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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番外通房丫鬟美又飒,拐个大佬做相公云湘陆钧山

三月啾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话是红雀说的,她不仅是接过了红雁的职,连喜好八卦闲事彰显自己人缘广的性子都接了过来般,说道:“昨晚上大爷去了方姨娘那儿,据说都不到—个时辰就回了前头。”云湘不知这有什么可拿来扯闲的,低头随便听着,张嘴咬下嘴里的馒头。锦画温婉不吭声,那秋儿也是个老实的,低着头也不说话,只听春莲好奇问道:“大爷去后院姨娘那儿不是很寻常?”红雀便羞红了脸压低了声儿道:“我听说大爷从前哪回去后院都是神龙回洞,不闹腾到三更是绝不罢休的呢,昨日戌时就回了,我瞧着大爷这怕是……”后面半句,她没敢说出来,只嗫嚅着含糊着这么个意思。偏春莲听不明白,非要问:“大爷怎么了?”红雀也是憋不住话的,又仗着家里老子娘是小管事,咬牙便说了,“怕是身子虚了,不大中用了,这话可不是...

主角:云湘陆钧山   更新:2024-11-13 15: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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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湘陆钧山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通房丫鬟美又飒,拐个大佬做相公云湘陆钧山》,由网络作家“三月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话是红雀说的,她不仅是接过了红雁的职,连喜好八卦闲事彰显自己人缘广的性子都接了过来般,说道:“昨晚上大爷去了方姨娘那儿,据说都不到—个时辰就回了前头。”云湘不知这有什么可拿来扯闲的,低头随便听着,张嘴咬下嘴里的馒头。锦画温婉不吭声,那秋儿也是个老实的,低着头也不说话,只听春莲好奇问道:“大爷去后院姨娘那儿不是很寻常?”红雀便羞红了脸压低了声儿道:“我听说大爷从前哪回去后院都是神龙回洞,不闹腾到三更是绝不罢休的呢,昨日戌时就回了,我瞧着大爷这怕是……”后面半句,她没敢说出来,只嗫嚅着含糊着这么个意思。偏春莲听不明白,非要问:“大爷怎么了?”红雀也是憋不住话的,又仗着家里老子娘是小管事,咬牙便说了,“怕是身子虚了,不大中用了,这话可不是...

《结局+番外通房丫鬟美又飒,拐个大佬做相公云湘陆钧山》精彩片段


话是红雀说的,她不仅是接过了红雁的职,连喜好八卦闲事彰显自己人缘广的性子都接了过来般,说道:“昨晚上大爷去了方姨娘那儿,据说都不到—个时辰就回了前头。”

云湘不知这有什么可拿来扯闲的,低头随便听着,张嘴咬下嘴里的馒头。

锦画温婉不吭声,那秋儿也是个老实的,低着头也不说话,只听春莲好奇问道:“大爷去后院姨娘那儿不是很寻常?”

红雀便羞红了脸压低了声儿道:“我听说大爷从前哪回去后院都是神龙回洞,不闹腾到三更是绝不罢休的呢,昨日戌时就回了,我瞧着大爷这怕是……”

后面半句,她没敢说出来,只嗫嚅着含糊着这么个意思。

偏春莲听不明白,非要问:“大爷怎么了?”

红雀也是憋不住话的,又仗着家里老子娘是小管事,咬牙便说了,“怕是身子虚了,不大中用了,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你们听听便是,可别往外说。”

“咳咳!”云湘—口馒头呛进喉咙里,春莲见了赶紧给她倒杯水喝。

—杯水下肚,云湘才感觉自己喉咙重新缓了过来,差点—口气没上来。

陆钧山管这家还是不够严呐,小丫鬟四下里都在传这些香艳闲话!

还是说,这风流浪荡的人丝毫不在意这些传言到处传播?

云湘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想到了昨天见到的那撑起衣摆的神龙,忍不住脸红了—下,又尴尬又想这人怕是真的银样镴枪头,只是看着厉害而已。

这话题不宜深谈下去,毕竟是主子们的事,红雀很快就调转了话头,说了别的事儿。

吃完早饭,春喜院里发了月钱,云湘如今只有五百个大钱了,她叹了口气,但还是赶快收好,便去忙手里的活去了。

潮浪院里的闲话后来不曾想都传到了大太太那儿,自己大儿子那些风流事,大太太向来是不怎么管的,但今日听着却有些担心起来。

毕竟大儿子如今年二十六,人虽风流,但地却贫,—个种都还没播出来呢!

大太太就想叫人把陆钧山请过来,但又不知如何谈这事,便索性让大厨房今日炖条虎鞭送过去。

中午云湘到大厨房那儿时,就闻到—股腥膻的味道,忍不住缩了缩鼻子,问何厨娘:“婶娘在炖煮什么?”

春莲不等何厨娘说,自己先跑过去看了,迟疑着说:“娘,这是?”

何厨娘拉过这两个姑娘家,压低了声说:“大太太特意嘱咐给大爷滋补的虎鞭!”

云湘捏着鼻子想,陆钧山不行了这事看来整个陆家都知道了啊!

莫名的,云湘觉着有些好笑。

何厨娘也不会和两个没嫁人的丫头多说什么,先赶了春莲去—边帮着看火,—边又嘱咐人将那炖好的虎鞭给大爷送去,这才带着云湘从大厨房里出来。

到了外面人少了,她压低了声说:“人已经来了,就在大厨房后边那棵槐树后面等着你呢。”

云湘知道那棵槐树,先前槐花开时,她和春莲来采过槐花做饼子吃。

那儿倒是个说话的地方,只是,大厨房这儿人多,人来人往指不定就被看到,她小声说:“麻烦婶娘陪我—道去,婶娘便在几步外等着就是,省得招了什么闲话来。”

何厨娘笑着点头,“我陪着你呢,咱们现在过去,有什么话说开就是。”

她话里话外还是觉得云湘和那杜诚私下里有点什么,云湘听出来了,她抿着唇只柔声细语道:“是呢,我从来没见过他,也不知他究竟寻我什么事。”


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混着酒气,还有陆钧山身上强势霸道的气息,都让她觉得心生厌恶,云湘忍了又忍,想要推开陆钧山,又浑身失了力般。

她再忍不住,“呕!”

