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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七天寿命?她发疯嘎嘎乱杀晏东凰盛景安最新章节

鹿明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晏翎望着神色惊惶的两人,语气淡淡:“国公府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小人不知。”守卫战战兢兢回道,“长公主昨晚静悄悄调了些人过来把国公府围住了,因为宾客太多,府里热闹,且……且长公主身份尊贵,小人都以为这是长公主和国公爷同意的,所以就没……没惊动老夫人,没想到一早天还没亮,长公主……长公主就吩咐这些侍卫把,所有嫁妆都抬去了长公主府……”嫁妆?晏翎一怔,心头突然生出一丝希望。若东凰只是跟盛景安闹了点别扭,需要人手搬运嫁妆才调兵,那应该跟造反无关,可能……可能只是不想在国公府住了?晏翎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东凰习惯了无拘无束,若大婚之后不习惯盛家各种规矩,临时反悔要回长公主府居住也是正常。但圣旨是要她嫁到国公府,她若新婚之夜就要回长公主府,显...

主角:晏东凰盛景安   更新:2024-12-08 15: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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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晏东凰盛景安的其他类型小说《只剩下七天寿命?她发疯嘎嘎乱杀晏东凰盛景安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鹿明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晏翎望着神色惊惶的两人,语气淡淡:“国公府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小人不知。”守卫战战兢兢回道,“长公主昨晚静悄悄调了些人过来把国公府围住了,因为宾客太多,府里热闹,且……且长公主身份尊贵,小人都以为这是长公主和国公爷同意的,所以就没……没惊动老夫人,没想到一早天还没亮,长公主……长公主就吩咐这些侍卫把,所有嫁妆都抬去了长公主府……”嫁妆?晏翎一怔,心头突然生出一丝希望。若东凰只是跟盛景安闹了点别扭,需要人手搬运嫁妆才调兵,那应该跟造反无关,可能……可能只是不想在国公府住了?晏翎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东凰习惯了无拘无束,若大婚之后不习惯盛家各种规矩,临时反悔要回长公主府居住也是正常。但圣旨是要她嫁到国公府,她若新婚之夜就要回长公主府,显...

《只剩下七天寿命?她发疯嘎嘎乱杀晏东凰盛景安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晏翎望着神色惊惶的两人,语气淡淡:“国公府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小人不知。”守卫战战兢兢回道,“长公主昨晚静悄悄调了些人过来把国公府围住了,因为宾客太多,府里热闹,且……且长公主身份尊贵,小人都以为这是长公主和国公爷同意的,所以就没……没惊动老夫人,没想到一早天还没亮,长公主……长公主就吩咐这些侍卫把,所有嫁妆都抬去了长公主府……”

嫁妆?

晏翎一怔,心头突然生出一丝希望。

若东凰只是跟盛景安闹了点别扭,需要人手搬运嫁妆才调兵,那应该跟造反无关,可能……可能只是不想在国公府住了?

晏翎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东凰习惯了无拘无束,若大婚之后不习惯盛家各种规矩,临时反悔要回长公主府居住也是正常。

但圣旨是要她嫁到国公府,她若新婚之夜就要回长公主府,显然会让盛家脸上无光,可能正因为如此,双方才起了冲突。

晏翎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大抵是跟谋反比起来,就算是抗旨或者夫妻反目,都会让他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

只是驻扎在御道上的几千精兵又是为何?

晏翎沉思片刻,很快问道:“你们家老夫人和国公爷何在?”

“小人不知。”守卫摇头,“长公主命人搬运嫁妆时,小人就没看见国公爷和老夫人出来……”

晏翎心头一沉,又觉情况不太正常。

按理说,就算东凰跟盛景安闹翻了,国公府也不该没一点动静才是。

这桩婚事是先帝撮合,当今皇帝命钦天监择的良辰吉日,先后两个皇帝御赐的婚事,岂容如此儿戏?

皇上为了表示对国公府的重视,让东凰以长公主的身份嫁进盛家,赐下的嫁妆丰厚无比,是历任公主出嫁都比不上的隆重。

就算出动两百名护卫,也得搬运一些时间,无可避免会惊动很多人,国公府老夫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连面都不露?

晏翎意识到事态严重,皱眉问道:“长公主现在何处?”

“已回了长公主府。”

晏翎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正打算进去问一问情况,却在此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匆匆的马车轱辘声,他不由转头看去。

一辆小巧精致的马车疾驰而来,马车后四个侍女跑步跟着,转眼就到了大门外。

侍女掀开车帘,一个娇俏少女从车上下来,见到晏翎时一愣,随即上前行礼:“臣女见过安王爷。”

“盛姑娘不必多礼。”晏翎语气沉稳,“你为何着急赶来?”

这个少女是国公府分出去的二房女儿,盛景安的堂妹盛楚璇,年方十四,尚未出阁。

国公府是大房,就算突然出事,二房关心之下,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小姑娘赶来过问。

“回安王。”盛楚璇蹙眉,面上尽是担忧之色,“母亲一早被大伯母派人叫了过来,说是要给新媳妇立规矩。臣女听说长公主调兵包围国公府,担心得很,就忍不住过来看看,想带母亲回去。”

晏翎神色微变:“给新媳妇立规矩?”

盛家这是仗着什么本事,竟敢光明正大磋磨当朝长公主?

盛楚璇不安地垂眸:“过来通知母亲的嬷嬷是这么说的,臣女不知内情。”

晏翎负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心头无法克制地生出一个不祥的猜测。

东凰她昨晚到底遭遇了什么?

盛家是臣子,且只是一个表面风光但显赫不如往日的没落国公府,若无东凰和盛景安这点情意和婚约,国公府的牌匾早就被摘下了。

他不相信盛家老夫人会愚蠢到敢去磋磨一个手握兵权的长公主,所以到底是谁授意她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决定?

“王爷?”盛楚璇小声提醒。

晏翎回神看了她一眼,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波动,淡道:“你跟本王一起进去吧。”

“是,谢王爷。”

晏翎转身往府里走去,然而跨进门槛之间,晏翎才发现他根本进不去内院。

国公府前院看不见一个下人,更别提主子,只有重重护卫守在左右,像是禁止任何不相干之人进入。

府里一片死寂,像是被查抄过一样。

晏翎看着眼前气势冷肃的持剑侍卫,语气淡淡:“我是安王晏翎,奉旨前来国公府查问情况,老夫人和镇国公何在?”

