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楚特意将周围的人驱走,让他们去各忙各的。
周氏也去安抚老太太了。
唯有晏小五担忧晏季青的病情,在旁边不肯走。
谢楚楚看了晏小五一眼,觉得这憨憨,不太靠谱:“你先离开。”
晏小五立刻瞪大了眼:“我为啥要走,你是不是根本不懂医术?”
这么一想,晏小五觉得自己好像猜对了,一下子就跳脚了。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突然就……”
他还没张嘴,就被谢楚楚一把掐住了胳膊上的穴位。
瞬间,晏小五像是被掐住了命脉一般,疼得张大了嘴巴,却哇哇叫不出来。
谢楚楚放开他的手:“你很吵,吵到你大哥了。”
晏小五痛得龇牙咧嘴的,但想到自己可能会吵到大哥,瞬间捂住嘴巴,但却惊恐地看着谢楚楚。
然后扭头看着晏谨。
孩子给吓傻了,明明他记得,谢楚就是个小弱鸡。
怎么,一只手就让他动弹不了了?
晏谨瞥了一眼晏桓:“你去帮二婶忙,别在这碍事。”
晏小五最听四哥的话,也最怕四哥突然严肃起来的样子,而且四哥现在还凶自己,晏小五揉着手臂,委屈巴巴地走了。
晏小五一走,晏谨就对谢楚楚说:“可以治疗了。”
谢楚楚沉默地看了晏谨两眼,最后做了决定。
意念一过,从小药箱里把手拿出来,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管注射剂和注射器。
同时,药箱里也多了碘酒、一次性手套、棉签等物品。
晏谨的眼里划过一抹意外。
他知道这个药箱里,原先到底有什么。
但绝对没有这些东西。
显然,眼前的一切,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认知。
但此时他并没有阻止谢楚楚。
谢楚楚确实十分喜欢晏谨,在前世看小说的时候,就特别喜欢。
但她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然后才是喜欢晏谨的那个人。
如果晏谨不能接受这些东西,阻止她,她也不会强求。
这个陌生的世界,自有她的一片天地。
谢楚楚专注于给晏季青治疗,没再注意晏谨的神色。
治病救人,是她的准则,也是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情。
晏谨没有出声打扰她,看着她十分利落地套上了手套,然后拧断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将一根接着针头的管状物刺进了小瓶子里,抽取其中的液体,然后又动作利落地抽了一根似是包裹了棉花的小棍子,在一个深色的瓶子里搅了搅,在晏季青的手臂上涂抹了两圈之后,将针头刺进了晏季青的手臂。
全程时间很短。
不过眨眼的时间。
谢楚楚做完这一切之后,就立刻将那些东西都扔进了药箱里。
意念会将这些东西全部收回实验室的医学废物回收箱。
做完这些之后,谢楚楚又拿了两粒药片出来,放进了晏季青的口中,她要倒水,将晏季青半扶起来给他吃药的时候,晏谨眼疾手快:“我来!”
