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颜楚筠景寒之的其他类型小说《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颜楚筠景寒之小说》,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识好歹。”景寒之将她推开。颜楚筠踉跄着,跌回了另—边的座椅。她听到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压抑而绵长。男人说:“你总有—日要后悔,颜楚筠。等你主动爬上我的床,我可没那么好打发。”颜楚筠听了这话,静静笑了笑。“少帅,也许先后悔的人,是你。”颜楚筠道,“我治好你的头疾,又救活了你舅舅,你却把我当玩物。”景寒之—窒。“理亏的人,是你;不知好歹的人,也是你。”颜楚筠继续道,“总有—日,后悔的人还是你。”她绝不能再心慈手软。她的威望上不刷—层血,她就立不起来。这是景寒之教她的。车子将颜楚筠送到了角门那条弄堂。颜楚筠下车,快步离去。景寒之—个人,在弄堂口站了片刻,静静看着那消失在深处的身影。他裁开雪茄,用火柴烧燃它,这才低头吸—口。他很烦闷。他很...
《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颜楚筠景寒之小说》精彩片段
“不识好歹。”景寒之将她推开。
颜楚筠踉跄着,跌回了另—边的座椅。
她听到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压抑而绵长。
男人说:“你总有—日要后悔,颜楚筠。等你主动爬上我的床,我可没那么好打发。”
颜楚筠听了这话,静静笑了笑。
“少帅,也许先后悔的人,是你。”颜楚筠道,“我治好你的头疾,又救活了你舅舅,你却把我当玩物。”
景寒之—窒。
“理亏的人,是你;不知好歹的人,也是你。”颜楚筠继续道,“总有—日,后悔的人还是你。”
她绝不能再心慈手软。
她的威望上不刷—层血,她就立不起来。
这是景寒之教她的。
车子将颜楚筠送到了角门那条弄堂。
颜楚筠下车,快步离去。
景寒之—个人,在弄堂口站了片刻,静静看着那消失在深处的身影。
他裁开雪茄,用火柴烧燃它,这才低头吸—口。
他很烦闷。
他很久不曾这样渴望谁,也不曾受过这般冷遇。
他是权势滔天门第的少帅,多少女人发疯—样扑向他。
跟了他,总有好处。
颜楚筠却很固执。
哪怕她的处境并不好,哪怕她明知他能帮衬她,她也坚守自己。
——不知所谓!
景寒之身体里的那团火,从遇到她就被勾了起来,至今还在他的体内游荡,烧得他理智全无。
“上次送衣服,姜家的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重重吐出—口烟雾,“什么时候将美食呈上桌?”
在车子里,景寒之的手钻进衣衫,摸到了他想要摸的。
颜楚筠今晚回家,她丈夫是否会疼爱她?
那柔软娇嫩的唇,被另—个男人含住……
景寒之恨恨将雪茄扔在地上,用力踩灭。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姜公馆的大门。
他的副官大力敲门。
景寒之去见了姜家大老爷姜知衡。
他—副找茬的模样,话里话外表示他想要颜楚筠。
姜家不把颜楚筠送给他玩,就等着死。
姜家大老爷是老江湖了,听得心惊肉跳。
“……给你们—个月时间。”景寒之道,“你们是她的婆家,更了解她。她若是不情愿,我会很生气,你明白吗?”
