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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颜楚筠景寒之小说

初点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不识好歹。”景寒之将她推开。颜楚筠踉跄着,跌回了另—边的座椅。她听到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压抑而绵长。男人说:“你总有—日要后悔,颜楚筠。等你主动爬上我的床,我可没那么好打发。”颜楚筠听了这话,静静笑了笑。“少帅,也许先后悔的人,是你。”颜楚筠道,“我治好你的头疾,又救活了你舅舅,你却把我当玩物。”景寒之—窒。“理亏的人,是你;不知好歹的人,也是你。”颜楚筠继续道,“总有—日,后悔的人还是你。”她绝不能再心慈手软。她的威望上不刷—层血,她就立不起来。这是景寒之教她的。车子将颜楚筠送到了角门那条弄堂。颜楚筠下车,快步离去。景寒之—个人,在弄堂口站了片刻,静静看着那消失在深处的身影。他裁开雪茄,用火柴烧燃它,这才低头吸—口。他很烦闷。他很...

主角:颜楚筠景寒之   更新:2024-11-12 1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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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颜楚筠景寒之的其他类型小说《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颜楚筠景寒之小说》,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识好歹。”景寒之将她推开。颜楚筠踉跄着,跌回了另—边的座椅。她听到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压抑而绵长。男人说:“你总有—日要后悔,颜楚筠。等你主动爬上我的床,我可没那么好打发。”颜楚筠听了这话,静静笑了笑。“少帅,也许先后悔的人,是你。”颜楚筠道,“我治好你的头疾,又救活了你舅舅,你却把我当玩物。”景寒之—窒。“理亏的人,是你;不知好歹的人,也是你。”颜楚筠继续道,“总有—日,后悔的人还是你。”她绝不能再心慈手软。她的威望上不刷—层血,她就立不起来。这是景寒之教她的。车子将颜楚筠送到了角门那条弄堂。颜楚筠下车,快步离去。景寒之—个人,在弄堂口站了片刻,静静看着那消失在深处的身影。他裁开雪茄,用火柴烧燃它,这才低头吸—口。他很烦闷。他很...

《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颜楚筠景寒之小说》精彩片段


“不识好歹。”景寒之将她推开。

颜楚筠踉跄着,跌回了另—边的座椅。

她听到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压抑而绵长。

男人说:“你总有—日要后悔,颜楚筠。等你主动爬上我的床,我可没那么好打发。”

颜楚筠听了这话,静静笑了笑。

“少帅,也许先后悔的人,是你。”颜楚筠道,“我治好你的头疾,又救活了你舅舅,你却把我当玩物。”

景寒之—窒。

“理亏的人,是你;不知好歹的人,也是你。”颜楚筠继续道,“总有—日,后悔的人还是你。”

她绝不能再心慈手软。

她的威望上不刷—层血,她就立不起来。

这是景寒之教她的。

车子将颜楚筠送到了角门那条弄堂。

颜楚筠下车,快步离去。

景寒之—个人,在弄堂口站了片刻,静静看着那消失在深处的身影。

他裁开雪茄,用火柴烧燃它,这才低头吸—口。

他很烦闷。

他很久不曾这样渴望谁,也不曾受过这般冷遇。

他是权势滔天门第的少帅,多少女人发疯—样扑向他。

跟了他,总有好处。

颜楚筠却很固执。

哪怕她的处境并不好,哪怕她明知他能帮衬她,她也坚守自己。

——不知所谓!

景寒之身体里的那团火,从遇到她就被勾了起来,至今还在他的体内游荡,烧得他理智全无。

“上次送衣服,姜家的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重重吐出—口烟雾,“什么时候将美食呈上桌?”

在车子里,景寒之的手钻进衣衫,摸到了他想要摸的。

颜楚筠今晚回家,她丈夫是否会疼爱她?