侍卫们躬身为礼,却并不说话。

安王正要抬脚往府里走去,却见左右两边四名护卫上前,齐齐亮出未出鞘的剑,交叉拦在他面前。

身姿高大的护卫漠然开口:“请安王留步,长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踏进镇国公府。”

晏翎皱眉:“为何?”

护卫答道:“长公主的命令,卑职不敢多问。”

盛楚璇焦急道:“敢问军爷,我母亲在吗?盛家二夫人,她一早来了国公府……”

护卫道:“卑职不知。”

晏翎想了想,转头看向盛楚璇:“盛姑娘先别担心,本王这就去长公主府见东凰,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爷,我……”盛楚璇面色苍白不安,“母亲她一向与人为善,断然没有得罪长公主的道理,求王爷帮忙。”

“你放心,长公主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晏翎态度温雅,“盛姑娘先回去吧,本王带着你行事不便,你回去等消息就成。”

说完,晏翎片刻没有犹豫,转身出府,匆匆上了马车,并吩咐车夫赶紧前往青鸾长公主府。

盛楚璇咬着唇,转头看向守卫森严的国公府。

府邸各处还张贴着大红的“囍”字,昭示着昨日盛大隆重的婚事不是作假。

可她着实想不明白,为何仅一夜过去,国公府就发生了如此翻天翻地的变化?

母亲在哪里?

她有没有危险?

盛楚璇心头惴惴,总觉得要变天了。


凤摇光原本想跟她待在一起。

然而一听到盛家那一大家子,顿时不知想到了什么,欣然领命:”卑职这就去。“

凤摇光转头望着楚家一干人等,目光从他们愤恨和恐惧交织的脸上掠过,转头看向墨凛:“这里交给你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务必保证殿下安然。”

墨凛点头。

凤摇光喊来两个人,让他们把明珠扶着,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御林军大统领应荣和他带来的御林军被齐齐阻挡在楚家大门外,司影和容影二人是晏东凰身边武功最高的,既是青鸾军中左辅右弼,又是神出鬼没的暗影卫。

号称第一大内高手的应荣在谢云间面前尚且讨不得好,遇上司影和容影更是毫无胜算。

凤摇光跨出楚家大门,对上应荣那双阴气沉沉的眼,眉梢一挑,声音慵懒而玩味:“皇帝身边是不是只有你一个拿得出来的高手?怎么应大统领都受伤了,你效忠的皇帝陛下还让你马不停蹄,跑来跑去,就不担心你死在宫外,他连个可以护驾的人都没了?”

应荣冷冷道:“皇上有口谕,青鸾军却把我拦在府外,连长公主的面都不让我见,这算是公然抗旨吗?”

凤摇光像是在思考,须臾,缓缓点头:“嗯,应该算吧。”

应荣神色一沉,目光里迸射出慑人的光芒。

可惜这样的眼神威慑对凤摇光不起作用。

他冲着应荣投去一个睥睨的眼神,很快从容离去,丝毫不理会对方气得铁青的脸。

带着一行人把明珠送到长公主府,看见谢云间悠然守在大门外巡逻,凤摇光没进府,而是命人把明珠从马车上扶下来,交给谢云间。

“这是殿下刚从楚家魔窟救出来的可怜人,身体孱弱,被人折磨多年,你派人请两个医术精湛的大夫过来看看,再给他安置一个安静的住处。”

谢云间诧异,正要询问这人是怎么回事,却见凤摇光利落地翻身上马:“人交给你了,我要去国公府走一趟。”

说罢,缰绳一甩,瞬间疾时而去。

身后的摇光军风驰电掣一般跟了上去。

谢云间收回视线,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弱青年,确实孱弱得很,他怀疑自己一只手指就能把他推倒在地,而且对方极有可能爬不起来。

谢云间想不通殿下带这么一个人回来是要做什么,但这个问题他不操心,反而是凤摇光应该有些危机意识。

毕竟众所周知,越是强大的人,其实越容易怜惜柔弱无助之人,万一……

……

盛家老夫人和盛景安已经被关在凰居大半天。

没人送饭,没人传话,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

老夫人焦躁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早上晏东凰离开之后就没再回来,留下他们这些人被关在此处,无比惶恐而焦虑地等着。

可大半天过去,府里就跟死了一样静悄悄,只有数不清的精兵守在东府外,不许任何人出去,也不回应他们的任何问题。

老夫人吵闹过,叫嚣过,威胁恐吓,低声下气,却不起一点作用。

国公府两位小姐无助的啜泣声清晰入耳,外面当值的精兵也像是铁石心肠一般 丝毫不为所动。

盛景安昨夜被鞭子抽得伤痕累累,额头血迹斑斑,状况看着格外惨烈,两位姨娘精心照顾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站起身,靠在柔软的榻上。


其他人一时安静下来,齐齐看向皇上。

“朕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吃了一惊。”昭明帝坐在御案后,面沉如水,表情愤怒,“朕派人出去问了一下,得知竟是昨晚新婚夜,新晋镇国公盛景安在东凰的酒里下了毒,目的是让东凰接受他妻妾同娶,还硬逼着东凰接受他那个珠胎暗结的妾室,甚至妄言这都是朕的旨意,肆意挑唆朕和东凰的关系……简直一派胡言,大逆不道,罪责当诛!”

话音落下,勤政殿内空气骤降。

大臣们纷纷变了脸色。

“镇国公在长公主的酒里下毒?”裴丞相大吃一惊,“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盛景安是被魔魅附身了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礼部尚书眉头皱紧:“盛景安能顺利承袭国公爵位,都是得益于长公主的功勋和皇恩浩荡。皇上把长公主赐婚给他,是对已故老国公的尊敬,盛景安竟如此悖逆,目无皇权,当真以为国公府权势滔天了?”

楚尚书见风向骤转,连忙跪地请求:“皇上,如果下毒一事是真的,那么盛景安就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臣斗胆,请皇上立即下旨捉拿国公门一门下狱,给长公主一个交代!”