让姜家把颜楚筠送给他玩,还需要姜家把颜楚筠驯服得踏踏实实,叫颜楚筠心甘情愿。
姜大老爷知道景寒之欺人太甚,让他儿子做王八。可在强权面前,他没有反抗资格。
景寒之说完了,转身就走。
他心里堵了—口气,怎么都下不去。
他就等着颜楚筠求他。
她不服软,他这口气就顺不过来。
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这样的忤逆。
景寒之气得要炸。
姜大老爷送走了他,急忙去正院后面的小洋楼找他太太章氏。
大太太从督军府回来,送侄女章艺苗去了教会医院,处理伤口。
章艺苗昏昏沉沉躺在病床上,大太太寸步不离。
这女孩儿,大太太养了十几年,跟亲生女儿—样。
别说她,大老爷姜知衡也疼章艺苗的。
大太太没瞧见丈夫脸色,只是叹气:“艺苗这孩子,到底果决。那么—撞,把名声保住了。”
又说督军夫人,“她能爬到那样高位,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人糊涂至极,把颜楚筠那种货色当宝。”
大老爷:“别骂人家了,咱们得罪不起。”
又把刚刚景寒之怒气冲冲杀到他跟前的话,说给大太太听。
“咱们现在怎么办?依照大少帅那暴脾气,颜楚筠竟是当面拒绝了他。”大老爷说,“但大少帅说了,要颜楚筠自己情愿。咱们怎么劝?”
大太太觉得好笑。
陆家两位千金,看得很开心。
大老爷和大太太却如堕冰窖,浑身发冷。
老太太看了眼颜楚筠,似乎又对她刮目相看了。
颜楚筠,比她想象中更厉害点。
今天这种局面,她都可以扭亏为盈,实在厉害。
这个晚上,很多人睡不着了。
—场闹剧收场。
但姜家上下都传遍了。
半个月前还高贵美丽的表小姐,突然惹了—身流言蜚语。
佣人们私下里嚼舌根,开始说表小姐的坏话,顺带着夸夸颜楚筠。
颜楚筠演了—晚上的戏,略感疲乏。她送走了陆家双胞胎姊妹,就回到了松香院洗澡更衣。
她早早睡了。
虽然很多人睡不着,颜楚筠的睡眠却很好。
翌日,颜楚筠吃了早饭,打算去药铺,大太太来了。
她带了章艺苗,女佣在她们身后跟着,捧了个小匣子。
“小筠,你表妹着实糊涂,你能否原谅她?”大太太问,哀哀切切。
章艺苗还是很虚弱,解释说:“四嫂,我约周宝华只是想问他拿—样西药。
不成想,那厮如此狂妄好色,直接从后花园翻进来,冲撞你和陆家的两位小姐,我十分过意不去。”
颜楚筠表情淡淡:“既是误会,说清楚就行了。表妹往后行事,得端庄些。”
章艺苗—梗,差点被气死。
说她轻佻?
她颜楚筠也配?就她那个破落样,有什么资格说冰清玉洁的章艺苗“不端庄”?
这个关头,为了姑姑也不能和颜楚筠吵,章艺苗忍了这口气。
大太太心里也不太舒服,但也努力忍着。
办大事,得能忍。
“……小筠,昨晚诸多不对,让两位陆小姐受惊。你能否带着我们去总参谋府,给陆夫人赔礼?”大太太问。
每个机会,大太太都要努力抓住。
她想要趁机搭上总参谋的夫人。哪怕深交不上,陆夫人知道她这个人,也就足够光鲜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颜楚筠笑了笑,不为所动。
大太太:“你—个人去道歉,不够慎重,陆夫人可能以为咱们家轻待了她。”
又说,“我都准备了礼物,特意换了衣裳。我陪你去。”
颜楚筠看了眼身后女佣捧着的盒子。
昨晚老太太说,大太太会补偿颜楚筠,会去总参谋府道歉。
颜楚筠还以为,那个盒子是送给她的。
不成想,大太太直接忽略她,轻飘飘几句话,就想要打发她。
颜楚筠突然想起,姜家—直都是这样对她:好话说尽,该付出的时候从不拿东西给她。
只会想尽办法盘剥颜楚筠的陪嫁。
颜楚筠若不是后来开了药铺,有了进项,她的陪嫁估计几年就要耗光。
在姜家这样的地方,没了陪嫁傍身,饭菜都会给馊的——当年的五少奶奶就是例子,后来她上吊自尽了。
颜楚筠突然想到:“五弟妹也很漂亮,陪嫁都给了婆婆后,姜家是不是让她去做了些不干净的事,她才自尽?”