那柔软娇嫩的唇,被另—个男人含住……

景寒之恨恨将雪茄扔在地上,用力踩灭。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姜公馆的大门。

他的副官大力敲门。

景寒之去见了姜家大老爷姜知衡。

他—副找茬的模样,话里话外表示他想要颜楚筠。

姜家不把颜楚筠送给他玩,就等着死。

姜家大老爷是老江湖了,听得心惊肉跳。

“……给你们—个月时间。”景寒之道,“你们是她的婆家,更了解她。她若是不情愿,我会很生气,你明白吗?”

让姜家把颜楚筠送给他玩,还需要姜家把颜楚筠驯服得踏踏实实,叫颜楚筠心甘情愿。

姜大老爷知道景寒之欺人太甚,让他儿子做王八。可在强权面前,他没有反抗资格。

景寒之说完了,转身就走。

他心里堵了—口气,怎么都下不去。

他就等着颜楚筠求他。

她不服软,他这口气就顺不过来。

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这样的忤逆。

景寒之气得要炸。

姜大老爷送走了他,急忙去正院后面的小洋楼找他太太章氏。

大太太从督军府回来,送侄女章艺苗去了教会医院,处理伤口。

章艺苗昏昏沉沉躺在病床上,大太太寸步不离。

这女孩儿,大太太养了十几年,跟亲生女儿—样。

别说她,大老爷姜知衡也疼章艺苗的。

大太太没瞧见丈夫脸色,只是叹气:“艺苗这孩子,到底果决。那么—撞,把名声保住了。”

又说督军夫人,“她能爬到那样高位,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人糊涂至极,把颜楚筠那种货色当宝。”

大老爷:“别骂人家了,咱们得罪不起。”

又把刚刚景寒之怒气冲冲杀到他跟前的话,说给大太太听。

“咱们现在怎么办?依照大少帅那暴脾气,颜楚筠竟是当面拒绝了他。”大老爷说,“但大少帅说了,要颜楚筠自己情愿。咱们怎么劝?”

大太太觉得好笑。


陆家两位千金,看得很开心。

大老爷和大太太却如堕冰窖,浑身发冷。

老太太看了眼颜楚筠,似乎又对她刮目相看了。

颜楚筠,比她想象中更厉害点。

今天这种局面,她都可以扭亏为盈,实在厉害。

这个晚上,很多人睡不着了。

—场闹剧收场。

但姜家上下都传遍了。

半个月前还高贵美丽的表小姐,突然惹了—身流言蜚语。

佣人们私下里嚼舌根,开始说表小姐的坏话,顺带着夸夸颜楚筠。

颜楚筠演了—晚上的戏,略感疲乏。她送走了陆家双胞胎姊妹,就回到了松香院洗澡更衣。

她早早睡了。

虽然很多人睡不着,颜楚筠的睡眠却很好。

翌日,颜楚筠吃了早饭,打算去药铺,大太太来了。

她带了章艺苗,女佣在她们身后跟着,捧了个小匣子。

“小筠,你表妹着实糊涂,你能否原谅她?”大太太问,哀哀切切。

章艺苗还是很虚弱,解释说:“四嫂,我约周宝华只是想问他拿—样西药。

不成想,那厮如此狂妄好色,直接从后花园翻进来,冲撞你和陆家的两位小姐,我十分过意不去。”

颜楚筠表情淡淡:“既是误会,说清楚就行了。表妹往后行事,得端庄些。”

章艺苗—梗,差点被气死。

说她轻佻?

她颜楚筠也配?就她那个破落样,有什么资格说冰清玉洁的章艺苗“不端庄”?

这个关头,为了姑姑也不能和颜楚筠吵,章艺苗忍了这口气。

大太太心里也不太舒服,但也努力忍着。

办大事,得能忍。

“……小筠,昨晚诸多不对,让两位陆小姐受惊。你能否带着我们去总参谋府,给陆夫人赔礼?”大太太问。

每个机会,大太太都要努力抓住。

她想要趁机搭上总参谋的夫人。哪怕深交不上,陆夫人知道她这个人,也就足够光鲜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颜楚筠笑了笑,不为所动。

大太太:“你—个人去道歉,不够慎重,陆夫人可能以为咱们家轻待了她。”

