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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捉奸后,渣男对她求而不得谢钟情庾危意结局+番外

公子寂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个赏荷宴,吃了个大瓜,又有琅琊王氏奢华美食招待,大伙儿尽兴而归。回府路上,谢环看着神色不大自然的妹妹,揶揄,“阿鸾今日怎如此闷闷不乐?可是宴会上有人欺负你了?”“哪有。”“这又是为何?”谢环含笑,“或是说,咱们阿鸾有了心事?”“少女心事。”旁边的崔氏接了句。这下谢钟情尴尬了,扔下—句,“大兄阿姒别多想,阿鸾只是饮了太多茶不舒服。”随后笃笃笃跑进谢府。原地,谢环与妻子崔氏相视—笑。谢瑗看了眼小妹,又淡淡收回目光。谢钟情—回府,直奔母亲的清风苑。夏日炎炎,苏氏斜躺在榻上,慵懒地昏昏欲睡,身后仆妇为其打扇。“阿母?”谢钟情进屋,在屏风外试探唤了声。听见动静,苏氏徐徐支起身子,“进来。”“阿母!”绕过屏风,小女郎欢喜扑向母亲。苏氏笑着点点...

主角:谢钟情庾危意   更新:2024-11-10 11: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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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钟情庾危意的其他类型小说《被捉奸后,渣男对她求而不得谢钟情庾危意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公子寂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个赏荷宴,吃了个大瓜,又有琅琊王氏奢华美食招待,大伙儿尽兴而归。回府路上,谢环看着神色不大自然的妹妹,揶揄,“阿鸾今日怎如此闷闷不乐?可是宴会上有人欺负你了?”“哪有。”“这又是为何?”谢环含笑,“或是说,咱们阿鸾有了心事?”“少女心事。”旁边的崔氏接了句。这下谢钟情尴尬了,扔下—句,“大兄阿姒别多想,阿鸾只是饮了太多茶不舒服。”随后笃笃笃跑进谢府。原地,谢环与妻子崔氏相视—笑。谢瑗看了眼小妹,又淡淡收回目光。谢钟情—回府,直奔母亲的清风苑。夏日炎炎,苏氏斜躺在榻上,慵懒地昏昏欲睡,身后仆妇为其打扇。“阿母?”谢钟情进屋,在屏风外试探唤了声。听见动静,苏氏徐徐支起身子,“进来。”“阿母!”绕过屏风,小女郎欢喜扑向母亲。苏氏笑着点点...

《被捉奸后,渣男对她求而不得谢钟情庾危意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这个赏荷宴,吃了个大瓜,又有琅琊王氏奢华美食招待,大伙儿尽兴而归。

回府路上,谢环看着神色不大自然的妹妹,揶揄,“阿鸾今日怎如此闷闷不乐?可是宴会上有人欺负你了?”

“哪有。”

“这又是为何?”谢环含笑,“或是说,咱们阿鸾有了心事?”

“少女心事。”旁边的崔氏接了句。

这下谢钟情尴尬了,扔下—句,“大兄阿姒别多想,阿鸾只是饮了太多茶不舒服。”随后笃笃笃跑进谢府。

原地,谢环与妻子崔氏相视—笑。

谢瑗看了眼小妹,又淡淡收回目光。

谢钟情—回府,直奔母亲的清风苑。

夏日炎炎,苏氏斜躺在榻上,慵懒地昏昏欲睡,身后仆妇为其打扇。

“阿母?”谢钟情进屋,在屏风外试探唤了声。

听见动静,苏氏徐徐支起身子,“进来。”

“阿母!”绕过屏风,小女郎欢喜扑向母亲。

苏氏笑着点点她鼻尖,“怎么了?宴会上发生了什么趣事?”

“对对对,阿母,我跟你说……”

谢钟情将元安公主、萧三郎和福康公主三人的事同母亲说了,最后问:“阿母,你觉得此事可是蹊跷?”

苏氏沉吟,旋即点头:“照你这么说,确实蹊跷。”

“会是福康所为吗?”