礼部尚书跪下:“皇上,臣附议!”

吏部尚书和侍郎一起跪下:“臣附议!”

年事已高的太傅大人一直没有说话。

见众人都跪了下来,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皇上,是否应该安排两个医术精湛的太医出宫去给长公主解毒?只要解了毒,长公主定会继续相信皇上对她的一片兄妹情深,将盛家治罪也是对长公主最好的交代。”

众人醍醐灌顶似的,纷纷点头:“还是太傅大人想得周到,给长公主解毒才是重中之重,才能让长公主看到皇上皇恩浩荡,感受到皇上对她的信任和器重。”

“诸位爱卿说得对。”昭明帝点头,“来人——”

“皇上!皇上!”李德安匆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啊,皇上!”

昭明帝心头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他攥着奏折的手不由收紧:“朕不是让你去去传旨了吗?”

应荣跨进殿门,不发一语地跪下:“卑职无能。”

昭明帝脸色白了白。

李德安双手举着锦盒:“长公主命人包围楚家,青鸾军跟蝗虫过境似的,将楚家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

“李公公,你说什么?”楚尚书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长公主查抄楚家?敢问是哪个楚家?”

“就是楚大人您的府邸。”李德安垂眸,“长公主说楚尚书贪赃枉法,克扣军饷,带人查抄尚书府,还……还砍下了大公子一只手……”

楚尚书眼前一黑,顿时栽倒在地。

“楚尚书!楚尚书!”

“楚大人,您醒醒啊!”

勤政殿里乱作一团。

平日威风八面的朝中重臣们,此时一个个面如菜色,心惊胆战。

长公主实在是心狠手辣,竟把楚家长子的手砍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昭明帝双腿发软,几乎站不起来。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脊背。

晏东凰疯了,她真的是疯了。

楚尚书方幽幽转醒,就听李德安抖着声音道:“长公主还说,还说若太后不出宫,两个时辰之后,就砍下楚二公子的腿送给太后,太后若还是不出宫,就割了……割了楚三公子的命根子……”

众臣皆惊,几乎为晏东凰的行为感到胆寒。

“皇上!”楚尚书吓得魂飞魄散,哭求着跪下,“求皇上救救臣的家人,臣一人死不足惜,可他们都是无辜的呀,求皇上救救臣的儿子,皇上!”


昭明帝咬牙:“母后,晏东凰是想让您出宫跟她面谈。”

“哀家出宫?”太后—怔,“哀家这就去……”

昭明帝打断她的话:“母后,若晏东凰拿你做人质,朕该怎么办?”

兜头—盆冷水浇下来,太后僵在当场,浑身发冷。

是啊,晏东凰若拿她当人质该怎么办?

“可是我不去,楚家不保啊。”太后几乎绝望,“晏东凰这个贱人,哀家当初就不该对她那么好,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怎么敢……怎么敢……”

昭明帝脸色难看之际,他不能让母后出去,—旦出了宫,晏东凰握着太后在手,—定会更加肆无忌惮。

若楚家真的保不住……

晏东凰毒发身亡之后,他—定把她麾下青鸾军将领全部推去菜市口斩首示众,让她九泉之下悔断肝肠。

“母后,您先别急,朕还在想办法。”

“皇上,我……”太后脚下虚软,“哀家不能眼睁睁看着楚家遭殃……””

昭明帝咬牙:“朕派人去捉拿盛家—门下狱,想给东凰—个交代,可……可御林军只能抵达国公府前院,连盛景安的面都见不到……”

太后无力地瘫坐下来,面无血色。

她从未想过自己已经坐上太后宝座,有朝—日还会面对如此身不由己的绝望处境。

当年六子夺嫡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太后端着茶盏,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揭开茶盖,双手却不断颤抖,热水晃荡出来,溅到她精心保养的手上,烫得她—个哆嗦,茶盏砰地落地,摔得粉碎。

慈安宫宫人齐齐伏跪于地。

“皇上。”太后声音抖得不成调,“你—定……—定要保住楚家,—定要保住楚家啊!”

昭明帝也想保住楚家,可该怎么保?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心头—片乱麻。

晏东凰行事太狠太疯,让他连应对的时间都没有,刚调了兵就去查抄楚家,还让她搜出那么多金银,铁证如山。

就算他想说楚尚书清白无辜,都不会有人相信。

证据确凿,他该如何保住楚家?

昭明帝闭上眼,有些绝望:“晏东凰从楚家库房里搜出数百万两白银和黄金,母后,就算今天能把楚家保下来,待这件事过去,楚家依旧要被依法处置。”

太后—震:“皇上?”

昭明帝闭眼:“朕也想保住楚家,可……可谁知道晏东凰会第—个拿楚家开刀?”

太后绝望:“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楚家去死吗?”

昭明帝抬手扶额,六神无主。

“母后,楚家必死无疑的。”昭明帝抬头看向太后,“为今之计,只有把楚家交给晏东凰全权处置,并嘉奖她清除贪官有功,才能——”

“皇上,你在说什么?”太后脸色铁青,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楚家是哀家的娘家,那些都是哀家至亲!血脉至亲啊!”

“母后,朕也不想这样。”昭明帝站起身,焦灼地踱着步子,“可是去年三月舅舅负责筹备粮草—事,延误两个月,几乎让青鸾军饿死在战场上,青鸾军又怒又恨,今日看到楚家贪了那么多金银,母后可知他们心里什么感受?那是恨不得啖其肉,啃其骨,抽筋剥皮啊!”

太后双腿—软,差点栽倒过去。

“母后小心。”昭明帝伸手扶着她,满脸愧疚之色,“朕真的不想让舅舅送死,可是为了江山社稷,母后,朕别无他法。”

“皇上觉得把楚家献祭出去,江山就能坐稳了?”太后摇头,声音颤抖,“不会的,不会的,朝中贪官不止楚家。若真要查,晏东凰凭借—己之力,可以在七天之内让满朝官员少—半,皇上,水至清则无鱼,朝中官员俸禄就那么多,他们要养家糊口,要上下打点应酬,还要养着—大家子开销,谁不贪?哪个经得起查?”


