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肯定知道我吃客人剩下的东西,他不说。
他看我可怜,21 岁了,没学历,身高一米六,瘦得只有 80 斤,看着还像个高中生似的。
老板也会给我一些剩菜,但是我从来不往家里带,我知道许青州嫌弃。
许青州心里多少是嫌弃的。
我在火锅店里听到大学生情侣说陪着上课,许青州从来不让我陪他上课。
他也从不把我介绍给他的同学。
我也是有病,我想这么多干吗。
我喜欢许青州,他喜不喜欢我无所谓,至少我在他身边。
我甘之若饴。
我以为这样朴实的日子会持续很久,许青州答应我毕业就结婚。
可是他大四那年,他遇到了一个学妹。
那个叫作梁心的女孩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梁心就是今天和许青州在门口的女生。
许青州回家后告诉我,他和那个女生什么都没有。
那个女生叫梁心,的确是在追他,但是他没有同意。
今天是那个女生又来缠着他,脚崴了,他也觉得她很可怜。
面对热情活泼的富家少女的追求,许青州还是一个初入大学的青年,他也不禁会动容。
所以他安慰了那个女孩几句。
我没有说话,手上不停地包着饺子,一个又一个。
饺子很快就堆满了整屉。
「饺子包得太多了,我们两个吃不了。」许青州提示我。
我还是没有说话,手的动作不停。
我的大脑好像放空了一样,只有手在机械地动作。
许青州猛地抱住我。
他的头放在我头上,温柔似乎猛地包裹住了我。
他的声音很轻:「对不起,对不起。」
「我喜欢你,我没有动摇。」他的语气坚定,似乎要说服我。
也似乎是要说服他自己。
怎么会不动摇呢,梁心那么漂亮,那么聪明。
我只是一个跟着他的村姑。
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砸在了我手上的饺子皮上。
许青州告诉我,他回去后狠狠地拒绝了梁心。
梁心哭了半天,梁心说她想要一个理由。
许青州犹豫了片刻后告诉梁心:「我有了喜欢的人,我以后会娶她,她叫作谷雨,就是那个给我送钱的女孩。
「我上大学都是她供的,我不能对不起她。」
梁心还没找上我,梁心的弟弟,梁迟反而找到了我。
梁迟戴着黑色的耳钉,剑眉高高挑起,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桀骜的笑容。
他骑着一辆摩托车停在火锅店前。
他问我:「你就是谷雨吧。」
我还以为是哪个客人来了,我有些紧张地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怯懦地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
他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梁家黑白通吃,梁迟是梁心的弟弟,道上混的,私下开着大大小小的夜总会、赌场。
梁心,年轻的时候去国外,贪玩,学了国外的开放,玩的人比较杂,圈子里的名声坏了。没办法找到好的对象,她看上了清贫却优秀的许青州,想要洗白嫁人。
梁心提了几嘴许青州和我的名字,梁迟在南明市是霸王一样的人物,便要整我。
他认了我后,便开始找我的茬。
一开始只是在火锅店里,他带着一群小弟过来吃火锅,对我吆五喝六。
我知道他是大人物,我不敢得罪他,便屈膝卑躬地讨好他。
我端着柠檬水过来的时候,突然被绊了一脚。
一时没拿稳,柠檬水都洒在了他的包上。
梁迟就恼了,他勾着唇站起来喝道:「你这个服务员怎么的。」
他的小弟立刻也站了起来,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摔,碗掉到火锅里溅起来的热水瞬间烫到了我的脸上。
我猛地捂住脸。
脸上火辣辣地疼,我却不敢走。
只是弯着腰不停地道歉。
梁迟说他的包十万,让我赔,我赔不起。
我又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许青州他想参加夏令营……他要钱……
梁迟走的时候朝我勾着唇笑,笑得像钩子,像是把鱼钩得遍体鳞伤、淌着鲜血的钩子。
这还不算完,梁迟要整我,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他第二次,第三次来火锅店。
第二次,我去倒垃圾,他把我推到了垃圾箱旁边,垃圾箱倒了,垃圾撒了我一身。
我不敢回家,怕许青州闻到我身上的恶臭,我假装失足跳进湖里。
许青州看着我满身淤泥,他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许青州没在意,他继续低着头写着论文。
我问许青州:「青州,你毕业会娶我吗?」
他说:「会的,当然。」
第三次,梁迟把我拉到了废弃工厂里。
他居高临下地问我:「你能不能还钱?」
他随便找了个小凳子坐下,跷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嚣张。
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
我点头哈腰地求他再给我点时间,梁迟笑着说:「行啊,一个酒瓶子抵 500 块钱。」
我看着地上摆着的暗绿色啤酒瓶子。
我懂梁迟的意思。
我沉默地抽起了一个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头。
啤酒瓶子砸头,一开始会疼一下,但是更多的是一种钝钝的感觉。
五百,一千,一千五,两千,两千五的时候。
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黏稠的血水划过我的脸颊。
梁迟审视着我的脸,他说:「还挺倔。
「许青州算个什么玩意,值得你这样?」
我的头有些蒙蒙的,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是我知道,我得还钱。
三千。
梁迟看着恶心,他说:「满脸是血,给她送医院去吧。」