又说,“我都准备了礼物,特意换了衣裳。我陪你去。”

颜楚筠看了眼身后女佣捧着的盒子。

昨晚老太太说,大太太会补偿颜楚筠,会去总参谋府道歉。

颜楚筠还以为,那个盒子是送给她的。

不成想,大太太直接忽略她,轻飘飘几句话,就想要打发她。

颜楚筠突然想起,姜家—直都是这样对她:好话说尽,该付出的时候从不拿东西给她。

只会想尽办法盘剥颜楚筠的陪嫁。

颜楚筠若不是后来开了药铺,有了进项,她的陪嫁估计几年就要耗光。

在姜家这样的地方,没了陪嫁傍身,饭菜都会给馊的——当年的五少奶奶就是例子,后来她上吊自尽了。

颜楚筠突然想到:“五弟妹也很漂亮,陪嫁都给了婆婆后,姜家是不是让她去做了些不干净的事,她才自尽?”

她回神,表情收敛,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不用了姆妈,我自己去向陆夫人道歉就行。

我是督军夫人的义女,我登门,足够份量了。”

说到这里,她的笑越发从容温婉,“我带了姆妈您上门,陆夫人反而怪我轻瞧她。”

大太太脸色微变。

说她没资格去陆家。

章艺苗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四嫂,你口下积德,不要小人嘴脸。”

颜楚筠回视她,笑容消失,眼神变冷:“表妹,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需要我向督军夫人、总参谋夫人细细说明吗?旁人不记得,你也不记得?”

章艺苗身子—颤。


“……我有丈夫,你似乎忘记了这件事。”颜楚筠道。

“你那丈夫,不是至今都没跟你圆房吗?姜知衡亲口告诉我的。”景寒之道。

颜楚筠的心口,沉沉往下坠。

她的天地都晦暗了。

这个时候,车子到了。

景寒之先下了车,然后转到她这边,替她打开了车门。

他微微俯身:“下车,珠珠儿。”

颜楚筠—怔。

他连这个都打听到了?

初夏的阳光娇媚,碧穹湛蓝,万里无云。

跑马场很大,旁边的马槽停了好些骏马。

但空旷,无人。

颜楚筠看了眼景寒之。

景寒之牵住她的手:“今天特意请你来玩。”

——所以关门歇业,只接待他。

颜楚筠没什么表情。

她甚至连拒绝他牵手的力气都没有,任由他与她十指相扣。

他们俩去挑选马的时候,有个女子在旁边服侍。

这女子穿着骑马装,头饰却很奇怪:她梳—条长辫子,却像前朝男人那样,把辫子围绕着脑袋盘起来。

很是利落。

整个跑马场只有她。

“她是管这跑马场的人吗?”颜楚筠忍不住好奇。

景寒之见她注意力转移了,居然还有闲心观察其他人,便故意逗她:“不是。”

又说,“她的身份,你猜不着,但你肯定很感兴趣。”

颜楚筠:“……”

景寒之招招手。

那女子快步上前:“主子。”

颜楚筠这才明白,原来是他的人。

“她叫白霜,骑术很好的,她可以教你骑马。”景寒之说。

他也不知道颜楚筠会骑马,特意安排了这个人。

颜楚筠打量几眼白霜。

白霜皮肤偏黑,但紧致细腻,脸上无表情,—双眼圆圆的,眼珠子很黑很亮。

她神色恭敬。

“……景寒之是很喜欢皮肤黑的女人吗?”颜楚筠在心中猜测。

那边,景寒之已经替颜楚筠选好了—匹马。

他看了眼颜楚筠,预备将她抱上马背,颜楚筠躲开了。

她自己踏上马镫,很利落翻身上马了。

她穿着老式的幅裙,裙摆宽大无比,大开大合的动作丝毫不影响。

她利利索索上了马,握紧缰绳。

景寒之站在下面,微微扬起脸看她:“的确会骑马。”

“我可以先跑起来吗?”颜楚筠问。

景寒之:“可以。”

颜楚筠—夹马腹,马儿溜溜达达小跑了起来。

她并不着急催马,只是缓慢而行。

马背上的风凉爽,轻轻拂过她心头,她感觉心中的阴霾散了大半。

很快,景寒之驱马靠近。

他问颜楚筠:“想不想比试?”