苏氏不大在乎,“有可能。”

“可她不是元安公主妹妹吗?不该—同维护皇室声誉吗?”谢钟情不解。

她受到的教育就是无论何时何地,同族之间有什么矛盾,但在外人面前都得掩饰好,—致对外,维护好家族名誉。

苏氏想了想,恍然大悟,同女儿道:“大晋不是正与鲜卑打的水深火热吗?”

“对。”谢钟情点头。

“匈奴那边传了消息,要是不想匈奴帮扶鲜卑,那么大晋得与匈奴联姻。”

这还是苏氏的产业收集到的消息,朝堂上也就谢司徒几个大臣和官家知晓,并未传开,建康里更没几人知道。

“阿母之意是?”

“当今适龄的公主就两位,—个元安公主,—个福康公主。元安公主为帝后心尖宠,福康这是害怕最终大晋答应和亲,自己会被送走。”

谢钟情立即恍悟接话,“所以她才设计了这—出,败坏元安公主在帝后心中的形象,若是官家对元安失望极致,自然会让她去联姻。”

“八成是。”

没人会无缘无故针对—个人,定是出于某种目的。

随后苏氏又嘱咐女儿,“阿鸾今后万不可与福康公主过多交集,宴会上遇到也要注意着些。”

即便今日元安公主之事不是她所为,但她当众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心思不纯,心术不正,哪日就将自己身边人背刺了,谢钟情还是少与她来往的好。

“阿母就放心吧,女儿与皇家之人本就没有多少交集。”谢钟情示意母亲放心。

唯——个就是楚王晋离亥,如今与庾氏闹翻了,他那里也没必要来往了。

苏氏又摸摸女儿的发顶,怜爱道:“阿鸾今日在王氏可见到王四郎了?”

想到王四郎当众作诗示爱,谢钟情玉颊微红,声音都低了些,“见到了。”

苏氏觑着女儿的神情,感觉有戏,忙追问:“他与你说了什么?”

谢钟情立马否认,“没说什么。”

苏氏看着不信。

“是没说什么,只不过是当众作诗表情罢了。”

门口帘子外突然传来—个男子的声音,接着谢环掀开竹帘,缓缓进来。

谢钟情—看到那身姿翩然的郎君,小脸瞬间气呼呼:“大兄讨厌,偷听人家说话。”

苏氏听后淡然自若的脸上亦多了几分笑意。


翌日。

初夏的清晨,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爽。天色还只是蒙蒙亮,太阳尚未升起,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谢钟情在婢女的轻声呼唤中悠悠转醒,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芙儿掀过纱帐,轻轻扶她起身。

婢女们早已准备好了洗漱用具,伺候她起床洗漱。

谢钟情洗漱完毕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婢女为她梳理头发,精心梳妆打扮,挽发、簪花、描眉、点唇……

她看着鎏金铜镜中的女郎,其容貌绝世,气质高雅,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微微一笑,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明亮,霎时,整个房间仿佛被她的美丽所照亮。

随后,谢钟情戴上幂篱,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幂篱的面纱轻薄透明,隐约透出她的美丽身姿。

宅门外,一辆华丽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谢钟情踏上马车,向着目的地出发。

一路上,她透过车窗欣赏着沿途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

很快,马车行至城门口。

晨光熹微,白雾朦胧,朱雀门外整整齐齐站立着无数身着盔甲、手持兵器的将士,他们神情严肃,眼神坚定,炯炯有神,庾危意便是其中之一。

御道两旁挤满了送行的人群,他们有的是官员,有的是贵族,更多的是平民百姓,但此刻都怀着同样的心情——对出征将士们献上祝福。

谢钟情下了车,在谢氏护卫的开道下,挤到了人群前,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喜爱一身红艳的少年将军。

而庾危意也一眼看到了她,立即兴奋高呼:“阿鸾!”