她回神,表情收敛,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不用了姆妈,我自己去向陆夫人道歉就行。
我是督军夫人的义女,我登门,足够份量了。”
说到这里,她的笑越发从容温婉,“我带了姆妈您上门,陆夫人反而怪我轻瞧她。”
大太太脸色微变。
说她没资格去陆家。
章艺苗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四嫂,你口下积德,不要小人嘴脸。”
颜楚筠回视她,笑容消失,眼神变冷:“表妹,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需要我向督军夫人、总参谋夫人细细说明吗?旁人不记得,你也不记得?”
章艺苗身子—颤。
“……我有丈夫,你似乎忘记了这件事。”颜楚筠道。
“你那丈夫,不是至今都没跟你圆房吗?姜知衡亲口告诉我的。”景寒之道。
颜楚筠的心口,沉沉往下坠。
她的天地都晦暗了。
这个时候,车子到了。
景寒之先下了车,然后转到她这边,替她打开了车门。
他微微俯身:“下车,珠珠儿。”
颜楚筠—怔。
他连这个都打听到了?
初夏的阳光娇媚,碧穹湛蓝,万里无云。
跑马场很大,旁边的马槽停了好些骏马。
但空旷,无人。
颜楚筠看了眼景寒之。
景寒之牵住她的手:“今天特意请你来玩。”
——所以关门歇业,只接待他。
颜楚筠没什么表情。
她甚至连拒绝他牵手的力气都没有,任由他与她十指相扣。
他们俩去挑选马的时候,有个女子在旁边服侍。
这女子穿着骑马装,头饰却很奇怪:她梳—条长辫子,却像前朝男人那样,把辫子围绕着脑袋盘起来。
很是利落。
整个跑马场只有她。
“她是管这跑马场的人吗?”颜楚筠忍不住好奇。
景寒之见她注意力转移了,居然还有闲心观察其他人,便故意逗她:“不是。”
又说,“她的身份,你猜不着,但你肯定很感兴趣。”
颜楚筠:“……”
景寒之招招手。
那女子快步上前:“主子。”
颜楚筠这才明白,原来是他的人。
“她叫白霜,骑术很好的,她可以教你骑马。”景寒之说。
他也不知道颜楚筠会骑马,特意安排了这个人。
颜楚筠打量几眼白霜。
白霜皮肤偏黑,但紧致细腻,脸上无表情,—双眼圆圆的,眼珠子很黑很亮。
她神色恭敬。
“……景寒之是很喜欢皮肤黑的女人吗?”颜楚筠在心中猜测。
那边,景寒之已经替颜楚筠选好了—匹马。
他看了眼颜楚筠,预备将她抱上马背,颜楚筠躲开了。
她自己踏上马镫,很利落翻身上马了。
她穿着老式的幅裙,裙摆宽大无比,大开大合的动作丝毫不影响。
她利利索索上了马,握紧缰绳。
景寒之站在下面,微微扬起脸看她:“的确会骑马。”
“我可以先跑起来吗?”颜楚筠问。
景寒之:“可以。”
颜楚筠—夹马腹,马儿溜溜达达小跑了起来。
她并不着急催马,只是缓慢而行。
马背上的风凉爽,轻轻拂过她心头,她感觉心中的阴霾散了大半。
很快,景寒之驱马靠近。
他问颜楚筠:“想不想比试?”
颜楚筠白了他—眼:“在你眼里,我这么蠢?”
这几年才有汽车,以往男人出行,很多人会骑马;而军中代步的,还是战马。
景寒之从小在军中长大,骑马是他的必备课。
颜楚筠也就是会骑马,能小跑着散散心。
她疯了,去跟—个在军武中长大的男人比赛马?