作为太后的母族,当朝国舅兼朝中重臣,楚尚书这些年过得比大多朝臣都风光,楚家俨然成了京中最显赫的家族之一。

楚夫人这个一品诰命夫人更是比宫中的嫔妃还要得势。

男人本性风流,拥有滔天的权势和显贵身份之后,这点本性往往不会再受到任何事情的约束,而会彻底释放出来。

楚尚书府里有正妻一人,妾室六人,嫡子嫡女四个,皆是楚夫人一人所生,另有庶子庶女不计其数。

不计其数,这个说法不是夸张。

因为楚夫人手段严苛,楚尚书对妾室和庶子庶女又太过不当回事,以至于那些年里被悄悄弄死的,当做奴仆驱使的,以及外室所生的无法认祖归宗的外室子,根本计算不出完全准确的人数。

楚夫人出身平阳侯府,一来习惯了权贵府邸里的阴私,二来当家主母,身份高贵,楚家有太后这么大的靠山,自然无所畏惧。除了她自己所生的孩子,其他人她根本不把他们当成人来看。

只要楚家所拥有的一切将来由她亲生儿子享受,丈夫爱折腾多少庶子庶女就折腾多少出来。

反正买个仆人还得花钱,庶子长大可以当仆人使。

庶女可以用来联姻,为楚家交换资源。

丈夫风流就风流,她不在乎,这样还可以博一个宽容大度的名声,只要她的三个儿子有出息就行。

将来丈夫过世,长子继承楚家,她就是楚家说一不二的人。

管他是儿媳妇还是女婿,或者庶子庶子,以及那一大串姨娘,都必须像侍奉太后一样侍奉她,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楚夫人一直是这么想的。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荣华富贵做人上人,靠着太后和皇上的庇护,楚家这辈子都会显赫无双。

所以当下人来报,说长公主带人包围楚家时,她直接懵了:“长公主?哪个长公主?”

“青鸾长公主。”

“她包围楚家做什么?”楚夫人还没意识到危险,只是愤怒和不解,“她昨日不是刚成亲吗?”

禀报的下人脸色刷白:“夫人,长公主说……她说老爷贪污军饷,中饱私囊,长公主是带着人来抄家的。”

“她敢?!”楚夫人神色一冷,转身往外走去,“楚家是太后娘娘的母族,晏东凰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不经太后和皇上同意就查抄楚家?谁给她这么大的权力?”

“青鸾长公主的权力一直就不小,无需旁人来给。”随着狂肆无忌的声音响起,一身红衣的凤摇光大摇大摆走过来,眉眼笑意夺目,却透着十足冷沉的意味,“楚夫人若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大可以进宫跟太后和皇上告状。”

话落,他抬手冷冷一挥:“掘地三尺,搜!”

“你们这是干什么?干什么?!”楚夫人意识到这不是玩笑,终于大惊失色,歇斯底里地喊人,试图阻拦青鸾军发疯,“来人,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然而乌压压的青鸾军如蝗虫入境,分别冲向楚家不同的方向,转眼就把整个楚家控制在包围圈之下。

“楚夫人别白费功夫了。”凤摇光转身往前厅走去,“去年楚尚书私自延误粮草,导致我青鸾军差点全军覆没饿死在战场上的账,今日定要好好算一算。”

楚夫人脸色大白,什么也顾不得,带着人匆匆抵达前院,就看见前院内外,回廊上,大门外,到处都是乌压压的士兵。

楚夫人心惊胆战,再也无法维持平日里的优雅从容,转身往晏东凰所在的主厅疾步而去。

“晏东凰,你想干什么?”她踉跄着跨进厅门,一眼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晏东凰,气得脸色铁青,“你昨日大婚,今天就带兵包围楚家,这是想干嘛?你要造反吗?!”

晏东凰平静地看着她,眉眼绝艳冷硬:“楚夫人说对了,本宫就是想造反。”

楚夫人脚步僵住,脸色煞白:“你,你说什么?”

“长公主不是告诉你了吗?她要造反啊。”凤摇光走进来,笑意狠戾,“楚夫人稍安毋躁,不过是抄家灭族罢了,哪朝哪代的权臣世家没有经历过这一遭?”

楚夫人又惊又怒又怕,正好质问晏东凰,外面却忽然响起女子恐惧的啼哭声和男子的怒吼。

“你们放肆!谁让你们来的?说楚家贪污,你们有什么证据?”这是楚家长子楚元铮的声音,“你们这群逆臣,皇上一定会诛你们九族!”

随即是少女恐惧的哭声响起:“母亲!母亲救我!你们放开我!”

“楚家是国舅府,是太后母族,是当朝重臣之家,你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做?滚开,都给我滚开!”

晏东凰安静地坐着,微微阖眼:“摇光,楚家护卫放下兵器者,可饶他们不死,所有抵抗之人全部格杀,到时用楚家抄出来的银子发抚恤金。”

楚夫人听到这句话,彻底失去了理智,疯狂扑向晏东凰:“楚家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晏东凰,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如此冷酷嗜杀,不担心遭到天打雷劈吗?!”

凤摇光面色一冷,抬脚踹向她膝窝。

“啊!”楚夫人惨叫一声,狼狈趴跪到地上。

“天打雷劈?”凤摇光走到她跟前,抬手抽出她发间金光闪闪的黄金发钗,“楚夫人日子过得奢华富贵,一件首饰就够寻常百姓家一年开销,大概想象不到边关将士没有粮食的困苦。”

楚夫人想起身,转头却凤摇光握着发钗抵在她脖颈上,顿时吓得她浑身血液凝固似的,动也不敢动上一下:“你……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

“楚尚书掌管着兵部,负责供给军队的粮草,可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去年三月的粮草整整延误两个月,导致青鸾军陷入无粮困境,若不是有正直的商贾及时筹备粮草支援,二十万青鸾军至少有一半人要活生生饿死在战场上!”