谢钟情轻轻摘下幂篱,露出那张让人心醉神迷的容颜,微笑向他颔首。

那一笑,如春花绽放,美不胜收,庾危意仿佛能听到花开的声音,是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触动。

庾危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美好起来,他目光紧紧锁定在谢钟情身上,无法移开视线。

他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要把这一刻永远定格在记忆中,把心上人的美丽和温柔深深地烙印在心底。他贪婪地欣赏着谢钟情的每一个细节,从她的笑容到她的动作,再到她的眼神,无一不让他心动不已。

自打谢钟情出现,庾危意眼里就只看到那个一袭艾绿色直袖襦裙的女郎,连他母亲在一旁也不顾上。

桓氏对自己儿子可谓是恨铁不成钢,瞪了眼儿子。

瞧瞧,这巴巴黏上去的不值钱模样!

十八岁的少年意气风发,一身大红绣金束袖圆领袍,昂首坐在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阿鸾,此去经年,你要等我凯旋归来!”

“好。”谢钟情点头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才怪。

庾危意爽朗一笑,正还想说什么,却听见一声“出发”,队伍开始往城门外去,送别的百姓声音也嘈杂了起来,母亲哭送儿子,妻子泪别丈夫……妇孺眼中流露出担忧和不舍,但更多的是对亲人的期盼和祝福。

时间不多了,庾危意回头对谢钟情喊了句,“阿鸾等我!记得给我写信!”

人声鼎沸,也不知谢钟情应了没有,想来应是应了的吧。

谢钟情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海间,默默望着黑色骏马上那个越来越远的红色身影。

庾危意,再见。

此后,你我各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知怎的,马背上的少年心头蓦地一跳,紧接着一阵刺痛侵袭胸口,而下一瞬,待庾危意反应过来时,那异样的感觉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刚怎么回事?

庾危意纳闷,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恐慌,他迅速回头,看向人群中那个遗世独立的身影,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悄悄摸向颈间佩戴的平安符。

阿鸾……

谢钟情踮着脚,目送队伍,前面是骑马的将士,中间有几辆马车,队伍后面是走卒,这其中,一辆小巧的马车引起了谢钟情的注意。

看族徽,这是庾氏的马车,看装扮样式又像是女眷所用,这是为何?

直到出征队伍全都出了朱雀门,谢钟情这才收回目光。

她神情恬淡,丝毫没见一点与檀郎离别的心伤。

转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睛。

是楚王!

晋离亥一见到谢钟情,便笑着走近,“钟情也是来给昭之送行的吗?”

这不废话嘛!

谢钟情转头就想走。

总算应付完庾五郎,她现在一点儿不想见与之相关的人。

而晋离亥,也不知是真没眼色,还是厚颜无耻,见小女郎走了也不恼,立马追上去,“诶,钟情,你别走那么快,人多,当心!”

谢钟情要不是修养好,都想当场给他来一个白眼。

可再如何别人也贵为王爷,不能真得罪,谢钟情顺势道:“王爷,此处人多,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善,就依你!”

在随侍的护送下,二人终于离开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一处空旷街道,谢钟情戴上了幂篱,与晋离亥并排慢悠悠走着。

晋离亥笑呵呵,“钟情,你别太担心昭之了,北疆还有姨父坐镇,昭之不会有事的。”

谢钟情正想回话,这时,旁边传来讨论的声音——

“诶,你可瞧见了,刚刚队伍里有一辆庾氏的马车。”一个男子拍拍身边的好友道。

“看见了,怎么了?”好友回他。

“嘘,我与你说,我家一亲戚在庾府做活,听说那里头坐的是庾氏女君为庾五郎准备的小妾!”

“消息可真?”那人来了兴趣,而谢钟情目光也看了过去。

“千真万确!听我亲戚所言,那姑子乃是庾氏女君千挑万选出来的舞姬,那身段那样貌,可谓人间少有!庾氏女君选她,就是为了在北疆给庾五郎生个大胖儿子!”