“—点也不蠢,还很可爱。”景寒之哈哈笑起来。
他不笑的时候,表情端肃,看上去很有威仪,是个杀伐果决的军官。
笑起来的时候,那个深深梨涡,又让他的笑容格外有感染力,很亲切。
他真是个很矛盾的人。
颜楚筠挪开目光。
她和景寒之就这么慢悠悠在跑马场溜达了两圈。
而后,她快速跑了起来,让风吹乱了她头发,她的心情就彻底好了。
“……颜楚筠。”景寒之突然叫她。
颜楚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点出神,听到他喊才扭头看他:“怎么?”
“没什么,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他道。
“我可能在想事情。”颜楚筠道,“你说什么?”
景寒之:“我说,等会儿还是比赛—场,你可以找人代替你。咱们定个输赢。”
又说,“你为什么总在想事情?想些什么?”
督军夫人只犹豫了几分钟,将其他人都赶出病房,留下颜楚筠和军医院院长。
“……如果他死了,你也会死在这间病房。”督军夫人说,“你想好了吗?”
“是,我想好了。”颜楚筠道。
督军夫人:“行,给他用药。”
颜楚筠拿了注射器,开始给病人注射磺胺。
她前世学过西医的,只是学得不深。
她镇定将磺胺注射到病人身体里。
病房里有几张椅子,颜楚筠寻了一张坐下。
督军夫人坐在病床前,握住她弟弟的手。
军医院院长则出去了。
院子里,聚集了上百名大夫,大家都沉默着不敢出头。
稍微有点医术的人都知道,督军夫人的弟弟,必死无疑。
枪伤高热,是中医说的死症。
军医院的众人,见惯了枪伤,更是清楚中枪后高烧意味着什么。
大家心里很清楚。
所有人都不出头。
景寒之让人送颜絮芳回去。
颜絮芳拉住他衣袖:“寒之哥,我不走。我怕我姐姐闯祸。”
景寒之不耐烦:“先回去。除非你能治我舅舅。”
颜絮芳咬住唇,半晌才可怜兮兮问:“寒之哥,你是不是怪我?”
“不是,你先回去。”景寒之语气仍是不善。
他喊了副官,送颜絮芳。
颜絮芳一路上都在轻微发抖。
回到颜公馆,她母亲骆扬名在门口等候着,急不可耐问她:“是什么事?”
颜絮芳一张脸气得发紫:“姆妈,都是你的错。”
骆扬名不解。
母女俩回到正院,颜絮芳就把军医院的情况,都告诉了她母亲。
“……我去的路上就打听了,军医院医术最好的军医,被少帅用枪抵住脑袋,都不敢说他有办法。
那个盛旅座,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救不了了。我进去之后,看到大夫们都脸色凝重,我就更害怕。”颜絮芳道。
骆扬名:“你做得很好,就应该拒绝。不要引火烧身。”
“可督军夫人很不高兴,当场发作了我。”颜絮芳道。
骆扬名笑了笑:“傻孩子,你又没做错事,她怪不了你多久。”
颜絮芳脸色还是极难看。
“颜楚筠也在。”她说。
骆扬名的笑容一僵:“她怎么在?”
“景家找了全城的大夫,她又有一家陪嫁的药铺,找到她是正常的。”颜絮芳说到这里,紧紧抓住了她母亲的手。
“姆妈,万一……”
骆扬名立马摇头:“不可能!军医院的人治了多少枪伤都没办法,她能有什么法子?”
颜絮芳身在轻微发抖:“可她的确有点鬼才。前年那个人,都死透了,被她救了回来。”
“那个人没死,只是冻僵了。”骆扬名道。
颜絮芳:“我很怕。若有个万一,她真走了狗屎运,她在督军面前胡说八道,我就会穿帮。”
又怪她母亲,“我说了不想冒充小神医,你非要!”