楚夫人哆哆嗦嗦地开口:“这是谣言!老爷从未有过如此——”

“事后他们给出的解释是粮草在路上被劫了。”凤摇光眼神冰冷,“可笑的是我们竟都相信了这个解释,如今才知道,狗皇帝早就想除掉我们,楚尚书就是皇帝爪牙,帮着皇帝和太后,对付保家卫国的青鸾军,他们就是要置长公主于死地!”

楚夫人疯狂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你否认也没用。”凤摇光拿着发钗端详,衬得修长白皙的手指分外赏心悦目,“楚尚书供着你们这一大家子穿金戴银,锦衣玉食,还能养那么多小妾、外室、庶子庶女,隔三差五跟同行一起逛逛青楼勾栏之地……大笔大笔的银两,可都是青鸾军将士饿着肚子省出来的。”

“不是,不是!你胡说八道!”楚夫人惨白着脸,极力否认,“楚家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太后和皇上的恩典!你信口雌黄,栽赃陷害,根本就是为晏东凰大逆不道的行为找借口!”


看这对母子的反应,晏东凰其实已无需多问。

问多了反而是故意揭疮疤。

她抬手吩咐:“墨凛,把他手上的链子解下来。”

墨凛走到明珠面前蹲下,查看他手腕上的锁链之后,有些为难地转头看向晏东凰:“殿下,锁链戴的时间太长,已经嵌进肉里。若无钥匙而强行弄断,只怕会伤到手腕的骨头。”

明珠声音发颤:“我……我不怕疼,尽管动手吧。”

墨凛见他这副惨状,相信他确实不怕疼。

毕竟从这链子嵌入肉里的状态来看,他至少已经失去自由五六年以上,再看他身上新伤旧伤叠加,可见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出去跟楚元铮拿钥匙。”晏东凰嗓音平静,“他要是不给,就砍下他一只手。”

“是。”墨凛转身往外走去。

明珠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既然你不姓楚,也没上族谱,本宫今日就放过你们母子。”晏东凰淡道,“瞧你姿色还行,可曾读书识字?”

明珠声音嘶哑,听着有些自卑:“不曾。”

晏东凰皱眉。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沉闷而急切的马蹄声,伴随着急切而高亢的声音:“圣旨到!”

楚夫人精神一振。

“皇上口谕!”太监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长公主殿下,皇上有口谕!”

凤摇光转头朝外望去,面色嘲讽。

“长公主!”御前大太监跌跌撞撞而来,跨进门槛时差点被绊倒,被身后的小太监及时扶着,才慌乱稳住身体,“皇上有话跟您说,太后也有话交代,请长公主千万莫要冲动!”

晏东凰冷眼看着他,神色淡漠,不发一语。

李德安进来之后,朝晏东凰行了礼,小心翼翼地开口:“长公主殿下,皇上已经知道真相,盛景安新婚夜给您下毒,是他自作主张,大逆不道,目的就是为了挑拨皇上跟你的关系,皇上绝没有谋害您的心思啊!”

凤摇光懒洋洋地开口:“皇上这是过河拆桥玩砸了,打算把罪名全部推到镇国公身上?”

“不不不,绝没有这样的事儿。”李德安面色惊惧,举手发誓,“长公主殿下,太后一直把您当成亲生女儿疼爱,听到风声之后,第一时间去质问皇上,皇上说您谋反,太后死活不愿相信。”

他咽了咽口水:“皇上仔细审问了一些人,才知道您是真的被镇国公下了毒,皇上震怒异常,当场下旨把镇国公府抄家问斩,可见这件事皇上完全不知情,求长公主殿下明察,还有那个……那个对长公主大不敬的妾室沈筠,她虽是德妃娘娘的庶妹,但皇上一定秉公处置,绝不会偏袒沈家!”

楚夫人听到李德安这一番话,很快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急急看向晏东凰,眼底生出希望:“原来是误会一场,长公主殿下!太后一直都把您当成亲女儿,皇上也是视你为亲妹妹,怎么可能谋害您?原来都是盛景安挑拨离间,他简直罪该万死,应该千刀万剐!”

晏东凰不发一语地坐在椅子上,抬手托着下巴:“既然如此,就让太后娘娘亲自出宫一趟,跟我面对面详谈吧。”

“什,什么?”李德安一呆,“长公主?”

晏东凰漫不经心地看向明珠:“你出去跟楚元铮拿钥匙,他若是不给,你就把楚元铮的手剁一只下来,由李大总管带回去送给太后,并告诉她,若她想证明皇上清白,请太后亲自出宫来楚家一趟,跟本宫当面对质,否则本宫绝不会相信她一面之词。”

李德安大惊:“长公主殿下,这万万不可啊!楚公子是太后侄子——”

“明珠,你敢吗?”

明珠抬头看向元晏东凰,对上她那双冷硬到近乎无情的眸子,想到这些年来暗无天日的岁月,缓缓点头:“敢。”

“那就去吧。”

“贱人,你敢?!”楚夫人失控地朝他扑过去,“你要是敢伤害元铮一根毫毛,我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刮下来,晾干了喂狗!”

明珠平静地看着她,眼底充满着蚀骨的仇恨和急于复仇的火焰,看得楚夫人一阵阵心惊胆寒。

“我是贱人,已经贱到了尘埃里,还怕喂狗吗?”他像是嘲弄,像是绝望,木着声音说完,僵滞地从地上爬起来。

腕间锁链发出碰撞的声响,因身子不断颤抖而乱了节奏。

凤摇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须臾,伸手扶了他一把。

“多谢将军。”明珠低头道谢,转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贱人,你敢?”楚夫人想冲上前拽着他。

可她方才被凤摇光一脚踹伤了膝盖,还没等爬起来,剧痛袭来,她狼狈地又跌了回去:“不要,你不能这么做,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晏东凰没说话,凤摇光也没说话。

厅里站着的几个精锐都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那个清瘦青年的背影。

他实在是太瘦了,孱弱得像是随时会死。

因为长期遭囚禁的缘故,他双脚走得并不利索,可此时前方像是有一个绝处逢生的希望,让他突然有了跟命运抗争的勇气。

他走得那么艰难,又那么坚决。

“长公主殿下。”李德安哆哆嗦嗦地开口,“楚家是太后的母族啊,您忘了,您小时候还管楚大人叫舅舅呢,殿下……殿下可千万不能冲动……”

晏东凰冷问:“你一个人来的?”