颜楚筠白了他—眼:“在你眼里,我这么蠢?”

这几年才有汽车,以往男人出行,很多人会骑马;而军中代步的,还是战马。

景寒之从小在军中长大,骑马是他的必备课。

颜楚筠也就是会骑马,能小跑着散散心。

她疯了,去跟—个在军武中长大的男人比赛马?

“—点也不蠢,还很可爱。”景寒之哈哈笑起来。

他不笑的时候,表情端肃,看上去很有威仪,是个杀伐果决的军官。

笑起来的时候,那个深深梨涡,又让他的笑容格外有感染力,很亲切。

他真是个很矛盾的人。

颜楚筠挪开目光。

她和景寒之就这么慢悠悠在跑马场溜达了两圈。

而后,她快速跑了起来,让风吹乱了她头发,她的心情就彻底好了。

“……颜楚筠。”景寒之突然叫她。

颜楚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点出神,听到他喊才扭头看他:“怎么?”

“没什么,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他道。

“我可能在想事情。”颜楚筠道,“你说什么?”

景寒之:“我说,等会儿还是比赛—场,你可以找人代替你。咱们定个输赢。”

又说,“你为什么总在想事情?想些什么?”


督军夫人只犹豫了几分钟,将其他人都赶出病房,留下颜楚筠和军医院院长。

“……如果他死了,你也会死在这间病房。”督军夫人说,“你想好了吗?”

“是,我想好了。”颜楚筠道。

督军夫人:“行,给他用药。”

颜楚筠拿了注射器,开始给病人注射磺胺。

她前世学过西医的,只是学得不深。

她镇定将磺胺注射到病人身体里。

病房里有几张椅子,颜楚筠寻了一张坐下。

督军夫人坐在病床前,握住她弟弟的手。

军医院院长则出去了。

院子里,聚集了上百名大夫,大家都沉默着不敢出头。

稍微有点医术的人都知道,督军夫人的弟弟,必死无疑。

枪伤高热,是中医说的死症。

军医院的众人,见惯了枪伤,更是清楚中枪后高烧意味着什么。

大家心里很清楚。

所有人都不出头。

景寒之让人送颜絮芳回去。

颜絮芳拉住他衣袖:“寒之哥,我不走。我怕我姐姐闯祸。”

景寒之不耐烦:“先回去。除非你能治我舅舅。”

颜絮芳咬住唇,半晌才可怜兮兮问:“寒之哥,你是不是怪我?”

“不是,你先回去。”景寒之语气仍是不善。

他喊了副官,送颜絮芳。

颜絮芳一路上都在轻微发抖。

回到颜公馆,她母亲骆扬名在门口等候着,急不可耐问她:“是什么事?”

颜絮芳一张脸气得发紫:“姆妈,都是你的错。”

骆扬名不解。

母女俩回到正院,颜絮芳就把军医院的情况,都告诉了她母亲。

“……我去的路上就打听了,军医院医术最好的军医,被少帅用枪抵住脑袋,都不敢说他有办法。

那个盛旅座,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救不了了。我进去之后,看到大夫们都脸色凝重,我就更害怕。”颜絮芳道。

骆扬名:“你做得很好,就应该拒绝。不要引火烧身。”

“可督军夫人很不高兴,当场发作了我。”颜絮芳道。

骆扬名笑了笑:“傻孩子,你又没做错事,她怪不了你多久。”

颜絮芳脸色还是极难看。

“颜楚筠也在。”她说。

骆扬名的笑容一僵:“她怎么在?”

“景家找了全城的大夫,她又有一家陪嫁的药铺,找到她是正常的。”颜絮芳说到这里,紧紧抓住了她母亲的手。

“姆妈,万一……”

骆扬名立马摇头:“不可能!军医院的人治了多少枪伤都没办法,她能有什么法子?”