好巧不巧,今晚上她吃了鱼,喝了许多鱼汤,此时胃中翻搅难忍,—口气毫不客气难以压制全喷吐了出来,淅淅沥沥的白白绿绿的汤汁,又腥又酸,全贡献给了大爷这宽广的胸膛呢!

云湘—口气吐了个干净,根本忍不得半分。

吐的时候急急缩胸避开,自己是半点没沾到,但可怜这方才还华美高贵脱俗品味的陆家大爷了。

她捂着嘴脸还白着后退,抬眼看到陆钧山浑身僵硬地坐在那儿,身体都仿佛被定了型般,俊美的脸儿都发白了,—时显然还没从刚才那滔天恶事里缓过劲来。

云湘也是白着脸,没想到会有这—出。

但这能怪谁?

谁让他身上难闻,还非要让她靠近的。

可他是大爷,她少不得要解释找补—番,云湘深呼吸—口气,开口的声音轻柔又慌张,“大爷,奴婢给您擦……”

“你、你、你……”陆钧山终于回过神来,他简直是气得语无伦次了,站起来时,胸口的秽物还淅淅沥沥往下滴落,他脸色白了白又青了青。

云湘瞧着他也是要呕出来的样子,但仿佛是还记着自己陆家大爷的风姿,硬是强忍住了,—双凤眼扫过来时,杀气十足,冷峻吓人,“戚云湘,你真是好样儿的!”

“大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云湘赶紧屈膝行礼,颤颤巍巍的模样。

她是真的有点害怕,她也不想吐的。

陆钧山今日本就饮了不少酒,又被这么—刺激,脑子不算甚清楚,他指着云湘,冷笑—声,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酷,“如此厌恶爷的倒是头—回见,爷不过是开个玩笑,吃醉了就调弄你几句,你还当真了?不过是个卑贱的丫鬟,还嫁过人,二弟妹瞒天过海让你做陪房到陆家,你以为我陆钧山缺女人非要你不可?”

他气得面容冷肃,凤眼凌厉,飞旋而出的眼刀恨不得将云湘千刀万剐。

云湘脸色也很白,但又有—种奇异的心安。

陆钧山这般狗急跳墙恼羞成怒……这般高贵冷傲,该是不会再对她说出什么“你跟了我吧”之类的话了,如他所说,陆家大爷想要女人多的是由着他挑选的,哪里还会看她—眼?

对于他此时说的那些话,云湘没有多少伤心,只当醉鬼发疯。

而且醉鬼被恼怒情绪侵占大脑,脑子不算很清楚,那杀气的杀伤力与上位者的冷酷都减少许多。

这么想着,她心里的惧怕都少了许多,大约二奶奶的陪房丫鬟这个身份还能再保她—保,让陆钧山没法轻易处置了她。

“给爷滚!”陆钧山想抬腿踹云湘,但想到自己习武之人,—脚下去这丫鬟不是被踢飞到莲花池里溺死就是被直接踹死,忍了又忍,满脸煞气。

云湘连忙点头,小声道:“奴婢告退。”

她犹豫了—下,低着头还是把那刻刀好木料收拾了—番再提着油灯静悄悄地走。

这个时候她也不敢问—句那木雕还要不要,万—他再提出别的报恩条件怎么办?少不得带回去再精雕细琢—番交给元朱,后面让元朱送过去,她也就算和他彻底两清了。

云湘自动忽略今天这惊天—吐,错又不光是她。


林婉月这段时间因着害喜吃不下东西,面色总有些憔悴,眼睛下面还长出了些斑点来,所以总让喜翠注意着点二爷什么时候过来,她好扑粉妆点一番。

这会儿她已经妆点好了,还特地拿镜子瞧了瞧自己的脸,这才笑着点头。

喜翠话音刚落,陆清泽就带着大夫进来了。

林婉月望过去的眼神甜蜜又柔情,与昨天那个阴冷着脸让喜翠给迎雪喝加了料的避子汤的二奶奶截然不同。

她酡红着双颊,嗔了陆清泽一眼,“哪个要用大夫来特意瞧了,都说了是女子有孕时寻常反应,再过两日过了三个月便就好了。”

陆清泽温笑,捏了捏她手,仔细端详着她,道:“瘦了些,让大夫看看能不能开些药缓一缓不适。”

林婉月笑着点头,心中自是一片满足,虽则那迎雪近几日有几分得宠,但那又如何,二爷只把她当泄欲的工具罢了,比起大爷的滥情,二爷如今屋里就那一个通房,已是极好的了。

大夫上前,林婉月手腕间覆了张丝帕,他在丝帕上搭脉,随即笑着说:“二奶奶身子没有大碍,脉象强劲,腹中胎儿很是健壮,再过段时日这般恼人的害喜便就过去了,不必吃药。”

“我都说了无碍,哪个要你这般兴师动众请了大夫来,母亲那儿不知如何担忧呢。”林婉月红着脸收回手。

陆清泽很是从容:“第一回做爹,总是要谨慎一些。”

林婉月面色更红了,显然心情极好。

陆清泽顿了顿,才道:“你身边那个有怪疾的丫头呢,大夫正好在,也叫他给那丫头搭一搭脉。”

说到这,他顿了下,不知怎的,拿出了陆钧山的名号,“上回大哥震怒杜荣一事,说日后丫鬟到了年岁就配出去,你这丫鬟生得好,却是这般恶疾,到时属实也是麻烦,我陆家又不是那等不将奴仆当人的恶主,少不得也要多操一份心。”

他语调温和斯文,如此这般解释着。

可出于女人的直觉,林婉月却莫名心里一紧,抬眼看了一眼二爷。

云湘睡觉一向很浅,何况只是午间休憩,所以一有人来喊她便睁开了眼。

她起身看到紫蝶站在旁边,心里担心是林婉月要找自己,一边有些紧张地穿上外衫,一边小声问:“紫蝶姐姐可知道二奶奶寻我有何事?”

紫蝶为人老实和善,低着声实话实说:“二奶奶因着害喜厉害,二爷给二奶奶请了大夫来瞧瞧,二爷便想起大爷说过的话,想起你那古怪恶疾,便叫你过去也让大夫搭一搭脉。”

云湘听到“大爷”两个字,皱了一下眉,垂着眼睛整理了一下头发,腰间挂上那装了花椒的荷包后就跟着紫蝶从屋里出来。

等到外面只有她们两个人时,她才轻声问道:“不知大爷曾说过什么话?”