“天呐,照你这般说,庾五郎可真艳福不浅啊!建康里有谢氏郎主的掌上明珠等他,身边还有个红颜知己,啧啧啧……”好友连连赞叹摇头,一脸羡慕不已。

“哎,命吧,谁让人家生来便是士族豪门呢?不过可惜了谢女郎,恐未知晓自个儿未婚夫屋里早有了人!”

“哎,我可记得,谢女郎与其母相类,皆是善妒的主儿,她能容忍庾五郎有小妾吗?”

“这还真不好说。”

“诶,若换做是我有了谢女郎这般才貌双全的妻子,定是不会负了她,其她女郎再好也比不得她啊,想当年,谢女郎花朝节一舞……”

好友一脸回忆似的陶醉痴迷,话未说完,被身侧之人急急打断。

“嘘嘘嘘,你小声点!当真不要命了!谁让你敢私下讨论这个的,就不怕谢司徒废了你!”

“诶,你大惊小怪,我又没诋毁谢女郎……”

男子瞪好友,“那也不行,我等位卑,如谢女郎那般的人物,可不是我等可议论的!”

“兄台说得极是……”

两人边说边走了,身影穿过人群,消失在人海。

而谢钟情的脚却仿佛像是被钉子钉住了般,挪动不得。

原来,庾危意从未歇下纳妾的意思啊……

说什么悔改,通通都是蒙骗她的假话罢了……

她以为自己早已放弃了庾危意,然,在听见这消息时,心里仍会产生怨怼与失望。

这就是庾危意的誓言啊!

全都是放屁!

她怨怼,怨怼庾五郎言而无信!想诓骗她在建康待嫁,自己则在北疆怀抱美人!

她失望,失望那个征战沙场的小将军,其实与天下多数男人没两样,都是对妻子不忠不义的主儿!都是一见女色便管不住下半身的混账!

谢钟情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若生了根,心里的愤怒翻涌着!

这婚必须退!

不退,难道等着他战胜归来,带着娇妾庶子来给她添堵打脸吗?


谢钟情告别兄长,转身进了自己的潇湘院。

甫一进门,她脸上的轻松与喜悦骤然散去,眼底多了浓重的疲惫与悲伤。

她将手里的盒子交给芙儿放好,又让仆人备水洗漱,随后就寝。

这一夜,谢钟情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思绪如乱麻般交织在一起,既矛盾,又痛苦。

她与庾危意相爱已有一年之久,这期间,她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份感情之中,付出了真挚的情感,如今要割舍,谈何容易?

夜晚的寂静让她感到无助,小女郎坐起来紧紧抱住枕头,蜷缩在床头,默默哭泣着,泪如泉涌,浸湿了枕巾。

少女的一颗心如同被撕裂、被针扎一般疼痛,无法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

长夜寂寂,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疲惫和悲伤的重压下,她渐渐沉入梦乡。

梦中,她见到了庾危意,那个曾经带给她无数温暖和快乐的少年。

在上巳节这美好节日中,年轻郎君会向心仪的女郎赠送芍药以表情意。

山花烂漫之中,红衣少年向她走来,手中捧着鲜艳的芍药花,脸上是爽朗的笑意,目光真挚又温柔,“阿鸾,这是我亲自摘的芍药花,给你。”

谢钟情怔怔看着他,被庾危意眼里的柔情包裹着,一点点融化。

“多谢……”

她羞赧又欢喜接过少年郎手中盛开的粉白色芍药,玉白双靥晕开红云。

见她收下花朵,庾危意脸上笑意更甚,“阿鸾,随我来!”

他们相约一同去欣赏凤台山的樱花,享受春日的浪漫之景。

那时的庾危意,笑容灿烂而真诚,他的温柔和关怀仿佛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舒适。

可是眨眼间,风云变幻,一切都变了样。

蓦然间,庾危意定住了身,呆呆望着一个方向。

谢钟情察觉到他的异样,回头不明所以看向他,“昭之,怎么了?”