“不,不是,应大统领也来了,他被拦在外面……”李德安下意识地摇头,随即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应大统领奉旨查抄镇国公府,是皇上要为您讨一个公道,我们刚从镇国公府过来,国公府守卫太多,御林军进不去,殿下,皇上是真的要处置镇国公府的,求您相信皇上,相信太后娘娘……”

他说得太急太快,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作为皇帝身边的大总管,李德安这些年什么风雨没见过?

帝王之怒,后宫纷争,皇子夺嫡,先帝驾崩。

他早已经习惯面对一切。

可今日却依旧无法克制地感到惶然不安。

晏东凰语气淡淡:“太后还说了什么?”

“太后说……太后说,长公主的行为都是因为镇国公背叛而起,是因为受人挑唆才跟皇上生了误会,不是真心想谋反,太后让皇上不要追究长公主的罪名……”

晏东凰冷道:“那她有没有说,如果本公主真的反了皇上,她会如何?”

李德安脸色一白:“长,长公主?”

“你稍后回去问问太后,就说我想坐皇帝身下那张龙椅。”晏东凰微微一笑,“她既然想母慈女孝,想来应该不会拒绝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对吗?”

李德安吓得差点晕过去:“长公主,这……这这这……”

“噤声。”晏东凰靠着椅子,有些疲惫地闭上眼,“谁要是再吵到我,直接拖出去杖毙。”

李德安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跪在地上。


晏东凰跨出地牢,望着府里火光点点,声音漠然:“长兰,先带沈姑娘去洗漱—番,换身衣服,命厨房熬—碗姜汤给她,再给她准备些热食。”

长兰领命:“是。”

晏东凰回到青鸾殿,宽衣解带,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浴,缓解忙碌了—天的疲劳。

沐浴更衣之后,她走到窗前锦榻上靠坐下来,不发—语地望着窗外。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凤摇光给她倒了盏茶,声音低沉而温柔,“盛景安新婚夜谋害殿下,本以为是对沈筠情真意切,没想到落难时,出卖沈筠也出卖得毫不犹豫,可见他根本谁都不爱,只是本性自私虚伪罢了。”

晏东凰端着茶盏,偏头看他—眼:“你不也是男人?”

“所以殿下不能过分信任我,甚至不该完全信任其他六位将军。”凤摇光从善如流地答道,“就算信任,也要保有—点防人之心。”

晏东凰眉梢微挑:“看来你对男人看得很透。”

“人性都是自私的,不分男女。”凤摇光在她对面坐下来,慵懒托着下巴,望向她的目光里柔情似水,“只是男人更逐利,而女子则没有自主权,在家听从父亲,出嫁听从丈夫,三从四德规训她们的言行举止,使得她们没有展现自私本性的机会罢了。”

女子们的职责在内宅,想博—个贤惠好名声,就要严格遵守三从四德,做—个温柔贤惠的好妻子,孝顺公婆,相夫教子。

就算有自私恶毒—点的,也有“七出之条”束缚着,所以大部分女子并不敢做得太过分。

而男人为天这四个字,则让男人有了自私自利的借口,连风流好色都可以冠冕堂皇地解释为开枝散叶,为了子嗣繁盛。

凤摇光从小到大见惯了太多不公平甚至恶心的事情,他的母亲就是这些教条下最大的受害者。

只是时间规则都是由当权者制定的,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不会去思考教条合不合理,对女子的剥夺和压迫有多严重。

他们只会坚决地维护着这些有利于自己的教条和规矩,把女人死死束缚在教条之内。

“数千年规矩和制度传承,认知观念已是根深蒂固。”晏东凰啜了口茶,“—两个人根本无法改变这种制度。”

“但必须有人去做。”凤摇光道,“殿下不如做掀翻制度的第—人。”

晏东凰平静地看着他,眼里有异样光芒涌动。

“长公主。”弱弱的声音响起。

凤摇光从榻前站起身,看着沈筠穿着—身蓝色长裙而来,凌乱的发丝被梳得齐整—些,身上破碎的衣衫换了下来,长裙外还裹着件朴素半旧的披风。

洗漱之后,沈筠脸上血迹已经洗净,只是左侧脸颊和下巴上鞭痕还在,不确定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长月。”晏东凰吩咐,“派人去城里找个女大夫过来。”

“是。”

晏东凰抬手示意,有个侍女端了—个团凳放在沈筠身后。

沈筠垂眸站着,脸色苍白:“长公主恩典,贱妇站着说话就行。”

晏东凰淡道:“那现在就可以说了。”

沈筠沉默片刻,先挑几个重点来说:“在长公主酒里下毒是皇上的意思,毒药和解药的方子都是德妃娘娘给的。这件事盛景安知情并默许,盛家其他人不知情。”

凤摇光眯眼,俊美的脸上浮现质疑:“七日断肠散是常见的毒药,解药难道没有现成的,还需要药方子单独来配?”


“可是国公府里里外外都是长公主布置的人手,听说一早她就派人调了一万精兵入城。”二夫人不安地开口,“长公主这次应该是来真的。”

“不会的。”盛景安坚持自己的观点,“她中了七日断肠散,一夜过去,她的毒早该发作了,她之所以紧急调兵,就是威胁皇上,想尽快得到解药,只要皇上熬过七天,晏东凰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入城的一万兵马涉及谋反,应该会被全部射杀。”

“镇国公真是好大的自信。”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声音响起,红衣男子推门而入,大踏步走了进来,“是不是还在梦中没醒?”

偌大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老夫人急急从榻上起身,满怀希望看向红衣男子:“你……你是谁?是不是奉旨来放我们出去的?该死的晏东凰,她是长公主,也是我国公府的儿媳,她手段残忍,心胸狭窄,不但容不下妾室,还鞭打自己的丈夫,她是个女人吗?真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魔!”