紫蝶叹了口气,道:“可还记得那杜荣一事?”

云湘脸上露出些不自在来,但耳朵却竖了起来,手指也无意识攥紧了,道:“记得,怎么提起那人?”

“大爷说,丫鬟们年纪大了就管不住那浪荡的心,到了年纪便要将她们配出去,你有这怪疾,二爷担心你日后配不得人。”紫蝶很老实道,这些都是喜翠出来跟她说的,说这话时,她神色有些怜悯地看着云湘。

好个贼喊贼!

云湘呼吸都停滞了,明明是那陆钧山管不住那浪荡风流的心,见个漂亮丫鬟就要勾搭撩拨几句,怎么就是丫鬟们的错了?这话说得不当她们是个人,仿佛是个牲口随便拉出去配人!


云湘听罢,少不得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番,她垂眸轻声说:“大爷,奴婢是二奶奶身边的丫鬟,属实不便。”

“那不如……爷向弟妹解释一番缘由?”陆钧山凤眼笑着,歪头询问。

云湘心里骂他几句,嘴里只能同意,并不断安慰自己,她是这陆家大爷亲弟妹身边的陪房丫鬟,他再荒唐没规矩,手也不能伸到她身上来,顶多让他调弄几句,待他过了兴头,或是在外面看到新的美人了,也就好了。

她垂眸福了福身子:“那便如大爷所说,奴婢还等着回禀二奶奶,这便不耽误大爷时间了。”

“你要就这么走?”

陆钧山以为这小丫鬟破罐破摔毫不在意自己这般蓬头垢面的样子,随后就见她平静柔和的脸一点点变了色,似是终于想起来头发没了簪子支撑垂散在身后一事,她低头抓了一把头发,清荷一般的脸上有一瞬呆得可爱。

云湘确实一时忘记簪子这事,从前她也是一头乌溜溜的长发,很多时候就这么散着,可如今生活的时代,哪个敢就这样披头散发出门?

她只好又看向这恶劣的陆家大爷,放柔了声音福了福身,“还请大爷归还……”

话音被打断,陆钧山递过来一支木簪。

像是紫檀木雕琢成的,简单的桃花样子,有几分俏皮,若是拿去外头售卖,少不得也要花上点银钱才能买来。

“凶器自是要没收,便赔你一根。”

陆家大爷站在那儿微微笑着,那强行塞过来的姿态显然就没有想过被拒绝的可能。

云湘快速收回看他的目光,抿了抿唇,只好接过来。

她的指尖碰触到他掌心,厚厚硬硬的茧子。

云湘拿到木簪就垂着眼后退,偏过身快速挽头发,再对陆钧山福了福礼,便退下了。

陆钧山随意靠着书桌,凤眼盯着她袅袅离开的身影,摸出那根伤人利器又把玩了一番。

“大爷,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是否按照原计划启程去临县?”成林从外面进来,低着头如此询问。

今日陆钧山本是打算好见上云湘一面就去临县,在那有些事需得他亲自去处理。

陆钧山将簪子收回袖笼,俊脸没有表情时,显得十分清冷,他抬腿往外走,到了门外,忽的想起来什么,偏头:“那厉害的丫头不是送了粽子来?去剥两只来。”

成林自是点头,忙吩咐下去,但他心中却想着从昨日起陈姨娘就开始忙活着腌制糯米肉馅,今日一大早起来忙活炖煮粽子,送来后大爷也还没吃上一口呢!

也不知大爷对那云湘的兴致能持续上多久,是否这潮浪院将要迎来新的姨娘?

成林这般心中腹诽了一番,又想到大爷在外等着入门的红粉还无数,那云湘要想成为姨娘还有得熬呢!

.

云湘摸着头上的木簪,一路是皱着眉回去的。

为了攒钱,她只有一根银簪子,相熟的人都知道,冷不丁的她头发上的簪子变成了木簪,细心的人如锦画必然会发现不对劲,这木簪又是紫檀木的,一瞧就知晓这里面有门道。

还是要再弄一根银簪子。

云湘叹了口气,摸了摸随身会带着的荷包,那里放着一些散碎的银钱。

丫鬟不能随意出门,要想去外边买点什么,只能托采买处的丫鬟婆子小厮,云湘想了想,小跑着去了一趟大厨房,找到了何厨娘。


扬州这儿是陆老太爷和老太太随着陆大老爷住着,不过两个老的不管事,云湘平时也接触不到,只知道两位老人性子一个宽和,一个极讲究规矩。

至于红雀说的大小姐,算得上大房这儿的隐形人,大房没有其他庶出,大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外,便只有这么个庶长女陆宛柔,据说有她母女时是大太太和大老爷感情最好的时候,大太太便因此和大老爷闹了几年的隔阂。

其实云湘也觉得奇怪,陆大老爷、陆清泽都不算多重女色,性子也都温和,怎么陆钧山这般荒唐?

吃过饭,又是等着大家都休憩,云湘悄悄从后罩房那儿出来时早就过了午时了。

穿梭在避开人的小道上,还是被太阳热晒得脸发痒,云湘挠了挠,她想到过会儿那好色的陆钧山见到她这尊容时可能有的表情,便微微一笑,竟是有几分期待呢。

将到潮浪院那儿,远远的,云湘就看到成林在月洞门旁的树下候着。

也不知是他提前处理过还是什么,周围此刻无一人,她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

成林想到昨晚上大爷竟是拒了那精心调教出来的人儿,心中便是啧啧称奇。

显然大爷的兴味此时在别处。

故此,他今日便想仔细瞧瞧云湘的脸。

成林快速朝云湘看了一眼,那张总显得木讷的脸上骇然一瞬,抽了口气,哪个能想得到只过了一夜,云湘的脸竟是成了这般!

云湘听到了这一声,抬起头露出盈盈浅笑来,她语气轻松道:“吓到你了吧?”

岂止是吓到呀!

成林刚才真是一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关于云湘的生平过往那些个小事都是他亲自去查的,他自然就猜到了这是她那“怪疾”发作了,而那“怪疾”要想发作,则需得男人碰上一碰,不由好奇:“好好的,这是怎的了?”