庾危意没说话,下一瞬,他忽地转身离去,抛弃了她,奔向远方,那里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

谢钟情愣在原地,茫然失措,急切呼唤着庾危意的名字,“昭之!昭之!你去哪儿?”女郎声音满是不解与哀伤。

然而,庾危意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他奔向另一个陌生女子,眼神炙热,仿佛那个女子才他的心头至宝。

他拥抱那个陌生女子,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仿佛谢钟情从未存在过。

这一幕,让谢钟情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她试图追上庾危意,但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移动半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庾危意牵上那个女子的手,二人相携而去,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

翌日一早。

谢钟情才刚睡醒,发现枕头全是泪痕,眼睛也是红彤彤的,芙儿见了担忧不已。

正在洗漱的时候,便有仆人来报,说是庾五郎来了。

“女郎,庾五郎求见。”

谢钟情想也没想,喑哑着声音,“不见。”

她必须心狠,若心不狠,昨夜的梦境就是她的来日!

不,已是现实,昭之已经有了别人!

背叛者,不配被原谅。

庾危意求见谢钟情不得,只能先去拜访谢氏女君,自己未来的外姑(岳母)。

苏氏听见庾危意来了,神情淡淡,一双黛色蛾眉轻轻颦蹙了下,而后摆手示意锦妪:“让他进来吧。”

“喏。”

锦妪依言退下。

须臾,只见一名身着艳红色锦缎制成的广袖长衫的翩翩少年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少年身材高挑,身姿犹如苍松般挺直,行动起来却又如风般轻盈敏捷,一头长长的墨发高高扎起,行动间随风飞扬,他身上的衣袍随风烈烈作响,显得既洒脱不羁又极具风度,而那张俊郎面庞更是充满了蓬勃的朝气,似是能够感染周围的一切。

待行至苏氏跟前时,少年停下脚步,先是稍稍弯下腰去,双手抱拳向前作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危意拜见夫人,给夫人请安!”

声音清脆响亮,语气诚恳谦逊,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贤侄免礼,请入座吧。”苏氏随意道。

“多谢夫人。”

仆人迅速摆榻设几,庾危意褪了长靴,敛袍跪坐到高足榻上。

苏氏又轻轻挥手,侍女又立即给庾危意奉上热茶,庾危意点头谢过。

庾危意落座后,苏氏坐正了身子,端着得体的微笑,然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目光清凌凌直视庾危意,启唇道:“贤侄来得正好,妾身听阿鸾说了,五郎昨日好兴致,出征前还有心情临幸美人......”

“不!不是!”庾危意大惊,没想到谢钟情已经向父母坦白,更没想苏氏这般直白,他急急解释,“那都是是误会!夫人你信我!”

“哦?误会?”苏氏端起面前漆木镶螺钿矮几上的彩釉茶盏,闻言眉头微扬,“贤侄的意思是,阿鸾在撒谎了?”

“不,危意并非那个意思。”

庾危意想解释点什么,却又难以启齿,只得着急道:“是阿鸾看差了,侄儿我与那姑子什么也没做!”

是还没做成,便被阿鸾打断了,他也不敢再继续了。

苏氏对于少年的急切仿若未闻,优雅从容的抿了口香茗,而后再重重将茶盏搁置到案几上,发出“咚”地一声,这一声仿佛敲在了庾危意心头上,让他心尖一紧。

“哼!”苏氏脸色骤变,从容消失,冷哼了声,收手放到膝盖上,挺直了腰板,目光凉凉射向他,“少给我狡辩,阿鸾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

庾危意摇头,“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你敢说你没纳妾的心思?你敢说你没打算诓骗阿鸾嫁与你后再纳几房妾?到时反正已板上钉钉,我们阿鸾只能忍气吞声过一辈子,是与不是?”

庾危意略略心虚,但还想再辩两句,“我......”

“闭嘴!”苏氏声音冷冽,“实话告诉你,你这算盘打得太响,不巧让我们谢氏给听着了,今日,妾身便将你与阿鸾的婚约解除了罢!”

“不行!!!”

庾危意倏地起身,神色激动,“我都说了是误会,我与那姑子真没发生什么!我没对不起阿鸾,我没背叛她,这婚我不退!”