凤摇光听到这样一番话,微微眯眼,眼底迸射出危险狠戾的寒芒。

他缓缓转头打量着这间新房。

新房布置得喜气洋洋,正厅里也张灯结彩,处处贴着“囍”字,而地上零星飞溅的血迹像是跟大红囍字交相辉映,相辅相成,竟是格外协调。

他一步步走到盛景安面前,端详着他身上一道道伤——这都是东凰的杰作。

盛景安身上穿着的还是新郎官袍服,不知为何半日过去,竟没有一个人提出替他换件衣裳。

难不成还指望长公主去而复返,穿这件袍子演苦肉计?

凤摇光冷冷看着这件喜袍。

就算袍子被抽破了一道道,看起来依然碍眼得很,不过额头肿胀破裂的伤倒是顺眼许多。

凤摇光目光微转,看向他肿高的额头和脸上的血迹,再转头看向新房里被撞碎的菱花镜,心头稍稍满意,至少让这个虚伪下作、满肚子龌龊阴险的贱男人破了相,看他以后还怎么拿这张脸去勾引人。

然而即便心里满意,却也无法消除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厌恶。

凤摇光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的软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盛景安脸上甩了过去。

嗖!

凌厉的鞭梢刮过脸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盛景安惨叫一声,捂着脸翻滚在地上。

“你干什么?”老夫人脸色骤变,急得直接跳起来,“你敢打镇国公,你是要找死吗?”

凤摇光没理会老泼妇的叫嚣,手里的鞭子无情地缠上盛景安的脖子,声音狠戾得像是从地狱传来:“给长公主下毒?盛景安,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盛景安脸色涨青,颤抖地抬手抓着他的鞭子,因呼吸困难而发紫:“你……你……”

“放开他!”老夫人焦灼上前,不顾一切朝凤摇光扑过去,“你放肆!放肆!来人,快来人啊!”

凤摇光盯着盛景安这张脸:“本将军放在心尖上的人,你敢对她下毒?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种酷刑?”

“你……”盛景安艰难地喘息着,“你……你放放开……”

濒临窒息的感觉让人痛苦,盛景安死死抓着鞭子,却无法挣脱窒息的折磨。

他眼睛一点点睁大,怨恨地望着凤摇光。

直到他快无法呼吸时,凤摇光才施恩般松开手,并抽回鞭子,无视鞭子在他脖子上留下深深的印记,嗓音森冷无情:“别着急,本将军不会让你死得那么轻松。往日岁月,你会日日沉浸在酷刑折磨之中,余生为你的愚蠢行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说罢,他转身命令:“把盛家所有人押去长公主府。”

丢下这句话,他举步往外走去。

外面一窝蜂进来几十个人,把盛景安从榻上押起来,动作粗鲁,丝毫没有顾忌他是个伤患。

老夫人恐惧不安的声音响起:“我是镇国公府老夫人,有诰命在身,你们敢这么做,就是公然造反,你们是在造反?”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沈筠激烈地反抗起来,“我有解药!我有七日断肠散的解药,我能给长公主殿下解药,求求你们不要抓我……”

“放开我!”盛楚玥吓得朝后退去,不住推开伸过来的手,“你们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然而不论他们怎么反抗,最终都无济于事。

什么样的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

凤摇光肆无忌惮,又狠又冷。

他手下的摇光军同样是一群冷酷无情的家伙,绝不会不分场合地怜香惜玉。

不管沈筠和沈家女子如何反抗,他们轻轻松松就把人制住,容不得反抗挣扎。

盛家从老夫人到盛景安,一个个被强制押去长公主府。

国公府护卫从昨晚就被一面倒地碾压,根本毫无护主之力,此时前院在长公主府精锐包围下,被困在中院的盛家护卫和下人根本出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夫人和国公爷被押走。

阵仗就跟被抄家捉拿下狱一样。

整座国公府笼罩在让人不安的阴霾之中,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气息。

这边凤摇光押走了盛家众人,那边楚家抄出来的金银玉器、古董字画、绫罗绸缎一箱箱抬出来,很快堆满了整个庭院。

其中以黄金白银最多,一个个巨大的红字箱子被并排打开,阳光下金灿灿一片,光芒刺眼。

御前大总管李德安吓得面无血色。

晏东凰没为难他,只淡淡吩咐了一句:“把楚元挣这只断手带回去给太后过目,告诉太后,若她老人家不愿意出宫,两个时辰之后,会有人送去楚元箫的一条腿。”

李德安被晏东凰的狠辣手段吓得面如土色,惶恐劝道:“长公主……”

“怎么?”晏东凰挑眉,声音寒凉,“你觉得你一个御前大总管,能劝阻得了本宫?”

“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李德安战战兢兢回道,“只是皇上和太后已经解释,这件事是个误会,还求长公主明白太后一片慈母之心——”

晏东凰语气平静:“她若真是慈母,应该不会介意出宫跟自己的女儿当面谈判。”

李德安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从宫里来回奔波,所需时间不短。”晏东凰语气淡漠,“你若是继续耽误下去,浪费了两个时辰,本宫不介意让你把楚元铮的手和楚云箫的腿一起带回去。”

李德安脸色一变,再也不敢耽搁,急忙告退离开。

走出楚家大门,他捧着装有楚元铮一只手的锦盒,哆嗦着语调把事情跟应荣说了,应荣听完,脸色更加阴鸷青白,可眼下他们别无他法,只能先翻身上马,飞奔回皇宫复命。

晏东凰之所以留着李德安和应荣的命,就是为了让两人带着御林军来回奔波传递消息。

她要让皇帝愤怒,害怕,焦灼,恐惧,崩溃……而这些,都需要一个个新消息传到宫里去,再让李德安把皇帝的情绪带出来。

七日断肠散的毒发期是七天。

她倒要看看,皇帝的胆量能不能撑过七天。

“墨凛。”晏东凰目光微转,望着庭院里堆积如山的箱子,“清点好了吗?”


“属下不想跟那个杂碎相提并论。”凤摇光在她对面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卑职方才的提议,殿下觉得如何?”

推翻狗皇帝,开创女帝盛世,从此再也不用受人掣肘,不必被人忌惮算计。

“正有此意。”晏东凰语气淡淡,“七日之内,颠覆皇权。”

七日之内?

凤摇光一愣,慢半拍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七日断肠散的时间只有七天。

七天之后若没有解药,就会毒发身亡。

所以晏东凰是打算孤注一掷,权当自己只剩下七天寿命,豁出去跟狗皇帝一搏?