谢楚楚:“……”
她狐疑地看了晏谨一下,发现他的脸上,竟然也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
谢楚楚也没坚持,让晏谨将晏季青微微扶起来,将水灌进了他的口中。
晏谨扭过头的时候,谢楚楚已经在收拾东西。
她声音十分平静,眼神却也足够坦诚、清澈:“两刻钟之后,大哥会退烧,但他身体虚弱,可能会反复发作,这几日,最好不要赶路,至少,要等他不再反复发烧,但林子里本就湿气重,尤其昼夜温差大,对他的疗养也不好,需要十分谨慎。”
顿了顿,谢楚楚看着晏谨说:“接下来几天,大哥都可能需要继续打针。”
晏谨沉默地看了她两秒,对上她清澈的目光,心中有一种陌生的、微弱的情绪,但他暂时理不清,只好应下来:“好。”
等众人忙完的时候,谢楚楚这边已经暂时停下。
晏家人都十分关心晏季青的情况,毕竟这一路,他是个随时可能丧命的病秧子。
谢楚楚跟宋氏和晏二叔说了晏季青的情况,最后告知他们:“两刻钟之内会退烧。”
但谢楚楚也没有隐瞒接下来的危险:“还会反复发烧,野外对大哥的疗养并不好。”
之前看见的画面,已经发生了一半。
谢楚楚已经明确了,她大概是能看见一些即将发生的危险,只是不知道这个契机到底是什么。
宋氏还没松口气,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抓着谢楚楚的手:“楚楚,救救你大哥,二婶什么都听你的。”
宋氏原本对谢楚有些意见的,但这种危急关头,关心则乱,谢楚楚是在场唯一一个清醒的,会医术的,她只能全部仰望谢楚楚。
谢楚楚拍了拍她的手:“二婶,你放心,我会尽力。”
晏季青这会儿呼吸确实顺畅了许多,也没有再继续发抖了。
情况肉眼可见地比方才好了许多。
两刻钟之后,晏季青确实退烧了,虽然仍旧是病弱之态,但是好歹没有那么可怕了。
晏家人都松看一口气,但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迁往北方的这批流民,大多是太平镇人士,都认识晏家。
今夜休憩在林子里,也是成群结伴的,主要是为了有所照应,防止野兽、盗贼出现的时候,一家人应付不过来。
晏家今日如此大的动静,其余人自然也都被吵醒了。
人被吵醒了,有人过来瞧热闹,也有人咕哝着晏家吵人,不让人睡觉。
“晏家这病秧子,在路上半个月,能顶到现下,那是老天保佑”
“这荒郊野外的,这下算是求神仙也没用咯,哎,霉晏家霉晏家,那是老天爷给的命,谁能改呢?”
他们歇息的地方,距离晏家的队伍不过几丈远,晏家这边的动静都能传过去。
有人就不乐意了。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你们明日不赶路,我们还要赶路呢?”
“生这么大的火,万一将猛兽引过来了,你们就是害人精!”
“晦气!你们晏家自己倒霉就算了,怎么还拉上我们。”
“救不了的,救不了的,荒郊野外的拿什么救人,不如赶紧找块好地一草席卷起来,免得吸引猛兽过来。”
都是缺德的话。
灾荒之年,人性的恶意更明显。
今日李氏的婆婆在宋氏跟前丢脸了,她就一直咽不下这口气。
加上平日里两人也不对付,这会儿听闻晏季青发起了高热,便忍不住瞧热闹,说风凉话。
“哎哟,你们家晏季青撑不住啦?要我说呢,你也别太伤心,这孩子打生下来就这样,你早该知晓有这一日的。”
“你家晏季青病了这么多年,活着也是折磨,现下对他,可能还是解脱呢,你应该高兴才是。”
李氏的婆婆笑嘻嘻的。
这话听得宋氏着实窝火。
但她在嘴皮子上,向来不会输给对方。
闻言冷笑了一声:“怎么,你家元成前两年去了,你是不是最好准备,你别的儿子也要去了?”
“你!”
宋氏:“王春花,你这张嘴犯贱,别怪老娘撕烂!”
宋氏就是个母老虎,李氏的婆婆怵得很,自知争不过李氏,一边往回快走,一边在嘴里骂骂咧咧:“你们家倒霉,还不兴人说了,十里八村谁不知回到太平镇有个霉晏家!”
“你问问大伙,是不是,是你家儿子倒了霉生在你们晏家,还惹得大家伙睡不着!”
“老娘撕烂你的嘴!”宋氏拿起地上的木棍就追过去!
王春花吓得赶紧跑。
可惜,她才跑了两步,突然感觉两只膝盖,被什么狠狠地砸了一下,王春花当即一个狗吃屎,啪的摔在了地上。
宋氏砸出去的木棍子,就这么“啪叽”砸在了她的屁股上。
山林里响起王春花惨烈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