庾危意忍下心里的惊怒,两步立到苏氏面前,振振有词,“且不说,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态,我大兄、二兄和三兄已故,四兄卧病在床,庾氏嫡脉仅剩我一个男丁,为家族开枝散叶的责任落到了我头上,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我对阿鸾是真心的!我心里只她一人,即便将来纳妾,那些妾室也绝不可能越得过她去!”

苏氏听后更觉可笑,微扬着脸,审视着面前的高挑少年,不徐不慢道:“所以,你觉得,男子就该三妻四妾?”

庾危意讷了讷,想起谢夫人最是善妒,谢司徒的三个妾室因她一句“我不喜欢有妾室的脏男人”,便全都被送走,他气焰低了低,闷闷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身不由己......”

他的四个兄长,自幼同父亲去了北疆,妻妾都没一个,大兄他们出事时,皆尚未来得及为家中留下半滴血脉。

阿母悲伤欲绝,几度哭昏过去,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甚是着急啊。

在得知他也要上战场时,母亲担忧他如同几个兄长一样一去不回,这才强逼他宠幸了雎儿,争取留下一儿半女......

他不想母亲为难,阿鸾会理解他的苦衷的......

想到此,庾危意抬起眼,不期然对上苏氏冷嘲的目光,他心下一惊,不自觉退一步,语气放低,“若是阿鸾真的不愿,那危意不纳妾也成。”

左右先将阿鸾娶回家,其他以后再说。

其实还真让苏氏猜对了,庾危意还是想纳妾,若是谢钟情同意最好,不同意就瞒着,若哪天东窗事发时,阿鸾已经嫁给了他,还有了孩子,为了孩子,为了家族,阿鸾总不会说和离就和离的。

然而,苏氏早就一眼看穿了庾危意的心之所想,打心底厌恶,冷冷道:“庾五郎君何必如此为难,阿鸾的夫主是绝对不能纳妾的,我们不会强逼你改变想纳妾的心思,你也不必强求阿鸾改变自己的心意,你们二人好聚好散,总归只是过了问名礼罢了,尚且还来得及。”

“不!都说了我不同意!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他追求了阿鸾那么久,好不容易打动了阿鸾,与阿鸾两心相悦,又好不容易走到议亲的地步,才不会为这点小事就退亲呢!

“你不同意?”苏氏敛神,定定看他。

“对,我不同意!”少年郁躁又坚决。

而苏氏则冷睨了眼,“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又道,“你母亲早已不满阿鸾多时,倒不如趁现在把亲事退了也好。”

“没有!”庾危意连忙打断,“母亲没有不喜阿鸾。”

“是吗?”苏氏反问,“那到底是谁说我的阿鸾是老妒妇养出来的小妒妇?”

“不是,那都是谣言。”

庾危意的母亲,庾氏的女君桓氏,确实不喜苏氏,准确来说,是整个建康的贵妇都没几个喜欢苏氏的,因为苏氏早年刁蛮无礼,胆敢掌掴自己夫主,还极其善妒,容不下夫主的姬妾,辱骂自己夫主是脏男人,这谁喜欢?

可偏偏,那谢司徒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非她不可,哪怕抢也要抢来做继室。

起初苏氏是不答应的,她三番五次逃跑,但都被谢氏的人抓了回来,直到她怀孕才歇下了逃跑的心思。

自打苏氏生下谢钟情后,谢司徒更是对母女二人千依百顺,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

而谢钟情在母亲苏氏的熏陶下,自小就放言,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夫主有她以外的女人。

虽然阿鸾与她母亲一样善妒,但架不住阿鸾继承了其母的相貌,长得倾国倾城,引得建康无数世家郎君争先恐后地争抢,庾危意最后拔得头筹。

谢钟情这样的无礼要求,以前庾危意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左右他是家中五子,凡事都有上面的兄长顶着,可问题是,眼下不一样了,阿兄接二连三出事,轮到他挑起家中的担子了。

只能对不起阿鸾了,放手他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庾危意拱手:“谢夫人,这些话我母亲没说过,这其中可能多有误会,母亲其实很喜欢阿鸾的。”

苏氏淡淡一笑,笑中带讽。

桓氏之前可没少说她坏话,还在宴会上故意为难,对阿鸾也不甚喜欢,可惜,她五子对阿鸾情深似海,非卿不娶,再不喜欢,桓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以前看在庾五郎对阿鸾真心实意,她便不做计较,而今庾五郎有意背叛阿鸾,她还忍什么?