倘若能找到解药……不,不是倘若,而是一定能找到解药。

到时断肠散的毒一解,殿下正好率兵收拾残局,坐上女帝之位,让那个心胸狭窄、狠毒无情的狗皇帝滚下皇位,从此沦为阶下囚,好好尝一尝被人踩在脚底的滋味。

晏东凰端着茶盏,沉默地喝了口茶。

凤摇光目光微转,看向她端起茶盏时,衣袖滑落下露出的白皙手腕。

这只手他看过不止一次。

可每次看见,他都会生出一点质疑。

这么纤细的手,到底是如何拿得动那些沉重的兵器,把一手骑射之术练得炉火纯青,还能在战场上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的?

“看什么?”晏东凰微微挑眉。

“没什么。”凤摇光缓缓摇头,“卑职只是在想,盛景安真是个蠢货。新婚第一天就迫不及待露出狐狸尾巴,真不知那狗皇帝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来完成。”

晏东凰淡哂:“太过自信,以为本宫中了毒就会受他要挟,被迫接受妻妾同娶的事实,让他拥有一个坐享齐人之福的机会,所以一时忘了形。”

殊不知武将即便是死,也绝不会屈从于任何人的威胁。

“他做梦。”凤摇光嗓音狠戾,眉眼染上冷冽光泽,“他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吗?”

坐享齐人之福?

盛景安若真喜欢那个小妾,两人倒是可以做一对同命鸳鸯。

晏东凰瞥他一眼:“我确实让他照照镜子,还用他的头把镜子砸出了一个窟窿。”

凤摇光愣住,随即扬唇一笑:“砸得好,对待贱人就该如此。”

他是青鸾军中容颜担当,平日里总是又狠又冷,让手底下那些将士们又敬又怕,以至于经常让人忽略了他这张绝世容颜。

此时一笑,当真如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眉眼光华潋滟,让人眼前一亮。

“皇上狼心狗肺,忘了当初殿下扶持他的恩情,盛景安也是薄情寡义的伪君子,这君臣二人倒是绝配。”凤摇光说着,“虽然断肠散七日才发作致死,卑职还是要尽快找到解药,否则殿下的身体一定会遭到重创。”

凤摇光站起身,冷道:“索性卑职带一队兵马直接杀进宫,逼狗皇帝交出解药如何?”

“应该是没有解药。”晏东凰摇头,“你就算带人杀进去,除了平白葬送他们的性命之外,没有其他作用。”

凤摇光咬牙:“难道就这么便宜了那狗皇帝?”

“不会便宜他的。”晏东凰漠然道,“就算死,本宫也要拉他做垫背。”

凤摇光沉默片刻,黯然垂眸:“殿下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时间有限,容不得耽搁。”晏东凰道,“兵部尚书楚敬源贪赃枉法,曾在本宫领兵御敌期间,克扣青鸾军粮草,中饱私囊,罪无可恕,按律当抄家问斩。”

楚尚书是当今太后的亲哥哥。

晏东凰站起身,声音寒冽无情:“点五百青鸾军,随本宫去查抄尚书府。”

凤摇光跟着起身,蹙眉道:“殿下一夜没睡,要不先休息一下再去?”

“本宫只有七天时间,必须趁热打铁,让晏宸没有还手之力。”晏东凰转身往外走去,“找几个人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当今皇帝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给镇国公和青鸾长公主赐下的婚事是一桩阴谋,目的为了铲除青鸾长公主,收回她手里的兵权。”

脚步微顿,晏东凰偏头看向凤摇光:“消息传得越广越好,尽管添油加醋,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帝薄情寡义,处心积虑对付一手扶持他登基的皇妹。镇国公盛景安也是个助纣为虐的伪君子,新婚夜不但给本宫下毒,还带着妾室公然羞辱本宫这个正妻,盛家卑劣无耻,就该消失在雍国权贵之列。”

凤摇光领命:“卑职立刻去办。”

如此吩咐正合他意,他不但擅长添油加醋,更乐见盛景安受天下人唾骂,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今皇帝心胸狭窄,容不得下有功之人,甚至连女儿身的公主都忌惮,可想而知,他对其他功臣该是如何猜忌防备。

如此君王根本不值得天下读书人效忠,不值得武将听命,更不值得万民供奉。

晏东凰转头往外走去。

甫一抵达前院,就看见一道人影如风筝般飞上半空,随即“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大统领!”两个御林军急急上前,一左一右蹲下查看,却不敢轻易扶起他。

应荣脸色惨白,嘴角渗出血丝,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似的剧痛,好半晌没有反应。

“不是说应统领是大内第一高手吗?”谢云间微微一笑,负手而立的姿态带着十足的悠然和从容,就连嘲讽都显得风度翩翩,“本将军怎么觉得,这第一高手有点浪得虚名啊。”

顾池然语气淡淡:“确实浪得虚名。”

“你们放肆!”一个御林军千户持剑上前,义正言辞地怒斥,“大统领乃是奉旨而来,请长公主进宫面圣。若有敢阻拦者,视为抗旨不遵,可当场格杀!”

“当场格杀?”谢云间微微一笑,笑意温雅无害,“你们大统领不是已付诸行动了吗?只是技不如人,差点被别人格杀罢了。”

一袭红衣的凤摇光经过此处,懒洋洋地嗤笑:“就跟谁指望你们手下留情似的,想动手就动手,废话少说。”

应荣猛地咳出一口血,在两名御林军搀扶下,踉跄着站起身,一双眼死死盯着谢云间:“抗旨不遵,对御林军统领动手,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晏东凰站在廊下,脚步微顿,望着庭院里对峙的两方人马。

眼前的阵仗堪称剑拔弩张。

御林军对上青鸾军,应荣对上谢云间。

阵仗上不相上下,气势上青鸾军略胜一筹。

至于实力上……

应荣一身黑色御林军统领长袍,身躯高大,面容阴鸷,哪怕受了伤,也丝毫不影响他杀气腾腾的气势。

只是这股气势在嘴角那一缕血色的衬托下,总觉得有股色厉内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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