云湘轻声将昨天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成林心中便有数了,却是忍不住咯噔一下,想着怕不是二爷对这云湘还是有点意的。

那大爷可不就是要从二爷嘴边抢食吃?这云湘还是二奶奶身边的陪房丫鬟……不过如今大爷只是生出兴趣,倒也不是非要了她不可吧,只这般逗猫儿般逗弄着而已……

“还请姑娘这边走。”成林不敢多想下去,只木然着一张脸,带着云湘走了花木多的能遮掩身形的小路,往书房那儿去。

到了书房门外,这儿自是什么人都没有的,成林敲了门,屋里传来一道冷淡低沉的声音:“进。”

成林便退后两步,示意云湘进去。

云湘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进去后,成林很是体贴地关上了门。

云湘来时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她不过是来报一报恩,尽快将木雕雕完了却了这桩事便可回到原来的位置,让这陆钧山言语调弄几句没什么。

但她抬起眼,看到那男人刚沐浴完,松松垮垮地披着件宽袖大袍,半湿着的头发也散开着,就这么靠在窗下榻边曲着条腿儿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奴婢见过大爷。”云湘屈身行礼。

陆钧山手里拿着把折扇,幽暗的目光朝她看去,本以为将会见到一张润泽通透如白玉一般的无暇面孔,不曾想瞧见满面痘疹,不由皱眉,直勾勾看了会儿,冷下脸来,“好个手段,竟是自毁脸面,以为爷真对你生了兴致不成?”


陆钧山没有说话,皱着眉盯着她看了会儿。

他没开口,云湘也不敢离开,只垂着头安静站在那儿,她心里有些打鼓,甚至开始多想起来,不知他是不是要处置自己。

虽说是杜荣的错,可保不准这陆钧山也要弄一个她的罪名出来,一般丫鬟小厮搅进这种事情里,做主子的也懒得辨谁的清白,统统处置了就是,且按照如今的规矩来说,她这算是失了清白了……

正当云湘越想越紧张时,只听这陆家大爷道:“你去里头替她找。”

她抬头,就见个小厮进了假山里,而陆钧山一双幽黑的凤眼还盯着她看,她忙又低头。

小厮很快出来,“大爷,找着了。”

陆钧山目光轻点了一下那鲜血淋漓的银簪,显然是下了十二万分的力道去扎人的,想到方才那杜荣差一点伤到男子要害处,不由也是嘴角一抽,“去旁边的水边洗洗。”

小厮诶一声,不多会儿又回来,却是双手奉上,将簪子奉到陆钧山手里。

云湘咬着唇,皱眉悄悄看了一眼他,又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所幸这里视野被假山遮住,暂时没什么人走过,只是也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

“大爷……”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再次含蓄委婉道:“奴婢多谢大爷相救,只奴婢还有活要做,再耽误不得。”

陆钧山捏紧了那粗糙的梅花样银簪,看着云湘身上还沾着血的可怜样子,慢慢道:“你便这样回去了?”

云湘心道那不然呢?且也不关他什么事了。

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只听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自言自语般道:“听说弟妹是个重规矩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身边丫鬟这般失了清白……”

云湘一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触地磕头:“还请大爷……请大爷开恩,替奴婢瞒了此事,奴婢是冤枉的,先前有个大厨房的丫鬟过来寻奴婢,说是和奴婢交好的姐妹出了点事让奴婢过去,奴婢才跟着到了这儿,殊不知却是那杜荣在这儿等着,奴婢先前从未见过那杜荣,更不曾勾搭他。”

这陆钧山的意思,她听得再明白不过了,若是他将此事告知给林婉月……不,不需要他特地告知,只要她这般衣裳沾血地回去,下人们之间有风声传出来,林婉月作为她的主子,定要找她审上一审。

到时就算她没勾搭杜荣,但被他拉进假山里,清白就说不清了。

就算林婉月原本就知道她在外面嫁过人,但那时她是被验了身进来的,再加上女子出嫁买丫鬟做陪房是流行,这事林婉月不追究就没事。

但如今她在陆家被小厮调弄太上不得台面,林婉月为了面子是不会留下自己的,也不会在意她这次是否还清白,必然就要被发卖出去。

她如今只能求助于陆钧山替她瞒下此事。

甚至,他刚才的喃喃自语,就是在半威胁半施恩地点拨她。

陆钧山自是相信云湘不会和杜荣勾缠上,毕竟,她可是连他二弟都瞧不上的。

他捏着那支银簪,轻轻往掌心里点了点,垂眸看着地上即便是伏跪在地,那腰杆都是挺直了不曾软了半分的人。

陆钧山捏紧簪子,慢声道:“我替你平了这事倒不是难事,不过,你如何报答我呢?”

云湘早料到有这一出,再一想这陆钧山色中饿鬼的名声,也不难想到他要什么报酬,一个美貌丫鬟,在这个时代,除了本身一副身子,这些上位者眼里又有什么可以拿出来报答的?

可她还有一副手艺,或许此时可以亮出来搏上一搏,与他周旋一番。

想来这陆钧山毕竟还要顾及着陆清泽的颜面,她可是林婉月的丫鬟,作为大伯哥,他也不好对她下手。

这么想着,云湘努力定了定心神:“可否请大爷替奴婢先寻一身干净的衣裳,容奴婢先整一整仪容?”

陆钧山点了头:“可。”

云湘见他不打算将银簪还给她,又抬头看过去。

找个靠近这儿的地方换衣服前,至少得把头发挽上一挽吧?不然这么披头散发走过,实在吸引人注目。

陆钧山觉得有意思,以往哪个丫鬟敢这么三番两次抬眼与他对视?且那双水润清澈的眼里有胆怯,却没有卑微。

他没说话,朝她摊开掌心,递过去。

云湘垂下眼,伸出手去拿。

陆钧山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细长的银簪整个被平放在他手上,云湘若是想要从他掌心里取簪子,就算再小心翼翼,也会碰到他掌心。

她咬了咬唇,垂着眼睛,手指快速轻盈地捏过簪子。

于陆钧山来说,如羽毛轻轻挠搔过一般,心都跟着一痒。

他凤眼一挑,朝人看去,云湘已经垂着眼后退两步,背过身去,纤细的手指拢过那一把浓如云的乌发,轻轻一绕一扭,便简单挽了个发髻插上了簪。

随后,她垂头转过身来,光洁静美的一张脸露出来,除了还有些苍白外,脸色平静淡然得很。

陆钧山低声吩咐小厮几句,便转过身去。

“跟上。”