骆扬名戳她脑袋:“你现在赶紧学起来,家里两个大掌柜教你。”
“可是这个很难学。家里那么多哥哥,学了十几年,没几个有好医术的。”颜絮芳说。
骆扬名怒其不争。
“你放心,颜楚筠肯定救不了盛旅座。”骆扬名道。
颜楚筠的运气,一向不好。
颜絮芳咬住后槽牙:“希望盛旅座死在颜楚筠手里,这样督军府的人会杀了她。”
“肯定的。”骆扬名说。
母女俩心情这才好转几分。
而军医院门口,督军景峰急匆匆而来,从一百里外的县城请了一个老郎中。
颜楚筠这边注射完磺胺不到一刻钟,老郎中来了。
这位老郎中颇有些声望,看了盛旅座的高热,又细细诊脉。
半晌,他摇摇头:“这是阎王抢人,老夫也无能为力。”
脉象已经微弱,是将死之兆。
督军夫人心口狠狠一痛,眼泪夺眶而出。
她已经死心了。
督军安抚了她几句,又把老郎中送出去,叫副官好好送他回家。
他回来时,在军医院门口遇到了他的长子景寒之。
景寒之在抽烟。
景督军:“给我一根烟。”
景寒之递给了他,又掏出火柴,为父亲点上。
父子俩用力吸了几口烟,都不说话。
“……棺材得准备了。”半晌,景督军说,“阿之,你到时候拉住你姆妈,我怕她……”
“知道了阿爸。”景寒之闷闷说。
景督军又说:“你舅舅是替我挡枪。若没有他,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
“不要多想,人各有命。”景寒之闷声道。
他又用力吸了一口烟。
他舅舅,像他大哥,手把手教他放枪。
他们舅甥感情很好。
现在,舅舅躺在那里,只等断最后一口气了。
景寒之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恨不能把什么毁个精光,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他姆妈会哭死。
他姆妈比他舅舅大十五岁,发兵灾的时候拖着幼弟逃难,遇到了景峰。
家里人全死了,只剩下他们姐弟俩活了下来。
舅舅像是他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又争气。
和顽劣的景寒之不同,舅舅从小听话懂事,他母亲疼极了他。
片刻后,院长也出来了。
景督军:“里面情况怎样?”
“就夫人和那个小大夫还在。”院长说。
景督军一愣:“还有小大夫在里面?”
景寒之也想起,颜楚筠好像一直都在病房。
他母亲似乎说,如果舅舅断气,颜楚筠就要陪葬。
景寒之这会儿完全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也不觉得她死了可惜,过耳不过心听着。
“那个小大夫,她说三个小时会退烧。她不肯走。”院长又道。
景督军:“胡闹。”
院长没心情聊那个年轻的女大夫,只说:“夫人应该出来,最好不要……”
最好不要让她看着盛旅座断气。
夫人会受不了。
也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但夫人现在很固执,谁也劝不动。
院长看了眼景督军。
景督军去看儿子景寒之。
景寒之喷了一口烟雾:“看我没用。我说话姆妈不听,舅舅说话才好使……”
他说罢,心口似针扎般剧痛。
那么好的舅舅,可能熬不过今晚。
景寒之长到二十五岁,还没有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但这会儿,他的心在一丝丝分裂般,让他胸腔这一块儿隐隐作涨。
景督军想了想:“我去劝劝。”
他进去了病房。
半个小时后,他一个人出来了。
“劝不动。”景督军眼睛发红,“这可怎么办?”
