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替死鬼?
“你在说什么?”
女人收回了手,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初。
“没什么,你回去吧!”
我哦了一声,准备离开。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女人轻咬着红唇。
“你真想让我跑?”
我用力点了点头,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我的苦难就该自己来承受,而不是让她代替。
“那你帮我个忙,今晚午夜,你偷偷把院门上挂的那个铃铛摘下。”
我应了下来,却满心疑惑,院门上有铃铛吗?我怎么没见过。
离开女人的房间,我走到院门前,抬头一看,门梁上还真挂着一枚铜铃。
这铜铃我认识,以前村里谁家闹鬼遇妖,师父都会用这枚铜铃做法事,这铜铃是他的宝贝,向来不离身,怎么会挂在院门上,又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我伸手想要把铜铃摘下来,忽然想到女人是让我午夜再摘,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挑这么个时间点,但我还是决定按她的安排来。
傍晚,师父回来了,他问我。
“小九,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明天初一,我要去荒山上的乱坟岗过夜。”
师父欣慰的点了点头,他用和蔼的语气对我说。
“这是你最后一次去荒山了,再有一周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只要过了这个坎,你以后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我心中感动,虽然师父从来不让我喊他父亲,但他待我与亲生无异,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正直慈祥,可一想到他打女人的事情,我心情变得很复杂。
“小九,你去把厨房拿一把锋利点的刀,再拿一个碗来。”
我询问道。
“师父要刀和碗做什么?”
师父笑呵呵的回答。
“把我买来的那只公鸡宰了,放血给你喝!”
师父以前教导过我,说公鸡是家禽中最阳刚的品种,它的血能驱邪避煞,我明晚要去荒山与野鬼为伴,他大概是怕我身体撑不下去。
我跑去厨房,把刀磨快,又拿了碗,走到院子里。
师父正在满院子里捉鸡,他上了年纪,腿脚不太方便,鸡被他追的满院子扑腾,却始终抓不住。
我挽起袖子上前帮忙,很快就把公鸡摁在了地上。
师父一边抹汗,一边感叹。
“还是年轻好啊!”
师父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羡慕,但还掺杂了其他的情绪。
“要不我来杀鸡.吧!”
师父拒绝。
“杀生损阴德,在你成年前,这活不能让你干。”
师父提起了公鸡,又拿起了刀。
他看了我一眼,笑骂道。
“还不去烧水?难不成你想吃带毛的鸡肉?”
我赶紧回厨房烧水,水还没烧开,师父就走了进来。
他把已经放完血的公鸡放在灶台上,然后把装了大半碗的血递给了我。
“趁热喝了。”
我捏着鼻子把鸡血喝进肚子里,又咸又腥,喝完之后,我呕了一声,差点又给吐出来。
师父高兴极了。
“这碗血下肚,保你明天无忧!你快点做饭吧,今儿有下酒菜,师父出去买瓶酒。”
师父走后,我往嘴了灌了好几口水,才把嘴里的腥味冲淡,水烧开了,给鸡褪毛的时候,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个疑惑。
村里的屠夫以前跟我说过,一只鸡二两血,可刚刚我喝的血,半碗还多,最少也得有四两,这只公鸡也不肥啊,哪来这么多血?
当时我只是觉得奇怪,也没多想。
褪完毛,我把公鸡剁成块,又削了三个土豆,以前炖鸡都是削两个,这不家里多了一口人,得够吃才行。
等我把菜端上桌,师父也买酒回来了,他嘴馋,手都没洗,坐下就吃。
“这肉炖的真香,小九你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我用围裙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向着师父的卧室走去。
“我去喊她吃饭。”
谁知我才走了两步,就被师父叫住了。
“别去了,她已经睡了。”
她这么早就睡了?我心有疑惑,但师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多问。
师父喝的有些多,走路摇摇晃晃的回了屋,不一会儿,他的呼噜声都传到了院子里。
我在心中为女人庆幸,至少今晚她不会再被打了。
收拾好碗筷,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没上床睡觉,因为到了午夜,我还要去院门上摘铃铛。
我等啊等,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浑身发冷,甚至打起了哆嗦。
师父不是说公鸡血补阳吗?喝完应该全身暖烘烘的才对呀!怎么会冷呢?
院子里传来风声,还挺大,我关窗时闻到了潮湿的气味,这是要下雨的征兆。
终于,午夜到了。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院门前,师父的呼噜声依旧震天,这让我很是安心。
我垫起脚尖,轻轻把挂在门梁上的铜铃取了下来,我本想着把铜铃揣进兜里,想了想又把它放在了地上。
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又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卧室,刚把门反锁,门外传来一声惊雷,紧接着,瓢泼大雨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我越发的冷,冷到不停打哆嗦,我赶紧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就看到师父手里拿着铜铃,铁青着脸站在院门前。
见我起床,他质问道。
“这铃铛是你取下来的?”
我假装惊讶。
“师父,你在说什么?”
或许是我装的很自然,师父打消了对我的怀疑,他喃喃自语道。
“难道是昨晚风大,铃铛被吹了下来?”
我心中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依旧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师父咬牙切齿的回答。
“女人跑了!”
我装作大吃一惊。
“跑了?她为什么要跑?师父,我帮您去把人找回来。”
师父拒绝了我。
“我自己去找,你赶紧收拾一下自己,去荒山过夜,这才是你的正事,可千万别耽误了!”
说完,他回屋披了件外套,急忙忙的跑出了家门。
看着师父有些踉跄的脚步,我心中愧疚,可想到女人以后不会再被虐待,我并不后悔。
我给自己熬了一锅粥,吃一碗,剩下的装进保温饭盒里,又背上一个大水壶,临走前又从厨房揣了两块硬邦邦的馒头。
今晚我要在荒山上的乱坟岗睡一整夜,得多带点吃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