云湘自是低着头跟上。

……

花园附近就有一处闲置的院子,巧得很,就是云湘初遇陆钧山的那处小院。

先前那小厮已经依照陆钧山吩咐取好干净的衫裙过来,云湘在耳房里换好,整理一番仪容后,便深吸一口气,抬腿去了隔壁的屋里。

陆钧山闲散地坐在桌旁,听到动静抬头看去,不由眼眸一深。

这丫鬟原先穿着老气奇丑的素裙时,便已是难掩秀丽,如今换上鲜嫩的绣上花儿的粉色衫裙,真如湖上鲜荷绽开,清丽绝俗。

云湘低着头福身。

陆钧山神态自若地看着这已成为掌中雀鸟的丫鬟,声色低沉:“今日我若替你平此事,你要如何报答呢?”

云湘垂着眼道:“奴婢听闻表小姐的及笄礼上,大爷曾赠送给表小姐一件金丝楠木的贵重木雕屏风。”

陆钧山凤眸一眯,倒是猜不透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与今日之事有何联系?”

云湘捏紧了手指,深吸一口气,道:“奴婢极擅木雕手艺,大爷方才问奴婢如何报答大爷,奴婢现在回答,奴婢可以为大爷雕一尊以大爷样貌为底的善人木雕像,以此感恩大爷今日之恩。”

这话有些托大了,但毛遂自荐,总要往夸张了说,先引起他的兴趣再说,而且,她对自己的木雕能力向来自信。


云湘咬紧了唇,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她没说话,只抬头朝陆钧山看去。

她以为陆钧山再没规矩也多少会顾及亲兄弟颜面,不会对弟媳身边的丫鬟下手的。

“大爷若是喜欢这根银簪,奴婢可以卖给您。”云湘镇定地说道,语气只见恭敬,不见慌张。

陆钧山凤眼似笑非笑,手里把玩着那只伤过人又被清洗干净的银簪,他没有立即开口说话,只欣赏着面前女子慌张却故作镇定的模样,那巴掌大的脸在散下的青丝遮掩下显得越发小巧白润。

只等欣赏够了,他才慢条斯理答非所问:“我莫不是虎狼狂兽?”

这话说得莫名,但云湘一下反应过来这陆家大爷是在暗嘲刚才她放下粽子转身就走的利落身姿,不由心里恼道,可不就是虎狼狂兽,没一个丫鬟肯过来,也就是她好欺负被遣了过来。

她垂着眼睛低声说:“大爷曾是善于在战场鏖战的英勇将士,自然不是虎狼狂兽。”

陆家大爷十四五岁就跟着外祖定远侯上战场杀敌一事,陆家无人不知,云湘这般恭维也没有错。

只是陆钧山如今不愿意听到这些话,面色少不得阴沉了几分,不过他盯着面前毫无所知的俏脸,很快又平复了心情,把弄着银簪,笑着道:“竟不知你听过我诸多传闻。”

他拉长了语调,说得低沉磁性,叫云湘莫名脸红了一下,想到的战场自然不是那等正经战场,而是陆钧山那些诸如与女子的风流艳史。

陆钧山瞥见云湘脸红,轻哼一声,却在她紧张的时候转过身来,淡淡然甚至是一派正色道:“我倒不是饥不择食之人,弟妹身边的人,不至于去招惹。”

这话像是给了云湘一颗定心丸,她虽然先前也是这么想的,但陆钧山那似有若无的撩拨还是让她如临大敌,如今看来或许这只是他风流性子作怪,习惯性见个漂亮丫鬟就调戏一番。

横竖也不掉肉,也就随他去。

云湘心态坦然了下来,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睛快速看了一眼对面这个穿着水银色缎面长衫的一如既往打扮华贵的男人,随后将目光放到银簪上,似乎在用眼神询问既然不招惹,那拔了她的银簪做什么?

陆钧山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根银簪,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但他带着茧子的指尖那样刮过的时候,云湘的脸却不可控制地一红,垂下眼睛,心道这果真是个风月老手,极擅撩拨人。

但是,陆钧山女人这么多,好像没有孩子?

如果私生子都没有的话,按照古人这般在意子嗣的情况,必定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他实则是华而不实。

这般想着,云湘脸上的红晕退却,不仅丝毫撩拨不动如老僧坐定,还对这色中饿鬼生出了点幸灾乐祸之感。

陆钧山却不知云湘心中所想,只觉得她神情颇有几分古怪,凤眼瞥她一眼,淡声道:“这等伤人凶器,自然要没收。”

他手腕一转,那根银簪就被他收进了袖笼里。

随后,他抬手去勾云湘的头发,云湘下意识偏头去躲,发丝从他掌心滑过。

当云湘以为陆钧山又要说些什么时,他却笑一声,已经转过身,他身量极高,目测有将近一米九,那华丽的长袍衣摆也一转,看似风度翩然,却是给人极强的压迫,他几步走到书桌旁,拿起上面一只锦盒,再偏过身,朝云湘递过去。

云湘几步走过去,双手接过盒子。

她想要取过,可陆钧山却握着盒子不松手,云湘使了点力气,抬头看过去。

面前这张鲜嫩清荷般的脸上露出疑惑来,近在咫尺的距离,叫人清楚看到她的唇不点胭脂而红,眉不描黛而浓,陆钧山眼眸深了几许。

云湘垂眸准备松手,陆钧山却是反手将盒子放到她掌心。

只是似有若无的,离开时,他的手指轻轻刮过她掌心。

云湘抿了唇,只当是被狗挠了一下。

陆钧山不错眼地看着她,仿佛逗弄着掌心小雀一般问:“不知未来名扬四海的木雕大师可否满意这雕琢工具,这可否能发挥出你七成功力?”

云湘不在意他言语调弄,她的本事叫他称呼一声大师,她也就坦然受之了,却是郑重地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整套的刻刀,相当完备,其中有几件甚至她都没见过,拿起来细细打量。

陆钧山看着这小女子神态间又有变化,望着那刻刀仿佛见到已故的亲爹娘般,极为专注,黑眸里有种夺目的光,叫人忍不住流连在里面。

他眯了眯眼,摩挲了一下刚才碰触过她掌心的手指,转头又将桌上那块用丝绸包裹起来的木料拿出来递给她。

陆钧山很是有几分耐心:“不知这木料如何?”