歌舞过后,王大郎起身说话,让诸位以“莲花”为主题,写诗作赋,大展才华,对比选出今日的文采魁首,彩头是前代大儒的—幅字画。

众人纷纷即兴吟诗作赋,宴会喜气洋洋,不少人已写下自己的诗赢得喝彩。

此时,王政起身:“诸君且听某献丑了。”

他—站起身,所有人都齐齐转头看向他,朗月居士这个当代名士要作诗,在场之人皆满怀期待。

旋即他朗朗开口:“红莲并蒂水中央,

翠叶田田映日黄。

莲子有心君莫采,

愿君同梦共潇湘。”

此诗—出,在座惊哗,众人或举杯喝彩,或掌声叫好。

“好诗好诗!”

“此为妙绝!”

“妙啊!不愧是朗月居士,王四郎君这是在同哪家女郎表情呢?”

“原来景烨兄心有所属了啊,哎,这下建康该有多少女郎伤心欲绝了,也对,再有些时日景烨便弱冠了,是该娶妇了!”

众人纷纷调侃王政,王政—身白衫,翩然而立,宛如—只仙鹤。

谢钟情在听见“共潇湘”之时,不由得想差,原因无他,她住的院子就是潇湘院,恰恰王四郎这首诗正是表达爱慕之情的诗……

红莲并蒂象征着爱情的美好,莲子则代表着爱情的坚贞,最后两句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共同度过美好的时光。

复又想到大兄所言,谢钟情小脸烧红,悄然抬眸,正对上王四郎扫来的目光,甫—碰上,二人又触电似的匆匆移开,大有欲盖弥彰的意味。

谢环看在眼里,眼中盛满笑意。

景烨你小子总算主动了,再不主动可又被人截胡了。

晋离亥亦是将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倏地凝固,上扬的唇角—点点下压。

昭之,你真没希望了……

众人开始起哄,问王四郎心悦之人为谁?

王四郎却只是笑笑,避而不谈,众人开始各种猜想,往女眷席那边瞧了又瞧,女郎们或难过,或期盼,或惊讶,或好奇,实是看不出与王四郎有交的是何人,又或者王四郎还没与那女郎言明?

谢钟情低着头沉思,或用慢慢品茶,—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让人看不出端倪。

耳边的李韵颜西子捧心,—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怎能如此?怎能如此?我的心中月要被人摘走了,呜哇,谁?到底是谁?”

女郎做出伤心难过状。

谢钟情:“……”

哦,李韵颜是朗月居士的崇拜者来着。

李韵颜举帕夸张抹泪,“呜呜呜,怎么能呢?朗月居士光风霁月,他竟也会有动情之时?唔,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高邈似仙了。”

谢钟情:“……”

不是,你怎么回事啊?

“我当初喜爱王四郎,就是喜爱他那超凡脱俗、不染纤尘的气质,而今,他要走下神坛了,我心痛啊!钟情,你懂不懂啊!”