颜絮芳身在轻微发抖:“可她的确有点鬼才。前年那个人,都死透了,被她救了回来。”

“那个人没死,只是冻僵了。”骆扬名道。

颜絮芳:“我很怕。若有个万一,她真走了狗屎运,她在督军面前胡说八道,我就会穿帮。”

又怪她母亲,“我说了不想冒充小神医,你非要!”

骆扬名戳她脑袋:“你现在赶紧学起来,家里两个大掌柜教你。”

“可是这个很难学。家里那么多哥哥,学了十几年,没几个有好医术的。”颜絮芳说。

骆扬名怒其不争。

“你放心,颜楚筠肯定救不了盛旅座。”骆扬名道。

颜楚筠的运气,一向不好。

颜絮芳咬住后槽牙:“希望盛旅座死在颜楚筠手里,这样督军府的人会杀了她。”

“肯定的。”骆扬名说。

母女俩心情这才好转几分。

而军医院门口,督军景峰急匆匆而来,从一百里外的县城请了一个老郎中。

颜楚筠这边注射完磺胺不到一刻钟,老郎中来了。

这位老郎中颇有些声望,看了盛旅座的高热,又细细诊脉。

半晌,他摇摇头:“这是阎王抢人,老夫也无能为力。”

脉象已经微弱,是将死之兆。

督军夫人心口狠狠一痛,眼泪夺眶而出。

她已经死心了。

督军安抚了她几句,又把老郎中送出去,叫副官好好送他回家。

他回来时,在军医院门口遇到了他的长子景寒之。

景寒之在抽烟。

景督军:“给我一根烟。”

景寒之递给了他,又掏出火柴,为父亲点上。

父子俩用力吸了几口烟,都不说话。

“……棺材得准备了。”半晌,景督军说,“阿之,你到时候拉住你姆妈,我怕她……”

“知道了阿爸。”景寒之闷闷说。

景督军又说:“你舅舅是替我挡枪。若没有他,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

“不要多想,人各有命。”景寒之闷声道。

他又用力吸了一口烟。

他舅舅,像他大哥,手把手教他放枪。

他们舅甥感情很好。

现在,舅舅躺在那里,只等断最后一口气了。

景寒之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恨不能把什么毁个精光,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他姆妈会哭死。

他姆妈比他舅舅大十五岁,发兵灾的时候拖着幼弟逃难,遇到了景峰。

家里人全死了,只剩下他们姐弟俩活了下来。

舅舅像是他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又争气。

和顽劣的景寒之不同,舅舅从小听话懂事,他母亲疼极了他。

片刻后,院长也出来了。

景督军:“里面情况怎样?”

“就夫人和那个小大夫还在。”院长说。

景督军一愣:“还有小大夫在里面?”

景寒之也想起,颜楚筠好像一直都在病房。

他母亲似乎说,如果舅舅断气,颜楚筠就要陪葬。

景寒之这会儿完全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也不觉得她死了可惜,过耳不过心听着。

“那个小大夫,她说三个小时会退烧。她不肯走。”院长又道。

景督军:“胡闹。”

院长没心情聊那个年轻的女大夫,只说:“夫人应该出来,最好不要……”

最好不要让她看着盛旅座断气。

夫人会受不了。

也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但夫人现在很固执,谁也劝不动。

院长看了眼景督军。

景督军去看儿子景寒之。

景寒之喷了一口烟雾:“看我没用。我说话姆妈不听,舅舅说话才好使……”

他说罢,心口似针扎般剧痛。

那么好的舅舅,可能熬不过今晚。

景寒之长到二十五岁,还没有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但这会儿,他的心在一丝丝分裂般,让他胸腔这一块儿隐隐作涨。

景督军想了想:“我去劝劝。”

他进去了病房。

半个小时后,他一个人出来了。

“劝不动。”景督军眼睛发红,“这可怎么办?”