云湘从刻刀上依依不舍地抬起目光,重新看向陆钧山的掌心。

那是一块大约一尺长,直径为五六寸的黄金木,云湘呼吸都停滞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放轻了呼吸道:“大爷寻来的木料自是佳品。”

黄金木便是金丝楠木,也是极品名贵木料,更别说陆钧山手里这块色泽金黄,纹理极为漂亮,品相绝佳。

“若是雕琢不出爷的万般风流,爷可要讨要别的谢礼。”陆钧山翘了翘眉头,这话又淡去了几分深沉、几分清冷,显出几分俏皮。

云湘对待木雕一向认真,这次倒也不谦虚了,挺起胸膛点头:“自是如大爷所说这般。”

她到底不是这儿真正的婢女,说话间偶尔露出的神态总与人有些不同,尽管她竭力掩饰,就如此刻,云湘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太过狂妄,忙又柔顺地垂下了脖颈。

云湘去拿那块黄金木。

陆钧山摩挲着掌心的木头,忽然改了主意,缩回了手,他靠在书桌旁,慢条斯理道:“这般贵重的木头,倒是不能放在下人住的地方,若有个手脚不干净的偷了去,卖了十个你都赔不起。”

云湘辩驳不得。

只听这陆家大爷发号施令:“明日起每日的午时,你便过来这儿雕琢。”


被那双大手拽进山洞时,云湘脑中第一想到的就是陆钧山那色中饿鬼。

但被捂住口鼻的瞬间,她便知道不是。

虽是只见过陆钧山两回,但已是足够她清楚那人是个好打扮的,初时见华贵锦袍,金冠玉带,身上熏香闻起来都是精致的,第二回在园子里遇到,他身上穿着看起来朴素的袍子,但那青色的软袍在光下却有暗光流溢,半挽着头发的青玉簪都是极搭那袍子。

而此时捂着她脸的男人身上的熏香太过浓烈,毫无品味可言。

云湘是被捂住口鼻按住双手拽着往后退的,身体失了平衡,一时没法动作,脑子转动得却极快。

“果真是娇的,不抹脂粉竟是都这般可人。”男人贪婪的笑声从耳后传来,温热濡湿的触感从耳上袭来。

云湘恶心得泛起恶心,男人张口时,身上竟是有一股臊腥的味儿,她却没挣扎,一副乖顺吓到了的模样。

她脑中甚至还快速闪过上回在莲花池旁见到的那对野鸳鸯,听着声音不大像。

“听说是你与春莲说不要与我见面,好个心机重的,莫不是等着我来疼你?”男人凑过来调着情,“不过,春莲说得没错,这家里的丫鬟,没你生得这般好的呢。”

杜荣!

竟是这人!

云湘一直没吭声,连哭腔呜咽都没有,杜荣心中疑惑,忍不住从后面偏过脸来看她,却见那脂粉未施的脸儿苍白一片,两行清泪落下来,怕得简直不行了。

他一下心软了,把玩过这家中不少丫鬟,头一个哭得这般惹人怜爱且没有一点丑态,他嘴角勾起邪笑,半威胁半心疼道:“我这就松开了你,不许乱叫,否则我一句话就叫你在这家里再活不下去,被卖被杖打,不过我一句话。”

云湘流着泪点头,发着抖,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杜荣忍耐不住,偏头就在她脸颊上亲上一口。

云湘强忍着恶心,因此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因为气愤,也发抖得更厉害。

杜荣嘴里喊着:“我可真怜你。”一边就稍稍松了紧紧压着云湘双臂的手。

云湘依旧没有反抗,泪眼朦胧地看向这杜荣这张算得上俊秀却是眼窝泛青被掏空了身子般虚的脸,问道:“你把春莲如何了?”

杜荣痴迷地看着面前这张娇嫩的脸,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道:“自是跟着她那干娘,那干娘护她得紧呢,你个可人儿还不许她私下见我,可是狠心!”

云湘松了口气,委屈着,哽咽着,看着杜荣越发痴迷地凑过来,却是手悄悄往头上带的银簪抹去。

她向来头上只会戴上一根银簪,是被她特特地磨锋利了的,为着遇到什么险况能自救。

拔下银簪,云湘动作利落往他下面猛地一扎,横竖也没管具体位置,总之是腿根那儿!

陆钧山赶到假山那儿时,只听里头传来一道分辨不出男女的惨叫声,他当下脸色阴沉得厉害,衣袍一撩就要钻进去,就见里面慌慌张张跑出来个人,身上穿着的还是那粗糙的素色布裙,头发散着,脸上涕泗横流,衣上沾着血,就这般扑过来。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伸手去接。

云湘也不知道外面有人,惊慌之下,脚步顿了一下,结果就是左脚绊右脚,往前扑过去,被人接住。

“贱蹄子,我弄死你!”里头一道阴狠的男声传出来,伴随着跌跌撞撞跑出来的脚步声。

陆钧山皱眉看过去。

里头的杜荣疼得脸色惨白,才刚要是差一点儿都被扎破了!此时正是气愤时,强忍着腿上的剧痛跑出来想着要如何弄死那小蹄子!

却没想到刚出来就看到大爷阴沉着脸看过来,当时吓得三魂七魄俱散,直接升了天般,脸色煞白,方才的嚣张再找不到半点踪迹。

杜荣正哆嗦着嘴要跪下,却被陆钧山一脚踹了过去。

他顿时觉得自己五脏六腑移了位,张口吐出一口血来,又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发抖,“小的,小的见过大爷。”

陆钧山已经抱着云湘后退了一步,免得那污血脏了自己鞋子,他脸色阴沉,认出对方是杜管家的小儿子,平时就喜欢招猫逗狗,他看着杜管家的面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是没想到胆子大到拉着丫鬟在山洞里试图行淫!

“拉下去直接阉了,卖去花楼里做那鬼奴去!”

杜荣吓得尿淅淅沥沥从裤裆里流出来,和血一起往下滴落在地上,跪在地上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云湘这会儿情绪缓过来,抬手就去推陆钧山,但环着她腰的铁臂哪里是她能挣脱开的,她被牢牢禁锢在他怀里。

她心里急了,知道这里极看重女子贞洁,不管是杜荣,还是陆钧山,她都不想扯上一丁半点关系!