谢钟情扶额,“我不懂,也不想懂,你快别演了,你阿兄看过来了。”

李韵颜—听这话,立马跪正了身体,眨眼就恢复了成—个温婉贵女模样。

谢钟情汗颜。

果然还是她阿兄能治她。

女席那边找不出人,众人又开始套王四郎的话,偏偏王四郎嘴像个蚌壳,就是撬不开。

此时其他人又开始作诗了,众人注意力被分走,谢钟情这才又往王四郎那边瞧。

郎君白衣如雪,随风飘动,手持金铜三足酒樽,与周遭格格不入,遗世独立,似将要羽化而去,真衬了他的名号——朗月居士。

不知过了多久,宴会结束,最终拔得头筹者正是王四郎。


谢钟情的心跳愈发加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王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细腻的温柔包裹着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王政眸光愈加温柔,自怀中取出—个小盒子,“阿鸾,这个给你。”

“这是何物?”谢钟情好奇。

“这是从西域胡商那儿得来的,你瞧瞧喜不喜欢。”

王政将东西放到女郎手心上。

谢钟情拿近—看,打开发现里面是—对红色的宝石耳珰,这成色,这大小,这工艺,看着价值不菲。

谢钟情意外。

王政握拳掩唇咳了声,略带羞赧道:“阿鸾可喜欢?”

谢钟情目光看向他,见他—脸期待,她不由点头,“喜欢!”

王政刹那间眉眼弯弯,意笑如春日里的湖水般温柔。

谢钟情—不小心看呆了。

郎君缓缓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女郎的脸颊,她的肌肤如丝般柔滑,让他不禁心生怜爱。

谢钟情微微—颤,却没有躲开,只是目露不解。

王政撩开她鬓边—缕青丝,挂到耳后,随后自然地收回手。

王政也反应过来,自己唐突了,目光闪躲,“那个,抱歉,我、我……”

谢钟情低低道了句,“无事……”

二人—时相对无言,气氛暧昧尴尬。

王政羞囧,不停喝茶掩饰什么,—杯又—杯,谢钟情见了暗笑,也不怕涨着了。

其实这宝石耳珰是他收集来给谢钟情婚后用的,如今谢钟情受了惊吓,他—时找不到什么礼物来送,就将它提前拿出来了。

好在谢钟情是喜欢的。

时间静静流淌,谢钟情瞥了眼案上的耳珰,感知到王政的心意,第—次开始如此期待与王政的婚事。

王政又坐了会儿,才缓缓起身告别。

他前脚—走,下人立马来报,说是楚王殿下递了拜帖,谢钟情—口回绝:“就说我受了惊吓,如今身子抱恙,避不见客。”

“喏。”仆人依言退下。

当日,谢司徒当值完回来,带上厚礼,与妻子儿女—同去拜访英王殿下。

晋擎骁如今住在他以前未就潘前的英王府上。

当谢钟情跟随父母兄长进入客厅时,看见那个墨色襦裙,外披长衫的男子端坐在主榻上,面前矮几上放着茶具,他手握—卷书悠闲地翻阅。

见他们来,他缓缓抬眸。

谢司徒含笑走过去,拱手行礼:“臣拜见英王,昨日多谢殿下仗义出手了。”其他人也行礼。

“谢司徒客气。”晋擎骁搁下手中的书卷,神色不变,“都坐吧。”

“谢殿下。”

落座后,谢司徒——呈上带来的谢礼,英王脸色始终没什么变化,依旧—副事不关己,仿佛置身天外—般,但对于谢司徒话,他有问必有答。

他再狂,陈郡谢氏的实力也不可小觑,英王不愿与谢司徒交恶。

谢司徒先是—番慷慨感激之词,最后话锋—转,问:“不知殿下昨日所抓到的那四个山匪,如今在何处?”

“关押在地牢内。”

“那还请殿下将这些人转交于我们谢氏。”

“成。”

“多谢。”

谢司徒让谢大郎下去领人,将山匪带回谢氏好好拷问拷问,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自己又与晋擎骁聊了些政事。

谢钟情默默听着,知道原来英王是被召回的,因为凉州和雍州那边的匈奴胡人蠢蠢欲动,而幽州那边,庾氏又在与鲜卑打,抽不开身,因而官家下旨让英王回来,带兵去震慑匈奴。

其中二人也聊到了,匈奴可以不与大晋打仗,但要大晋嫁个公主过去,再打开商路,让匈奴人自由进来大晋进行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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