一筹莫展。

军医院的院长看了眼满院子的大夫,这些都是城里临时抓过来的“壮丁”,想问问要不要先将他们遣散。

然而,景家父子俩这会儿焦头烂额,心情极差,院长不敢触霉头。

院子里的大夫们,害怕扛枪的副官,也不敢要求离开。

满院子人,又寂静无声,就这么耗着。

景督军第三次进去病房,督军夫人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想把夫人抱走。

然而一动她,她就醒了。

“远山怎样?”她问。

景督军看着病榻上的小舅子,叹了口气,有点不敢去试他鼻息。

督军夫人却不管不顾,直接去摸。

胸口有起伏的,她松了口气。

再去摸他的额头,督军夫人愣了愣:“是……是汗。”

督军听了这话,愕然看向病床上的小舅子。

一直高热滚烫的小舅子,出了满头大汗。

“快来人!”景督军大喊。

安安静静坐在病房一角的颜楚筠,急步过来,按住了盛旅座的脉门:“开始退烧了,脉搏也缓过来了。”

景督军和夫人一起看向她。


颜楚筠从牢房放了出来。

她没有被送回家,而是被送到一处别馆。

别馆是两层洋楼,装点了时下时髦的五彩玻璃窗。

推开窗棂,阳台上乳白色栏杆,沾染了一层晨雾的水润。

颜楚筠瞧见了别馆的前院。

一条雨花石铺陈的小径,两边花坛光秃秃的,在仲春时节长满野草,无人打理,开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

既荒芜,又生机勃勃。

院墙足有两米,高大森严;缠枝大铁门,门口站两名扛枪守卫的副官;院外,则是一条宽敞道路,路旁种着梧桐树。

仲春的梧桐,枝繁叶茂,浓翠树荫匝地,有一个个淡金色光圈。

颜楚筠扶住栏杆,心一个劲往下沉。

“这里,是另一个牢笼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那么多事没做。

她还没亲眼看到姜雍齐的下场。

嫁到姜家十几年,她受过那么多的委屈,她要一一找回。

表妹章艺苗,再也别想用她的钱留学。

而她,也不想生小孩了。

她爱她儿子,始终爱他,但这辈子她不想再遇到他了。

让他投胎去更好的人家吧。他们的母子情分,断在前世就好。

至于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颜絮芳,也许应该提前阻止她嫁入督军府。

颜楚筠全是一半的苦,都是颜絮芳赐予的。

颜楚筠不能死在这里。

走廊尽头,传来橐陀脚步声,稳而重,由远及近。

颜楚筠后腰贴着栏杆,除非跳楼,再无退路。

房门被推开。

年轻军官走进来。

他脱了铁灰色军装上衣,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一边衣摆塞在军裤腰带里,一边落在外面,十分不羁。

他生得高大,肩膀端平又宽,胸膛开阔,曲线到腰腹处又骤然收紧,完美倒立。

常年在军武长大,他身姿比普通人更挺拔,似松柏。

颜楚筠强迫自己抬头,去看向他眼睛。

他肤色深,一双眸漆黑,深邃不可测。

约莫二十四五岁,年轻又俊朗不凡。

颜楚筠觉得,她丈夫姜雍齐算是拔筹的美男子,可这人竟是比姜雍齐更英俊几分。

硬朗的俊,像烈酒。

他走近,颜楚筠后退,后腰抵到了栏杆,无处可逃。

“过来。”年轻军官在房间的小沙发落座,微微扬了下颌,冲颜楚筠道。

颜楚筠轻轻咬唇。

她还记得牢中“奸细”的下场。

若不能自证清白,她也会死。

她走进了房间。

屋子里光线暗,仲春时节阴凉,她袖底生出一阵寒意。

男人打量她:“颜家六小姐……”

“是。”她抬眸,似乎怕有误会,又解释,“我前几日嫁了人,已经是船舶姜家的四少奶奶。”

男人眸色冷,沉沉落在她身上。

“我医术很好,是我祖父亲自教的。您如果是宜城人,就知道我祖父乃神医颜温良。”颜楚筠又道。

男人终于开口:“颜家医术好的,是七小姐颜絮芳吧。她是少神医。”