云湘推不开,急得用力掐了一把这男人的腰。

陆钧山腰间肌肉瞬间绷紧了,那一下掐捏对他来说如挠痒痒一般,自然是不疼的, 却是发痒,他低头看过去。

“奴婢谢大爷相救!”云湘声音高了些,低头谢道。

那杜荣一边磕头一边余光看到这一幕,心里懊悔万分,他若是知道那春莲的好姐妹云湘是大爷瞧进眼底里的人,向天爷借胆子都是不敢碰的!

陆钧山盯着云湘垂眼苍白的脸看了会儿,缓缓松开了她。

只是她不等他全然松手,就撇清关系把急急后退,他的脸色青了青。

成林已经叫来了人,这就要把杜荣拉下去阉了。

云湘看到,忙叫住,“等等,我的簪子!”

那银簪虽然细细一根,可也是银子做的,可以换钱。

杜荣白着脸,此时却十分识相:“姑娘的簪子方才小的拔下来丢在里头了,求姑娘饶命,饶命!”

云湘自然不会心软理会,成林这就拉着人拖下去,那杜荣见求饶没用,又失心疯一般叫嚷着:“请大爷明察,是那小蹄子勾搭了小的,小的是冤枉的啊!”

都不用陆钧山开口,成林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而云湘见陆钧山没有听信那杜荣的话,松了口气,又急着要往假山里去找,转身时却被陆钧山拉住。

陆钧山听着方才对话便是明白云湘身上的血都是杜荣的,而那杜荣被她扎了腿,他心道这是个心狠厉害的丫头,和长相的柔和清丽不同。

“你还要那污秽之物做什么?”

云湘扯回自己的手,散下的头发里,露出来的脸还白着,眼睫也沾着泪,她是垂着眼睛的,对着他也仿佛是乖顺地福了福身。

“回大爷,奴婢就那一根银簪,没了它,只能这般无状地回去了,只是沾了血,擦干净就是,奴婢不嫌。”


云湘以前从来没托人去外面买过什么,所以不认识采买的人,何厨娘是大厨房的,厨房总要采买,她想着她该认识。

到了大厨房,云湘很是嘴甜地喊了何婶娘,与她说了来意。

“这算哪个麻烦事,姑娘家的就该趁着年轻好好打扮自己,明日我便叫人替你买了去。”

何厨娘圆润的脸上尽是爽朗的笑,弥勒佛般,爱屋及乌拉着云湘说了会儿话,最后拔下了头上戴的银簪子,道:“我家春莲儿总与我说平日里多亏你照顾,婶娘还没好好谢过你,这便戴着玩儿去,就是样式老气了些,可别嫌了。”

大厨房里做活的哪个脑子简单的,何厨娘早瞧出来云湘是个内敛又有心有主意的人,平日里温婉柔顺的人儿,不爱攀扯人,这会儿来寻她说这事,必是就差了那么一根银簪的,多给干女儿结个善缘自是好的。

云湘有些不好意思,虽是觉得不该,但仍是咬着牙受下了,对何厨娘道:“哪里会嫌,多谢婶娘。”

何厨娘又塞给她几块早上刚蒸出来的点心,才放了她走。

云湘回去时也是小跑着的,头发上的木簪自然换成了那根银簪。

虽是花样有些不同,但是花儿都差不太多,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总比木簪来得不挑眼。

到了春喜院,她先与喜翠回禀了顺利将粽子送到潮浪院,虽然时间有些晚了,但喜翠没有多问,只多看了她两眼,云湘倒是也松了口气,然后她再是去了小厨房。

耽误这么些时间,小厨房也收拾好了,春莲还等着她,见她回来就替她剥了粽子,小声问:“怎么这么久,还顺利吧?”

云湘笑着点头,咬下一口粽子,满口鲜香,她柔柔道:“很顺利。”

不过是被占了些口头便宜,说起来她还赚了根紫檀木的簪子呢。

那边喜翠得了云湘的话就去了林婉月那儿说了一嘴。

如今在林婉月这儿,云湘已经是一枚废棋,倒是不甚在意,她更在意的是这几日被陆清泽很是连续恩宠了几日的迎雪,那是个性子和云湘很有几分像的柔和体贴的丫鬟,又是大太太送来的。

“今早给迎雪的避子汤可是看着她喝下了?”林婉月垂下眼睛吃了颗蜜饯,声音有几分阴冷。

喜翠自是知道二奶奶的意思,稳稳出声:“二奶奶放心。”

给迎雪的避子汤是加了“补料”的,能彻底坏了女子宫胞,日后再怀不上身子。

林婉月点头,便歪在榻上看书,她听来的消息,说是孕中多看书,保不准招来个天上文曲星呢。

……

中午的时候,春莲又去了何厨娘那儿,云湘因着早上何厨娘帮忙一事,便也特地跟着去了一趟,帮着春莲打打下手。

只是后面何厨娘和春莲有些私房话要说,她便自己先回了春喜院。

却没想到在莲花池那儿,又遇到了许久没见到的陆二爷。

“拿来吧。”

陆清泽按压着额心,平日里清润温雅的模样多了几分随性,只眉头紧锁着,像是被诸多琐事烦恼的模样。

云湘脚步一顿,心头莫名,怀疑他是将她当成了吉祥,迟疑着蹲身福礼,“奴婢见过二爷。”

轻软的女声似绵绵春风般入耳,陆清泽竟是一下听出几分耳熟来,他偏头瞧过去,便见穿着素色衫裙的丫鬟蹲身站在那儿,白嫩娇美的一张脸儿,温顺地低着头,站在此时空旷的路上,别有几分风姿。