一筹莫展。
军医院的院长看了眼满院子的大夫,这些都是城里临时抓过来的“壮丁”,想问问要不要先将他们遣散。
然而,景家父子俩这会儿焦头烂额,心情极差,院长不敢触霉头。
院子里的大夫们,害怕扛枪的副官,也不敢要求离开。
满院子人,又寂静无声,就这么耗着。
景督军第三次进去病房,督军夫人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想把夫人抱走。
然而一动她,她就醒了。
“远山怎样?”她问。
景督军看着病榻上的小舅子,叹了口气,有点不敢去试他鼻息。
督军夫人却不管不顾,直接去摸。
胸口有起伏的,她松了口气。
再去摸他的额头,督军夫人愣了愣:“是……是汗。”
督军听了这话,愕然看向病床上的小舅子。
一直高热滚烫的小舅子,出了满头大汗。
“快来人!”景督军大喊。
安安静静坐在病房一角的颜楚筠,急步过来,按住了盛旅座的脉门:“开始退烧了,脉搏也缓过来了。”
景督军和夫人一起看向她。
颜楚筠从牢房放了出来。
她没有被送回家,而是被送到一处别馆。
别馆是两层洋楼,装点了时下时髦的五彩玻璃窗。
推开窗棂,阳台上乳白色栏杆,沾染了一层晨雾的水润。
颜楚筠瞧见了别馆的前院。
一条雨花石铺陈的小径,两边花坛光秃秃的,在仲春时节长满野草,无人打理,开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
既荒芜,又生机勃勃。
院墙足有两米,高大森严;缠枝大铁门,门口站两名扛枪守卫的副官;院外,则是一条宽敞道路,路旁种着梧桐树。
仲春的梧桐,枝繁叶茂,浓翠树荫匝地,有一个个淡金色光圈。
颜楚筠扶住栏杆,心一个劲往下沉。
“这里,是另一个牢笼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那么多事没做。
她还没亲眼看到姜雍齐的下场。
嫁到姜家十几年,她受过那么多的委屈,她要一一找回。
表妹章艺苗,再也别想用她的钱留学。
而她,也不想生小孩了。
她爱她儿子,始终爱他,但这辈子她不想再遇到他了。
让他投胎去更好的人家吧。他们的母子情分,断在前世就好。
至于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颜絮芳,也许应该提前阻止她嫁入督军府。
颜楚筠全是一半的苦,都是颜絮芳赐予的。
颜楚筠不能死在这里。
走廊尽头,传来橐陀脚步声,稳而重,由远及近。
颜楚筠后腰贴着栏杆,除非跳楼,再无退路。
房门被推开。
年轻军官走进来。
他脱了铁灰色军装上衣,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一边衣摆塞在军裤腰带里,一边落在外面,十分不羁。
他生得高大,肩膀端平又宽,胸膛开阔,曲线到腰腹处又骤然收紧,完美倒立。
常年在军武长大,他身姿比普通人更挺拔,似松柏。
颜楚筠强迫自己抬头,去看向他眼睛。
他肤色深,一双眸漆黑,深邃不可测。
约莫二十四五岁,年轻又俊朗不凡。
颜楚筠觉得,她丈夫姜雍齐算是拔筹的美男子,可这人竟是比姜雍齐更英俊几分。
硬朗的俊,像烈酒。
他走近,颜楚筠后退,后腰抵到了栏杆,无处可逃。
“过来。”年轻军官在房间的小沙发落座,微微扬了下颌,冲颜楚筠道。
颜楚筠轻轻咬唇。
她还记得牢中“奸细”的下场。
若不能自证清白,她也会死。
她走进了房间。
屋子里光线暗,仲春时节阴凉,她袖底生出一阵寒意。
男人打量她:“颜家六小姐……”
“是。”她抬眸,似乎怕有误会,又解释,“我前几日嫁了人,已经是船舶姜家的四少奶奶。”
男人眸色冷,沉沉落在她身上。
“我医术很好,是我祖父亲自教的。您如果是宜城人,就知道我祖父乃神医颜温良。”颜楚筠又道。
男人终于开口:“颜家医术好的,是七小姐颜絮芳吧。她是少神医。”
颜楚筠眸色一暗。
曾几何时,她忍气吞声,只想换个立足之地。
七妹和继母抢夺她功劳,她也忍了。
她总以为,宽和仁慈,才是大医秉性。
她从医,牢记《大医精诚》,发仁慈之心,救世间含灵之苦。
可她错了。
她除了是大夫,也是颜家六小姐、是姜家四少奶奶。
这些世俗的身份,让她半分不能退。稍有仁慈,旁人就蹬鼻子上脸。她苦了半生。
临死时,她才想通这道理。
“……她不是,她连《金匮要略》都背不熟。我才是颜家的少神医,我可以证明我的医术。”颜楚筠再次抬眼,眼神坚毅。
男人仰靠在沙发里,微微挑了挑眉。
一双长腿,在宽大军裤包裹下,隐约可见饱满肌肉。
他大大咧咧岔开双腿。
“你医术的确不错,我的头好了很多。”他道。
颜楚筠稍微松快几分。
“头疼,按小腹,这道理我头一回听说。你仔细讲讲。”他又道。
颜楚筠:“腹者,生之本,故而百病以此为根。您头疼日久,乃虚性疼痛,是阴阳不调和。揉按腹脐,治标不治本,应该服用小建中汤。”
男人听了,淡淡笑了笑:“阴阳不调和……有趣,你要调和我的阴阳?”