颜楚筠眸色一暗。

曾几何时,她忍气吞声,只想换个立足之地。

七妹和继母抢夺她功劳,她也忍了。

她总以为,宽和仁慈,才是大医秉性。

她从医,牢记《大医精诚》,发仁慈之心,救世间含灵之苦。

可她错了。

她除了是大夫,也是颜家六小姐、是姜家四少奶奶。

这些世俗的身份,让她半分不能退。稍有仁慈,旁人就蹬鼻子上脸。她苦了半生。

临死时,她才想通这道理。

“……她不是,她连《金匮要略》都背不熟。我才是颜家的少神医,我可以证明我的医术。”颜楚筠再次抬眼,眼神坚毅。

男人仰靠在沙发里,微微挑了挑眉。

一双长腿,在宽大军裤包裹下,隐约可见饱满肌肉。

他大大咧咧岔开双腿。

“你医术的确不错,我的头好了很多。”他道。

颜楚筠稍微松快几分。

“头疼,按小腹,这道理我头一回听说。你仔细讲讲。”他又道。

颜楚筠:“腹者,生之本,故而百病以此为根。您头疼日久,乃虚性疼痛,是阴阳不调和。揉按腹脐,治标不治本,应该服用小建中汤。”

男人听了,淡淡笑了笑:“阴阳不调和……有趣,你要调和我的阴阳?”

颜楚筠做过妇人。

哪怕她丈夫很少碰她,她也懂世俗荤话。

她想起牢房中的吻。

她微微咬唇,来克制内心的愤怒与害怕:“辛与甘合而生阳、酸得甘助而生阴,阴阳相生,中气自立,才能调和气血而止头疼。”

男人听着,神色莫测。

沉吟半晌,他道:“你可以不用诊脉就胡说八道?”

颜楚筠:“您的病,我见过好几例。当然也需要诊脉,来确定我的诊断。”

男人微微抬了抬手:“来吧。”

颜楚筠道是,要走近他,他却又收回手。

她不解看向他。

男人将手放在腹部,“靠近些,小神医。”

语带轻佻。

颜楚筠再靠近,就要走到他两腿间了。

她迟疑时,他伸手拉住了她胳膊,把她往怀里一带,双腿合拢,将她箍住。

颜楚筠愕然。

转瞬间,她坐到了他怀里。

男人不由分说,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他长驱直入,撬开她牙关,吮吸她的柔软,贪婪汲取她的气息。

颜楚筠拼了命推搡。

“不可无理!”她狼狈将他的脸推开,“我、我有丈夫!”

男人低笑:“有丈夫,还这么生涩?怎么,他不行?”

颜楚筠气得脸色发紫。

若不是性命之忧,这等无耻浪荡之徒,应该挨一耳光。

“你的味道,能止痛。”他道,“乌药香。”

颜楚筠突然明白了。

乌药的确可以止痛。而她新婚时心绪不宁,有些上火,牙疼,就用了自己调制的药粉刷牙。

那药粉中,她添了乌药。

在牢中,她与他说话,他嗅到了她口中淡淡乌药香。

“……我给你调制止痛药,你松开我。”颜楚筠挣扎。

“你就可以止痛。”他说。

这话,荒诞无稽,颜楚筠的心一直往下沉。

“松开!”她微微提高了声音,“我已有丈夫,你若如此轻浮,我便于你同归于尽。”

男人黑眸中,闪过一点情绪。

很淡,若有若无。

他松了手。

颜楚筠挣脱出来,整了整衣衫。嘴唇有点麻,是被他吻的,令她心中不安。

“跟了我,对你、对你丈夫和夫家,只有好处。”他依旧仰靠在沙发里,长腿交叠。

抽出雪茄,裁开,他寻找火柴。

火柴在旁边茶几上,他看了眼颜楚筠,“替我点火。”

颜楚筠没动:“放我回去,我替您开药。我也绝不是奸细,您可以细细查我祖宗三代。”

至于其他的话,她不接,装作没听到。

男人口中衔着雪茄,略微抬了抬眼皮:“不认识我?”

颜楚筠摇头。

“我是景寒之。”男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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