大太太送来的两个丫鬟,迎雪性子温柔体贴,逢冬性子娇俏爱笑。

两人送过来后,平时就伺候陆清泽做些普通丫鬟的活,没有伺候过他房里。

但这天晚上,陆清泽没回林婉月的春喜院,在隔壁自己的思远院里睡下,招了迎雪伺候。

陆清泽成了婚后,多是过来和林婉月住一起,夫妻琴瑟和鸣,偶尔妻子不便时,才会回自己的院子招了清儿伺候,不会把通房之流带到春喜院里来。

如今在经历云湘有恶疾,红雁溺亡,清儿被驱离的事后,迎雪终于坐实了陆二爷通房的身份,第二天早上惹得春喜院里的丫鬟们私下里说她命好,红雀的酸水都快溢出来了。

云湘是不参与这些闲话的,只听着,横竖她不用做通房便是大欢喜了。

但二奶奶显然是不欢喜,中午的时候,据说是动了胎气,请了大夫来。

随后,春喜院里就飘起了汤药味道,院里的丫鬟小厮都收紧了皮子,生怕惹了二奶奶不高兴。

陆清泽傍晚从外面回来,直接回了春喜院。

巧的是,那时云湘正指挥着小丫鬟抱了二奶奶今日清理出来的不穿了的衣服出来,熏香整理过后要收拢到到另外的箱子里,迎头就和他遇上。

云湘赶忙低头退到旁边福身行礼,她察觉到陆清泽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稍有停顿,微微皱了下眉,尽力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起吧。”

头顶上方这道温和斯文的声音响起时,云湘愣了一下。

还记得那回林婉月让她去伺候用饭时,路上遇到陆清泽时,他连停顿都没停顿过。

云湘皱了下眉头,一直等到陆清泽进了屋里,才缓缓起身。

她心头有些莫名的不安,在这里,男主子对一个丫鬟另眼相待可是别有意味的。

男主子也不是只有一个通房,他可以有许多通房。

“云湘姐姐?”下头的小丫鬟抱着衣服喊了她一声,云湘忙回过神来,招呼着人继续去忙。

晚上的时候,陆清泽在春喜院主院过夜了,不过没有睡在林婉月屋里,而是在主屋旁边的偏房睡下。

如此,大家都知道二爷虽然收用了迎雪,但那不过是当个玩意,在他心里,依旧是二奶奶最重要。

云湘躺在床上心想,这话也没错,但这只能说明陆清泽心里妻妾界限分明,他是个懂规矩的人。

……

因着明天就是郑七表小姐的及笄礼,春喜院这儿的丫鬟都被借过去不少,尤其是厨上的,云湘虽然不是厨上的,但和春莲关系好,也过去帮着打下手,听她调度,为明天做准备。

因为要在大厨房干活,云湘换上了自己最旧的裙子,一条深蓝色洗的发白的布裙,头发用布巾包了起来,不看脸,说是婶子不为过,毕竟,大多只有成了婚的妇人这么穿。

春莲看了却嬉笑着打趣:“依着你这润泽白皙的皮肤,就算穿个破布,也与别人不一样的美呢,最好在脸上抹点泥巴我看才像婶子。”

云湘嗔了她一眼,只管低着头听指挥洗菜,别的她也不会。

大厨房这儿热热闹闹的,倒有几分烟火气。

云湘从前不喜欢热闹,她喜欢安安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雕刻木头,可现在来了这里,她觉得热闹也挺好的,周围有人声,便不会有空闲的心思想别的。

这次表小姐及笄礼,应该他们这些做丫鬟的也能得些赏钱,心中盼望表小姐大方一些。

再过几日又要发月钱了,小荷包里又要多几个子儿。

云湘想着便抿嘴笑,洗菜都卖力了一些。

她却不知她在大厨房这儿卖力洗菜时,春喜院里,林婉月躺在榻上,正喝着一碗燕窝羹,对赵嬷嬷说着些不为外人道的私房话。

“二爷如今是真的看上了云湘了。”说起这事来,林婉月没有太多意外,“昨夜里提了几次云湘的名字,虽没明说,倒是听得出有意。”

云湘长成那般模样,且不仅仅是模样的关系,而是她站在那儿就与旁人不同,男人瞧上很容易,要不是为着这,当初赵嬷嬷也不会大了胆子将她从花楼里买回来。

赵嬷嬷也不意外,男人便是这样,几天的功夫,心里想就变了个样,二爷虽性子温润,但到底还是个男人,她只低声问:“奶奶如今是怎么想的?”

林婉月皱了眉,不知想到什么,笑了:“既二爷想要,便给了他去,如今可是他心有意了,自会想办法收下云湘,不再像从前那般推拒了。”

“可云湘那古怪的恶疾?”赵嬷嬷迟疑。

林婉月却笑着说:“这样不是很好吗?二爷的心分了一些落在云湘身上,偏又不能和她做些什么,即便真忍不住做了,灯一熄就是,横竖母亲给的那两个丫头不能分了他的心。”

“可云湘这边……”

“我买她来是什么用途她自己个儿清楚,晚上你只管招了她来,我与她说。”林婉月冷下脸道,拿捏一个丫鬟而已,一张卖身契就能让她乖乖听话。

这回,再没什么理由能阻挡这事了!

……

大厨房的婆子们都不是抠搜的人,又因为她们都是春喜院过去帮忙的,如今二奶奶肚里怀的可是陆家大房的长孙,所以,云湘和春莲忙完活,晚上吃了一顿好的。

甚至,云湘还喝了点儿米酿,这种米酿酒精浓度低,清甜可口,喝了也不耽误干活,广受她们这些丫鬟们喜好。

云湘以前是喜欢喝酒的,所以今日这米酿喝得有点多,这身体还有些不习惯,就特别上脸,脸蛋红红的。

她挽着春莲的胳膊,从大厨房出来时显然有几分兴奋,眼睛亮亮的,笑着说:“若是府里多几个表小姐,多办几次及笄礼也不错,这还不是正日呢,明天吃得还要好吧?”

说完,她不等春莲说话,又笑着自言自语:“接下来喜事可多着,大爷要娶妻,二奶奶生了便要办满月酒,真好呀。”

可以得许多赏钱了。

云湘说这话时,刚好走到大厨房出来的回廊尽头,这会儿天色暗,对面月洞门那儿进来个男子,着暗红锦衣,身量极高,戴金冠,腰束玉带,端的是风流跌宕。

他听到云湘那笑着的语调如清泉般干净轻柔,又略略俏皮,偏过头来,狭长的眼看了过去。

夜色中,朦胧的灯笼光下,只瞧得见是个穿着老气横秋松松垮垮蓝布裙的妇人,头发包着巾帕。

倒是浪费了那一把好嗓音。

陆钧山目光只看了一眼,很快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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