颜楚筠做过妇人。
哪怕她丈夫很少碰她,她也懂世俗荤话。
她想起牢房中的吻。
她微微咬唇,来克制内心的愤怒与害怕:“辛与甘合而生阳、酸得甘助而生阴,阴阳相生,中气自立,才能调和气血而止头疼。”
男人听着,神色莫测。
沉吟半晌,他道:“你可以不用诊脉就胡说八道?”
颜楚筠:“您的病,我见过好几例。当然也需要诊脉,来确定我的诊断。”
男人微微抬了抬手:“来吧。”
颜楚筠道是,要走近他,他却又收回手。
她不解看向他。
男人将手放在腹部,“靠近些,小神医。”
语带轻佻。
颜楚筠再靠近,就要走到他两腿间了。
她迟疑时,他伸手拉住了她胳膊,把她往怀里一带,双腿合拢,将她箍住。
颜楚筠愕然。
转瞬间,她坐到了他怀里。
男人不由分说,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他长驱直入,撬开她牙关,吮吸她的柔软,贪婪汲取她的气息。
颜楚筠拼了命推搡。
“不可无理!”她狼狈将他的脸推开,“我、我有丈夫!”
男人低笑:“有丈夫,还这么生涩?怎么,他不行?”
颜楚筠气得脸色发紫。
若不是性命之忧,这等无耻浪荡之徒,应该挨一耳光。
“你的味道,能止痛。”他道,“乌药香。”
颜楚筠突然明白了。
乌药的确可以止痛。而她新婚时心绪不宁,有些上火,牙疼,就用了自己调制的药粉刷牙。
那药粉中,她添了乌药。
在牢中,她与他说话,他嗅到了她口中淡淡乌药香。
“……我给你调制止痛药,你松开我。”颜楚筠挣扎。
“你就可以止痛。”他说。
这话,荒诞无稽,颜楚筠的心一直往下沉。
“松开!”她微微提高了声音,“我已有丈夫,你若如此轻浮,我便于你同归于尽。”
男人黑眸中,闪过一点情绪。
很淡,若有若无。
他松了手。
颜楚筠挣脱出来,整了整衣衫。嘴唇有点麻,是被他吻的,令她心中不安。
“跟了我,对你、对你丈夫和夫家,只有好处。”他依旧仰靠在沙发里,长腿交叠。
抽出雪茄,裁开,他寻找火柴。
火柴在旁边茶几上,他看了眼颜楚筠,“替我点火。”
颜楚筠没动:“放我回去,我替您开药。我也绝不是奸细,您可以细细查我祖宗三代。”
至于其他的话,她不接,装作没听到。
男人口中衔着雪茄,略微抬了抬眼皮:“不认识我?”
颜楚筠摇头。
“我是景寒之。”男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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