿就往上前凑了凑,柔声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妾身想要问柳妹妹讨要只猫儿……”
她低下头看着沈明成,眼中含着宠溺,
“成哥儿喜欢的紧,只是妹妹似乎不是很愿意。”
衔蝶奴兴许是有什么感应一般,轻轻地叫唤了一声,那声音细小的如同羽毛划过湖面时酥酥痒痒的,直见人心里欢喜。
它在柳琳琅怀中探出个头来,打量着四周,显得怯生生的。
沈老爷神色不变,开口道:“既然是琳琅养的,她不愿意送你,就不愿意。”
“你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怎么还不懂不该强人所难的道理。”
话里话外却是有几分维护之意。
柳琳琅却知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儿是他惯用的手段。
林姨娘嘴角的笑淡了淡,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也似打了霜的茄子焉了下去,讪讪道:“老爷说的是。”
她还以为沈老爷对这小蹄子没了什么想法,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与她争锋,却没曾想对柳琳琅还是多有偏爱,又在下人的面前落了她的面子,脸上一下子臊的慌。
沈老爷又看了看柳琳琅道:“猫儿你若是还想养,那便养着吧,就当我昨日的话没说过。”
柳琳琅微微一俯身却道:“多谢老爷,不过奴婢倒是不准备养它了。”
目光落到衔蝶奴的身上,笑的柔和,“奴婢想找个好人家将它送了。”
这猫儿性子好又黏人,与她算是投缘,可深宅大院的,一只畜生都能引起无数的风波,再将其留在这里,日后也只会害了它,还不如找个好地方送了去。
沈老爷方才那话实则也有几分试探的意味,他骨子里还是想要柳琳琅乖顺又听话,见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神情也好看了许多,
“那不如将猫儿给我吧,我认识有行商的朋友家中也养狸奴的。”
柳琳琅点了点头,“那麻烦老爷了。”
随即将衔蝶奴递给了沈老爷身边的下人,想着家中行商的话应当不会苛待它的,一颗悬着的心也有了着落。
沈老爷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还有事的原因就先走了一步,林姨娘见他走了,留了个白眼给柳琳琅后也跟了上去。
白鸢见她脸上略有几分落寞,温声道:“姨奶奶既然喜欢那猫儿,为何又要将它送出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柳琳琅因为什么而开心过了,唯独看到猫儿时才会笑上一笑。
“倒也没什么,就是怕养不好它罢了。”两人才在雪地里站了一小会儿,发衣间就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花,手里握着的汤婆子都快要没什么暖意了。
“走吧,再晚些就要耽搁给夫人请安了。”
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清晰的脚印,待她们走过了,又有扫雪的丫鬟婆子将那脚印的痕迹一并抹去了。
忽而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柳琳琅仔细辨认了一番便听出了是沈明嘉与他身边小厮知竹的声音。
轻轻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后从袖子里拿了一条雪白的帕子出来,状似无意随手丢在了雪地里。
果不其然,还未走出片刻便听到那道温润清嘉的声音,
“姨娘你的帕子掉了。”
沈明嘉俯身拾起那绢帕,见上面绣了一丛兰花,显得格外的雅致,还题有一行小字,“开缃蕊而乍合,擢丹颖而何远。”
他唇角含笑,“原来姨娘还识字么?”
眼中隐隐有几分赞赏的意味。
柳琳琅哪里识字,出生贫苦,能够认得一两个便是极为不错的了。
可她偏生是个要强的,从沈明霁口中得知沈明嘉喜好诗文,犹为喜欢兰花后,硬是逼着自己看了许多关于兰花的诗文,日日临摹,又选了一句绣在了帕子上,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得到他的赞扬。
她停下脚步,露出半边没有受伤的侧脸,面欺腻玉,鬓若浓云,不消多看便叫人晃了眼,斟酌后才道:
“奴婢只略微识得几个字
沈明嘉原本三分地怒气,顿时到了八分,眸中清清冷冷,若含着冰霜,只沉声问,“这话是谁叫你说的?”
声音带着薄怒,倒是把成哥儿吓了一跳,往日兄长都是一副极好说话的模样,生起气来也忒吓人了,他隐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可姨娘就是这么教他的,说柳姨娘是个下贱胚子,只会勾引爹爹,这话他听了千百遍了,早就能够倒背如流。
可此刻他却不敢说了,只张着嘴哇哇大哭。
沈明嘉拿过那竹片只道:“长兄如父,今日必定要代替父亲好生教训你。”
话罢,那竹板就要落到成哥儿的身上了。
“大公子还请手下留情。”林姨娘忽然从外面窜了进来人将成哥儿抱在了怀中,面上带了些焦急与疼爱之色。
原是那下人早早的给她通风报信,才赶了过来。
林姨娘一见自己的心肝儿哭的肝肠寸断,感觉一颗心都被人用手给揪的生疼,爱子心切,直望着沈明嘉道:
“老爷让大公子给成哥儿开蒙,大公子就是这么欺负他的么?”
“敢问是做了什么了不得事情?还要用板子打他?”
颇有几分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便要撒泼打滚的气势。
沈明嘉自然无法当着柳琳琅的面将成哥儿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罢了,他望着林姨娘那副怒目而视的面容,忽觉有几分狰狞,到底是出于嫉妒之心,还是旁的心思,连自己的幼子都能乱教,
如此下去被人耻笑都还是轻的,日后免不得兄弟不合,手足相残。
林姨娘生成哥儿时难产崩血,差点掉了半条命,所以她格外的看重这个孩子,日日捧在心尖儿上,沈老爷也念她多有辛苦的份上,才没有将成哥儿放在江氏的身侧养着。
这几分偏爱却变成了她恃宠而骄的资本,敢与府中正儿八经的嫡出公子一较高下,实在是愚蠢至极。
沈明嘉却也不是个任人欺辱的性子,他知晓林姨娘最在乎的是什么,黑白分明的眼中带着些微弱的荧光,落到人的心尖儿上便化成了一道凛然,他只道:
“成哥儿如今才是个半大的孩子,便满口浑话,看来是姨娘教导不周。”
“我自然是要告诉母亲,让她亲自教导庶子。”
他最讨厌的就是位高尊卑,三六九等之分,可如今却刻意将“庶子”二字咬的极重,为的就是让林姨娘能够认得清楚,若是非要说谁下贱,她心中如同一盏明镜似的。
林姨娘原以为沈明嘉只是个只知风花雪月的文弱公子,却未曾想过他也有这般着摄人的模样。
一时间两股战战,生出几分怯弱……
林姨娘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矜贵又清冷的少年,想到了裴老夫人总是在她的面前夸奖沈明嘉幼时是如何的冰雪聪明,机敏过人,成哥儿与他相比,乃是云泥之别。
往日还多有不服,可如今看来倒真有那么几分巍峨高山,不可侵犯之感,她被那股气势震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低垂着头,抿着唇血色尽失,一阵后怕袭来,她可不要和成哥儿分离,不管怎么说,孩儿只有自己亲生的才会宠着。
江氏惯来笑里藏刀,也不知会怎样苛待成哥儿,她软了声,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
“是妾身逾矩了,还望大公子莫要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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